“说完了?”听完后方遥然挑眉看向一边忐忑的男人。

“是的。”陆明霄暗地里握紧拳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方遥然鼓起了掌说道:“真精彩!虽然你说得自己很可怜,你的前妻才是破坏你的爱情的祸首,可是在我看来,最可恶的人却是你!你前妻才是可怜的!”

“”陆明霄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他已经将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了,而看他的表情也已经相信了他所说的事实,可为什么他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讽刺与厌恶?

方遥然站了起来,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行走,在陆明霄那‘殷切’的目光下,他终于开了尊口。

“你前妻在你们婚姻中疑神疑鬼那是因为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感受不到你的爱,既然你当初将她追到了手,就该好好爱她,即使她后来情绪不对,那也是因为你的问题,如果一个时刻都能感受得到你的爱的女人根本不会如此。”

“而且你们闹僵时,她才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你就抛下她和刚出世的孩子走了,不仅如此还看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也就是我的妈妈,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还在你有妻有子的情况下去招惹别的女人,这还不算什么,你居然可耻的没有坦白你已为人夫为人父的事实,将一个从小在父母爱护下单纯如白纸的女人骗得凄惨无比!”

“你的生意做到这么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笨蛋,既然知道你前妻情绪不好,担心你外面有女人,居然还在她面前说你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还有了孩子,你说这样她能有什么反应?最蠢的是她要我妈的地址你居然乖乖给了,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傻?”

“陆明霄!我现在都不愿意承认你是我亲生父亲这个事实,你这个人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试问有哪一个女人在孩子刚刚出生时,能接受得了自己所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并且还有了孩子?换作是我也不能做到心平气和,说不定还要将自己丈夫外面的女人给予更大的报复!”

“而对于我妈妈来说,被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骗同样可悲,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都是因为你的不忠才会可悲,即使你是真心爱她,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但是欺骗一旦造成,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不可原谅的!”

“所以,陆明霄我鄙视你!不管你是我父亲还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我都看不起你!作为丈夫你不合格!作为我妈妈的情人同样不合格!作为我的父亲,哼哼。”

方遥然一口气将胸口的郁闷全部说了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陆明霄即使当时不是故意的,即使也受到了一定的教训,但是他确实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明霄听后脸色苍白如纸,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他被深深的打击到了,这么多年来他将一切错误全归结到前妻的身上,根本没有反省自己,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才是造成一切错误的罪魁祸首,所以才会在当年离婚时给了前妻那么多钱,并且在随后的几年根本就没有打击报复她,也许潜意识里也认为她同样是受害者吧。

而此时这一切被儿子血淋淋地揭露出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方遥然眼里的厌恶与愤怒,透过那双蓝眸,他仿佛也看到了拥有同样眼睛的方心璃也在厌恶地看着他。

“不!”陆明霄崩溃了,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挥落在地,仿佛将想像中方心璃那厌恶看着他的眼神给挥掉,可是越挥越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终于用手扫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陆明霄抱头痛哭,不仅是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也在哭被他所伤害到的两个女人,更可悲的是他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期盼着的儿子,可是这个儿子还看不起他,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在害人害己。

同去海边

方遥然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支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靠近陆明霄低声道:“你知道我妈死时是什么样子吗?”

陆明霄抬起头透过眼泪朦胧地望着方遥然,不明所以。

“她是个美人,美丽了一辈子,可是在死的那一刻却美丽不起来,她有哮喘病,最后被病魔折腾得不成样子,咽气前抓着我的手说‘不要去打扰他’, 你看看,她到那一刻还在为你着想,当年如果不是她拦着,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到现在?”

“以你现在的实力外公要对付你不容易,但是当时的你有什么本事?他轻易就可以将你玩死!你哪还有如此好的日子可过?是我妈!如果不是我妈你现在不知道还要在哪里要饭,岂会衣着光鲜地坐在如此大的办公室里?”

方遥然的眼里也慢慢噙了泪,哽咽地说道:“她一直都没有对其他男人敞开心扉,心里一直想着你,她那种女人,傻得一旦交出真心就会是一辈子,一个人无论平时有多美,可在死前那一秒都不会好看,你知道那个画面吗?眼睛突然没有焦距的睁大,双眼直直地瞪向屋顶,身体僵硬的那一刻”

“你别说了!”

“很可怕!那一刻我都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个人不是我妈,那瞪大眼睛身体变得直挺挺的人怎么可能是我那美丽了一辈子的妈妈?!”

“不要再说了!”陆明霄越听越难过,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她死时的表情,只恨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也不怨方遥然这么恨他,他有多爱他的妈妈,就会有多恨他这个愧对他们母子的人。

“怎么?良心不安了?你知道我母亲死时眼睛是睁着的吗?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吧?是死不瞑目!她到死都没有再见过你,她对自己这一辈子所托非人感到悲哀,虽然她没恨过你,但是她一直是遗憾的,这个遗憾一直持续到她咽气的那一刻。”

方遥然此刻情绪格外激动,他又想起了母亲的种种 虽然他平时像没事人一样,可是在夜深人静想起母亲时,他总是会静静地落泪,有时他还在想着,母亲没有离开,她还一直在他的身边。

她还会在他打完架后骂他几句,然后噙着眼泪给他上药,他知道每当那个时候她都是自责的,自责她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自责她没有保护好他,令他变成爱斗狠的不良少年。

其实他很自律,虽说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和街头混混相似,但是他不嫖不赌,不抽烟不胡乱染发穿耳洞,他和不良少年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让我补偿你好吗?”陆明霄几乎是卑微地乞求着,他现在都没有直视他的勇气。

“补偿?怎么补偿?钱吗?我根本不需要钱,因为我有的是!势?我外公也有,他的就是我的!亲情?抱歉,我接受不了,想要我叫你一声‘爸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已经料到他会不屑于他的补偿,可是听到他的话,陆明霄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面对这个他从没有尽到过义务的儿子,他连说话都做不到理直气壮。

“我、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打算在七月二十八号,我母亲忌日那一天结婚吗?”

“结婚?”陆明霄茫然地看着质问他的方遥然,现在才想起这事,沈慧,这个他同样爱着的女人,他已经跟她保证过以后会让她幸福,会给她一个不庞大但绝对温馨的婚礼。

只是现在这一刻他哪还有心情结婚?方心璃已经过世的消息,和方遥然是他的儿子的事情,件件都令他震惊,到现在他都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他需要时间好好平复一下。

可是,沈慧怎么办?他不想伤害她,可如果这么快结婚又觉得对不起方遥然母子,老天爷是不是想看他的笑话?否则怎么会将他逼到如此的田地?

无论他如何做都会愧对其中一方,不管是哪一方他都不想伤害到,怎么会这样?他该怎么办?

“你随便哪一天结婚都行,但是绝对不能在二十八号那一天,否则我会将你的婚礼破坏得面目全非,不信咱们就试试看。”方遥然看出了他的为难,知道他此刻肯定非常矛盾,但是他活该如此。

方遥然漠然地看了陆明霄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打开门,就看到匆匆向他走来的曾芷兰,她眼睛里的担忧皆是因为他,这个发现令他前一刻还冰冷的心瞬间暖了起来。

“你们没吵架吧?”曾芷兰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担心得要命,陆泽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后来他去忙了,就换她自己坐在沙发上等,好不容易等到方遥然出来,她立刻就走到他的面前。

“没有。”方遥然突然想到因为他的到访,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她母亲的婚姻,到时曾芷兰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如此,不知那时她会不会恨他?如此一想,刚刚因她而起的好心情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你哭过?”曾芷兰注意到了他泛红的双眼有可疑的水渍,看到一向坚强不服输的他此刻居然如此脆弱,她突然感到心被揪了一下。

“你等一下,我和陆叔叔说两句话就走。”知道方遥然要走,曾芷兰也不打算留在此处。

进到办公室,看到那个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正在伤心流泪,曾芷兰这一次吃惊不小,她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内他们两人都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叔叔?”曾芷兰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他,只是不打声招呼就走,感觉很没礼貌。

陆明霄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向曾芷兰,想起沈慧在他求婚时那幸福的表情,那一刻他真的想要给她全世界,觉得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天大的福气,可是今天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她,他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怎么能给如此完美的女人一个幸福的婚姻?

“您没事吧?”曾芷兰思考着要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母亲,看陆叔叔难过的样子,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很不一般。

“哦,我没事。”陆明霄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向她挤出一抹笑。

“我、我来是告诉您一声,我要回去了。”

“好,回去吧。”

“陆叔叔再见。”曾芷兰又看了一眼陆明霄便转身往外走,边走边纳闷他和方遥然两人的反应,在那两个小时之内,这两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芷儿。”

“啊?”曾芷兰回头看向陆明霄。

“你和方、方遥然关系很好吧?平常多关心关心他,他、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我知道。”这下曾芷兰更加疑惑了,什么时候陆叔叔这么关心方遥然了?难道他不记得当初方遥然给他使过多少回坏了吗?

“你回去吧,告诉你母亲我明晚会去找她。”他要用一天的时间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做才会将一切伤害减至最低。

“好,我先走了。”曾芷兰走出办公室,和方遥然并肩走向电梯。

“要回去了?”陆泽澈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并肩行走的两人,他这话虽然是对着曾芷兰说的,眼神却看向方遥然,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到这个方遥然很讨厌他,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对,再见。”曾芷兰对陆泽澈点了下头,维持着该有的礼貌。

“你们慢走。”陆泽澈对曾芷兰淡漠的态度感到很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两人走到了大街上,曾芷兰问方遥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和陆叔叔都哭了?”

虽然觉得此刻这么问也许会触到他的伤口,但是曾芷兰忍不住,这件事关系到她母亲,而且方遥然和陆叔叔都是她所重视的人,她不想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

方遥然的双眼被外面的阳光给刺到,他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感觉很烦躁,对一旁的曾芷兰,他有一种愧疚感。

“还是不要问了,你早晚会知道,现在陪我走走吧。”

曾芷兰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她也不好强求,只好答应了他,她有一种预感,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母亲,只是程度的大小她不知道。

然后他们在下午到晚上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去了两个地方,游乐园和海边,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两个地方无非是很好的约会胜地,尤其吸引那些正处在热恋期的男女,方遥然是有意这么做,而曾芷兰对于现代人约会那一套不太熟悉,等看到游乐园和海边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来错了地方。

在海边,看到处在热恋中的男女时不时会有亲密的举动,看得曾芷兰非常不自在,他们那些行为都会令她脸红,宋代的男女在大街上行走连手都不能牵,而现在眼前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热吻,这令她感觉到自己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方遥然看她不自在的表情,感觉很好笑,经过一下午的玩乐他的心情好了许多,斜睨着她邪气地说道:“他们搂搂抱抱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你别扭什么?”

曾芷兰瞪了他一眼,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到这里,看到那一幕幕火辣辣的镜头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虽然你经常会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可是有时候你的反应却如小女孩一样,比如此刻。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现如今这个社会,十几岁的女生和男友发生性关系的大有人在,二十多岁的女人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有过多少男人,在作风如此开放的时代,你连看别人接吻都会面红耳赤,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吗?”

曾芷兰不说话,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半,她还是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的开放性,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脑子里,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令自己改变。

“当时你和陆泽澈‘交往’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保守?不要告诉我你的初吻还在。”方遥然一想起她曾经喜欢过陆泽澈,就会非常不舒服,当时他们两人交往时不可能连手都不牵!

“你的思想怎么会这么龌龊?”曾芷兰莫明其妙地看了眼不知在生什么气的人,‘她’留给她的记忆中还真没有‘接吻’这个画面,他们当时只有牵牵手,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被亲了一下脸,还是轻如鸿毛的那种。

“哼,难道不是?”方遥然语气中的酸意怎么也掩不住。

“我们当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曾芷兰根本就不想谈那件事,又不是她做的,她没必要去为‘她’做的事承担后果。

即将离别

原来她的初吻还在!方遥然听后心里像涂了层蜜一样甜得冒泡,脑子里不禁想着他怎么得到她的初吻,如果被挥巴掌怎么办?她的手劲可是大得很,一巴掌他可吃不消,可是得到了她的初吻,被挥个巴掌也是值得的吧?

曾芷兰看方遥然那天人交战般的表情,摇了摇头,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开始会露出这种傻兮兮的表情了?跟他这张俊脸还真不搭调。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曾芷兰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既然令她这么不自在还是走的好。

“哦,好。”方遥然看了看天色,确实是晚了,是该回去了。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方遥然又想起了白天和陆明霄的对话,下午那几个小时的游玩令他将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可是现在一静下心来,烦恼又来了。

人活在这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烦恼呢?他刚刚十八岁,可是需要烦恼的事情却那么多,由于生在单身家庭,早早就养成了他独立的性格,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亲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有时他也会感觉到累。

外公外婆对他再好也是隔辈人,而且现在他们还处在不同的城市,每年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他有时候烦恼、难过时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每当他伤心难过却没有亲人安慰时,他就格外想念妈妈,并且对那些有父母宠着,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的同学嫉妒得要死。

下午那半天他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东西,但是不是你不想烦恼就不存在,先前他以为可以用平常心去面对陆明霄的再婚,可是一听说他的婚期居然是母亲忌日的那天,他就崩溃了,在那一刻他甚至是怨着沈慧的。

现在一想其实沈慧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她也很可怜,这一切都是陆明霄的错,他花心、他有婚外情、欺骗母亲的感情,到最后他表现得像个圣人一样,以为自己有多专情,二十年来只爱他母亲一个人。

其实全是狗屁!虽然可以认为他是爱母亲的,但是他骨子里那不负责任的因子却不能因此而磨灭掉,现在他不禁为曾芷兰的母亲担心,这样的男人以后真能给她带来幸福吗?也许会吧,最起码陆明霄这个人比沈慧的前夫要好得多。

不知为何,方遥然突然觉得心里烦乱不堪,额头很痒,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记得母亲去世的前几天他也是如此反应。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曾芷兰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前一分钟他还不这样。

“没事,但愿是我多心了。”方遥然心还是慌乱的,但是他尽量不会表现出来。

曾芷兰知道他肯定有事烦着,也知道他不愿意说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一边为他担心。

十多分钟后,曾芷兰下了车,她家就离车站几十米远,走几步就能到,所以也没让方遥然送她。

方遥然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陆明霄的前妻家里,他以前曾调查过陆明霄,所以知道他前妻的基本情况,以前从没去找过她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她,他不能只听陆明霄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曾芷兰回到家,看到母亲正在为她热饭,由于回来得较晚,母亲自己先吃了。

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她想起白天陆明霄不寻常的表情,不知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她。

“芷儿,来吃饭。”

“哦。”曾芷兰停止思考,起身走向餐桌。

下午这半天还真是觉得饿了,中午饭刚吃到一半方遥然就来找陆叔叔了,再经过一下午的走动,还确实是很饿了。

边吃边打量母亲,她确实是变了,变得开朗也变得更加美丽了,可以想像她和陆叔叔相处得极好,她现在整张脸都洋溢着幸福。

算了,曾芷兰不打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感情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陆叔叔说明天会来找母亲,那么他自己会将一切说清楚,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方遥然从赵太太家出来,心情很沉重,根据赵太太所讲的话,他确定陆明霄白天所说的话均是事实,当年确实是她破坏了他和母亲的爱情,现在她已经从‘苦恋陆明霄而不可得’的心魔中解脱了出来,完全想明白了当年走到离婚那一步自己的责任占多一半。

当她知道方遥然就是当年她要方心璃打掉的孩子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到底看见或听见了什么,过了近十分钟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只是对于方遥然这个陆明霄的私生子,她已经没有了嫉妒与怨恨,只有满腔的愧疚。

她向方遥然忏悔自己当年所犯的错,令他母亲到死都没有再看到陆明霄,还一直以为是他在玩弄她,赵太太为此感到良心不安。

这一年多来,她回想了以前的种种,已经想通陆明霄不会属于她,她慢慢地淡化了对陆明霄的感情,转而珍惜和现在的丈夫的婚姻,如此一来她发现她活得更加有意义,在不执著于前夫后,她发现原来她也可以活得幸福。

“你不要恨你父亲,当年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性格上的缺陷也不会导致那段婚姻维持不下去,如果我们不闹僵他也不会爱上你母亲,以后的一切悲剧便不会发生,以前的我被怀疑与嫉妒折磨得快精神分裂,连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会心有余悸。”

“其实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放弃过寻找你的母亲,对于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他一直是遗憾的,他有多期盼着和你母亲的爱情结晶来到这个世上,我是最清楚的。现在知道你当年并没有被打掉,他应该很开心吧,可是如果你不原谅他一直恨下去,他肯定会受不了。”

“他想了你母亲二十年,这么多年来他过得也很痛苦,后来他爱上了沈慧那个女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吧,你不要怨他要娶别的女人,他为你妈妈守身二十年,这么多年来从来不碰任何一个女人,这对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来说有多么不容易,他能做到这点已经相当可敬了。”

走在街上的方遥然回想着赵太太所说的话,他感到很矛盾,陆明霄这人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受到了惩罚,只是他还是做不到对他敞开心胸,毕竟母亲的一生确实是因为他而毁的。

在看到赵太太那一刻,他是恨着她的,虽然知道她当年很可怜,但是她不该那么骗母亲,令她到死都以为自己是陆明霄的玩物。

只是随着和她的谈话,他发现有因必有果,有些事根本轮不到他来报复,她自己就受到了惩罚,二十年来一直活在心魔中,搞得自己经常疑神疑鬼,歇斯底里,导致和自己现任的丈夫摩擦不断,几度要离婚。

她过得也苦,这么多年来,母亲他们三人过得都不快乐,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重来一次,不知他们还会不会重复错下去?

这个赵太太也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他也就不再计较她当年对母亲所做的事,他不想再去多恨一个人,恨一个人也是很辛苦的。

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是外公打来的。

“你回来,你外婆癌症晚期,她的日子不多了。”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外公此时哽咽得几乎说不全一句话。

方遥然听后仿佛被定住,手机从手中滑落在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

晚上十一点,曾芷兰准备睡觉了,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喂?”

“你出来一下好吗?”方遥然的声音哭音很重。

“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你稍等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下去。”

挂了电话,曾芷兰迅速地穿好衣服,换好鞋就出了门,从电话中她感觉到了方遥然的情绪非常低落,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匆匆来到楼下,果然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前面,曾芷兰快速跑了过去。

方遥然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中有不舍、不甘、有爱恋,总之几秒钟内他的眼神变了数变。

“你怎么了?”

“我要走了。”

“去哪?”曾芷兰还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以为他走过两天就会回来。

“我外婆病重,我要去看她,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想要在美国度过,所以我和外公要带她回美国了,然后就不回来了。”方遥然每说一句话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刺一下,本来以为他对曾芷兰的感觉只是喜欢,但是在发觉自己以后很可能见不到她时,他觉得非常难受。

他没有想过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曾芷兰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他在很多方面都像母亲,包括感情,一旦看上一个人那就会认定是一辈子,别人再好也不会放在心上,何况他从很多年前就不喜欢花痴的女人,也不喜欢任何女人的碰触,所以曾芷兰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与牵挂。

“什么?”曾芷兰听后感觉心纠在了一起,死死盯住他脸上的表情,希望他只是在开玩笑,可是无论怎么看他的表情都极为认真。

“以后你会不会想我?”方遥然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发现自从和曾芷兰走得近以后,有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打架的次数在这一年来少得可怜,脾气变得也好了许多,不会稍微不痛快就会向惹他的人动手。

他会开玩笑了,话也说得多了,当然了,这只是在他所重视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一副面瘫脸。

会!她肯定会想他。曾芷兰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相当苍白,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她从没意识到方遥然的去留会令她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