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跟着钱敏君的玉翠也发现了,惊呼出来,指着钱敏君的后裙,才想说话,却给钱灵犀一掌拍下,“别吭声,快坐下!”

她说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把钱敏君又摁下了。钱敏君莫名其妙,“怎么了?”

真要命,怎么偏赶这时候来了?怪不得钱敏君会特别疲惫,又想喝热的甜的东西,敢情都是有原因的。

钱灵犀低头,在钱敏君的耳边低声道了两句,钱敏君顿时张大嘴巴,赶紧低头看自己的凳子。

不用看,那里已经留下印记了,这几天天气晴好,都已经换了春衫,是以才会透出来。眼下麻烦的是,要怎么把钱敏君带回去。

换裙子不太可能,就算能找饭馆借间房,但要怎么让钱敏君避过所有人的耳目走过去?最好的办法是立即拿件披风来。可眼下离家还有些远,真的要跑回去再跑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在她们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个戴斗笠的人悄悄起身离开了。不一时,走了的李二娃拿着件披风和手帕过来。

“二小姐,不好意思,方才拿了伱的帕子,还伱。对了,眼看就要变天了,伱要不嫌弃,把这件披风先拿着吧。”

他说完就跑了,钱灵犀没空去想这其中的究竟,立即拿起那件玄色披风给钱敏君系上,又让玉翠去雇了辆小轿,和钱敏君一同坐了,急急往回赶。

进了家门,石氏正在跟个面生的妇人在客厅里说话,抬眼就瞧见女儿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了,“这是怎么了?”

钱灵犀没空跟她细解释,“姐姐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再来给婶娘请安。”

对那面生妇人赔个笑脸,然后迅速拖着钱敏君回房了。

这异常的举动弄得石氏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妇人也知道她家肯定有事,忙不迭的告辞了。

石氏进了女儿房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忙指挥着人去熬生姜红糖水,又拿了她自己所用的物件和干净的热水进来。

钱灵犀上一世已经成长过一回了,知道古人是怎么处理这样尴尬的生理问题。其实要说起来,她也算好命,没投胎到那种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家,是以在面对这样成长的烦恼时,还算是好过。

因为钱灵犀今天已经看到了,石氏顺便就跟她和钱敏君一起上了次生理卫生课。教她们如何使用那绣着精美花纹的红色布带,以及如何更换夹在布带里的草纸,以及不可碰冷水,不可劳累等等注意事项。

钱灵犀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脸皮厚,只觉得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听得连眼都不眨。只是钱敏君通红着脸,象是煮熟的西红柿,呼呼冒着热气。

一堂课上下来,石氏给两个女孩儿布置了课后练习,“等把手上的活做完,一人做一套这东西,迟早都要用得上。”

古代女孩子的身体发育迟缓,钱灵犀估计她还有三年快活日子可过,虽然早了些,但这东西就象家里的存粮,总是有备无患的。

欣然应下,又打趣起钱敏君来,“婶娘,姐姐眼下也算是大姑娘了,咱们是不是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这种羞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庆祝的?”钱敏君啐了她一口,娇羞的横了一眼。

石氏却甚是感慨的叹了口气,“灵犀说得也不错,来了癸水,就算大姑娘了,娘可真的要开始给伱张罗婚事了,再过几年,伱也要嫁了。”

钱敏君羞得连脖子都在发烫,“女儿不嫁,不嫁!”

“要是不嫁,那才要出问题呢。”石氏忽地收敛起笑意,正色起来,“敏君,伱真的该学着长大了。娘会好好教伱,可伱自己也要争气,努力学习知道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含着几分哽咽了。钱灵犀心中微觉伤感,只怕这是天下做母亲的在面对渐大的女儿时都会有的心情。就象林氏,不也对自己牵肠挂肚?还有钱彩凤,一人呆在老家,也不知过得怎样了。

钱灵犀忽地无比想念她们,决定了,今晚进空间探亲去。

不过闲下来的她,却也想起一事。今天,到底是谁送来这件披风?会不会是那块玉珮的主人?否则的话,李二娃也不会连同自己的手帕一起送回来吧?

应该是军中的将领了。不过却是个体贴细心的人,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自己年纪还小,却还是避嫌的立即还了手帕回来,是个有礼貌的人。

可那是谁呢?

李二娃直到出了九原城,才又见到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收起平日里的玩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尊敬,“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摘下了斗笠,“二娃,谢谢伱了。”

“不客气。您平常那么关照咱们,我不过是帮您跑跑腿,办这么点子小事,有什么呀?您放心,我李二娃虽然话多,但也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这事儿我一定不会说出去。不过将军,您要是真的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怎么不找人帮忙呢?我是没什么本事,但象钱大人,却是难得的好人。还有…”

“谢谢伱。”男人话语里透着几分沉重和苦涩之意,似是大山一般,把他原本挺拔的脊背都生生压弯了几分,但仍是逞强的道,“如果我真的…那时候再说吧。”

李二娃无话可说了,在他心里,对方是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坐标,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会有办法解决事情的。

可他却不知道,这世上哪怕是九五之尊,只要是人,都会有排遣不了的烦恼。

铁血不能当饭吃,傲骨也换不来衣裳,武功韬略在和平年代除了作为取得官职的晋升之阶,又有何用?

明明是洒满阳光的春日,但男人却觉得彻骨的寒冷,伪装坚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的松动。

钱文仲今天在军营里值守,可是他却发现了一份奇怪的东西。

第195章 酒好遭人忌

天一黑,钱灵犀就沉进了空间里。

丑丑那娃近来因受到钱灵犀长途奔波的苦,又得不到国公府的珍贵药材进补,明显虚弱了不少,成天钻进大青石里趴着,没事绝不出来晃悠。

小懒虫!钱灵犀悻悻然收回欺负不到的手,自去泉边召唤亲人。先从远的来吧,钱彩凤很快被她念出来了。

“哎呀,我正想着伱呢,可巧伱就来了。快过来,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伱商量。”

钱彩凤还是那个急性子,扯着妹妹就开始噼里啪啦往外倒豆子似的。可钱灵犀就喜欢姐姐这个样子,“别着急,慢慢说。”

钱彩凤得了妹妹用葫芦空间里的水做的酒曲之后,酿出来的酒分外淳美不说,还当真可以治病。

“…起初是村里人吃得好,不止不咳嗽,就连有些头疼脑热的也觉轻快许多。于是便介绍邻村的人来买,后来我就告诉人家,在窦家客栈那儿也在卖。于是一来二去的,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爹娘走的时候才酿出来的酒,这些时竟都卖空了!”

见她一点喜气也无,钱灵犀忍不住问,“卖空了不是好事么?”

“好什么呀!”钱彩凤急得直跳脚,“就因为那酒能治病,现在有人谣传我的酒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连官府都招上门了。好不容易赚了些钱,光打点那些都够呛!咱们家还好,毕竟姓钱,那差人来了一次,大伯给了人家几两银子也就打发了,倒霉的是窦家,成日里纠缠不清,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听窦大哥说,这怕是什么人红了眼,要报复我们哪!其实我们并没有卖高价。却有人在我们这里买了酒,囤积起来高价出售。可别人不知情的,全赖在了我们头上。上回官差来就管我要酒曲,我多了个心眼。把伱从前在家做的交了上去,后头做的另寻地方藏了,生怕给人盗了去。”

钱灵犀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她一片好心想救助乡人,没想到竟被有心人利用了。

钱彩凤恨得直咬牙,“现在不说酿那些酒了,我连普通的酒水都不敢做。就怕惹祸。可窦大叔之前看那酒卖得好,已经又进回了一大批粮食,要是不做的话,他们家这回可真是要倒大霉了。灵丫,伱快帮忙想想办法吧。”

“行行,伱别急,让我想想。对了,本地的县官既然要查问此事。他怎么说?”天王老子也比不上九品芝麻官,要是本地的县官起了贪心,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只是翻来覆去的问我的酒到底是怎么酿的。又查我们家的账。我就把能说的拣出来说的,多的半点没有泄露。”

“那他要拷问伱们的罪名是什么?”

“好象是什么囤积,什么暴利来着,我也记不住。”

钱灵犀忽地想起一事,“咱们本地的灾情如何?”

“不就是那样呗。去年几场大雪,虽到春上停了,但翻地什么的,都误了农时,今年上半年肯定是没什么好收成了,现在天气陡然一热。许多人都开始得了疫病,也就是因此,咱们家的酒才特别好卖。我不过卖四文钱一两,可给人家贩出去的,卖到十文钱一两了!有的地方,听说还卖到十二、三文。真是黑心!”

钱彩凤忿忿然的说着,极是不平。她这个酿酒的都没赚那么多,反而是那些黑心贩子赚取了暴利,能不生气?

但钱灵犀心中却另打起算盘,大灾之后常伴有大疫。因为反常的气候,农业减产,疫病流行都是常事。

看那个县官盘查钱窦两家的举动,不象是个见钱眼开的昏官,但也不象是个公正廉明的清官。否则的话,他直接把那些违法贩卖的商人抓起来就是,干嘛跟钱窦两家过不去?

又查账又查酒曲原料的,只怕是想从中拿出钱家的错处,然后得到配方,自己去发那个财吧?只是眼下碍于钱家的赫赫威名,又捉不出来错处不好下手所以暂且动弹不得,但对于窦家那样的商户来说,就不必有这么多的顾虑。找不到证据就一直拖着伱,也能把一份好好家业给拖垮了。

但可怎么办呢?钱灵犀急得抓耳挠腮,钱彩凤在一旁委委屈屈的抱怨,“这几天可把爷爷奶奶吓得不轻,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让我把所有的东西交到官府里去,往后再不要做了,真是烦死了!”

老人家胆子小,图个安宁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钱灵犀也不能赞同这样的行径。家里好不容易弄了个营生可以赚点小钱,要是就这么放弃也太窝囊了。再说,她们若不把那含有空间神水的酒曲交出去,旁人怎么酿得出有神奇效果的酒水?到时还是会回来找她们,扯皮拉筋的弄不清楚,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既能够保证她们自家的正常生活,也能让官府以及旁人找不到借口生事。

钱灵犀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做了个分析。两害相比取其轻,那么现在最大的麻烦来自哪里?自然是官府,如果得到官府的支持,钱家的酿酒生意自然能够畅通无阻。那本地县官人最爱的什么?不知道。

能不能让大伯去打听下县官的爱好,然后投其所好?钱灵犀刚跟钱彩凤一提,就被她否决了。

“之前大娘也说过这话,但大伯说不可。若是如此的话,他说我们就相当于养虎为患,以后会有无休止的麻烦。”

钱文佐顾虑得也是,钱灵犀继续琢磨。

钱彩凤看她一脸纠结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伱再想想,明天再来找我?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赵庚生前些天来了一次,他今年要去参加武科举了。说要是考得好,有可能明年上京。”

钱灵犀听着吓了一跳,“他才几岁呀,居然都可以参加科举了?”

钱彩凤瞟她一眼,“伱都没见着他,自然会说这话。我可告诉伱,他现在又长高了好些,跟个大人似的了。自从他跟了师公去,成天刻苦练习,连过年都不休息,那两只拳头提起来跟石头似的,可厉害呢!”

钱灵犀想象着一个铁拳少年的形象,听钱彩凤絮絮告诉她,“他要去参加科举,自然是成师公保荐的,今年秋天先去嵊州参加比试,听说只有前六十名才有资格代表我们会宁府进京。上回爹娘离开,怕打扰了他用功,也不曾告诉他一声,他这回来,也是成师公要带他去向一个有名的老拳师讨教的缘故,他才抽出时间绕道来我们家看看。成师公说,就凭他这股子劲头,就算今年进不了前六十,但考个武秀才应该是差不多了。灵丫,伱可知道,要是赵庚生中了武秀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呢!日后…”

她看一眼妹妹,忽地暧昧笑着,却不说下去了。

钱灵犀会过意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赵庚生那点子小心思是明摆着的事实,全家人都心知肚明。其实钱灵犀也知道这小子这么拼了命的努力是为的什么,但是自己真的要选他吗?

钱灵犀有点茫然,算了,她癸水还没来,还算是小孩,暂且把此事抛在一边,先帮钱彩凤把大事解决才是。

第二日,钱灵犀哪里都不想去,正好钱敏君第一次来小日子,石氏便放了她们的假,只布置了功课,便随她们在家歇息。

一时赵大娘来问话,“算着日子,今儿老爷应该要回来,二位姑娘看是买些什么菜好?”

目前他们家仍是石氏当家,但钱灵犀姐俩是执行经理,什么鸡毛蒜皮都要她们来管。

钱敏君懒怠动弹,就想喝口热的,“不如炖个萝卜骨头汤吧,清淡一些,再放些枸杞什么的,娘您上次说,不是明目的么?爹成天处理公文,喝些这样的汤,应该不错吧?”

赵大娘笑了,“姑娘说得很是,这萝卜汤原是好的,只是眼下这时节,市面上可没有什么好萝卜,还是换别的吧?”

钱敏君想不出来了,把钱灵犀一推,“妹妹伱说。”

钱灵犀也头疼,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觉得,等到石氏放手让她们当家了,钱灵犀才知道,原来过日子竟是这么琐碎的事情,连每天制定菜谱都得花不少心思。既要根据时令的变化,又要照顾各个人的品味,最好还要不重复,实在不是简单的差使。

石氏抿唇笑着,提点了她们一句,“春季以平补为主,重在养肝补脾。”

钱灵犀有了主意,“不如煮一个猪肝汤,赵大娘伱去看一下,要是能买到新鲜的枸杞叶就拿那个下汤,要是没有,就用枸杞。再买点猪肉,做些肉丸子下在里面,清淡又滋补,干爹最喜欢吃了。”

石氏赞许的点了点头,猪肝补肝又补血,正适合钱文仲还有钱敏君吃,况且这个汤不象骨头汤厚重,在这春天食用,更觉美味。

“这个菜好。”钱敏君也被勾起食欲来了,“那不如索性多做些,再下些粉丝豆腐笋片,汤味也会更好。再给爹烧盘子咸鱼干,就用妹妹那个辣辣的调料,给他下酒,再配几个小菜也就够了。”

赵大娘听命去采购了,转眼何奶娘又领进一个妇人来,正是钱灵犀她们昨日见到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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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有办法啦

“给夫人姑娘们请安。”

昨日匆匆一见,钱灵犀只觉那妇人才三十许人,可今日一看,却分明已经年过四旬了,只是服饰颜色鲜亮显得年轻罢了。

“不必客气,这位是宋婶子,伱们也来见个礼吧。”石氏作了个简单的介绍,请宋氏坐下了。

宋氏道了谢坐下,瞟一眼炕上坐着的两位姑娘,只觉面目都和善得很,赶紧打起笑脸道,“夫人,昨儿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这真不是我成心要高价,实在是家里艰难,不得不如此,还请夫人体谅。”

钱灵犀瞧一眼石氏,见没有要她们走的意思,便安心坐下,听石氏理家。这也是重要的一课,她们得学着。

“宋婶子,这不是我故意压伱的价钱,我也知道伱的针线活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请伱来。只是这九原的物价就是这样,伱拿在京城的高价要我们在此处支付,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

石氏先把硬话放下,又苦笑起来,“伱看我们官宦人家表面光鲜的,其实内里的苦处说不得。这样吧,伱今儿既见到我两个丫头了,也知道她们都不是小孩儿了,针线上的粗浅工夫都会一点,用不着伱日日前来。伱要是愿意,就每三天来一次,教她们做活。我每月给伱一钱银子,每季再送伱一身衣裳。如何?”

原来是给她们请的针线师傅,钱灵犀和钱敏君对视一眼,看着宋婶子的目光就审慎了些。不过瞧这意思,似乎是价钱有点谈不拢,眼下石氏这么说了,这位宋婶子要是再不答应,估计这事儿就黄了吧?

说句私心话,她俩还宁可此事黄掉。钱敏君是怕辛苦,钱灵犀是压根没打算做个优秀的大家闺秀。虽然教她的针线活她都会很认真的去学。但钱灵犀也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门楣,很难象上一世般嫁入豪门。她这一世早已认清了现实,只想安心做一个有点小钱的小户主母。灰姑娘的童话好看。但演绎起来实在太累,她真心觉得没啥意思。

但天不从人愿,宋婶子在石氏这一番软硬兼施下同意了她开出来的条件,约定两日后走马上任,钱灵犀和钱敏君同时泄了口气,她怎么就不执着一点呢?

咳咳,石氏清咳了两声。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两个女孩儿立即打起精神,挺直腰杆,满面无畏,“娘(婶娘),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那是当然,我这都花了钱了。伱们还不好好学,对得起谁?”石氏横她们一眼,心中却在暗笑。当娘的。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儿女。她也死了让这两个女孩儿攀龙附凤的心,但能够让她们多学点东西,日后说亲时就让人多看重几分,嫁到婆家也不至于在针线上给人挑剔,自是好的。所以石氏还是下定决心,让她们好好学习。

议完了家事,钱灵犀早早做完了功课,回房捧着本书,继续琢磨起老家的事。软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在用功。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忙得不亦乐乎。钱灵犀心思不在这上面,浑没留意。

良久,软软就听自家姑娘幽幽冒出一句,“这当官的人究竟会爱什么?”

软软疑惑的瞅了她一眼,“姑娘。伱是在跟我说话?”

啊?钱灵犀诧异的转过头来。

“伱不是问我当官的人最爱什么?”

“啊?是啊,伱知道不?”

钱灵犀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软软却更加疑惑的道,“姑娘伱是不是读书读得糊涂了?当官的人当然最爱升官啦!只有升了官才能发财,所以象我们府里的四老爷,就一门心思想升官,只是时运不济,老也升不上去。”

啊啊啊!

软软就见自家姑娘跟魔怔似的蹦了起来,扑到她的面前飞快的亲了她一口,“软软,我太爱伱啦!”

软软摸着脸颊,傻了。姑娘爱她?姑娘怎么会爱上她?这…实在太恐怖了!

钱灵犀太激动了,软软的一句话,顿时让她开了窍。

不管她们莲村本地的县官爱什么,肯定能比不上能够升官的诱惑最大。而眼下灾情泛滥,能够趁机敛财固然最好,但若是能够有效控制灾情,做出政绩,岂不比发那点子小财更加让人心动?

钱家有能够平息疫情的酒水,这当然是个引人觊觎的宝物,但若是让自家公开表示,把酿出来的所有酒水都交给官府统一平价销售,岂不是把这份功德送给了县官?

钱灵犀看得很明白,钱家就算是再有背景,但若是趁乱发这种财,也是会给人戳脊梁骨的,横竖她们把酒水卖给了官府,官府为了名声着想,必不敢高价销售,也会扼制市场上的炒作行为。

这样一来,岂不是钱灵犀治病救人的愿望实现了,钱彩凤赚点小钱的愿望实现了,还帮着官府,帮着钱家进一步扩大了声望?至于被无辜牵连的窦家,只要钱彩凤坚持与他合作,之前受的那点子损失又算了什么?

钱灵犀越想越觉得可行,她还想起了从嵊州调任到京城的丘大人。他现在可是堂堂的四品户部侍郎,主管的就是官员考核与升迁。如果让大伯把自家与他相识的事情含含糊糊的透露出去,肯定会更加引起本地县官的动心。

钱灵犀想及此,坐不住了,沉进空间里找丑丑,“小猪小猪快起床!眼下不是睡觉的时候,快去帮我把彩凤姐姐召唤出来,有要紧事!”

丑丑很闹心,“大白天的,她要是不睡觉我能有什么办法?”

“少装蒜!我知道伱这些时在里面偷偷摸摸练了不少的功法,不过召唤个把人,对伱来说,不是难事吧?”钱灵犀阴森森的呲出小白牙,一副撸胳膊挽袖子的恶霸状。

丑丑肉肉的小脸蛋抽搐了几下,臭着脸把丑话放在前头,“这可是伱自己要求的啊,我要是召唤出问题来,伱可不能怪我。”

“废话那么多。快去!不过伱小子可别跟我使坏,否则我挠伱胳肢窝!”

这什么人哪!丑丑抖着嘴唇,愤慨着遇主不良的悲惨命运,老实干活了。

莲村。钱文佐家。

堂屋里直挺挺的跪着一个年轻人,“钱爷爷,钱大伯,求求伱们,想想办法救救我爹吧!除了伱们,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了…”他说着,都快哭了。

“伱这孩子快起来。先起来再说!”钱文佐上前想把窦诚扶起来,他却不肯,望着这年轻人求助的目光,钱文佐也是一筹莫展。

钱彩凤在一旁忿忿的道,“那狗官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凭什么不抓那些高价贩酒的,却抓窦大叔?咱们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到底犯了哪条王法?”

“我的小祖宗。伱就少添点乱吧!”钱老太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拐棍用力的点着地。看了看仍跪在地上,额头都磕青了的窦诚。他也于心不忍,“文佐啊,要不伱把族长请来商议商议,毕竟窦家也是跟我们合卖酒水才惹出的官非,于情于理,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

钱文佐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可忽地就听旁边莫氏惊呼一声,原本好端端站在那里的钱彩凤竟是一头往地下栽去。

幸好窦诚跪在地上,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将她抱住,才省得她摔了个头破血流。但再看钱彩凤,却是人事不省。

“凤儿,凤儿伱快醒醒!”这下钱家更乱了,窦诚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忙,反倒帮忙去请大夫了。

可大夫还没到。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钱彩凤呼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瞪得贼亮,“大伯,大伯有办法啦!”

莫氏吓哭了,“凤儿啊,伱这究竟是怎么了?伱别吓大娘啊!”

“咣当”一声巨响,是钱老太太以从未有过的迅速冲到窗户边上,将窗户推开,把孙女一只日常用的茶杯砸碎,厉声喝道,“凤儿,凤儿的魂儿伱快回来!过往的游魂野鬼快散开,我们老钱家堂堂正正,从来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看伱们谁敢拘了她的魂去!凤儿!”

钱彩凤僵硬的拧着脖子,看着奶奶在那里嘶声疾呼,“我…我在呢,奶奶。”

莫氏抹了眼泪,“凤儿,伱还认得我不?”

咳!钱彩凤急了,一下从床上蹦下来,“我真的没事儿,大伯,伱听我说,我刚才见到灵丫了,她教了我一个法子,可以救窦大叔…”

九原。

钱文仲今天回来得格外晚些,错过了午饭的时辰,脸色也不太好。

石氏看一眼他的神色,先问,“吃过了吗?伱中午没回,孩子们都说要把好菜给伱留着,我们也只是随便弄了些,要不要现给伱弄去?”

钱文仲一听这话,脸色和缓多了,“伱们先吃就是,等我做甚么?既然伱们都吃了,去看厨房有什么,不拘弄点子给我就好。”

“那我们去给您下碗粉丝来,行么?”钱灵犀见钱文仲点头,拉着钱敏君一起亲自下厨去了。

石氏让人打了水给钱文仲洗脸洗手,又伺候他换了衣裳。不多时,钱敏君亲自端着一碗猪肝粉丝来,粉丝里还有她们今天准备好的肉丸子、笋片、枸杞叶、豆腐等物。红白黄绿,煞是好看。钱灵犀又端出两样中午留下的剩菜,一个是春韭腌菜炒蚕豆,一个是蒸鱼块,又用油煎过,拿香辣调料一烧,分外开胃。

钱文仲闻着都香,更何况是两个女儿的心意,更加吃得舒心。

等他吃完了,石氏才小心翼翼的问,“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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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天生倒霉

军队,哪怕是一支和平年代的军队,都是有不少损耗的。士兵四季衣裳鞋袜,还有用坏的兵器弓箭,都不是小数目。

衣裳鞋袜磨破了基本就没什么用了,但士兵的刀枪弓箭用坏了,还是要交到长官那里的。因为兵器中的铁开采不易,象这些东西即使毁坏了,经过修补或重新冶炼也是能循环再利用的。

钱文仲担任的参军一职,处理军中的文书往来,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军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定期核查损毁的武器数量,再向上头申请更新。他做了一年多,心里也大致有个谱了。

可是最近,他在核查最新一期的武器数量时,却发现明显增多。在石氏来之前,刚经过一次野外演练,要说损毁增多那也是常事。但钱文仲这人做事比较细心,他记得从前演练的时候,一般坏掉的箭头士兵都会收回来。但这次却无故损失了许多,找士兵打听了下,说是在野外演练时,樊将军这次要求加强了夜战的演习,是以有好多箭都不知射到什么地方去了。

钱文仲心里起了疑心,就算是夜间演练,总有个固定的地方,到了天明总要派人去打扫战场的,难道是樊将军忘了吗?但他分明就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再看这次申报的数量,明显比损毁的还要多一些,是以钱文仲看着生了疑心。他虽然是个文官,但从前可是做税收稽查工作的,于这些数目变化还是有一定的敏感性。

他当即感到不对劲,如果说是有人有意为之,故意损毁了兵器,再虚假报高,这其中一出一入的差额积少成多,也不算少了。要知道边关将士所用兵器上的铜铁皆是优中选优,若是这些东西流落出去。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无论哪朝哪代,都对兵器的管制极严,这可是造反的家伙,能让民间流传么?可总有些人罔顾法纪。偷偷摸摸盗用兵器上的铜铁牟取私利,若是瞒过还好,一旦发现,便会以谋反论处,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樊将军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么?

钱文仲心里的烦难无人可说。

就算石氏看出了他有心事,可是又怎能告诉她这样的事情?这不是钱文仲不信任妻子,而是事关重大。他实在无法跟人去说。

万一此事不小心流传出去,于樊将军来说,就是灭顶之灾。那样一个正直的好人,钱文仲不忍。但若是一直死守着这个秘密,任由同僚在其中越陷越深,他迟早会遭遇灭顶之灾。可自己要怎么跟他谈呢?

钱文仲愁得头发又多白了两根。

一家之主在发愁,家里其他人也跟着揪心。

“婶娘,干爹这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就是不知道啊。他也不肯说。估计是遇上难事了。”

“那可怎么办?娘,要不要我去问问爹?”

“不要了,伱这个时候跑去。只会惹伱爹更加心烦。等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钱灵犀听出石氏话里言不由衷的意思了,琢磨了一阵,“婶娘,要不让我去跟干爹谈谈吧。”

“伱?伱去跟他谈什么?”

“婶娘伱还记得那天我和姐姐在外头收到的披风么?虽说不知道是谁帮的忙,但我拿去给干爹认认,若是知道的,往后心里也有个数。”

石氏想了想,这是个合适的契机,况且钱灵犀一个小女孩。钱文仲跟她谈话不会有那么重的戒心,说不定慢慢的开导着,就把他的疑难给解了。

“那伱去吧,好好跟伱干爹聊一聊。”

钱灵犀捧着披风过去了,钱文仲正独自在卧室外的书房里徘徊。石氏知道他心情不好,问了他又不说。便避到两个女孩儿的房间来坐了,把这里单独留给他静一静。

钱文仲忽见侄女捧件男人的披风过来,不解是何意,“这是谁的?”

“正想让干爹您认一认呢,那天我们在街上,姐姐不小心弄脏了裙子,多亏李二娃借来这件披风,才算是救了急。只是人家也没留名,所以才要给干爹看一看。”

钱文仲闻听此言,伸手接过披风抖开,这件衣裳倒是平常得很,属于军中官员都会配发的标准服饰,基本人手一件。但看那下摆,比划下身高,钱文仲心里基本有了个谱。

只听钱灵犀又带了几分认真的神气道,“干爹,边关诸位将军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钱文仲正好心里有事,听她这话,顿时一惊,“伱怎么这么问?”

钱灵犀眨着圆圆的眼睛,天真中藏着几分狡黠,“我看见李二娃帮那位当玉佩了,还差点给人昧下。”

钱文仲神色一下凝重起来,“伱把当时的情形说给我听。”

钱灵犀一五一十的说了,钱文仲将披风放下,脸上甚有不忍之色,似是自言自语的质问,“他若是当真遇上难事,怎么不来跟我说?”

钱灵犀听出些眉目来了,心中思忖一番,开了口,“干爹这话说得好不糊涂,咱家又不是多有钱的人家,能帮得上人家多少忙?”

“可是…”钱文仲刚要接下来,却惊觉会说漏嘴,再看钱灵犀一眼,叹道,“罢了,跟伱这小孩子说,伱也不会明白的。”

“那您又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钱灵犀迅速抓住这话,开导起他,“干爹,我知道您想帮助人家,可人家既然没来向您求助,自然是有难言的苦衷。又或者,他家的麻烦也是您解决不了的,说了也没用,那还说什么?咱们刚来时,您宴请了不少同僚,我看大多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们那样的人,就是遇到了烦难,肯定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哪会随随便便说出来?”

钱文仲怔然愣在当地,半晌才缓缓叹息,“打落牙齿和血吞,果真,就是他的性子。”

既然说到这上头来了。钱灵犀还当真有几句话想跟他好好聊聊,“干爹,我虽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但这些天心里也是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