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卫押解回寿懿殿,敖登竟然以为是她对玄烨进了谗言吗?苏帘心中泛起冷笑,这个敖登格格没点城府便罢了,竟然还连一丁点忍耐力都无,这种人…苏帘到希望她进宫了,到时候她后半辈子便算是完了!!

敖登见苏帘不吱声,便以为是苏帘怯懦了,自然愈发得意昂扬,一双小嘴如刀子一般,刻薄地道:“你这种下等的贱婢,能爬上皇上表哥的龙榻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别以为自己生了皇子阿哥,就能改变身份!!六阿哥、五公主不照样记不在你名下?你生了也白生!!”

乳母崔嬷嬷抱着孩子,看到小公主听懂了敖登格格的辱骂,一副气愤要反驳的样子,便立刻捂住了公主的嘴巴,不叫她出声儿。

“等本格格进了紫禁城,收敛着点你那些狐媚做派!!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了吗?!你这种低贱的身份,连本格格身边的洗脚奴隶都不如!!”敖登愈发牙尖嘴厉,她双目狠狠剜着苏帘白皙如玉的面庞,恶狠狠道:“谁敢叫本格格失了颜面,本格格必叫她加倍奉还!!哼!!以后给仔细了你的皮!!”

发泄完了,敖登格格昂着下巴,如战斗获胜的孔雀,得意洋洋地走了。

敖登身边一个长得俏丽的侍女道:“格格别生气,她是什么东西?泥巴里出来的贱种!连我都不如,哪里配叫你生半点的气?以后回了紫禁城,慢慢教训便是了…”

敖登虽然背影已经渐渐远去了,但是她尖刻的声音,苏帘仍然听得清晰:“你说的对,本格格可是堂堂科尔沁亲王嫡出的女儿,怎么能跟个卑贱的奴才置气?她也配?!哼!!”

出了这种事,苏帘自然不能去浮华堂了,直接扭头回澹泊敬诚殿。

螺玳小心翼翼伺候苏帘脱去层层衣衫,果然后背、后腰处,一大片都是猩红的血点,苏帘只穿着一个月白色的肚兜,趴在后殿暖阁的香榻上,让手脚最轻柔的绣橘为她清晰伤处,然后细细涂抹白玉祛痕膏。

绣桃恨得双眼冒火:“娘娘凭什么忍着敖登格格?!她就算是科尔沁亲王女儿,也不能这么放肆!!你的妃主仪仗,也是太皇太后钦赐的!蒙古格格再尊贵,一样是皇家的奴才!她如此以下犯上,您可一定要好好告诉皇上!让皇上狠狠惩治她!”

这会子…怕是玄烨还真不能动手惩治敖登,科尔沁的亲贵如今还在承德呢!苏帘暗暗想着,不过来日方长,害怕没有后报吗?苏帘并不心急!

小凌子跪在屏风外头,道:“娘娘,皇上今儿在春合殿大宴蒙古藩贵,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不过奴才已经叫前殿的太监去禀报了。”

苏帘淡淡“嗯”了一声,忍不住“嘶”痛了一声。

绣橘纤纤素手顿时颤巍巍了,忙问道:“娘娘,是奴才手重了吗?”

苏帘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又看了看崔嬷嬷,问道:“扎喇芬没事吧?”她这满背后的伤,着实不想让女儿看到,就叫乳母把她给抱去了后殿偏殿。

崔嬷嬷道:“公主只是手背略划破了些,已经伤了药,也包扎过了。公主也很懂事,已经不哭不闹了。”

这就好…虽然她极力护着女儿,但是那蔷薇茂盛,尖刺无处不在,小猪猪娇嫩的小手背还是被划了一到血痕,不过并不严重,好生忌讳着别碰水,很快就会痊愈。

第五十九章 玄烨心疼

背上被绣橘细细地涂抹过白玉祛痕膏,苏帘正想着趴在软榻上,稍稍眯一会儿,外头的一个小太监去急匆匆来报说,玄烨回来了。

苏帘暗暗疑惑:“蒙古藩宴,起码要傍晚才能结束的…”来不及多想,便吩咐四禧道:“赶紧替我拿一身干净简单的衣裳来!”她大白日里光这个后背总不成样子。

四禧听了吩咐,忙要下去取,螺玳却坚定地拉住了四禧的手腕,轻轻对着苏帘一福身子,道:“娘娘,奴才觉得…您还是不穿衣服比较好。”

苏帘眼角一抽,你丫的,老娘不穿衣服,这后背还有法子看吗?!立刻便扬声道:“四禧,赶紧这点,快去拿衣服来!我可不想让皇上看见!!”

话刚落音,苏帘便听见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还穿着明黄色九龙吉服没有换下的玄烨大步便进到了内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苏帘后背上那一连串密密麻麻如钢针刺过一般的痕迹,顿时那一双丹凤眸子火焰冲天。

内室的宫女嬷嬷被玄烨的威势震慑,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匍匐着,连头都不敢抬。

苏帘一看玄烨竟然进来了,立刻便要翻身子,可这一动又疼得呲牙咧嘴,玄烨急忙上前,一把按着苏帘的裸露的微凉的肩膀,压沉着声音道:“好好趴着,别乱动!”

“我…”苏帘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有点冷…”

四禧一听娘娘说冷,立刻爬着去了西边的黄花梨圆角雕龙立柜跟前,手脚麻溜地翻出了一条柔软云锦面料的银红色薄被,膝行着上前,双手高举奉上。

玄烨急忙伸手就扯了过来,他拿过的动作很急促粗鲁,但是往苏帘背上盖的时候确实极其温柔,生怕触碰了苏帘后背会弄疼她似的。

玄烨怒火压抑。事情他虽然只是简单地听了奴才汇报,但是看到苏帘那后背的伤痕,才叫一个怒不可遏,若非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学会了压制情绪,换了前些年,只怕早就发作了,饶是如此,还是冲着内室一群奴才吼道:“没用的东西!!护不住娘娘,朕留你们有什么用!!”

一语出,带着雷霆之势,吓得一众人连连磕头,绣桃胆子大,红着眼睛道:“皇上。敖登格格生生把娘娘和公主往满是刺的蔷薇花丛里推!竟一点都不顾娘娘死活!皇上要为娘娘做主啊!”说着,便吧嗒吧嗒掉泪。

螺玳沉稳,湿润着眼睛补充道:“娘娘将公主环护在怀中,方才满背都是累累伤痕。”说着又将敖登口中的那些羞辱的话一一陈述出来,并将证物——那染血的蔷薇尖刺呈上。

玄烨只看了一眼。登时又是心疼又是毒恨,一张脸气得都要冒火了,浑身甚至都在颤抖,几乎下一秒就要发作。

好不容易压制住怒火,玄烨一双眼眸投射出来的目光已经是骇人的寒色。

苏帘一直沉默着,由着螺玳条理清晰地陈述前因后果,她则一动不动趴在被窝里。敖登有科尔沁做靠山又如何,玄烨终究会回宫去。有太后照拂有如何?太后亦不敢与玄烨对立。完全不需要她出手对付敖登,自会有敖登恶果去吃。

只是玄烨盛怒之下,还是罚了伺候苏帘的所有宫女、嬷嬷、太监整整半年的俸禄,苏帘暗想着,一定回头给他们加倍补上。那种情况。任谁也反应不及,这种事怪不得他们。

夜幕降下,内室的人都被遣了出去,只剩下玄烨和苏帘二人。

彼此半晌无言,良久玄烨才开口道:“你身边伺候的人还是太少了!”

“额…不少了。”苏帘忙道,“只是这次带出来的人少罢了。”

玄烨温热的手轻轻拂过苏帘的额头,轻柔无比,他的目光无比心疼,“朕一时不能处置她,日后决计不会轻饶了她!!”

苏帘低低“嗯”了一声,瞥见玄烨眼角的寒杀之色,她晓得,敖登会为她不理智的举动付出惨烈的代价,只是说道日后…苏帘心中一黯,道:“你还是要纳她回宫吗?”

玄烨低头在苏帘额头上落下一个灼热的吻,他言辞透着狠色道:“放心,朕不会给她半分名分!更不会临幸她!!”

苏帘心头舒展,一个没有名分、没有宠幸的女人,即使有再高的出身,处身于嫔妃环伺、云波诡谲的后宫之中,只怕每一日都是煎熬与折磨。太后与太皇太后在世一日,或许她能日子好过些,一旦两宫俱不在了,她将生不如死。玄烨若是真的记仇,那是过了多少年后,照样会报复的!!他,是个能够隐忍的人。

这时候,魏珠跪在屏风外头,叩首道:“万岁爷,太皇太后请您去庄和宫一趟。”

苏帘一听,眉梢一扬道,声音有些恼怒:“太皇太后大约是要为敖登格格说话儿吧!”

玄烨低声道:“放心,朕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哪怕皇玛嬷也不能!!”说着,玄烨正词道:“传朕旨意,命人专程送敖登回紫禁城学习宫中礼仪!!就安排在成嫔宫中,明日就起程,不得有丝毫延误!!”

成嫔?成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苏帘可以想见,敖登去了景阳宫,会有怎样热闹的大戏登台!

庄和宫是太皇太后在承德避暑山庄的下榻之处,是热河行宫顶奢华的之地,玄烨披星戴月,应太皇太后召唤而来,脸上好挂着轻云淡月一般的微笑。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便极少管事儿,只是来了承德,少不得见见娘家人,她自然看得出科尔沁亲王福晋打的什么算盘,可是太皇太后再清楚不过自己孙儿的喜好,他是决计不会纳科尔沁的女人为妃了!太皇太后半截身子入土了,也不打算和皇帝孙儿闹僵,便想着简亲王雅布刚死了原配福晋,虽年纪稍微大些,但若她跟皇帝开口说叫敖登给雅布做继福晋,皇帝应该不会反对。如此,便叫太后去调教一下敖登,这丫头…脾性不够温顺,得赶紧正一正,否则进了王府,只怕也得不了安生。

今日下午,太皇太后午睡醒来,并听见底下人来禀报说,敖登将乌苏里氏推进了蔷薇花丛,还狠狠羞辱了一通。太皇太后顿时便坐不住了,想着如何去挽回,可是又听皇帝竟然借口“龙体不适”提前结束了蒙古藩王宴,太皇太后再也等不得,立刻就叫人去请皇帝来。

可是皇帝一进来,太皇太后看着孙子那张笑容淡淡的脸,立刻觉得更加不妙了,她情愿皇帝顶着一头怒火来!!皇帝愈是憋着,日后愈少不了敖登好果子吃!弄不好还会牵连科尔沁!临死了,太皇太后最怕的就是皇帝怨恨科尔沁了!

故而没等皇帝开口,太皇太后就训斥上了:“敖登这丫头太过分了!皇帝一定要好好训斥她!她着实是被宠坏了,竟然做出这样冲动的事儿来!就算皇帝宽恕了她,哀家也不肯!!”

玄烨眼角一眯,将冷意尽数掩藏,嘴角带着温温的微笑,淡淡道:“皇玛嬷严重了,不过是小女儿顽皮不懂事些罢了!以后好好教导规矩也就是了。”

太皇太后愈发觉得不好,却只能顺着皇帝的话说:“是要好好再学学规矩!敖登实在太不懂事了!不如这样,哀家亲自来教导她如何?”

玄烨微微一笑:“皇玛嬷年事已高,孙儿怎么能叫您操劳呢,那是大大的不孝!孙儿已经下旨,送敖登回京城,命专人教导她宫中礼仪。”

太皇太后暗惊于皇帝威势日涨,早非她所能左右,便忙微笑道:“哀家老了,只想过些安安稳稳的日子,敖登调教之后,哀家打算把她许给雅布做继福晋,皇帝觉得如何?”

玄烨唇角高高一扬,笑意更浓了三分:“简亲王身份虽然尊崇,但是做继福晋难免委屈了敖登!”简亲王雅布论辈份是玄烨的堂兄弟,老牌的铁帽子亲王。

太皇太后干笑了笑,“那皇帝觉得谁更合适呢?”

玄烨眼角一挑,道:“皇玛嬷是孙儿的亲玛嬷,怎么有容色这般出挑的格格,竟不想着孙儿吗?”

太皇太后一听,一时间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但是她可以肯定,皇帝绝不是相中了敖登才将她收纳宫中的,那么敖登这丫头以后的日子…太皇太后忍不住心中哀叹,皇帝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还能怎样?就算明白,这条路不是敖登这样性子的人能走的,还是只能看着她走上这条路。

太皇太后心中虽然不觉得敖登有什么得宠的希望,但是她依然存有一丝侥幸,敖登到底姿色不俗,回了宫,叫她吃几年苦头,磨平了性子,或许玄烨看在她的份儿上能稍稍给她一二分的宠爱,而敖登若是肚子争气,科尔沁也能有个长久的依靠!

“皇帝做主便是了…”太皇太后长长道,语气里说不出的苍老和无力。人到了这份儿上,她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总得叫皇帝发了这火气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科尔沁失了一个格格罢了!

第六十章 大阿哥之喜

且说自从敖登被护送走了,科尔沁亲王和福晋自然是欢喜不已,太皇太后却小病了一场,还专门指定了只叫太后一人去侍疾,旁人谁也不要,连玄烨做孝孙去,也被撵了回来,四妃自然也不例外,至于苏帘…让才懒得去,反正她是“答应”,本来就是没资格去侍疾的,何况她对外声称养病呢!

其实这满背的刺伤瞧着严重,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被扎的时候疼得紧,但是好得也快。

苏帘这会儿悠闲地躺在后殿暖阁的黄花梨香榻上,嘴里吃着绣橘剥了皮、剃了籽的葡萄,据说着葡萄还是新疆吐鲁番产的葡萄,这个时候的新疆,归属于科尔沁管辖,所以这葡萄也是科尔沁亲王献上来的贡品之一,名叫“喀什喀尔”,是啥意思苏帘也不懂,反正很稀罕的东西。这喀什喀尔葡萄除了进献给玄烨,也就只有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处才有。不过玄烨的这份,苏帘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了!

这葡萄不愧是吐鲁番产的,那叫一个甜,甜中带酸,吃起来爽口又解暑。苏帘轻轻撕开来红玛瑙一般润红的皮儿,挑去里头的葡萄籽,塞进自己闺女的小嘴里,绣橘伺候她,她得伺候自己闺女这个小祖宗!!

今儿晌午,恰好玄烨又考校一众儿子功课,小猴子自然又趁机溜到了后殿里。这喀什喀尔葡萄,于是又多了一个分享者。

苏帘叮嘱道:“别只顾着自己吃,留两串,走得时候给你四哥捎去!”苏帘估计,太子那种性子,是不大可能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弟弟的。

小猴子嘴里鼓囊囊地连连点头。

苏帘问:“木兰秋弥的日子定下了吗?”

小猴子漫不关心地哼哧着道:“管它什么时候呢!我又不能去…”然后哼了哼鼻子,又抓了一把葡萄,连皮往口中塞。

的确,按照年纪算,大约也只有太子和大阿哥能跟去。

不一会儿。不吐皮的小猴子又道:“还是快些比较好,太子早早走了,省得天天挤兑我!今儿考校功课,我背书背得好。阿玛赏赐了儿子一方田黄印,太子都恨不得吃了我!哼!”

苏帘暗暗皱眉,小猴子和太子的关系,似乎愈发不好了,苏帘只好再加叮嘱道:“不要和太子起冲突。”太子是储君,光靠个身份就有足够的理由压制小猴子,这种绝对的差距之下,硬碰硬显然是不理智的,适时低些头也没什么。

“我当然不想跟他起冲突…”小猴子闷闷不乐地抱怨道,分明回回都是太子挑刺。他已经很躲着太子了。可是太子就好像专盯上了他似的,怎么也不肯松口!还回回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他,嘴巴还相当刻薄!

无奈地叹了口气,苏帘又道:“读书上,以后中规中矩就可以了。不要太出挑了,否则只会招人妒忌。”

“这是混账话!”玄烨杵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一双凤眼瞪着苏帘,“不招人妒是庸才,朕的儿子,出挑那是理所应当的!”

小猴子忙从椅子上下来,朝玄烨行了礼。然后很是无奈地立在苏帘身旁,他现在都不晓得该听谁的了。

玄烨侧身坐下,看着苏帘道:“保成的脾性的确该磨一磨了,朕也瞧着他度量有些小,不是很能容人。”玄烨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太子的缺陷,随即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他也还小,朕会多教导、训诫的。”

又笑着安抚苏帘道:“你放心就是了!朕的儿子,不需要藏拙!胤祚这样就极好!!”话里话外,尽是自豪的情绪。

玄烨的话,苏帘其实很不赞同。但也不像顶着他反驳,便闭上了嘴巴,不置一词。

苏帘转移话题,问了木兰的事儿。其实着避暑山庄就是为了木兰秋弥而修建的,行宫正处在京城和木兰中间点位置上,距京城二百里,来的时候足足走了五日。

木兰围场那是皇家的专门猎场,一年三个季度都是封闭状态,也常常投入许多鹿、狐、獐、雉等动物,让它们天然繁衍,保持足够的狩猎数量。

玄烨笑眯眯道:“急什么!要等秋日,母兽都下了崽子,才能开始狩猎。”

苏帘暗暗点头,木兰秋弥,都是在繁衍季之后,于是立刻道:“那我也要去!”

玄烨立刻眉毛一横:“开什么玩笑,狩猎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去了做什么!”

“额…”特么地,木兰秋弥原来是不许女人去的吗?!靠!!

玄烨忙安慰道:“不要胡闹,你想要什么皮子,朕都给你猎了来就是了!”

苏帘忍不住撇撇嘴,大毛小毛皮子,年年都送去畅春园行宫不少!她不缺这东西,就是想出去溜溜罢了!呆在行宫里,虽则风景不错,也到底没有外头新鲜好玩呢!苏帘还想着,这次能有机会骑马狩猎呢!唉,这些年啊,畅春园行宫、皇宫、热河行宫,三点一线,日子还真是无聊,好不容易来了承德,没想到竟然不能去木兰围场!!

木兰秋弥啊,小猴子也无比神往,可惜未满十岁的阿哥,不被列入伴驾出狩的队伍中。他暗暗扒拉着手指头,居然还要再等四年啊!好漫长啊!

苏帘还是贼心不死地道:“要不我扮成侍卫?或者銮仪卫也成啊!”

玄烨挑眉,道:“你确定?侍卫可是要一路走着去,足足走二百五十里路!”

额…热河行宫距离京城二百里,距离木兰约二百五十余里,这个距离坐在车上就罢了,若是真用一双蹄子走去,苏帘估计自己得废了!

“要不…我扮太监吧!嘿嘿,我跟在你銮舆里端茶倒水还不成吗?”苏帘嬉笑道。

“胡闹!”玄烨板着脸道,“老老实实呆在热河行宫里!想要什么皮子活物,朕都给你带回来!!”

瞧着玄烨那半点都不能商量的态度,苏帘觉得相当郁闷!

转眼又过了小半个月,苏帘亲手缝制了几条贴身穿的软缎四角内裤,给小猴子亲自送了去。刚到了浮华堂,便听见里头小花园里有耳熟的声音。

“六弟,下盘要稳!马步要蹲得深一些!这样别人才轻易摔不到你!”是大阿哥那处于变声器的怪气粗粝的声音。

果然一进了里头,便看见哥俩穿着宽松的摔跤服,在草地上过招,其实基本上是大阿哥以防守的姿态再教小猴子,小猴子缕缕出招,但可惜无一例外都被大阿哥给档下了。

苏帘笑着“嘘”了一声,暗示江通不要出声儿。

江通行了礼,起身低声道:“万岁爷命大阿哥教六阿哥摔跤。”

苏帘看着小猴子那松花色的杭细衣裳背后已经被沁出来的汗水濡湿,便想着,肯定已经对教了有一会儿了。

略站了一会儿,便见小猴子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拿袖子擦着满头的汗水,大声嚷嚷着:“爷要喝冰碗!”

苏帘嘴角一抽,特么滴才六岁啊,居然都自称上“爷”了!苏帘扶着小凌子的手背,快步上前,“吃什么冰碗?!嘱咐过你多少回了,每天只需吃一碗!而且必须汗消了才能吃!”

小猴子一见是自己额娘,急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嘿嘿笑了二声,舔着脸问:“额娘怎么来了?”

大阿哥也略一躬身行了礼:“苏母妃好!”

苏帘颔首,露出几分笑容,道:“我这猴儿最顽皮,只怕要叫你多劳心劳力了。”

大阿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也是他第一次做师傅,格外有几分成就感,便挺直了腰板,道:“六弟悟性很好,又肯学,假以时日,肯定是个摔跤高手!”

苏帘吃吃一笑,花枝乱颤:“还高手…”心中不禁莞尔,这大阿哥,如今瞧着样子,已经有四五分成人模样了,身形高高大大,虽然不是十分神似玄烨,但他这样直爽的性子,倒是十分容易相处。

笑过之后,苏帘忙吩咐绣橘把装在盒子里的东西送进小猴子的寝室,又嘱咐儿子道:“贴身的衣服,记得要常换,尤其是夏天里出汗多,最好一天一换。”

刚说要请大阿哥进去里头吃茶,惠妃身边的一个姓王的太监却急匆匆赶来,满脸笑容地一一行了礼:“大阿哥,惠主子请您速速去绮望阁!”

大阿哥一阵疑惑,便问道:“出什么大事了吗?”

王公公笑着道:“大事,大大的喜事呢!江格格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呢!奴才恭喜大阿哥!”

江格格…额,那是大阿哥的侍妾吧?苏帘听得巨汗无比,大阿哥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但是今年才十四岁吧?而且还特么是虚岁!!!

大阿哥胤禔一张英俊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满口抱怨的语气:“爷我年底就要娶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做嫡福晋了,她这个时候有孕…”然后又咕哝道:“明明都给赐药了,怎么还——哼!”

第六十一章 皇子侍妾(上)

大阿哥最后一句话,声音虽然小,但苏帘靠得近,故而听得清晰。也很快明白大阿哥的意图,他是玄烨的庶长子,这样的身份让他自己难免痛恨,所以他不想有个庶长子,所以晚上嘿咻之后,都给侍妾格格们赐了药。

大阿哥不想要庶长子,可惜那妾侍只怕卯足了劲儿想叫自己的肚子大起来吧?!在这个时代,有了儿子,才能站稳脚跟,那个江格格,也是有算计的人物啊!

屈指一算,玄烨不过才三十出头,居然就要做祖父了?唉,感觉还真是有点怪异哦!

“大阿哥还是过去瞧瞧吧,”苏帘微笑着道,“惠妃,怕是高兴得紧呢。”才三十多岁,就要做祖母了,不知惠妃是何等样的心情呢?估计是高兴吧,若是那江格格争气,这可是玄烨的长孙啊!

苏帘虽然知道些历史,但是对于玄烨孙辈所知晓的也不过就是四四家早夭的弘晖、败家的弘历和吃死人祭品的弘昼罢了!至于玄烨的长孙是谁生的,她还真不晓得嘤!

大阿哥辞了苏帘,前脚刚走出去,小猴子就好奇地拉着苏帘的衣袖,问道:“大哥他要做阿玛了吗?”

苏帘点点头,感慨无比,大阿哥才十四,那个江格格估计岁数也不大,小小年纪生孩子,从科学的角度,苏帘对这个尚在母体子宫里的孩子并不抱以多少期望。

小猴子负手而立,顿时满眼羡慕之色。

苏帘看着儿子的表情,额头一凸,你羡慕个毛啊!小兔崽子!!

小猴子眯着眼睛道:“额娘,等儿子长大了,一定给您生一堆孙子,让他们陪您玩!”

凸…你妹!!

过了没几日,苏帘就接到了惠妃的邀请,名义上是品茶。但是来请的王公公特意还说明了,惠妃娘娘要把江格格介绍给各位娘娘们,请各位娘娘掌掌眼。苏帘本不打算凑这个热闹,玄烨却随口道:“去吧。省得你总闷在殿里,闲着没事儿便吵着要去木兰!”

苏帘拧了拧鼻子,便叫人准备了肩舆,去惠妃的绮望阁吃茶,顺口问道:“你不去瞧瞧?”

玄烨不悦地道:“不过是胤禔侍妾有了身子,犯得着朕去瞧吗?朕忙着呢!”

忙你妹的!苏帘暗暗腹诽,嘴上道:“说不准,这可是你的长孙呢!”抽了抽玄烨上嘴的两撇胡子,实在很那把他和“祖父”二字划上等号,

玄烨却瞄了一眼苏帘的肚皮。道:“就算是,也不过是孙辈!你有心操那么闲心,不如多给朕生几个儿子!”

苏帘嘴角一抽,还儿子啊,还嫌儿子不够多啊。你丫的现在都有十一个儿子了,宫里还有一个怀胎五个多月的孕妇(定嫔万琉哈氏)!只怕年底就要添十二阿哥了!到时候,儿子孙子胖乎乎滚在一块玩,想想就叫人觉得有趣!将来只怕还有的是儿子比孙子年纪小呢!

惠妃的绮望阁,在镜湖南畔,处于阿哥们和后妃住处的交接地带,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儿子近。惠妃也算明白人了。知道老公不如儿子可靠!

苏帘去了,才晓得绮望阁那叫一个热闹!中等大小的院落里,其他三妃都已经带着礼物登门贺喜来了,苏帘这才想到自己来得那叫一个两手空空!顿时两腮泛红,尴尬无比,只得扯下自己腰间的一个镂雕婴戏图的羊脂玉佩。直接笑盈盈递给惠妃身旁侍立着的那个穿着体面、模样标致的小妇人,笑道:“我来得急,未曾准备什么东西,这枚玉佩是皇上所赐之物。”

一听“皇上所赐”四字,那江格格急忙便俯跪了下来。俏丽的脸色满是激动之色,她忙用双手恭恭敬敬接了过来:“奴才谢皇上赏赐!”

一旁宜妃凤眼微微一挑:“皇上所赐…看样子皇上格外看重江氏这一胎呢!”

德妃也微笑着道:“这玉佩玉质温润,又雕了婴孩与莲花,便是连生贵子之意,当真不一般呢!”

惠妃自是欢喜不跌,忙谦虚道:“她不过才刚怀上罢了,是儿是女还是未知之数呢!”

额…怎么好像她们都误会了?苏帘眨眨眼,那东西是玄烨给的没错,可那是她在园子里的时候,玄烨送给她的,因瞧着雕刻不错,便顺手佩戴着带来了热河行宫。可不是玄烨特意赏赐给江氏的啊!只不过这种误会,苏帘并不打算挑明了,免得招人不喜欢。

这玉佩,虽然珍贵,可在宫廷贵妇眼中也算不得极为稀罕的物件,可是打上了“皇上所赐”的金字招牌,那就值钱多了!惠妃顿时看向苏帘的目光,那叫一个亲切!!还亲亲热热地拉着苏帘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无比关切地问候了一下她和她的儿子女儿。

绮望阁中,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王公公进来禀报说:“刘格格前来贺喜了。”

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

苏帘一时间不明白,便脱口问道:“谁是刘格格?”

惠妃眼角一抬,温温微笑道:“苏妹妹不晓得,这刘格格是内务府管领刘经之女,长得一水儿标志,数月前才进了毓庆宫的。”

毓庆宫…额…苏帘傻了眼,那不就是太子的侍妾吗??!!!

凸你妹的!太子才十二岁啊啊啊!!居然都有侍妾了!!苏帘脸蛋僵硬了半晌,才道了一句:“太子的年纪…”

荣妃淡淡道:“太子也是今年春才刚长大。”

荣妃的话听得苏帘一阵稀里糊涂,惠妃呵呵一笑,低头便在苏帘耳边耳语道:“我的胤禔也是十二岁就那个了的!江氏便是那时候我派去伺候的!”

苏帘一听,脸上红了三分,长大了原来就是遗精的意思啊!呵呵,十二岁,还是虚岁,真有点早哈…苏帘尴尬地笑了二声。只听惠妃又道:“皇上去年也赐给胤禔两个侍妾,一个阮氏、一个范氏,不过都不如江氏有福气呢!”

苏帘脸颊抽搐中…

不过太子的那个侍妾刘格格终于被请了进来,苏帘抬眼望去,不禁暗叹一声美人儿!这个刘格格果然不愧是内务府世家之女,年才十四五的模样,身段婀娜,脸蛋五官精致,神色婉婉动人!一身浅桃红的旗服,娆娆娇娇,盈盈细步,柔柔福身:“给各位娘娘请安!太子殿下得知大阿哥的格格有了身子,特意命奴才送来一柄白玉三镶如意安胎。”

惠妃保持着应有端庄,只是语气却不如方才亲和,她道:“太子有心了!”

惠妃身旁的江格格也轻轻一福身,道:“多谢太子赏赐,多谢刘妹妹!”

那刘格格却生受了江格格的礼,甚至没有还礼,惠妃看得眉头不禁一皱,随即便在刘氏身段上打量了一通,十分爽朗地笑道:“还是太子有福气!瞧刘氏那纤细的柳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扬州人士呢!呵呵!”

苏帘一旁听着,只觉得惠妃的语气味道不对,但是一时半会没想明白,待看到荣妃、宜妃、德妃都不约而同露出讥诮之色,而那刘格格一张丽容都涨红了的样子,不禁明白了!扬州…她只记得“扬州十日”了,差点忘了,扬州是盛产“瘦马”的!

江格格也连忙附和道:“早就羡慕刘妹妹婀娜的身形了,可惜我生得圆润,有了身子,只怕以后更要胖得不成样子了!日后只怕更要在刘妹妹面前自惭形秽了!”

江氏的话句句谦虚,可是那语气却分明是说不清的傲气!在这个时代,身为女人,最大的本钱,自然是肚子了!如今江氏本钱十足,自然底气十足,话里话外的味道自然满是讽刺了。

刘氏登时面皮就紫涨了,但是她却生生按捺住了,嘴上徐徐道:“姿色都是其次,太子爷最看重的是人品德行。”

这话听着就假大空,偏生谁也不能在明面上反驳。宜妃却笑吟吟道:“品行自然要紧,但是男人嘛,宠着几个容色绰约的妾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子自幼被皇上亲自教导,又不是那没有节制的人!”

惠妃一听,立刻笑道:“宜妃妹妹说地是!纳妾又不是娶妻,自然首要长得赏心悦目些!品行嘛,温顺谦恭也就是了,若是太卓越了,反倒叫人觉得这个妾有觊觎正室之心呢!”

惠妃听了,侧脸看了一眼江氏,目光和蔼:“如练这孩子,是本宫一手调教了多年的丫头!最是乖顺了!就是一点不好,整日里不想着多多讨好胤禔,倒是闲着没事就跑来伺候本宫!也不怕胤禔怪罪!”

惠妃话是责怪的话,语气却满是自豪。

江格格,闺名江如练,这个好听名儿也是惠妃给赐的,她忙笑道:“奴才伺候娘娘您习惯了!就算如今是爷的人,替爷向娘娘尽孝,本就是奴才的本分!爷知道了,也只会高兴呢。”

这话说得惠妃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儿子?何况百善孝为先,这可是个最上上的品行!!

第六十二章 皇子侍妾(下)

惠妃心情舒畅,又嘱咐江如练道:“皇上赏赐你的那块玉,也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能磕着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