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手下留人!”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忽然高叫道。

已闭上眼睛准备从容赴死的晚蓝,闻声不由睁开眼睛一看,却是春夏秋冬四婢在边跑边叫。

皇后见是春雨几个,不由怒道:“又是你们几个,你们也是不想要命了吗?”

春雨忙上前对着皇后跪下,恳切的道,“皇后娘娘,请听奴婢一言,皇贵妃娘娘到底是皇上亲自授了宝册印玺册封,且昭告了天下的,就是再犯下何等滔天大罪,也只有皇上才能处罚于她,娘娘此举,无疑是越俎代庖了,要是皇上回宫怪罪下来,娘娘又该如何交代呢?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

夏露几个亦跪下齐声道:“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

皇后冷笑道:“漂送凌氏的决议,乃太后娘娘与本宫一道商议得出的,皇上又怎么会怪罪于本宫?况凌氏淫乱后宫证据确凿,本宫不过是在替皇上清理门户罢了,何罪之有?皇上不但不会怪罪于本宫,反而该嘉奖本宫呢。”说完喝命小太监道:“还不快扔?”

证据确凿?晚蓝闻言冷笑不已,穿越了一趟,终于尝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啊!却也不愿再开口为自己辩驳,免得浪费自己的口舌。

“皇后娘娘,如果您真要漂送皇贵妃娘娘,就请踏过奴婢们的尸体去吧。”见劝说无益,春雨几个也懒得再浪费口舌,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堵人墙,挡在了抬着晚蓝的两个小太监前面。

“好,好得很啊!”皇后见状气极反笑,道,“既然你们誓死要保她,本宫就先收拾了芷云那个贱婢,再来收拾她不迟!”一面偏头对晚蓝道,“今儿本宫也让你尝尝为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而心痛欲裂的滋味儿!”

说完一甩袖子,咬牙对身后的太监嬷嬷们道:“将那个贱婢先与本宫重打三十大板,再扔进河里喂鱼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毛了,拼死二更鸟,不知道票子和收藏会不会滚滚而来呢?哎,心里好忐忑啊…

第四十七章 痛失芷云

听皇后咬牙切齿说完要杖责芷云的话,刚被放到地上,却仍被捆得粽子一般的晚蓝先就急吼道:“皇后,你要是敢伤害芷云,我就是作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死是一回事,临死前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和凌辱,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做出伤害自己与芷云尊严的事来!

皇后愣了一愣,旋即冷笑道:“本宫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又岂会被你的胡话吓到?不过既然你已、放了狠话,本宫若不言出必行,倒显得是怕了你了,以后又该以何面目,面对这后宫数以千计的姐妹和宫人们呢?”说完转头喝道:“来呀,给本宫狠狠的打!”

就有两个执了大木板的太监领命上前,将芷云硬翻了一圈,板子亦如影随形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晚蓝在一旁瞧得肝胆俱裂,再听见芷云哀哀的低低的惨叫声,更是心如刀绞,偏又动弹不得,只能哑着嗓子冲着春雨几个嘶吼道:“你们快去阻止他们啊——”

蹲在她前面的春雨回头一脸无奈的道:“主子,皇后娘娘到底是这后宫之主,奴婢们实在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她的命令了…”

“难道你们都忘了,芷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楚御天的?!当日楚御天在行宫是什么反应,你们可都是亲眼目睹了的!”晚蓝激愤的吼道,“你们就是不顾及大人,也该顾及孩子不是?”

“主子,这…”春雨支吾着偏过了头去,其余三人亦是一脸的难色。四人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曾移动分毫。

晚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冷冷道:“既然你们不愿去救芷云,就快将我松开,让我自个儿去救吧!”

不想四人仍是一脸的难色,却不动手与她松绑。

“好,好得很!我凌晚蓝今日算是彻底看透你们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没有温度的话语后,晚蓝便开始笨拙而缓慢的滚动起自己的身体来。

伴随着太监们呆滞刻板的“二十七、二十八…”的报数声,晚蓝离芷云苍白的脸,终于近在咫尺了。

然此时的芷云,却已是双目紧闭、悄无声息了,太监们仍起起落落的板子,就像打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上一般。

“住手,你们两个狗奴才,给我住手!”

晚蓝略带哽咽的喝骂,对那两个仍在执刑的“刽子手”丝毫不起作用,一直到旁边报数的太监报完“五十”以后,二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奄奄一息的芷云,晚蓝心里大恸,颤抖着声音唤道:“芷云,你还好吗?都是我害了你啊…”一语未了,已是泪如雨下——两世为人,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痛、无助、怨恨和绝望过!

然一旁的皇后见她这般伤心欲绝,却是心情大好,笑容可掬的同时,嘴里吐出的却是最冷酷最恶毒的话语:“杖刑既已行毕,也是时候该送这贱婢上路了!”

才刚执行杖刑的那两个太监,忙领命上前,在晚蓝凄厉的“住手…”声中,将早已不省人事的芷云抬起,上前几步用力一扔,她便顷刻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中。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晚蓝以一种几近超乎常人所能做到的速度,大力滚到了河边,却只来得及看见河面上颜色越来越淡的血水!

“不…”在发出这样一声凄惨尖利的痛呼声后,晚蓝因急怒攻心而晕倒了。

但很快她又醒转过来了,却是不再流泪,而是仇视着皇后,用比冰水浸泡过的还要冰冷一百倍的声音,道:“独孤裕如你听着,我凌晚蓝今日在此立誓,我死后一定化身地狱厉鬼,将你独孤一门九代悉数诛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又冷声对一旁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春雨几个道:“若是你们胆敢阻挡我赴死,不管我是活着死了,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虽然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她冰冷的诅咒声和威胁声,再配上一旁被寒风刮着的树枝的“吱嘎”声,仍让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来。

被她指名诅咒的皇后,自是更较众人恐惧了几分,也顾不得向她炫耀自己所谓的“胜利”了,忙哆嗦着命人道:“还…还不快将这个贱人扔到河里去!”

还是刚才那两个太监上前抬起了晚蓝,只是他们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面无表情了,而是有一丝遮掩不住的惊惧,他们抬着晚蓝的手,亦忍不住在轻颤着。

晚蓝自然感觉到了,因抬头冲二人诡异一笑,轻飘飘的道:“还有你们两个,也等着吧!”说完不理二人越发苍白的脸,自顾闭上了眼睛,同时在心里默念道:“芷云,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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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中的落水没有发生,因为南宫烈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楚御天赐予他的丹书铁卷。

在俗称“免死金牌”的丹书铁巻的威慑下,皇后不敢再为难晚蓝,只能带着她的喽啰们,灰溜溜气哼哼的走了。

被春雨几个七手八脚解开,重获了身体自由的晚蓝,第一句话便是命她们四人,亲自跳下河去打捞芷云的尸首。

春雨几个虽然知道芷云的尸首定是找不着了,却仍不敢有违,忙“噗通噗通”下饺子似的,先后跳进了冰冷的河里。

徒劳无功的打捞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已冻得全身青紫、累得精疲力竭的春雨四姐妹仍泡在冰冷的河里。而晚蓝仍雕塑一般站在河岸,并无允许她们起来的迹象,她们只能强忍着寒冷和劳累,继续她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工作。

南宫烈在一旁看着孤立在寒风中,折磨自己亦折磨春雨姊妹的晚蓝,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罕见的不忍来,或许,他们这次是真的做得过分了!

几步行至晚蓝面前,南宫烈抱拳沉声道:“娘娘,您还是先回宫吧,余下的事宜,让臣来处理就好。”

“死,要见尸!”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晚蓝又恢复了才刚的“雕塑状态”。

南宫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身命自己的贴身长随,去召了一对御林军来,令其一小半加入到春雨几个的打捞工作当中,一大半则出宫去沿河搜寻。

打捞工作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晚蓝亦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在河边站立了两天两夜。

然,御林军带回的消息,仍是“下落不明”。

晚蓝终于支撑不住,在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倒在了坚硬冰凉的河岸上,南宫烈也顾不得避嫌了,一边吼叫着命人去传太医,一边打横抱起她,便往鹂鸣宫方向飞奔而去。

太医的诊断结果,系“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引起的晕厥”,说是并不大碍。

但晚蓝却始终不见醒来,弄得一贯以冷静著称的南宫烈亦慌了神,想起离开渝州前夜楚御天“务必保得贵妃性命周全”的叮咛,他越发没了主意,只能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去渝州请示楚御天。

请示的回信还未至,晚蓝却忽然醒转过来了,醒来仍只说了一句话:“去与我准备香烛纸马、三牲五果!”

贴身服侍的春雨夏露不敢怠慢,忙回了一直守在外殿的南宫烈。他虽不明就里,仍赶紧命人去备齐了。

俄顷,便见瘦得脱了形儿的晚蓝,一身素缟、长发披肩的出来了,却似未瞧见南宫烈一般,直接便飘出了殿外。

众人恐她出什么意外,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芷云,今日是你的头七,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有一句,待与你报了仇,我立时下来陪你和宝宝,你们一定要等着我!还有,到时你一定要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不然我怕自己会找不见你…”

众人赶到时,听到的就是这句吓得他们都魂飞魄散的话。然他们的惊吓很快便被慌张所替代,因为晚蓝又晕了过去,好在这次没有再吐血了…

与此同时,楚御天带着百来名精锐的侍卫,正马不停蹄的行进在渝州返回霸州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看到今天的内容,亲们会不会拍死偶啊?怕怕…

第四十八章 暂摄六宫

当楚御天风尘仆仆的赶回霸州,先至南宫烈的将军府见过并安顿好自己的亲生母亲容月,——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她见光于人前,不然她的处境会十分凶险——再马不停蹄的赶到鹂鸣宫时,晚蓝正处在深度的昏迷当中,仅靠春雨每日强行灌下的参汤以维持生命。急召了太医来问,答曰:“娘娘的身体各项体征都无甚问题,之所以未醒转过来,应该是娘娘自己不愿醒来之故。”

不愿醒来?这可真是一个大问题!

但这却难不到楚御天,他不过略沉吟了片刻,便有了主意,众人只见他俯身在晚蓝的耳边低吟了一句:“难道你忘记要为芷云报仇了吗?”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奇迹发生了,竟然有泪水自一直不省人事的晚蓝的眼角渗出。

接下来几日,楚御天命人一天几十次的在晚蓝耳边重复那句话,终于让她于第五日的午时时分,彻底清醒过来了。

当时春雨几个正单手托着下巴,趴在晚蓝的床边打盹儿,忽然就听到一个小小的沙哑的声音:“我要吃东西…”

蓦地睁开眼一看,不是别个,正是连日来都静静的躺在床上,瘦削得如同羽毛般轻盈的晚蓝发出来的,四人都是大喜过望,流着泪争相点头道:“请主子稍等片刻,奴婢们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然后留下春雨伺候,其余三人忙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与食物一同达到的,还有喜之不禁的楚御天和一大群诚惶诚恐的太医。

小心翼翼的轮番把过晚蓝的脉后,太医们不再那么紧张了,说话的声音也稍稍有了底气:“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并无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当好生调养一番才是。”

楚御天听罢龙颜大悦,呵呵笑道:“好,尔等救治皇贵妃有功,每月俸禄加倍!”

众太医悄悄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亦跟着喜气洋洋、行礼谢恩起来。

不等太医们的身影消失在门间,楚御天已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晚蓝床头,轻执起她的双手,尔后才满脸心疼的柔声道:“爱妃,让你受苦了,是朕的不是。”

晚蓝不着痕迹的抽回双手,低头哑声道:“皇上,臣妾饿了,可否容臣妾先用点膳食?”

“对对对,是朕疏忽了…”楚御天忙点头附和道。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几乎让屋里的侍从们都跌破了下巴。

然而紧接着更让他们跌破下巴的事发生了,因为楚御天从春雨手里接过那碗去了表面油腻的人参鸡汤,一勺一勺的亲自喂晚蓝喝下,而后者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惶恐不安,反而是一脸的心安理得,真是好大的面子!

众人都为自己跟对了主子而窃喜不已,却忘记当日芷云蒙难时,他们是如何的退缩不前、置身事外的了!

又悉心将养了十来日,晚蓝终于不再那么虚弱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脸上身上也不再是皮包骨头了,鹂鸣宫上下都暗自松了一口长气。

只是她们很快发现,除了面对着楚御天,晚蓝会露出娇艳的笑容和柔媚的声音外,她几乎不与她们多说一个字,更不用说对她们展露笑颜了——她们才刚放下的心,较之先前,更又悬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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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蓝再次以皇贵妃的身份,艳光四射的傲然坐在鹂鸣宫正殿,接受全后宫除了皇后以外的所有妃嫔谦恭谄媚的行礼问安时,已是这一年的腊月中旬,年关将近了。

就在几日前,皇后因为“旧病复发”,卧床不起了,而后宫诸事本就繁杂不堪,离不得人,没奈何,楚御天只好“强忍心疼”,下旨让大病初愈的晚贵妃“暂摄后宫”。

至于怎样处理的太后和皇后一事,晚蓝也没有问过楚御天,原因无他,就从她二人至今还好好活着这一事件,她就能猜到楚御天此番一定又败于独孤家的势力之下了,他能做的,不过是用“化整为零”的法子,将独孤一派的势力先分崩离析,逐一收买或击破,再彻底收拾他们罢了。

这样一来,鹂鸣宫登时成了整个后宫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时时刻刻都聚满了一心想要对晚蓝溜须拍马、讨好卖乖的各宫妃嫔——譬如此时此刻。

“娘娘真是貌比天仙下凡,尤其那通身儿高贵大方的气派,更是臣妾们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难怪皇上那般看重娘娘、宠爱娘娘您了!”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衫的艳丽女子赔着笑脸道。

“玉嫔姐姐说得对,娘娘的仙姿玉质,实在是堪比九天玄女下凡呀。”另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衫,年纪要小一些儿的女子接道。

其余众人亦跟着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当然无一不是歌功颂德的谄媚话儿。

冷笑着扫了一眼底下众人,晚蓝心里不由感叹,果然后宫是盛产“墙头草”的好地方啊!连一贯惟皇后马首是瞻、又因晚蓝之故被降了一级的惠嫔和丽贵人,此时亦赫然在座,而且脸上的笑容比所有人还殷勤了几分,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演技!

又看了一会儿墙头草们的表演,晚蓝忽然拉下脸子,冷声道:“本宫累了,都退下吧。”

众人见她忽然翻脸,不知是何缘故,又不敢贸然发问,只得小心翼翼的跪了安,躬身退了出去。

这里晚蓝才命魏珠道:“去把内务府和凤鸣殿的总管太监传来,本宫有话说。”

魏珠忙恭声答应着亲自去了,现在他虽仍领着鹂鸣宫大总管之职,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凄惶和不安中,惟恐一个不慎,便丢了自己的差使,因此说话行动更是小心殷勤到了十分。

一时内务府和凤鸣殿的总管先后来了,见了晚蓝都是笑得一脸花儿一样,行完礼后便退到一旁,躬身等候起她的吩咐来。

然晚蓝却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看了两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下令让二人回去。

此举吓得二人几乎不曾尿了裤子,哆嗦得差点走不回各自的屋子了。

之后晚蓝又命人去传了不同的太医来请脉诊视,俱有赏赐不提。

几日后,晚蓝在处理六宫事务时,忽然晕倒在地,召了太医来会诊,说是“贵妃娘娘劳累过度,积劳成疾,须得静养”。

适逢皇后旧病痊愈,楚御天遂下旨让皇后继续打理六宫,沉寂了多时的凤鸣宫,再次成为众墙头草们频频光顾的地方,只是据说,皇后并未给任何人好脸子瞧!

晚蓝悠哉游哉的喂着楚御天为她搜罗来的那对红嘴鹦鹉,一面听着魏珠的报告,心里忍不住冷笑起来,皇后,咱们就走着瞧罢!

冷笑完毕,忽又想起芷云来,想着自己竟没有机会跟她一起好生过个年,她不由悲从中来,也没了再逗弄鹦鹉的心肠,因转身缓缓进了内室,将自己没入了厚厚的床褥之中!

第四十九章 除夕国宴

“又是谁惹朕的爱妃不高兴了啊?还是爱妃的身子又不适了?”是楚御天略带焦急的声音。

正埋首于厚厚被褥间的晚蓝闻言,忙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换上柔媚的假笑,翻身立起来嗔道:“皇上越发坏了,总是不经意间的吓坏臣妾。”一面说着,一面想到楚御天每日都要面对他那些莺莺燕燕们如此矫揉造作的撒娇,她差点被自己恶心到!

但楚御天显然很受用于她的“撒娇”,几步上前抱了她在怀里,点着她的鼻尖道:“才刚你的样子才吓坏朕了呢。”那种亲昵宠溺的语调,让晚蓝忽然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可以忍受楚御天的邪佞轻佻甚至粗暴,惟独不能忍受他的温情,而且是打心眼儿里不能忍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黄鼠狼忽然对鸡百般温存体贴起来了一般,让人由不得不毛骨悚然!

“臣妾瞧着皇上今儿心情似乎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不着痕迹的将自己从他的怀里扭出来,晚蓝忙转移话题道。

楚御天呵呵笑道:“真是凡事都瞒不过爱妃去啊。想必爱妃还不知道前任吏部侍郎丁忧返乡的事儿吧?他一丁忧,吏部侍郎一职便空缺了下来,因此朕命国丈举荐几个合适的人选。不想今儿早朝议事时,国丈提出要举荐的那几个人,统统遭到了半数以上文武百官的反对,真是大快朕心啊!”

晚蓝听罢明知故问道:“不是皇上要国丈举荐的吗?那些个大臣们反对国丈,不是间接的反对了皇上吗?那为何皇上还这般高兴呢?”男人不喜欢太过聪明女人的道理,她历来都是知道的,而她现在之所以能在后宫翻手为云,皆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她自然会百般讨好于她的“金主”,就好像那些妃嫔们讨好她一样!

“小傻瓜,这些事情你不需要关心,你只要快乐的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就够了。”还是那种宠溺的语气。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晚蓝柔柔一笑,旋即将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手亦有意的在他胸前划起圈儿来,只是心里却在冷笑,快乐?从她被他弄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后,她就再不知道快乐为何物了!尤其现在她还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三日后,一年一度的除夕之日到了。

这日天还没亮,就听得苏公公在外面催起了,按例今儿楚御天须得带领文武百官去太庙祭祖。自打从行宫回来以后,楚御天一月几乎有九成日子是歇在晚蓝屋里的,故苏公公亦带着鹏鸣宫的人,常驻在了鹂鸣宫。

彼时楚御天正紧搂着晚蓝,欲再“活动”一次,闻言不由冲门的方向笑骂道:“老货,滚——”,却也依言放开晚蓝,自顾坐起身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虽然仍贪恋着被窝的温暖,但皇帝都起来了,作妃子的自然没有再睡着的道理,晚蓝只得强忍着不情不愿,起身批了件衫子,这才扬声命外面的人进来服侍。

漫不经心的瞧着宫女太监们服侍楚御天穿好了明黄色的龙袍,又戴好了同色系的皇冠,晚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想不到楚御天这样一打扮起来,倒也人模狗样,有皇帝的范儿了!

送走楚御天,晚蓝立即冷下脸来,命人去准备浴汤。

直到将自己的身体都搓得泛红了,水也渐渐变凉了,晚蓝才自水里起来,命春雨几个服侍自己梳妆打扮起来。今儿有国宴家宴,更有她精心安排下的好戏,她不打扮得艳光四射、颠倒众生,又如何对得起那数以百计的“观众”呢?

晚宴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是以午膳仍如往常一般,各自在各自的宫室里食用不提。

用罢午膳,晚蓝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想去小睡一会儿,又怕弄乱了才梳好的头发和精致的妆容,因强忍着逗了一回鹦鹉,荡了一回秋千,又到河边去与芷云说了好一会儿话,终于快要至掌灯时分。

匆匆回到鹂鸣宫,就见苏公公领着一大群人侯在殿里了,说是奉楚御天之命来接晚蓝的。晚蓝微微一笑,扶着春雨的手,气象万千的被一大群簇拥着往鹏鸣宫方向去了。

远远看去,夜幕下的鹏鸣宫,比白日里更显得磅礴巍峨,庄严肃穆。

“回娘娘,临行前皇上吩咐奴才,先带娘娘到偏殿去与其余各宫的娘娘们回合,一会儿待文武大臣们都入席后,再请娘娘们入席。”苏公公跟在晚蓝的左后侧,赔着笑脸道。

晚蓝并无回头,仍往前走着,只是问他:“皇后娘娘也是在那里吗?”

苏公公忙笑道:“不止皇后娘娘,连太后娘娘亦在那里。”

说话间已到了偏殿门口,早有几个低位份的贵人才人接了出来,殷勤的叙过寒温,方簇拥着晚蓝进了殿。

晚蓝先挂着未到达眼底的笑意,向坐在上首的两尊“活牌位”——太后和皇后行了礼,这才坐在右首第一的位子上,接受其余众人的行礼。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上首的太后和皇后,发现二人的脸色皆有些苍白,晚蓝不出声的笑了,旋即开始居高临下的应酬那些观察着皇后脸色,同时小心翼翼向她献媚的妃嫔们来。

不多一会儿,前面来人请了,众人才在太后和皇后的带领下,依着各自位份的高低,款款往正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