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跃睁眼,装作被弄醒了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说:“你怎么不睡?”说着爬了起来。

“我睡不着。”郝乐意还是冷冷的。

“乐意,你还生我气?”

郝乐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乐意,我向上帝发誓,我回来了,这事就是结束了。”

“对你来说结束了,对我来说刚开始!因为我刚知道!”是的,她现在不再提离婚了,为了她亲爱的伊朵。现在她必须相信,男人出轨不是因为对老婆不爱了,是动物的兽性发作而已。

“乐意,我发誓我真的不爱她,我只是没抵抗住寂寞的侵蚀,没扛得住诱惑。”

“你越说你不爱她我越生气!你不爱她你还和她上床,说明什么?你和随便一个女人就能上床,说明你没原则,你下流!你流氓!你就是一头发了情的动物!”说着,郝乐意把凑到她跟前的马跃推到一边,“你离我远点,你让我恶心!你让我恶心我自己!”说着,她噼里啪啦地打他咬他,越打越生气。她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小母兽,没头没脸地噼里啪啦地打他。,马跃不还手,只是抱着脑袋,豁上了皮肉让郝乐意打。他知道郝乐意打他一点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既不打他也不骂他,那样的平静,是毁灭前的寂静。只要郝乐意骂够了、打出了气了,他们的婚姻基本就保住了。

所以他一定要让她打够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他被打得很惨,所以他惨叫,他的惨叫声把陈安娜也引来了,她拍了几下门就被马光明拖了下去。马光明理解儿子惨叫的含义,那是阴谋得逞的欢呼。到底,男人更了解男人。

最后,马跃一副被打惨了的样子,抱头鼠窜到了地上,怯怯地看着依然气咻咻的郝乐意,“媳妇,我撒泡尿回来让你继续打,我怕尿在床上害得你洗床单。”

这要是在往常,郝乐意肯定会哈哈大笑。

可今天郝乐意笑不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号啕大哭。马跃小心翼翼地凑到床上,揽着她的肩,揽到怀里,狠狠地抱着。他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对不起,我爱你。郝乐意伏在他的怀里,哭得那么惨,渐渐的,她像个哭累了的孩子,在他怀里,小声而轻轻地抽泣着。马跃的难过也是真切的,他万没想到,他和小玫瑰的出轨会给郝乐意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现在,他发自内心的反省,终于明白了,男人**,分感情的和生理的两种,而且这两种性质的**,是会相互转换的。譬如说,在他认识郝乐意之前,和小玫瑰,那是因为爱而**,后来小玫瑰拿着本应属于他的爱情去换取她想要的东西了,他深深受了伤害。那种受伤,不仅仅是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抢了去的那么简单,而是突然发现,自己视若宝贝的爱,其实不过是马路边的**女,只要价钱合适就可以领走。更多的伤害是来自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卑,以及对方跌落出自己期望值的失望。然后他遇到了郝乐意,他和郝乐意**是因为感情因为爱。后来再去伦敦,和小玫瑰上床,纯属生理的冲动,就像一个人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感慨之余,睡了当年的老炕,仅此而已。

那天晚上,他不停地自我反思,也和郝乐意说,是他浑球,他都恨死自己了,有时候走着走着,他都恨不能让车把自己撞死,因为后悔折磨得他都快痛不欲生了。郝乐意就用沾满了泪水的手来捂他的嘴,马跃就知道,彻底好了,郝乐意不舍得他死,她还是爱他的,他攥住了她的手指,然后吻她,那天夜里,他们做了一场阔别了一年半还要多的爱。

前几个小时还在声泪俱下地斥责这个男人是下流的流氓,几小时后却要在这流氓的身子底下**,郝乐意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直闭着眼。马跃像回到故乡的游子一样,心驰神往地在她身上荡着秋千,不停地亲吻她的脸她的胸。她空旷了一年半之多的饥渴,终于得以慰藉,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仿佛都化作了婴儿的嘴巴,一张一弛地吮吸着马跃,仿佛恨不能将他整个地吞到身体里去,迷离的尖叫里她听见了马跃的狂呼,像万马奔腾的电流穿越了她整个的身躯…

第二天早晨,郝乐意早早醒了,她支撑起上半身,看着马跃,突然感觉羞耻。如果,她这就原谅了他,就当曾经的事情没发生过,他会不会因此而瞧不起她?觉得她窝囊,没骨气?

想着想着,心就绷紧了。

马跃翻身,把她卷进怀里,迷糊着说:“再睡一会儿。”

郝乐意从他怀里挣出来,定定地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马跃睡得最踏实的一夜,就想继续迷糊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闭眼,郝乐意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果然,瞧他懒洋洋不爱答理她的那种眼神吧,好像她不过尔尔的样子,就有些又羞又恼,晃了马跃的肩一下,“马跃。”

马跃翻身,背冲着她,嘴里嘟囔着,“别闹,我再睡会儿。”

“马跃!”郝乐意恼了,下床,转过去,站在马跃脸冲着的方向,“你瞧不起我?”

马跃心里也刷地激灵了一下,坐起来,“我瞧不起你干吗,你是我媳妇。”

“因为你出轨了,我没和你离婚!”

马跃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马跃哭笑不得地说:“乐意,我亲爱的乐意,你让我说什么好?我脑子缺火啊,我希望你和我离婚?”说着,伸手来拉郝乐意,“乖,再睡会儿。”

郝乐意甩开他的手,“少打马虎眼,你还没回答我呢。”

“好,我回答你,我不仅瞧得起你还尊重你、热爱你,你是我的媳妇郝乐意,要说瞧不起我也只能瞧不起我自己。”

“你瞧不起自己什么?”

“我…我瞧不起自己犯浑…”马跃突然有呛了一口黄连的感觉,又苦又涩,想咳又全然咳不上来,不咳又憋得难受。

“你是瞧不起自己没担当的勇气,又滚回来和老婆孩子过日子了吧?”郝乐意一脸的怒意。

马跃就哑口无言了,“乐意,真的,我错了,咱能不能把这一页翻过去不提了?”

“不能!”

“为什么?”

“我的心理关还没过。”

“你什么时候才能过了?”

“不知道,你以为我愿意搁在这儿煎着?”

“好。”马跃双手合十,“上帝保佑,让你快点跨过这道门槛,看你挨煎我也难过。”

郝乐意哼了一声,去厨房做饭。

马跃送她和伊朵去幼儿园,郝乐意特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上歪着头看马跃。马跃让她看得心里发慌,车子开得都有点像醉汉了。

“马跃,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没有。”马跃说完,又觉得不对,郝乐意肯定会说他不真诚,就忙改口说,“变了一点。”

“哪儿?”郝乐意逼问。

“哪儿都有,你是咱宝贝的妈妈了,能不变吗。”马跃心里发虚,每一句回答,都小心翼翼,唯恐被郝乐意捡了把柄反击,“你越变我越喜欢了。”

“那就是说你以前不喜欢我?”

“以前也喜欢。”

“那么怎么越变越越喜欢了?”

马跃在心里仰天长号:苍天啊大地啊,您就饶了我吧,您就是把七仙女派出来跟我使美人计我都不敢出轨了…

02

送完郝乐意,马跃像匹被折磨惨了的老牛,没精打采地去了马光远的酒店,没敢说马腾飞让余西吓得不敢结婚要孩子,只避重就轻说马腾飞暂时不想进围城,想再轻松自由一阵。

马光远气得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联合了田桂花,一连几天在饭桌上同仇敌忾地数落马腾飞:都三十二岁了,就是现在结婚,郝宝宝一刻也不耽误地现在就怀孕,也得三十三岁做爸爸。人年纪大了,身上的零件就没个不衰老的,生孩子的系统当然也不例外…

马光远和田桂花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迫切地盼着抱孙子,马腾飞越不敢结婚。因为一旦结婚就得赶着日子造人,可余西的性格,他又不是不了解,绝对说到做到,先不要说生了孩子要防着余西了,就连现在他心里也直扑通,唯恐他和郝宝宝谈恋爱的事传到余西耳朵里。一旦她知道了,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疯狂,因为余西虽然和马腾飞离婚了,可在心理上,她依然把自己当马腾飞的妻子,她可以不和马腾飞在一起生活,马腾飞可以敷衍她躲着她,但只要马腾飞身边没其他女人,她就是无所谓的。而且她还会认真地自我编造童话,认为马腾飞之所以没有再谈恋爱再娶,并不是因为她的纠缠,而是心里一直装着她,盛不下别的女人。即使如此,他们也不能在一起生活,就好比他们各自是一款化学试剂,一旦用婚姻的形式融合在一起,就会发生毁灭性的反应,所以,注定了他们今生今世只能这样悲壮,不遥远,却只能相望。

这一切,马腾飞心里清楚,但不敢和父母说,怕一旦说了他们会崩溃或者会去找余西。事到如今,他很清楚余西的人生悲剧,和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真的不忍心余西再因为他去受任何责难。

所以,他和郝宝宝的约会,向来也是比较隐秘的,尽量避开余西。郝宝宝好像明白他的心思,也比较配合。他甚至想等和郝宝宝的感情建立到一定程度了,就和她商量,为了不让余西知道,他们不大办婚礼,他再另买一套房子,到时候,郝宝宝和父母住在新房子里,他们登记,生孩子。但是呢,要让外界看起来好像他们没结婚似的,避开余西的注意。可现在,他觉得和郝宝宝的感情还没处到那份上,如果说这些,会让郝宝宝有辱没感。

马腾飞哼哼哈哈地敷衍着,他越这样田桂花就越生气,跟马光远说如果三个月内马腾飞还没结婚,就给他把“血”断了。

田桂花说的“断血”,就是切断经济上的援助。马腾飞是大学讲师,有不高也不低的四千多块的阳光工资,可对于在消费上大手大脚的马腾飞来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田桂花不仅承担了所有的家庭开支,还按时候往他卡里打钱。

收到钱的马腾飞就会抱拳感谢老娘,有时候也不谢,会耍着赖说,田桂花两口子应该感谢他,要不是有他这儿子帮着花,他们老两口,一个往家挣的一个负责囤的,跟仓鼠似地忙个不停,多没劲。

当然,这是开玩笑,虽然是标准的富二代,但他绝不是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除了画画看书旅游,没什么不良嗜好。最大的开销也就是寒暑假期,满世界跑着游山玩水。这也是马跃最羡慕他的地方,做个有理想的纨绔子弟多爽啊,他这辈子是没指望了,那么,伊朵有指望吗?

这么一想,马跃就惶惑了。让伊朵做一个有理想的纨绔子弟,即使工作也不是为谋生,而是为兴趣和人生的充实,像她的堂伯父马腾飞一样。这是马跃的理想,一个需要他努力挣扎尚不知是否能实现的理想。

所以,马跃决定脚踏实地,理想的实现要从现在开始奋斗,再也不能待在家里了,他也怕待在家里。

郝乐意是不再提和他离婚的事了,可原谅了马跃,她好像受了侮辱了似的。而且要命的是,她感觉人人都在嘲笑她的忍辱含垢。她像神经质了一样,只要下班回家,就会看着马跃发呆,她会说:“马跃,其实我们是闪婚啊。”

马跃否认:“谁说的?咱俩谈了一个多月呢。”

“谈了一个多月就不叫闪婚了?”

“不叫,几天才叫闪婚。”

“不对,我觉得咱俩还是闪婚。闪婚是有后遗症的,相互了解不够。”

“胡说,刘欢和他老婆是真正的闪婚,人家幸福着呢。”

“我可没刘欢他老婆那么好的命。”

马跃就无语地看着她,这几天,郝乐意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逼到了墙角上,让他真的体味到了什么叫无话可说,“恋爱谈得时间长不等于感情深,说明这两个人谁都没看好谁,所以才下不了决心结婚一直拖着。”

郝乐意会恍然大悟似的笑一下,然后也说:“对,比如说你和那个小玫瑰,都同居了两年多也没结婚。”

马跃就语结。

郝乐意会再一次追问:“马跃,你说实话,你有没有在心里瞧不起我?”

马跃赌咒发誓。郝乐意还是不信,会喃喃自语似的说:“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这是可怜我…”说着说着她会掉泪。

马跃好崩溃啊,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恨不能把下身闯祸的家伙切下来扔掉,没有它,他也就落不到现在这地步了。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周而复始,马跃都快被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弄疯了。所以,其一是真到了该脚踏实地的时候了;其二是为了逃避郝乐意眼泪汪汪的追问和需要,他决定立马到马光远的酒店上班。陈安娜不同意就暂时先不告诉她,反正他是一刻也不耽误,因为一旦接手酒店,晚上十点之前,肯定回不了家。这样,他就不用在郝乐意一问必要他一答、却怎么都答不对的纠结中煎熬了。

03

马跃的加盟,让马光远感慨万千,市北店终于能保住了。如果马跃晚来一天,他就在合同上签字了。

既然马跃来了就事不宜迟,赶紧把市北店理顺了,模式和经验马光远这边都有现成的,就是缺强有力的执行人。马光远和马跃一起去了市北店,开会宣布了新决定,店不仅不往外盘了,还要做大,说着拍拍马跃的肩,“为了做好市北分店,我也下血本了,我侄子马跃,刚从英国回来的硕士研究生,请他来管理这个店是大材小用。但是,从这一点,你们也可以看出我对市北店的信心所在…”

马光远演讲完毕,掌声四起,没人怀疑他的话是假的。如果他不打算振兴市北店,他的海归侄子也肯定不会干。为了帮马跃熟悉酒店管理,马光远在市北店待了一天。

在家闲得无聊的田桂花就琢磨着,在结婚这件事上,马腾飞不是很主动,她就去拜访拜访亲家,两家人有劲都往一处使,就不信拗不过他马腾飞。可又觉得自己突然登门,有点冒失,就想让马跃陪她去。

田桂花不知马跃已经去酒店上班了,敲了半天门,倒是把楼下的陈安娜敲出来了。她上了半层楼,站在楼梯拐角处,不温不火地问她找谁。

田桂花努力让脸上挂着笑,把来的目的说了一遍。马腾飞和郝宝宝恋爱这事,陈安娜知道,可潜意识里一直没当真,就不温不火地说:“就那姑娘,你们家也真敢要啊?”

这话要是别人说,田桂花的心,说不准还能打打战,可因为是陈安娜说的,她不仅有足够的理由把这句话当耳旁风,还有的是理由觉得陈安娜不厚道,不仅是嫉妒她田桂花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还瞅冷子就打击报复,毁人家年轻人的姻缘。心里有了这念想,田桂花的脸就热乎不起来了,“多好的姑娘,我稀罕着呢。”

“好吧,那你就慢慢稀罕着吧,有你哭的时候。”陈安娜说着就转身往家去,开了门才想起来,田桂花是来找马跃的,“马腾飞的婚事,你找马跃干什么?”

田桂花有些不耐了,“我不说了吗,让他陪我去趟他叔丈人家。”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了陈安娜心上。听田桂花这意思,马跃就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整天在家蹲着,就耷拉着脸说马跃很忙,不但白天找不到人,晚上十点以前也见不着影,因为好多公司的好位子、好薪水都抢着请他去上班,前阵刚回来没顾上,这阵才抽出空来,到各家公司转转,晚饭都捞不着回家吃,想请他的公司都争着抢着地请他吃饭巴结他呢。

田桂花明白自己不小心戳疼陈安娜的肋骨了,就撇着胖胖的嘴角说:“还是你家马跃有出息,不跟我们家马腾飞的,吊儿郎当地就知道玩。”说着转身往楼下走。

陈安娜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奚落,就啧啧了两声,“嫂子,你还当活在80年代啊,想找谁不用亲自跑到门上,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这要搁以往,田桂花心里一恼,就不得要领地和陈安娜戗上了,可今天她不,因为她心情很好,一想到准儿媳妇郝宝宝,她就心花怒放。因为眼前这个神气活现的陈安娜,一旦落到郝宝宝手里,郝宝宝就是干脆利落的铲子,陈安娜就像炒锅里的豆子,郝宝宝想怎么翻陈安娜就只有怎么滚的份儿。

没找到马跃,田桂花决定自己去郝多钱家,遂给郝宝宝打了个电话,没说特意去她家,只说自己在她家附近办事,不知方不方便去讨杯茶喝歇歇脚。

郝宝宝忙说可以可以,可贾秋芬却麻了爪,团团转地看着这脏乱差的家,“瞧咱这破家,这可怎么好?”

看着墙上、地板上东一巴掌西一抹的污渍以及开门开窗都散不净的劣质香烟和腐朽了的烤肉、啤酒掺杂在一起的味道,郝宝宝也挺烦的,可烦有什么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有钱了换新房,就她和父母这点本事,换个屁新房!唯一的希望就是嫁给马腾飞,他要看不下去,不用她提,他也会给她父母买新房的。这么想着,就美滋滋地笑了,贾秋芬打了她一下说:“笑!还傻笑,咋办?”

郝宝宝吊儿郎当地说:“妈,瞧您说的,咋办?您能为了她来,把咱家啤酒屋停了?停了也没用,还得重新装修,费钱不说,来得及吗?”

贾秋芬忧心忡忡地点头说也是,又嘟囔:“我就怕她一瞧咱家这样,把你往低里看。”

“不怕。”郝宝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纳闷,准女婿还没上门呢,怎么未来婆婆就来了? 就给郝乐意打了个电话,随口问了几句,知道她和马跃已经和好了,才舒了一口气,又跟她说田桂花要过来,也不知她来干吗。

关于马光远夫妻逼马腾飞结婚的事,马跃多少说了点,郝乐意就大体说了说,又叮嘱郝宝宝。这事,不管马光远夫妻怎么逼,咱是女方家庭,不能配合他们上赶着,要不然,你现在讨了人家的欢心,等把婚一结,人家多少还是会看轻你的。因为你表现得巴不得立马嫁过去啊,知道吗?

郝宝宝说知道了,知道了田桂花的来意她心里就有了底,就窃窃地笑了一下,正忙着擦桌子抹凳子的贾秋芬就喝了她一嗓子,“就知道傻笑,还不赶紧帮我收拾收拾!”

郝宝宝拿着抹布四处瞎蹭,贾秋芬收拾得差不多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宝宝,刚和你姐说谁离婚不离婚的?”

“我姐。”

贾秋芬脸色瞬间就呆住了,“你姐要离婚?”

郝宝宝撅嘴嗯了一声才说:“现在好了,又不离了。”

贾秋芬急捞捞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抹布,“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日子也过得好好的,这是因为啥呢?”

郝宝宝顿了一下,心想反正他俩已经和好不离了,就把马跃出轨被发现的事说了一遍。贾秋芬一**就墩在了凳子上,眼泪刷刷地下来了,“你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04

郝乐意刚放下电话,徐一格就匆匆闯了进来,也不说话,从饮水机下摸出一次性杯子,接水喝了几大口,然后含了一嘴巴水,腮鼓得像偷了满嘴花生的仓鼠一样,瞪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郝乐意。

尽管郝乐意对她风一阵雨一阵的脾气比较了解,可还是让她看得发毛了,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笑了笑,从电脑上拔下U盘,举了举,表示要出去一下。徐一格这才把水咽下去说:“郝园长,想和你商量个事。”

连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幼儿园到底归谁的事。虽然幼儿园最终的归属权和郝乐意说了不算,可她还是坐下了,毕竟她是这家幼儿园的园长。

“我是个直接的人。”

郝乐意笑笑说:“知道。”

“杨林的儿子全家要移民走了。”

“知道的,听您说过好多次了。”

“我妈去世以后,所有首饰都不见了。杨林说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把家里的存款赔光了,你相信吗?”

郝乐意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不信!”徐一格斩钉截铁,“杨林把存款转移他儿子那儿去了,要不然,他儿子怎么可能投资移民?人还没过去呢,那边农场、别墅全买下了。他儿子就开了个破运输公司,这几年运输市场不好,他一个车队赔到最后就剩三辆车,他拿什么投资移民?”

郝乐意没吭声,继续等她下文,反正她不是法官,徐一格和她说这些,无非是铺垫,以试图从她这里讨一些道义上的声援。可郝乐意不是小孩子,不会不明就里地只凭着只言片语,就乱断是非曲直,所以,她只是微微地笑着,一副等她下文的样子。

“郝园长,我妈对你好吧?”

“非常好,徐小姐,您别叫我郝园长,叫我郝乐意就行。”郝乐意不喜欢徐一格的咄咄逼人,她这么问本身就带有了一定的胁迫性,接下来,她肯定是直奔目标。犹豫再三,郝乐意决定不回避,但要让徐一格知道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她和苏漫的感情是用来珍惜而不是利用的,就慢慢说,“在我最难的时候认识了苏园长,她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相当于我半个母亲。”

徐一格就放松地笑了,“怪不得我妈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呢。”

郝乐意和徐一格,不要说感情,连交情都没有,最多是个熟人而已,平常徐一格是个以损人为乐的人,今天居然毫不节约地恭维自己,肯定有目的。就苏漫的家底而言,能让徐一格一反常态地放低姿态恭维别人,肯定不是小事。就淡淡笑着说:“徐小姐,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我们不用绕圈子,我能做的我肯定会帮忙。”

“这么说吧,我妈去世了,杨林欺负我这没爹没妈的孩子,把家产全部转移到他儿子名下了。”

“是吗…”郝乐意和杨林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听苏漫说过,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金钱和家人感情让他二选其一,他肯定选家人感情,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要这些本不想要的门面房抵账给苏漫开幼儿园。

“郝乐意,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妈吗?”见郝乐意并没有利落地肯定附和她的话,徐一格不高兴了,“我能骗你吗?”

郝乐意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说:“觉得有点意外。”

徐一格一副隐忍的样子,“现在,就剩这幼儿园了。”说着,溜达到窗口,探头往外打量了一眼,“如果这幼儿园是现金或者是金条的话,早就没我的份了,可惜,这金条太大了,他们的口袋藏不住。”徐一格依在窗子上,看着她,“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和杨林谈判。”

“结果呢?”郝乐意问。

“结果就是…”徐一格顿了一会儿,看着郝乐意,皱着鼻子冷笑,“杨林想跟我玩阴的,切!也不瞧瞧姑奶奶我是谁!”

郝乐意没吭声。

“杨林说,我妈生前有话,这幼儿园是她毕生的心血,就算她没了也要办下去,不能作为遗产分割。他的意思是我和他以及他儿子,是这幼儿园共同的股东,聘请你做CEO,说白了,园长还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有个痴人说梦的理想,要把这幼儿园办成美国长青藤大学那样的名牌幼儿园,我妈相信你有这能力。”

刹那间,郝乐意的眼睛潮湿了,其实,这也是她的理想。闲来没事时和苏漫聊幼儿园的未来,经常兴致勃勃地相互鼓劲,一定要把格林幼儿园办成美国长青藤大学那样的名牌,让每一个从格林幼儿园毕业的孩子,以在格林度过了肆无忌惮的幼儿时光为荣。

“别激动,更高兴的还在后面呢。”徐一格声音有点冷,“为了让CEO尽心尽力,董事会通常都会给CEO股份的,杨林动员大家一共匀出15%的股份给你。”

“不用,真的不需要,幼儿园又不是不发我工资。”

“我还没说完呢。”徐一格攥着杯子走到写字桌边,趴在写字桌上,小声说,“郝乐意,不看别的,看在我妈对你的感情上,你也得帮我。”

郝乐意一愣:“帮什么?”

“能挖走的家产他们都已经挖走了,这幼儿园是我妈辛苦筹建的,我不想和他们共享。”

“可…徐小姐,其实幼儿园最值钱的是房子,房子是杨先生顶账顶来的。”

“但是,在我妈名下。”

郝乐意明白,这一千多平米的门面房在谁名下一点也不重要,是夫妻共同财产。本想说来着,可一看徐一格一副虎视眈眈、誓不罢休的样子,遂作罢了。

“杨林说如果你答应他的条件,继续做下去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郝乐意点了一下头,又一想,不对,这不是徐一格的目的。

果然,徐一格说:“郝乐意,我估计杨林快来找你了。实话实说吧,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