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利飘雪止不住冷笑,“看不出来,你叶延皙倒是一个好叔叔呢!”

“本王虽然算不得什么好叔叔,却也知道‘血浓于水’的道理。”他争锋相对道。

利飘雪毫不示弱,“血缘这个东西,在本王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冷哼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去了…

傍晚利飘雪“屈尊”亲自来接晚蓝回去,小皇帝不敢在自家“冷面叔叔”的注视下,表达自己对她的依依不舍,只得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晚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俯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皇上放心,太傅向您保证,明日你一下了朝,就能在老地方见到太傅。”

小皇帝这才被人簇拥着去了。

步行出了宫门,一直到坐到利飘雪的马车上,晚蓝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利,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不开口说话,利飘雪自然不会先开口,不大的车厢里一时安静得近乎沉闷了。

良久,还是利飘雪先开了口,“想不到你对着小孩子,倒挺温柔的。”

晚蓝回神,嘴角不自禁浸上一抹笑意,“谁让皇上那么可爱,让人不得不喜欢他呢。”

利飘雪没有接话,车厢里复又安静下来。

“我想知道,”这次打破沉默的是晚蓝,“你得到大胤后,会怎么安排皇上?”

他仍没有接话。

“你…,会不会斩草除根?”她再问的声音已经有几分迟疑和颤抖了,建文帝的下场,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她实在不想看到小皇帝那样一个无辜可爱的孩子,在权利的倾轧中丢了幼小的生命。

嘴唇噏动了几下,他正欲说话,马车攸地停了,旋即就听外面驾车的人道:“回王爷,到了。”

长舒了一口气,晚蓝率先掀帘下了马车,惟恐从利飘雪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那样她会觉得自己是帮凶,无颜再面对小皇帝信任和期盼的目光。

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逃跑似的往内院疾行而去,利飘雪的脚步越发缓慢起来…

一连几天,晚蓝早出晚归的带着小皇帝学习文化知识。

之所以说“带着”,而不说教授,实在是晚蓝发现小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天才,用什么过目不忘、一点即通之类的词来形容他,根本就远远不够!

晚蓝惟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看过的三国、水浒等书上的故事一一讲给他听。每每这时候,小皇帝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夹杂着信任、崇拜和依赖的,而她又每每被他这样的眼神感动得心窝发热。

一大一小的感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急剧升温,渐渐发展到小皇帝连吃饭睡觉上朝都想晚蓝能守在他身边了。

当然这个请求被晚蓝一口驳回了,开玩笑,她可不是奶妈子。

然后小皇帝就用他那双汪汪泪眼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终于看得她妥协了了三分之一,那就是陪着他去上早朝。

于是晚蓝这个“幕后工作者”,就华丽丽的转到了“台前”。

譬如此时此刻,她就正一脸僵笑的站在小皇帝的九龙宝座右侧,如“站”针毡的接受台下文武百官们不时投来的探询目光。

“启禀皇上,三年一度的‘慕良纳贤’大会将至,此乃皇上登基后的首次大会,臣请问皇上是否扩大规模?”一个穿着绣有仙鹤图样官府的中年男人忽然出列道。

晚蓝认出他的官府顶戴乃首辅所特有,立刻便确定次人乃“保皇党”之代表人物,亦即国舅姬无涯。

果然小皇帝道,“不知四皇叔、五皇叔对国舅之提议意下如何?”汗,真是好混乱的称呼。

不等利飘雪开口,叶延皙先就出列道:“回皇上,臣以为宜扩大规模,我大胤朝廷虽然人才济济,年轻的官员却是近乎没有,长此以往,待我辈中人都老化时,只怕一时找不到足够多的人来接班,是以臣以为,现在就可以开始培养储备人才了。”说得好像他挺老似的。

他话音一落,利飘雪就出列接道,“臣不才,恳请皇上将此次的大会交由臣来统筹策划,以报答先皇知遇之恩。”他的摄政王之位,乃已崩胤帝叶延徽临终前于病榻上亲自授予,所以他才会说要报答“先皇的知遇之恩”——至于先帝缘何会于年富力强之年岁骤染疾病,又缘何会临终提拔他一贯看不上眼的胤朝“异类”四王爷为摄政王,就无人知晓了。

叶延皙与姬无涯未料到自己竟为他人作了嫁衣,都愣了一愣,旋即便争相出列道:“臣愿为皇上分忧解劳。”

其余大臣见当朝三大权臣互不相让,都吓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惟恐一个不小心,战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请皇上尽快定夺!”三人像是觉着场面还不够僵,又不约而同的出声道。

可怜的小皇帝被逼得小脸惨白,手足无措,一句应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暗叹一口气,晚蓝悄悄伸手覆在了他放在龙椅上的小手上,以期能给他一点安慰和力量。

却不想,小皇帝却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脱口便道:“太傅乃朕真的师傅,才学见识都是极好的,此事朕就委托太傅来定夺吧。”

满殿登时响起了大臣们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

而挑起争端的三个人的六只眼,立刻不约而同射向了“替死鬼”晚蓝。

“替死鬼”哭丧着脸一边摆手一边哀号,“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好不?”

没人理会她的哀号。

连小皇帝都催她,“时辰已不早了,罢了还有其他事情要议,太傅还是快做定夺吧。”

真是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晚蓝恶狠狠瞪了小皇帝一眼,才气鼓鼓道:“皇上如此看重小臣,小臣真是受宠若惊!但只小臣才疏学浅,一时只想到了以扔铜板的方式来决定此事,不知皇上和二位王爷国舅大人意下如何?”这种荒唐的提议,应该不会有人同意吧?

“好!”老少四个男人齐声道。

这次轮到晚蓝的下巴落到地上了。

很快有太监送了铜板来,利飘雪接过,一面单手把玩着,一面似笑非笑道:“这铜板该如何扔,又如何决胜负,还请太傅明示。”

晚蓝暗骂了他一声,才皮笑肉不笑道,“铜板只有两面,决胜负的却有三人,就两两对决,三局两胜吧。”

见所有人都满脸不解的望着自己,她只得解释道:“也就是说,四王爷、五王爷和国舅大人都得与另外两人赌一局,一局中赢两次的积一分,输的不得分,一轮过后,得分最低的被淘汰,胜出的两人再比,赢两次的,自然就是胜出者啦。”哼,看老娘不玩儿死你们!

没有人有异议,战局随即展开,最先对决的是利飘雪和叶延皙,二人一猜背面一猜正面。

但见晚蓝将铜板用力往上空一抛,所有人的眼珠都跟随那枚铜板转动起来。

随着“当”的一声铜板落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背面,四王爷胜!”几步走下台阶看了一眼,晚蓝高声宣布。

闻言“革新派”众人都喜形于色,但他们的心,很快又随着那枚铜板再次被晚蓝抛上空而悬了起来。

“背面,四王爷胜!”

“革新派”众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反观“中立派”,一个个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

接下来在与国舅的对决,和在国舅与叶延皙对决中的胜利者叶延皙的对决中,利飘雪都是一路高歌猛进,完胜出局,自然“慕良纳贤”大会的一应大权,都落入了他手中。

在利飘雪微微扯唇,露出带有几分讥诮几分自满笑容的同时,叶延皙和姬无涯的脸已堪比锅底,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追随者们,更是如丧考妣,主子失利,受罪的不用说是他们!

关键时刻,还是小皇帝开口了:“众卿可还有本奏?”

没人应声。

“既然众卿无本奏,退朝!”

然后众人便开始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着殿门的方向冲去。

回到御书房,任凭小皇帝如何讨好卖乖,晚蓝也只是坐着,绝不看他一眼,他只好瘪着嘴巴,泪眼汪汪的退到书桌后面去,刻意极大声响的翻书研磨,甚至大声念书本上的文章。

晚蓝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生他的气,只是想捉弄捉弄他,让他也尝一下被捉弄的感觉罢了——虽然他对她的捉弄,只是无心之举罢了。

这会子见他如此乖巧可爱,她心里的气已是消了一大半,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生皇上气了,您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小皇帝忙从书桌后面绕出来,扑到她双腿间,可怜兮兮道,“太傅,你不要不理朕,朕才刚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实在是…”

“皇上,您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晚蓝忙出言打断他,才刚朝堂上那无形的重压,别说他一个孩子,就是换了成年人,也不一定承受得起。

她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叹:真是可怜啊,生在了帝王家,哎…

第七十二章 科举

用过午膳,晚蓝慢慢踱回德奉殿偏殿那间利飘雪让人为她准备来午休的房间,欲小憩一会儿,不想一推开门,就见利飘雪正坐在里面,悠哉游哉的喝茶。

晚蓝忙掩上门,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让人看见以为我们有什么,可就糟糕了。”

他挑了挑眉,反问道:“难道你以为这宫里宫外,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的?”

“我的人”三字让晚蓝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双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酡红色,低着头不知该怎么接话。

利飘雪见她如此反应,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也跟着有些不自然起来,因赶紧拿话来叉开:“我来是想让你呆会儿找个借口,去与皇上说你今日要提前出宫。”

“为什么?”晚蓝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今日早朝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每日熟记一篇文章、讲一个故事,是她与小皇帝一起定下的任务,她可不想被人说是来“滥竽充数”、混饭吃的。

“‘慕良纳贤’大会兹事体大,我想听听你和师兄的意见,所以…”他微蹙着眉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晚蓝点头道,“那我这就去跟皇上说一声儿。”说完转身便往前殿小皇帝的寝宫跑去…

一盏茶后,两人已坐在了利飘雪豪华舒适的马车上。

车一启动,利飘雪便颇有兴致的问道,“你怎么想到扔铜板这个法子的?”

这还需要想?晚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兴致缺缺的道,“因为知道你会赢啊。”事实也确实如此,好歹她现在还是“他的人”,他好了她才能好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利飘雪点头:“这倒是。”以他的武学修为,那还不是想要铜板的哪一面,就要哪一面?

“那个‘慕良纳贤’大会到底有什么用?仅仅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吗?也值得你们几个争得面红脖子粗?”晚蓝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问道。

“这是唯一一个能名正言顺将自己人安插到各部去的机会,你说该不该争呢?”他淡淡反问。

“哦。”晚蓝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半晌,她忽然出声问道:“难道你们大胤,都没有专门为选举人才而设立的考试或是比赛之类的吗?”

他反问:“难道衡国或是楚国有?我怎么不知道?”是他忽略了,还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呃…,是我自己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晚蓝忙摆手,差点儿忘了科举制度是从隋朝以后才有的,而龙游却是从三国左右就开始架空了。唔,她就说她讨厌架空嘛!

利飘雪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回到王府,略歇了一口气,利飘雪便命人快速找了白轻云来,一起商讨起有关“慕良纳贤”大会的诸多事宜来。

白轻云估计是被从某个温柔乡里直接拖过来的,脸上赫然还有淡红的唇印,说话的口气也十分不耐烦:“往届怎么办的,就按往届的旧例来得了,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呢?反正选出来的所谓‘人才’,也只是朝中官员们的子侄亲戚罢了。”

晚蓝听罢忙接道,“听你的意思,那个所谓的‘慕良纳贤’大会,其实就是专门为朝中大臣的子侄亲戚而设的,平头百姓压根儿就没有被选中的机会?”

“正是如此。”接话的是利飘雪,“每年能得到参会资格的平民百姓,从不超过总参会人员的一成,而这些人都还不是纯粹的平民,而是家里有百万巨资的商贾之家,所以…”

“所以民间真正有学识才干的人才,是根本没有机会做官的?”晚蓝打断他道。

他微微颔首,“也可以这么说。”

“那万一某一年选出来的所谓‘人才’,都是些酒囊饭袋、白痴至极的家伙,是否也要将国家建设的重任交给他们呢?”晚蓝冷笑道,“真是荒谬!”

利飘雪亦冷笑,“所以我才千方百计要将此次大会的操办权抓到手,至少,我可以先将那些蠢材们先筛选一番。”

“被你一筛选,只怕连一个人都别想剩下。”白轻云嗤笑道。

“确实如此,”晚蓝单手托着下巴,沉吟道,“要在一群矮子里面,找一个相对高一丁点儿的,还不如不找呢。”

“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设立几轮考试,然后昭告天下,实行不论贵贱、不分年龄、自由报名、统一考试、平等竞争、择优录取、公开张榜的原则,这样一可以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现有贵族对大胤政治的垄断;二来也可以给大批地位低下和出身寒微的优秀人才们以脱颖而出、封侯拜相的机会;三来可以让被选中的人们和黎民百姓都感念你利飘雪的好,为你以后的大业赢得最关键的民心,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刚落,利飘雪就拊掌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只是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周密和详尽。”

“呵呵,过奖过奖。”晚蓝打哈哈道,好歹她也是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人,要是连他们这些“古人”也不能偶尔胜一小回,那她还混什么混啊?

白轻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待你们的公告一贴出去,我就有好戏看了。”他指的是叶姬两派人的反应。

晚蓝斜视了他几眼,忽然坏心一笑,道:“你可不能光看戏,我们还有重任要交给你呢。”

四道满含疑惑的目光齐齐射向了她。

顿了片刻,她才不怀好意的看着白轻云道:“我所说的重任,就是要让你去争得这次考试头名状元的桂冠!”

晴天一个霹雳,轰隆隆的雷声就落了下来,被击中的白轻云傻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旋即便暴跳起来,“让我去那劳什子的头名破状元?做梦吧你们!”吼完就要跳窗而去。

不想利飘雪早有防备,闪电般出手抓住他的后领,便将他拎回了才刚的座位,然后一面将拳头握得“喀吧咔吧”响,一面凉凉道,“师兄最近是皮痒痒了?还是嫌自己脸上的颜色太单一,想适当补充几种?”

白轻云哆哆嗦嗦指着他,一字一顿道:“算、你、狠!”知道他连打架弄乱衣衫和发型都不能忍受,还威胁要打花他的脸,他丫的天打雷劈啊!

哭丧着脸做最后的挣扎,“有师弟你这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和蓝蓝你这个聪明绝顶的太傅在,我就算争来这个头名状元,也没什么实际的用途啊,你们就饶过我吧…”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晚蓝道:“怎么没用?如果你作了状元,皇上势必要授你一个不小的官衔,到时万一哪天我和利飘雪都不在,你也能勉强与国舅或四王爷抗衡一下,再者,如果你不去,状元之位势必要落到他人手里,虽然我们说那些学子会对利飘雪千恩万谢,但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被国舅或五王爷收买,对我们阳奉阴违,毕竟‘人心隔肚皮’,所以这个位子,非得你去坐才稳妥。”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继续道,“不过看你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样子,只怕争不来这状元之位哦…”

“蓝蓝,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告诉你,凭我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美貌惨绝人寰能干天下无敌的白大公子,区区一个状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就等着瞧吧,哼!”白轻云甩开扇子,风度翩翩(请念piapia)的撂下了狠话。

“当真?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晚蓝忙打蛇随棍上,彻底杜绝了他想要反悔的可能。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想想该怎么写公告吧。”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看好戏的利飘雪忽然出声道。

晚蓝忙摆手,“这个我可不行,就全看你的了。”说着脚下还在往门口方向小步小步的移动。

再看白轻云,他正在很纯洁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以示“我们不熟”。

利飘雪无奈的扯扯嘴角,道:“我又没说要让你们写,翰林院要找个起草一份简单公告的人,还不容易?”

“呼~~”二人同时出了一口长气,瘫坐回各自的位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利飘雪看见他二人如此反应,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生出一种他久违了的,被称作“由衷喜悦”的东西…

次日早朝时,利飘雪的提议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诺大的大殿,霎时吵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吵得最起劲的,首推国舅姬无涯。

“众所周知,我大胤乃礼仪之邦,这闻名于世的礼仪美德,皆是我大胤士族世世代代流传保持下来的,而这些高尚的礼仪,却是那些黎民百姓所不具备的…(以下省略500字)我大胤士子皆是从小刻苦学习文化齐射,早早便有了为国效力的决心和能力,而黎民百姓却是没有多少系统学习的机会,所以他们与我们士族子弟相比,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以下省略500字),而且,我大胤士族学子,所代表的已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他们还代表着他们的家族和门第,如果公然让他们与寒门学子一起应试,岂非伤了其为我大胤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祖辈和父兄们,让老臣寒心吗(还可以再省略吗)?说来也怪不得四王爷您,您毕竟在民间生活了二十几载,难免沾染上黎民百姓的些许陋习…”

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说完这么一大篇夹枪带棒的话,姬无涯愣是连粗气儿都未喘一下,便以轻蔑加讥讽的目光,挑衅的望向利飘雪。

利飘雪冷笑一声,道:“依国舅之见,即使士族子弟蠢笨如猪,一代不如一代,朝廷也该一如既往的重用他们,将建设发展我大胤江山社稷的重任交给他们,而不去选拔民间真正的有识之士?!”

“到底哪位士族子弟蠢笨如猪了?还请四王爷明示。”姬无涯铁青着脸问道。

“本王不是特指,而是泛指,”利飘雪仍是冷笑,“我大胤士族子弟一代不如一代,确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国舅能否认?”

姬无涯正要反驳,一直未说话的叶延皙忽然出列道,“臣赞成四王爷的提议,我大胤现下确是需要选拔一批有学识有能力的人才了,至于血统门第,臣认为并不重要,至少,不是选拔人才惟一的标准,能力和才学,才是最关键的。”

“革新派”与“中立派”众人见自家主子都先后表态了,于是都出列道:“臣等附议两位摄政王之意见。”

姬无涯见他两派临时结盟共同对抗自己,登时火冒三丈,却也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只得黑着脸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大胤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表。

回去的马车上,晚蓝忍不住问利飘雪道,“你不是说叶延皙是中立派,从来不参与你与国舅一方的斗争吗?怎么在上次与太后争执是否要我作太傅和今日之事上,他都站在了你这一边?”

利飘雪蹙紧眉头想了一下,才缓缓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谁知道他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他都不知道,晚蓝这个才来不久的人就更是“莫宰羊”了,没有头绪的二人,只得略过此话题,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考试筹谋起来。

不出所料,他们的公告一张贴出去,立马引起了广大黎民百姓的热烈拥护,不过三日功夫,报名人数已逾三千,这还仅仅是白槿城报名的人数,其他各州府的报名工作,亦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只不过他们要待规定的十日报名之期满了以后,再统一将人名上报罢了。

为了给应试人员以足够的时间进京安顿,他们将考试的时间定在了报名完毕之后的一个半月以后。

这么多人报名,自然为利飘雪和晚蓝他们的实际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首先,这些应考人员的食住,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其次,要建造一个能容纳如此多人考试的考场,也非一件易事。

至于这么多人考试需要多少主考官,和这么多人同时涌入京城,必然会给治安问题带来巨大的麻烦等事,他们现在都还来不及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