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匀，你和秦轲去一趟，请S市警局，在你们达到之前，对目标进行布控。在他们两人到位的同时，神童，你发一封申请加入OFS的申请书给可疑Email，并且在论坛上发布帖子，内容在这个U盘里，打草惊蛇一下。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反应顺藤摸瓜。大可小可，你们再去一趟影视城，向诸晴剧组确认陈玉的行踪。景澜，让你所有的小弟都警醒点，ketamine这条线就交给你追查。我和路遥去沈约剧组继续调查。”
车子还没转进停车场，就听到花木深处的鼓噪声，路遥干脆地将车子开向紧闭的工作人员出入口，才下车出示证件，就有七八个记者围了过来，对着路遥的爱车猛拍。还有一个狗仔队不怕死地冲到车旁，将话筒塞进车窗，连珠炮似地开火说：
“请问你们是来找沈约的吗？我们采访到群众演员，有人说那只断手里有一张沈约的照片，这情况是否属实？”
关关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记者，后者瑟缩一下，倒退了一步，关关毫不客气地将麦克风推出车外，“私家财产私人空间，请尊重一下！”
路遥从值班室走出来，身后跟了两三个保安，都围了上“劝退”记者。路遥才发动车子，就听得“哎呦”一声惨呼，一名狗仔倒地不起，相机闪成一片，有人大声喊“保安打人了”！
关关和路遥对视了一眼。这些狗仔们怕的，就是事情闹不大。看来不把他们摆平，今天是不会结束了。
“全都安静！”路遥一声断喝，肃杀全场，“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他就倒下了。”年轻的保安脸色涨红，有些手足无措。大家七手八脚将那位记者扶起来，看他扶着手臂，坐到了旁边的木质长椅上，还“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刚刚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现在给你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你向这位保安先生道歉，一个是我们按照‘治安条例’，以妨碍公务拘你到警局，我给你三十秒时间选择。”关关双手叉在胸前，非常干脆地划下两条路。
“你们警匪一家，明明我是受害人，凭什么要我道歉。你们警察胡乱办案，我要曝光——”那记者情绪激动地挥舞起两手，然后又“哎呦”一声，装出情况更严重的样子。
一众记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拍，场面乱成一片。谁也不曾注意到，一辆贴着黑色贴纸的轿车正慢慢地接近。
“关检察官！”华丽的声线不高不低，却让喧哗的现场瞬间安静。沈约站在两个黑衣保镖的中间，唇角微微勾起，好似一朵罂粟花，魅惑地绽开。他的双眸有一种魔力，只要一秒的对视，接下来的人生，就算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
所有的女狗仔都红了脸，只有关关安之若素，以无懈可击地礼貌回应，“沈先生！”
在保镖的保护下，沈约走到关关的身边，微笑着说：“关检察官怎么有空来探班？”
“职责所在，沈先生来得正好，麻烦你为我们做个见证。”关关又转向那位记者，“摄像头是不会说谎的，我再给你三十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我就要告他，我还要投诉你们滥用公权力——”
“路遥，打电话给警局，让他们先来带人。顺便让这位狗仔先生清醒一下，他拙劣的演技，就算下辈子也没有奥斯卡的可能！”
“你到现在也没发现吗？你倒下去的时候，是左手捂着右臂，想必是右侧倒地所致。可是你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右手捂着左臂。刚刚你生气时挥舞双臂，放下来之后，又是左手捂着右臂，你以非暴力的方法，妨碍刑事案件调查，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需要采取治安处罚措施。如果你对我们治安管理行为有异议，可以提请复议。麻烦你们保安处代为监管，我们的人随后就到！”路遥的精准度，可以媲美电脑。
“因为我们在这里拍戏，让贵保安处受累了。”沈约客套过后，就看向一众记者，“各位记者朋友也都是为了我才这么‘捧场’，作为回报，我愿意破例回答一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之后，请你们离开这里，不要再给剧组和管理处添麻烦。否则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接受你们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
沈约肯绕过经纪公司，私下里回答问题，这比老天下红雨还难得。记者们愈加鼓噪，一股脑地问问题。在所有的噪音中，有一个问题特别响亮：
“据说有某位商界大哥开出100万，只求和你一夜浪漫，沈先生有何想法？”
沈约走近一步，近乎妖娆的笑意，爬上他的眼角眉梢，更衬得瞳仁光芒璀璨，美轮美奂，却也无坚不摧地冰冷。华丽的声线，带着磁性的暧昧，吐出的却是比刀子还锋利话语，“既然你口中的这位先生，这么需要被男人满足，我愿意以慈善的名义捐出一毛钱，悬赏一个真的猛士，助他美梦成真！”
第七章
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真的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沈约？在众家记者瞠目结舌之中，保安护送着三台车驶入。
经纪人吴敏揉揉眉心，明天的娱乐新闻，想必会很精彩吧！从出道以来，沈约就被奉为娱乐圈“最后一个贵族”，对于外界的批评也好，赞誉也好，他都是风轻云淡不予回应。他的这种态度，也让媒体更加疯狂地追捧他。如今这样地强出头，不过就是为了那个她——珠玉在前，曾经沧海的那个她。
“你们——真的可以吗？”吴敏从来不怀疑沈约的魅力，只是他并不是个普通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压力，关检察官能够承受吗？
沈约回眸一笑，眼中火光涌动猎猎生辉，“不必担心，敏姐，在女王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能不能，只有愿意不愿意。”
两组人马进了剧组便分道扬镳，沈约带着一票人马去后面梳化，关关和路遥则跟着副导演，直奔今天的主题。按照那位助理提供的名单询问完剧组的成员，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有意义的线索。
关关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告辞回去。迎面正遇上完成了梳化的沈约和他那位经纪人，诚挚地邀请他们餐叙，并且通报他们后天准备的记者招待会的内容。关关看着吴敏准备的新闻稿，漫不经心地叉向自己身前的食物，却诧异的发现，自己明明选的是奶黄包，送进口中，却变成了三鲜虾饺。
虽然这虾饺薄皮大馅、鲜香入味，但是——关关皱起眉，什么时候她选中的食物，居然乾坤大挪移到了沈约那里？她瞪向沈约，沈约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低头看着剧本，叉起最后一个奶黄包送入口中。
助理递来一杯豆浆，他转手塞给关关，那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笑意盎然，“有机大豆研磨，纯天然、无公害、不——含——糖！”
关关有些嫌恶地看着那一杯“健康饮品”，直到路遥默不作声地将一包砂糖倒进豆浆之中，才皱着眉的喝了两口，到底放到了一边。从随身的提包中抓了水性笔出来，在新闻稿上做了几处更改，说道：
“我改了几处措辞，对于这个凶徒而言，社会上普遍认同的道德观没有任何意义，能够影响他们的，只有沈先生的言行。所以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由沈先生出面，不要正面地回应对凶徒行为评价的提问，着重强调你身为偶像的社会责任和负担，并呼吁他保持克制，投案自首。”
沈约凑过去，配合地看向她手中的新闻稿，一手指着“请关组详细讲解”的地方，另外一只手状若不经意地拿起关关喝过的那杯豆浆，贴着她的双唇沾过的位置，慢慢啜饮。
没有眼神的交流，也没有公事以外的对话，可是他们之间仿佛总有些什么，也许稀薄但是坚固，就连沈约那个露骨的暧昧与独占的动作，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的违和感。路遥垂下双眸，握紧了双拳，全力对抗这份无力感。
气氛有些不对，这次连全身心投入在工作情绪中的关关都感觉到了。她看向路遥，说道：“路遥，索性你先回去，把今天的资料交给方寒备案，我处理完这边还要回趟检察院。”
“我没关系，这边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过去吧。”路遥开口，声音有些暗哑。
关关皱了下眉，他既然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打算快点结束沈约的“扯皮”，就听到路遥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表情慢慢凝重，“关组，S市那边出事了，丁匀要向你汇报。”
关关接过电话，那端的丁匀语气沉重，“女王，S市那边传来消息，刘放死了。”
“自杀还是他杀？有通报具体情况吗？”关关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树下，沉声追问。
“S市警方接到我们的协助要求，就去布控了。本来是借着居委会调查的借口，送个耳朵进去，却没有人应门。后来他们让房东开了门，这才发现刘放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在上午9点到11点之间，初步认定，死因是锐器插入脏器，失血过多而死。”丁匀回答道。
“有没有在尸体旁边，发现那套限量版的扑克牌？”关关追问道。
“有的，我请他们将那张扑克牌彩信发给我了，现在就转给您。”
“你们继续赶去S市，我和你们头儿随后就到。”关关合上手机，丁匀发来的彩信上，牌面上的沈约略抬起头，神色漠然，目光直视前方，在牌的左上角，黑色的黑桃3标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关关长出了一口气，将手机交还给路遥，“你马上请示包局，这个案子已经发展成连环杀人案，我们作为第一个案件的受理人，需要取得S市手上这个案子的主动权。不管他是找谁协调都好，申请书面材料方寒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发给他。我们就地解散各自回家整理，一个小时后到我家接我，我们去S市。”
“还需要别的人手吗？”路遥一边拨电话，一边问道。
“暂时不需要，你让大可和小可待命。”关关沉吟了一下，果断地说：“就你我过去。我和他们打声招呼，三十分钟后见。”
路遥颔首，目送她走回沈约的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转身便走。沈约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从经纪人手上拿了车钥匙，又拎起了另外一个还没有动过的食盒，和她联袂而去。
电话另一端，包局宏亮的声音将他拉出恍惚，“路遥？是你小子！你这声音是怎么了…”
“女王，您也该摆驾回宫了！”沈约停稳了车子，对着身边从未停歇过“电话会议”，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关关，无力地道。
关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摇摇手示意他消音，一边下车，一边还继续下指令，“我到家了，丁匀留在现场继续和他们协调，秦珂，你找个能上网的地方，把你手上所有照片都email给我一份，我会上msn等你。”
摘下蓝牙耳机丢进手提包，关关绽开完美的“职业笑容”，“沈天王您百忙之中，又请午餐又做司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很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好再多留您了，小心开车啊。”
沈约早料到她有这一招，他提起白藤编的外卖提篮，招牌的“似笑非笑”表情无懈可击，“既然是共进午餐，总要两方都满意，现在我还没有吃好——客随主便，上次您还亲自‘指导’过我做客礼仪，不用我再复述一遍吧？”
现在时间紧迫，她哪有时间和他玩这种文字游戏！关关皱起眉，沈约慵懒地靠着爱车，他的双眸深邃却闪耀，凝视着她，好似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关关仓促地别过眼，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这次算他狠，既然他要折腾，就随便他好了。
第二次登堂入室，沈约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关关也没打算招呼他，先打开了笔电连上网，便闪进了卧室。沈约也随便她，慢悠悠地放下食物，在餐桌上铺陈开来。
等关关打点好一切出来，沈约正将一朵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娇艳的白玫瑰□花瓶。他的手光洁而修长，爱抚着玫瑰花瓣，一如漫画中最完美的场景。这个男人，就算是死也要维持他“龟毛”的气质！关关忍下磨牙的冲动，说道：
“不是说要吃饭，你赶快吃一吃，时间不等人。”
“过来坐啊！”沈约转过头，笑容清浅。
“沈天王，在下刚刚在片场已经吃过了，啧啧，不过转身的功夫，您怎么就忘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迟暮、江河日下？”
事情都安排好了，关关也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可以挽回刚刚在楼下的局面。
“在片场那点，也算是吃过了吗？”沈约挑眉，故作惊讶，“母后大人昨天打电话关切，还问我你是不是瘦了，这下我知道该怎么回禀母上了，原来猫也比她的爱徒吃得多些！”
关关冷哼一声，“看不出来，你倒是真长进了，连‘仗人势’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都学会了，可喜可贺啊！”
他真会适时地搬出导师来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想起导师“谆谆教导”的功力，关关还是得不情不愿，乖乖坐在餐桌边。
“没关系，反正我们是同类，被你‘咬’了我，也只当作好人了。”沈约当然听懂了她在“仗人势”之前省略的那个字，隐晦地反将一军。
关关略眯起眼，看着他那张妖孽的脸，玉冠高耸，长发披拂，雪衣翩然。袖口的绸缎镶边刺绣繁复，白皙的手指握着水晶玻璃高脚杯，靠在米黄色的布艺沙发。怎么都觉得——
真够穿越的！关关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不妨说出来听听？”被她这么一笑，沈约心里有些没底。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他的表情因为“莫名其妙”而有些僵硬，更是取悦了关关。她勉强地转过头，拳头抵在鼻端，笑得不可抑制。
客厅里传来MSN的呼叫声，关关站起身，准备走过去，却被沈约一把拉住，抵在玻璃吧台边上。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上的差别，太过明显。她使劲推他，他却稳如泰山。他的双眼深邃明亮，瞳仁深处仿佛有两簇火苗跃动，好像要将她锁进他眼底那个星光璀璨的宇宙，让她本能地不安起来。
就算面对杀人变态狂，也从来没有这种压力。关关偏过头，有些局促地说：“MSN——”
沈约用指尖轻触她的脸，仿佛带着一种魔法，酥麻的感觉如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身体。关关惊讶地转过头，他的唇已经降了过来，带着属于男人的须后水与青草的气息，侵入她的唇齿之间。
沈约一笑，头一偏欺向她的耳畔，吐息间都是让人情热的香。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本来要说的那句话…
门铃的声音突然响起，惊破了这“逢魔时刻”。关关提膝顶上他的肚子，沈约退后了一步，怔忪地摸上自己的唇。
刚刚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她偷袭他，这里会不会真的擦上她的——
关关抓起湿巾，使劲蹭着本来已经够红艳的脸，柳眉竖起，水意潋滟的双眸沸腾着杀气，“沈约，你——”
“刚刚那是意外事件，怎么也是双方责任，我其实还未遂…”沈约好死不死，火上浇油，关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未遂？”关关拾起餐桌沙发上的靠垫，毫不客气地向他砸过去，“你去死！”
沈约闪过来势汹汹的暗器，按开了可视门铃的对话键，路遥的身影出现在监视器画面之中，原来他就是打断了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沈约一笑，对着对讲机说道：“路副组长等一下，我帮你开门。”
第八章
“路遥，你先等一下！我打印好照片就出来。”听到开门的声音，关关一边给秦珂回话，一边扬声道。
路遥没有回答，目光流转，在餐桌上那对高脚杯上顿了一下，最终停在了“门童”沈约身上。沈约含笑以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让向客厅。
“路副组长想喝点什么？果汁还是咖啡？”沈约自动自发地将自己代入主人的角色，“亲切”地“关照”他的需要。
路遥眸光一闪，说道：“大家都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沈先生？”
有意思！沈约脸上笑意更深，看向路遥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研判的味道。情路从来只容两个人并肩而行，他认同路遥的“品位”，尊敬他的“勇气”，只是他的责任，就是将路遥变成“不上道”的那个。
“不过举手之劳——”
沈约还要再接再厉，不过关关已经拿着一摞照片走出书房，打断了他的话，“路遥，你来得正好，这组照片是丁匀在现场照的。现场的录像秦轲正在上传，可能要在车上下载了。”
“就算要谈工作，也要让别人喘口气再说。”沈约自动自发揽住关关的肩，“劝诫”的语气更亲昵到让人侧目，非常热情地帮忙“待客”，“路副组长在片场想必也没吃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
关关拨开肩膀上沈约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路遥，“是我疏忽了，先吃饭再说！我去拿餐具。”
“你还是坐着吧，我去就好。”沈约自告奋勇，还非常体贴地倒了一杯果汁送上。
关关没理会他“特别”的殷勤，和路遥一人一摞照片，看得聚精会神，吃得却是心不在焉。沈约撑着下颔，含笑看着她投入的神情，这一桌美食有灵，发现自己竟是犯罪现场的佐料，应该也会“死不瞑目”吧！
桌上的食物很快被扫荡的七七八八，MSN的呼叫声又起。关关往炼乳碟子里盛了几颗草莓，端起来闪进了书房，将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甩在身后。
“你真是不吃甜食会死星人吗？”沈约“有礼貌”的提问，被她关在门外。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嗜甜如命。”路遥将一颗草莓送入口中，然后说道，“半年前那个连环强奸杀人案，你应该听说过吧！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听那个凶徒供述犯罪事实。从那一次之后，只要有案子，她就离不开甜食。”
沈约沉默了，他是律师，当然也听说过年初那个轰动全国的案子，凶徒在3个月之内，强-奸并虐杀了4个年轻女性，据说连负责现场勘验的法医都吐了，足见现场惨烈。最要命的是，那个杀人犯在被判死刑后的第三天，竟然神奇越狱，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她嗜甜的背后，竟隐藏了这样的事实。
“你关心她，可是你根本不了解她。”路遥直视着沈约的双眼，继续说道，“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如果吃甜食能让她释放，为什么要阻止她？”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适可而止。”
“她最常去的面包坊，就在小区的商业街。店里的甜食都是果糖提取，就算吃很多，摄入量也在健康标准之内。”迎着沈约疑惑的眼神，路遥的口气，仍是轻描淡写，“那家店绝对不会有问题，因为它的出资人，就是我！”
沈约也捡了一颗草莓，果实的红与手指的白，触目惊心地对照。他看向路遥，唇边微笑的弧度，依旧是近乎神秘的完美，“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她需要的释放，其实可以更单纯…”
“看这张，秦珂刚刚说，刘放的电脑中了木马病毒，骇客远程控制电脑进入了DOS状态，不停地复制‘traitor’这个单词。”趁着排队过高速收费站，关关将电脑中的照片放大，指给路遥，“可惜他们那边的技术人员没有追踪到对方的IP。”
“叛徒吗？看来是他们窝里反了。”路遥收敛心神，向笔电的屏幕看了看，然后说道，“我们并没有对外透露过那张黑桃A的存在，除非他们团伙内部，才会有这张黑桃3出现。”
“这应该也符合我们的推断，在刘放的家里找到了一些SuperK。S市那边同意给我们一份小样，并共享检验结果，看这种粉的成分，和我们在陈玉身上发现的是否吻合。”关关低头翻着资料，表情凝重。
“小冰箱里有‘乐之’新出的手工巧克力，店员说原料是从比利时进口，他们又自己DIY的。你先吃一点，养养神。你也听丁匀说了吧，那边负责这案子的，是重案一组组长，我和他合作过两次，他绝对不是Teamork的典范。”路遥说完，便一脚踩上油门，路虎犹如离弦之箭，狂飙而去。
事实上，路遥对于那位重案组长梁升的评价，可以说是非常“有所保留”。对于他，最恰当的评价，就是沙猪——沙文主义猪的简称。
才下了车，还没等她表明身份，他便用那种丝毫没有尊重的，加了料的痞子眼神，在她的身上绕了两圈，然后笑着对路遥说：
“路队长果然不同凡响，连出来办案都不忘马子相伴，逍遥快活啊！”
“一年不见，梁组长讲笑话的功力还是没有半点长进。我已经转调检警联合独立调查小组副组长，这位是我们组长，高级检察官关关博士。”
“呦，你们H市司法界的晋级系统，依旧不改选美标准啊！”梁升瞟了关关一眼，依旧笑得十分放肆。
“梁组长过誉了，无论如何，选美标准总比土匪标准好。”关关微微一笑，礼貌周到地说道，“梁组长，麻烦让一下，我在意的是您身后的犯罪现场，至于您的笑话，只有改日领受了。”
在刑警系统的通常观念里，侦查和战争一样，都不该让女性涉足。所以，女性刑警不仅数量珍稀，而且往往要突出自己的“男性气概”，才能在组织中生存。像关关这样的检察官干预侦查，通常都被视为外行领导内行。会受到排挤，在某种程度而言，算是正常。只要这种排挤不会影响到工作，关关都是随他去。梁升显然是越界了！
秦轲笑得肩膀抽搐，丁匀拉了他一下，这才将手上的资料夹交给关关，说道：“已经确定死者是刘放，是S大美术系三年级的学生。这间公寓是他父母购买，就在他名下，根据S大提供的资料，他的血型和那张血书上的男性相符。最重要的是——”
丁匀指向墙壁，从灰尘的边界，还能看出照片、海报、简报的痕迹，不只一处有墙皮外翻的痕迹，边缘还很“新鲜”，看来墙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嫌疑人带走了。关关皱起眉，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刘放很明显，已经迷恋沈约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关关的目光慢慢扫过这个房间，床上被褥卷成一团，斑斑血迹和粉笔画的人形触目惊心，黄色的编号证据牌旁边，还有几颗药丸。电脑桌和餐桌上，泡面和外卖的盒子胡乱丢弃，只是照片里放置电脑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秦轲马上说道：
“技术员本来想利用那个木马反追踪，结果他们的电脑和这台电脑一起烧了。他们正在恢复硬盘数据…”
路遥一挑眉，目光在梁升的脸上绕了一圈，终究什么也没说。后者冷哼一声，道：“现场证据已经收集完了，因为上面说路前队长大驾光临，才保留到现在。关检察官和路副组长好歹也该留下点‘高见’，让咱们兄弟学习一下！”
路遥正要说话，关关便举起了手，率先说道：
“我想丁匀探长之前应该有和梁组长通报过，死者刘放是我们手上一桩连续杀人案的嫌疑人。从室内环境，屏幕上滚动的‘traitor’（叛徒），还有这张扑克牌，我和路副组长初步推断，这次的案子是内部崩坏的结果，也是连续杀人案的继续。鉴于贵方既没有在房间中发现第二个人存在的证据，我也只做被害人分析。”
关关走到门口，指着厨房里堆积的垃圾说道：“这里全部都是快递的包装袋，上面有网购标志，内容从衣物到零食无所不包。电脑桌旁泡面和外卖食盒堆积如山，这些都足以证明，刘放是一个极少与外界交流的网瘾宅男。死者对沈约有超乎寻常的迷恋，以他的个性而言，这种感情是极端私密且内向的，他并不会同外人分享这份秘密。如果可以同外面的邻居交流一下，或者查找一下监控录像，能够得知究竟他平日里和什么人来往，想必会对破案有所帮助。”
“是，关组！”秦轲的脸上写满敬佩，“这是个新小区，摄像头虽然装好了，却还没有启用。我们已经问过左邻右舍，这个刘放是独居，平常深入简出从不同邻居来往。对门的邻居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十天之前，他带着行李箱出去，不过没有见到他回来。至于他的朋友，住在楼下的邻居王先生曾看到他带着三个女生回家，没有人再见过他和什么人往来。这是那三个女生的拼图，不过时间太久了，王先生有些记不清楚。”
秦轲做拼图的功夫，在S市警局独占鳌头，功力可以媲美专业的肖像画家。这次也是巧妇为无米之炊了。关关看向拼图，挑出其中的一张，“拿一张孙瑛的照片，去给王先生再辨认一下。”
路遥接着关关说道：“死者的面部表情松弛，没有任何痛感。床上散落着SuperK，足以说明他死亡时处于深度兴奋状态。这样的状态，是没有办法给凶嫌开门的，也就是说，凶嫌或者是拥有住宅钥匙，或者是在死者嗑药之前，就已经身处此地。我想死者绝对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在床上嗑药磕到high！”
“所以关检察官的结论，就是熟人作案？”梁升说道。
“不仅是熟人，而且有相当的医学背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与凶嫌同一团队的都是女性，能够从背后这么精准地□心脏位置，并没有再补第二刀，这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的持刀技术非常自信。她小心地除去了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足以说明她的谨慎。她带走了其他有沈约标记的东西，现场没有留下一点刘放迷恋沈约的证据，可见他非常细心。根据她的行为，初步可以认定，她虽然疯狂，却非常有条理，聪明谨慎。日常生活中，只要不触及她的应激源，不会有人察觉到，她是个精神错乱的妄想狂。”
梁升站直了身体，露出玩味的笑，“关检察官的推理天马行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如果您要写推理小说，在下一定做您头号粉丝。”
“推理只能链接证据，指导侦查，我们本来期待贵方可以提供足够的物理证据——不过现在而言，我们只能期待贵方鉴证组的数据恢复技术了！”
梁升一笑，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证据——被害人的尸体已经送到法医室，如果关检察官有兴趣的话，重案组愿意提供‘现场直播’，以示合作。”
第九章
等他们到法医室的时候，检验已经在进行了。被害人的胸腔大开，S市的法医官大人正将他的心脏取出来，做进一步检验。一见他们进来，就毫不客气地将那颗心脏凑到走在最前面的关关眼前，说道：
“背后一刀致命，下手极准，甚至没有擦伤被害人的骨骼，看到了吗？啧啧，这手法，简直是艺术！”
说什么“ladyfirst”、“来者是客”，从最开始，梁升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他以为她会被“法医怪癖”吓哭到脚筋发软，还是恶心到夺门而吐？
关关仔细看向那颗心脏，刀口很整齐，没有搅动的痕迹，看来这个凶手对自己杀人的手法还是非常自信的。关关放下口罩，抬起眼，问向梁升，
“以梁组长丰富的刑侦经验，想必可以给我们些指引！”
“关检察官不是已经有过定论，凶徒具有一定的医学背景。”梁升说道，“所以能一刀致命却不伤及骨骼，也在情理之中。”
关关没有说话，倒是路遥挑眉道：
“我还只当梁组长还要说，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嫌疑人操持着水泊梁山里孙二娘的营生，贩卖人肉叉烧包！”
路遥并不是一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为了合作，他可以忍受梁升针对自己的种种笑话，但是这种不尊重涉及关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路组长，够了。既然我们双方都认同，嫌疑人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应该可以算作侦查的重点方向。”关关说道，“贵方的法医室我也参观过了，如果梁组长可以提供被害人电话的通话记录，我想我们会更快的解决问题。”
“根据校方的说法，受害人没有手机，只有一部座机。我们在现场也没有找到手机，目前还在排查中，等有了结果，自然会和贵方共享。”
看来这位梁组长是不打算让他们顺利过关了。关关脱下胶皮手套，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