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仍是面无表情的应罢,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坐在了离楚御天最远的地方,虽然这个“最远”,也不过才一米不到,至少她心理上要觉得安全些。

早有宫女奉了美酒果品来摆上,晚蓝随意捡了一颗葡萄放到嘴里吃毕,这才转头问楚御天:“不知皇上急召臣妾来所为何事?”

他呵呵一笑,道:“说来召你来的不是朕,而是衡帝陛下,他说有事儿要让你帮忙呢。”

强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问候宇文飞逸祖宗十八代的话,晚蓝换上甜美的假笑,对他道:“不知衡帝陛下召见,却是所为何事?”

“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朕的皇后怕朕寂寞,前儿特意命人送了几十名美女过来,让朕挑选。朕想着晚贵妃天姿国色又眼光过人,所以想劳烦贵妃替朕挑选几名出类拔萃的罢了。”宇文飞逸微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却始终未到达眼底。

“既是衡帝陛下信得过,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晚蓝想了想,点头同意道,能为皇帝“拉皮条”,尤其这皇帝还是自己的“前夫”,这等差使可不是每一位“穿女”都能碰得上的,她可真是够“幸运”了!

宇文飞逸见她同意,遂轻轻拍了几下手,很快就见十几名身着清一色大红肚兜亵裤,外面仅罩粉红薄纱的女子,且跳且行的到了中央的空地上,跟着便随着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音乐,翩翩跳起舞来。

这些女子显然知道在座的两个男人都是皇帝之尊,自己随便能被哪一个看上,都能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尊崇,是以从舞姿到眼神,都是极尽妩媚挑逗之能事,直看得连同为女子的晚蓝,都忍不住想上去调戏几把了。

再看楚御天和宇文飞逸,却是看都未看众女子一眼,只顾你来我往的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一曲终了,女子们退到一旁跪下,期待又紧张的等候起“金主”的挑选。

却听宇文飞逸忽然道:“晚贵妃觉得哪个好?你觉得哪个好,朕就挑哪个。”

众女子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屋里惟一坐着的女人,亦即是晚蓝身上,大有她若不挑选自己,就有她好看的意思,直看得她是如坐针毡、锋芒在背,好半晌才小声讪笑道:“都挺漂亮,都挺好的…”

话音未落,已被宇文飞逸打断:“既是晚贵妃说好,就都留下,封作贵人吧。”

众女先是不敢置信,随即便都笑逐颜开起来,娇声齐齐道:“谢皇上隆恩。”

轻啜了一口酒,宇文飞逸脸黑得像锅底,“不必谢朕,要谢,你们也该谢楚国晚贵妃才是!”

众女从善如流,立刻对着晚蓝磕头如捣蒜:“多谢晚贵妃娘娘,多谢晚贵妃娘娘!”

“呃…,你们都块起来吧…”晚蓝已不知该说什么了,倒是一旁的楚御天笑得一脸的魅惑和得意。

好不容易送走这批女子,下一批十数个又进来了,仍是如才刚一般装束,仍是如才刚一般载歌载舞。这下不止楚御天和宇文飞逸,晚蓝也没有兴趣去“生受”她们的如丝媚眼了。

“晚贵妃觉得哪个好啊?”歌尽舞停,宇文飞逸仍是紧盯着晚蓝问道。

“都好,都好…”此刻晚蓝算是明白宇文飞逸选美是假,捉弄自己是真的意图了,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缘何会捉弄自己。哼,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将这些女人都塞给你,让你精尽人亡!她想。

闹腾到大半夜,晚蓝终于可以回房歇息了,不想她还未及躺下,又有楚御天派人来传她去侍寝,身心俱疲的她,想也未想便一口回绝:“就说本宫累得了不得,已经睡死了。”来人只得诚惶诚恐的去了。

岂料片刻过后,楚御天又带着醉意,摇摇的亲自来了,晚蓝只得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这是在做噩梦,这是在做噩梦”,任其折腾了几个来回,才算是消停了。

次日一整天,晚蓝仍未想到该如何,才能将玉炔送到渝州城内的“神龙镖局”去,而这边厢楚御天亲自会同南宫烈,已经在忙着挑选明日护送她们的人马了。晚蓝在偷空瞧过一眼那些被选中的人,无一不是身强体壮、武功不凡的威猛男后,心更是跌落到了谷底,看来此番她们仍是跑路无门了。

第三日一大早,整装待发的晚蓝和芷云,带着春夏秋冬四婢,拜别楚御天,登上了回去霸州的凤辇。

渝州城本就不大,是以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晚蓝一行已行进在了渝州城外的官道上。

晚蓝正和芷云大眼瞪小眼的为未能练习上利飘雪发愁,忽然外面传来南宫烈的声音:“贵妃娘娘,此地距霸州,少说也得十数日的行程,有些话臣不得不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大家脸上不好看。”

应声伸手掀开车窗的帘子,晚蓝见南宫烈正坐在马背上,悠哉游哉的随着马车行进的节奏晃荡,因假笑道,“南宫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南宫烈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道:“娘娘有什么想法,皇上和微臣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而微臣的本事,娘娘您又是早已领教过的,所以奉劝娘娘一句,千万不要妄想,在半道上演什么金蝉脱壳的手段,尤其是在带着皇嗣的情况下!”

强忍下一拳打烂他俊脸的冲动,晚蓝仍是假笑道:“南宫将军真是爱说笑,若是芷云能顺利诞下皇嗣,本宫就是他的嫡母,到时要什么没有?何苦要去过那居无定所、餐风露宿的生活呢?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如此最好了!臣先行告退。”南宫烈冷笑着说完,一头打马去了队伍的最前面。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目送他的背影行远,芷云白着脸急急忙忙道。

晚蓝恐她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不好,因忙拿话来安慰:“这些都交由我来操心便好,你要做的,只是照顾好自己和你肚里的孩子,明白吗?”虽然她心里也没有一点底。

芷云也是聪明人,明白自己眼下再怎么焦虑也是无济于事,只得点头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四十四章 暴雨将至

任是主仆二人再忧心忡忡、坐立难安,甚至巴不得路上能遇见劫匪,让她们能趁乱逃脱,她们的行程仍是顺利无比,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了霸州城内的皇宫。

依制外男是不能擅入内宫的,但楚御天显然很信任南宫烈,或者说他很不信任晚蓝,竟然给了南宫烈一道“定要将晚贵妃安然送到鹂鸣宫”的手谕。真是他母亲的!晚蓝低咒。

一行人还未行至鹂鸣宫宫门,远远的就见宫里的总管太监魏珠,带着宫内上下几十口人,跪接在了两旁的道路上。

及至一行人行近了,那魏珠忽然带头唱喏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芷云姑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芷云姑娘吉祥。”

余下宫女太监们亦跟着唱了一遍,这才恭敬的俯下了头去。

晚蓝并不唤他们起来,只是嘴角浸着冷笑,脑子也飞速转动起来。看来芷云有孕一事,已经比她们的返京,还要早几日传回了宫里,那么这会子阖宫上下,都已是知晓此事了?那么她的郦鸣宫,又要如那传信儿的有心人之愿,再次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了——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到底谁是那有心人!

只是没有了楚御天的庇护,又牵涉到皇嗣这样的头等大事,她们还能如以往那样有惊无险的躲过别人的明枪暗箭吗?她又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好芷云和她肚里的孩子呢?!

……

单手托着小巧精致的茶钟,却不往嘴里送,晚蓝只是用森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跪着的每个人,目光所到之处,被她盯着的人,无一不胆战心惊的瑟缩成一团,惟恐一个不慎,便惹得平日里和善得好似没肝没肺,这会子却性情大变,才刚甚至还命人杖责了一个小太监的主子不高兴,步了那小太监的后尘。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紧张得停止跳动的时候,晚蓝终于开口了:“本宫知道,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是忠心不二的,但是,剩下那小部分人,可就难说了!”

说到这里,她有意识的顿了一顿,不出所料的看到下面几个宫女忽然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后,这才继续道,“本宫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最是开明和善不过的,若是你们从此刻起弃暗投明、忠于本宫,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个茶钟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话的同时,她已将手里的茶钟,大力掼到了地上。茶钟“砰”的一声破裂的声音,和着她似冷水浸过一样的声音,让众人越发不寒而栗起来,赶紧颤声齐道:“奴才(奴婢)不敢,奴才(奴婢)不敢!”

“这就对了嘛。”晚蓝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嘴角也挂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下跪众人亦稍稍松了一口气。

岂料她很快又换上森冷的口气,道:“相信大家都已知道,八个月后,咱们宫里就要添一位小皇子了,本宫今儿就要你们向本宫保证,在皇子诞生之前,不出丝毫的差错,你们做得到吗?”

众人自然不敢说这等同于下保的话,都面面相觑起来。

“不说话?那本宫就当你们答应了!”晚蓝终于变回平日那般和善的模样,但笑靥如花的同时,嘴上却说着最让人恐惧的话,“既然你们都答应了,明儿皇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宫就只有诛你们九族了!”

说完不理会下面众人“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的哀求,右手扶了春雨的肩膀,一径往内殿去了。其实她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压根儿起不了一点作用的,她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的警告这些人,无非是想通过他们的嘴,侧面警告一下她们真正的主子,她鹂鸣宫不是可以随意宰割的罢了!

进得内殿,见芷云仍未歇下,晚蓝忙几步上前,关切道:“怎么还没歇下呢?”

“您没回来,我睡不着。”她低声道,眉间有化不开的忧愁。自踏进皇宫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心神不定、紧张不已,一来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差池,二来却是恐与晚蓝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自十几岁便跟着先前的凌晚蓝在大衡皇宫里生活,自然见惯了后宫的腥风血雨和吃人不吐骨头。原本鹂鸣宫就是楚宫所有人的众矢之的,偏这会子她还有了皇嗣,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家小姐和自己以后连仅剩的一点安宁都没有的日子了!以太后和皇后为首的后宫众人,定然会抢在楚御天回宫之前,设法将她肚里的孩子诛杀。

自打决议要生下这个孩子后,母爱便开始在她心底苏醒,渐渐越来越浓烈,有时候一想到自己肚里已有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宝宝,她甚至会激动感动得流泪,更会为自己当初竟会有不要他的想法自责和汗颜!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想法,她才会为吉凶莫测的明天,而焦虑得睡不着觉。

凭晚蓝对她的了解,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因柔声拿话安慰道:“不是早跟你说过,凡事都交由我来操心的吗?怎么又不听话了呢?才刚宫里众人都向我下了保了,管保不会让你肚里的孩子有何差池,不然就诛他们九族,你只放心吧。”一面说一面还将大有深意的目光,一一在春雨四人身上扫了一遍,这才亲扶了她去一旁自己的凤榻上躺好,还体贴的为她捻好被角,道:“安心睡吧。”

见芷云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紧蹙的眉头亦舒展开来,晚蓝估摸着她已睡熟了,方悄悄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去了隔壁屋子,却没注意到芷云在她转身后,便睁大了眼睛…

次日天才擦亮,晚蓝便被春雨几个催着起来了,于情于理,今日她都该去锦凰宫和凤鸣宫向太后皇后请安的。

锦凰宫还是如往常一般大气磅礴的伫立在那里,门口的守卫太监见晚蓝扶了春雨,优雅端庄的缓缓行过来,忙一拨儿进去通报,一拨儿迎了上来跪下恭声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晚蓝淡淡一笑,道,“烦请哪位公公进去向太后娘娘通报一声儿,就说鹂鸣宫晚贵妃来恭请太后金安。”

一名伶俐些的太监忙道:“回娘娘,已经有人去了,请娘娘稍等片刻。”

很快那报信儿的小太监回来了,带回的却是“太后娘娘身体抱恙,请贵妃娘娘改日再来”的话。

晚蓝闻言止不住冷笑起来,这实在不像是太后的作风啊,楚御天不在,她不是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的正面刁难她的吗?怎么还是避而不见呢?

凤鸣宫那位亦是采取同样的方式,婉拒了晚蓝的请安。晚蓝只得扯着更大幅度的冷笑,领着她的一众“爪牙”们,沿原路返回了鹂鸣宫。

接下来几天,芷云的一应膳食汤药,晚蓝都不假他人之手,样样由自己亲自过问,以期能避免掉有心人的暗算。她还命人去太医院传了两名号称“妇科圣手”的太医过来,日夜驻守在鹂鸣宫,但却一直未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弄得晚蓝一度都有几分怀疑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她仍是不敢麻痹大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第四十五章 欲加之罪

虽然早已预料到会有一场硬仗打,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晚蓝仍是被太后和皇后突然袭来的行动,弄了个措手不及。

这日天才大亮不久,晚蓝正和芷云并容月一道,遣了众人关了门在屋里用早膳。

那容月自晚蓝和芷云离京后,一直乏人看顾,只赖着惟一知情又受了晚蓝嘱托的小德子,每日悄悄送来的少许饭菜和茶水为食,两月下来,已堪堪瘦了一大圈儿。晚蓝和芷云看得可怜又可叹,自回来后便顿顿饭唤她过来一道食用,只尽量避着众人的耳目罢了。

还未吃到一半儿,原本紧闭、里面还上了锁的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连一旁的窗户都跟着抖了几抖!

晚蓝正要发怒,抬头却见是太后和皇后,领着一大群太监宫女,气势汹汹的硬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面露惊慌之色的鹂鸣宫宫众。

短暂的惊慌过后,晚蓝很快镇静下来,先不由分说将容月塞到了桌子下面,然后轻声对芷云说了一句:“千万照顾好你自己。”这才转头不卑不亢的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好大阵仗,只不知大清早就这般吵着闹着驾临臣妾的鹂鸣宫,却是所为何事?有什么事儿吩咐臣妾一声儿不就完了吗?”现在不是跟她们硬碰硬的时候,楚御天不在,一旦争斗起来,她连个救场的人都没有。

皇后本是个沉不住气的,见晚蓝并无惧意,先就怒道:“贱人,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说着抡圆了胳膊,就要招呼到晚蓝脸上去,却被早有防备的她一把架住,旋即冷笑道:“皇后娘娘又想被禁足了吗?”她是不想跟她们硬碰硬,却也并不代表她的尊严可以任人践踏。

此语却是惹得皇后怒上加怒,尖叫着“你少搬出皇上来压我!”便欲抡出另一只手。

“好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一点脸面体统不顾,哪里有一国皇后的样儿!”关键时刻,还是太后发话了,看向皇后的眼神,更是于严厉之外,更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皇后不敢再造次,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了一旁,然看向晚蓝的目光,仍是恨恨的。

训完自家侄女,太后方转头看向晚蓝,却仅仅是看着,一直不开口说话。

就在晚蓝正要开口讽刺她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所以看呆了的当口,忽然听她一声暴喝:“来呀,将这个淫乱后宫、私孕孽种,还敢欺瞒皇上的贱婢,给哀家拿下!”

一大群肥头大耳的太监应声冲进来,老鹰抓小鸡似的拧起芷云,便要往外面拖,晚蓝见状忙几步上前,伸开双手挡在其前面,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皇上亲封的云妃娘娘,尤其她还身怀皇嗣,你们是想被诛九族了吗?”她真后悔,当初没在楚御天请求她原谅时,为芷云先领下那封妃的旨意,不然现在他们也不敢随意对皇帝的妃子动手了。

“云妃娘娘?”太后冷笑道,“哀家怎么不知道,我大楚何时又多了个云妃娘娘?不要以为肚子里有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就可以妄想得到皇上的册封了!只要有哀家在一天,你们这对低贱的主仆,就别痴心妄想!”

晚蓝亦冷笑道:“太后我告诉你,皇上对他这个孩子可看重得紧,要是她母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谁也承担不了那个后果!”眼下的情形,让她只能寄希望于可以以楚御天的名义,来威胁到已丧心病狂的太后和皇后了。

太后仍是冷笑:“你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皇上的,到底凭的是什么?哀家昨儿已将那随驾的敬事房太监召了回来,他说并没有芷云那贱婢侍寝的记录。既是没有侍过寝,又何以能怀上皇嗣?不知道是与哪个野男人苟合而得来的孽种,倒敢来冒充皇嗣,真是好大的胆子!哀家是绝不会坐视此事不理的,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我大楚皇室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当日皇上临幸芷云时,臣妾一直在场,所以臣妾可以为此事作证!”略犹豫了片刻,晚蓝才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天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多么难过、自责和屈辱,为自己,更为芷云!

“哈哈哈!”太后嗤笑道,“你可以作证?谁不知道那贱婢是你的心腹,你自己不能生养,就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设想她真诞下皇子,你就是皇子的嫡母,以后就可以母凭子贵,更加横行于整个宫里,真是打的好算盘!偏生这贱婢姿色有限,勾不起皇上对她的兴趣,于是你又生出一计,找了其他的男子来借种,妄想能蒙蔽住皇上,继而达到你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哀家说得对吗?”

话音刚落,就见晚蓝一面鼓掌,一面冷笑道:“太后娘娘编故事的本事,可真是天下无双呀!”说完面色一冷,话锋一转,“但是你忘了一点,以皇上的性子和头脑,又岂会容得下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太后娘娘最好还是等皇上回来,问清楚再做定夺不迟!”

太后阴着脸道:“等皇上回来?他哪一件事不是听你这个妖妃的调停?就让哀家这个做母亲的,为他清理清理门户吧!”说完转头冷声对那些太监道,“将这个贱婢拉下去,漂送!”

所谓“漂送”,就是将那犯错之人,用手指粗的麻绳捆好,装进布袋里系牢,经御闸顺流漂到护城河里——说白了就是淹死,这是大楚皇宫处置死罪宫人最普遍的方法。

“你敢!”晚蓝闻言立马厉声嘶吼道,“你要是敢伤害芷云一根寒毛,楚御天回来,我一定会拼死让他将你抄家灭门!”说着猛扑上前,抓住那仍拧着芷云双臂的太监,便下死力厮打起来。那太监再怎么有太后做靠山,亦不敢真动皇上的宠妃一下,只得咬牙硬撑着罢了。

见状太后更是气得浑身乱颤,指着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便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上前拉开她们!”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哄而上死命将晚蓝和芷云往两边儿拉起来。

芷云回宫后本就因焦虑而憔悴了不少,又正值怀孕头三个月,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和磨搓?不过片刻工夫,她已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

被太监宫女们拉着的晚蓝,见她这样更是心痛欲裂,偏又挣脱不开拉着自己的那些手,因强忍着泪水,喝骂自己宫里的人道:“你们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将这些奴才们拉开!”

魏珠等人闻言,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就听皇后冷笑道:“你们可别忘了,现在这宫里到底谁最大!惹毛了太后和本宫,你们就等着与你们的主子一道上路吧!”

众人不敢妄动了,只有春雨四姐妹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在接触到太后饱含威胁意味的森冷目光后,她们又退了回去。

晚蓝忽然满心悲凉起来,没有了楚御天做靠山的她,原来在这楚宫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然,她根本没有时间来感叹这炎凉的事态,这会子正在一旁小声儿哀叫的芷云,还等着她的救援呢!

“太后,说白了,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命罢了!只要你答应将芷云母子毫发无伤的送到南宫将军府上,我,可以自尽于你的面前!”强忍下快脱口而出的粗口,晚蓝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太后道。想来想去,她现在能保住芷云的法子,竟只有牺牲自己这条惟一的路!

“小姐,不要啊,您千万不要这么做啊…”太后还未答话,芷云闻言就先激动起来,同时人也跟着拼命挣扎起来,以期能挣脱那些太监们的脏手,然换来的,却是他们更粗暴的对待。

晚蓝在一旁看得心都要碎了,亦拼命挣扎起来,那种不顾一切的气势,倒将押着她的太监们吓了一跳,几乎就要被她挣脱。但双拳如何能敌四掌?很快她就与芷云一样,被按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别说涨,连保持原来的数量都难了,哎,好伤心啊…

要是亲们觉得哪里不满意,可以跟瑜提出来啊,瑜会尽量纠正的!

第四十六章 容嫔再现(二更)

见晚蓝亦被自己的人制服了,太后这才撇嘴冷笑道:“一命换两命?你想得倒挺美!哀家劝你快快死了那条心吧,因为不管是你的命,还是那贱婢的命,今儿哀家都要…”

“啊——,啊——!”太后一语未说完,一个尖利凄楚的高叫声忽然响起,跟着一个头发蓬松、满脸癫狂的女子,从桌底下钻了出来,抓着那犹按着晚蓝双肩的太监,便疯狂的扭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尖叫着。

再看那太监,可能一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二来“最难应付是疯人”,因此他一时有些未反应过来,倒让晚蓝得以挣脱了他的压制。

暂时自由了的晚蓝,也顾不得去理会容月,忙几步冲至芷云面前,颤声道:“芷云,你还好吗?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芷云含泪点头道:“小姐,我很好,您不要担心。答应我,呆会儿不论发生什么,您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好吗?”

闻言晚蓝立时红了眼圈,待要答话,一旁忽然传来太后夹杂着惊慌和恐惧的尖叫:“你…你是容嫔?啊…,你到底是人是鬼…”

“容嫔”二字让晚蓝心里一动,忙抬起头来,就见太后一张老脸白得像鬼一样,正用颤抖的手,指着容月,脚下更是没有章法的在乱退,显然被吓得不轻。

太后的反应,顿时让晚蓝茅塞顿开,对容月的真实身份亦从先前的有所怀疑变成了确信无疑。但是很快新的担心又来了,以太后的狠辣,怕是不会让容月看见明天的太阳了,而眼下自己又自顾尚且无暇,又该怎么才能保护到她呢?

“姑妈,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皇后本就那心内没有成算的人,这会儿见太后似傻似狂的样儿,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安慰起来。

“她回来找我了,她回来找我报仇了,不…,快把她给我弄走…”太后仍是惊慌得无以复加,头更是摇得拨浪鼓一般,弄得她头上一些珠钗不时往下掉。

晚蓝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得了主意,因趁太后皇后不注意,招手唤了春雨过来,附耳快速冷声道:“知道要你们出手救我和芷云是不可能的,我也懒得再开口,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们,那个女人是楚御天的亲生母亲,救不救,就看你们自己了。”说完丢下已然惊呆了的春雨,自顾退到了芷云身边守着她。

所幸春雨亦不是那糊涂之人,只犹豫了片刻,便上前恭声对已暂时迷了心智的太后道:“回太后娘娘,就让奴婢们将这个不干净的东西赶出去吧。”

太后忙拼命点头道:“好,快,快赶了她出去…”

就见春雨领着自己三个姊妹,上前扭了容月,便快速退了出去。

晚蓝见状松了一口长气,好歹她们不至于会“全军覆没”了。

容月一不在跟前儿了,太后很快便稍稍恢复了常态,只是面色犹白得吓人,手脚亦有轻微的颤抖,显然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众人见她这个模样,都是大气儿不敢出,殿内静得像坟墓一样。

良久,还是皇后趁奉茶时,方小心翼翼开口道:“姑妈,咱们还继续才刚未完的事儿吗?”

“糊涂东西,怎么不继续?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头!”太后灰白着脸骂皇后,骂完又一脸疲惫的道,“哀家累了,要先回寝宫歇息一会子,余下的事儿,就由你来办吧。”说着扶了锦凰宫总管太监的肩膀,起身就欲离去。

“可是姑妈,凌氏这个贱人又该怎么办呢?是送她跟那个贱婢一道上路吗?”皇后忙撵上前问道。

这下太后是连骂都懒得骂皇后了,只是揉着自己的眉心,低声道:“漂送吧,都漂送吧!”说完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去了,偌大的鹂鸣宫正殿,霎时清净不少。

但是晚蓝却知道,以皇后的性子及她对自己的嫉恨,自己和芷云这次是真的难逃一死了,心里反而清明冷静下来,因偏头柔声问芷云道:“芷云,我们就要羽化升仙,到极乐的世界去了,你怕吗?”

芷云柔柔一笑,道:“只要能和小姐在一起,芷云什么都不怕。”

“那就好,到时候我和你,还有孩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的。”晚蓝亦绽放出一抹笑容,一脸向往的道。到这个世界来才不过短短一年多,她却觉得比她前生二十二年都活得还要累,也罢,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啧啧啧,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呀!”皇后见她二人死到临头仍不露一丝怯意,更不必说有什么磕头求饶的小伏低举动,更是气上加气,因喝命太监们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取‘漂送’需要的一应器具来?”

太监们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去了,很快便取了两条大麻袋和两条胳膊般粗细的绳子来。皇后亲自在一旁指挥,很快便将主仆二人绑得粽子一般,塞进了麻袋里缠好,只留下二人的头露在外面。

很快晚蓝和芷云便被抬至了御闸旁的河岸,趾高气扬的皇后,俯首看着晚蓝,阴冷的道:“如果你向本宫磕头求饶,说不定本宫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明白皇后一心想看自己向她俯首称臣的狼狈样儿,晚蓝偏不满足她的愿望,而是恶意一笑,轻蔑道:“要我向你磕头求饶?凭你也配?连楚御天还未享受过如此待遇,你算哪颗葱哪根蒜?”现在的她,也就只得嘴上占点儿上风了。

果然皇后气得浑身乱颤,一叠声命人道:“快将这贱人给本宫扔到河里去!”就有两个小太监领命上前,抬起晚蓝便欲往河里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