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低低嗯了一声,旋即扭了扭小蛮腰道,妩媚地勾了他一眼,朱唇一翘道:“你要是能让我怀上,人家就给你生!”

玄烨顿时满面自信之色,痛快地压倒苏帘柔软的身子,便去帷帐中做那制造下一代的事儿了。

康熙二十八年,苏帘到底没怀上,反而是宫里一个姓袁的贵人年底生了一位公主,这是玄烨第十四个女儿,序齿第九,人称九公主。

康熙二十九年,苏帘也二十九岁了,感叹着岁月易逝,实则岁月根本还没来得及在她的脸蛋上留下丝毫痕迹。

暗忖着离三十岁还有不到一年了,便对玄烨随口说叨了这番话,玄烨咬牙切齿道:“过了三十岁生日才算,还有一年多呢!!”

额…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玄烨搂着苏帘的腰肢,目光坚定:“一定是姿势不对!骑马式不利于有孕,换!换…”玄烨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房中事儿的书籍。翻腾了一通,指着某式道:“这个,以后就用这个了!”

苏帘定睛一看,靠。居然是老汉推车:女跪伏在前,屁股高高撅着,男从后入…

“不要!我才不做这个姿势呢!!”苏帘吼叫着,那简直是狗爬式,动物交配的姿势有木有啊!!太羞耻了!不过显然,她的反抗是没有用滴…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的腰都要断了,根本爬不起来!!

然后,她被用这个姿势生生欺凌了整整俩月,直到太医诊断说她有了身孕。不过月份很浅,要注意床底之间不能过多运动的时候…苏帘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玄烨缕着胡须,却一脸得意,看样子朕还是很年轻、很厉害的有木有啊?

晚上不必被欺凌,加上肚子里踹了包子。苏帘飞快地长膘了…

康熙二十九年,正是选秀的一年,其中三阿哥胤祉十四岁了,四阿哥胤禛十三岁了,在玄烨眼中这都属于该结婚的儿子了。

这一日,春光正好,玄烨拿着一本花名册对苏帘道:“老三朕定了彭春的女儿董鄂氏。至于老四…朕看了几个人选,你帮着琢磨琢磨。”

苏帘虽然觉得结婚太早,不过都不是自己儿子,她懒得多管了,于是洗耳恭听。

玄烨清了清嗓子,道:“散秩大臣松甘之女西林觉罗氏。有几分学识,不过都已经十六了,略大了些。”

苏帘嘴角抽搐,十六还算大啊…但是比起十三岁的四四的确大了点,不过转念一想。女大三抱金砖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她隐约记得历史上正牌的四四福晋不是这位,于是便闭嘴了。

玄烨继续道:“还有个詹事府少詹事额鲁的女儿郭佳氏,十三岁,德妃好像挺看中的,说这个长得福相,将来肯定好生养。”

苏帘一顿,忙问:“那个少詹事好像官位不高吧?”是三品还是四品来着,匹配给皇子的确略低了些。德妃这般看中一个家世偏低的秀女,不难看出是何等偏心了。唉,自从有了十四阿哥,四阿哥已经成了德妃的后儿子了,德妃也成了四阿哥的后妈了。

玄烨也一副很是赞同的模样:“的确家世低了些,朕想着,德妃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这个郭佳氏想必不差,指给老四做侧福晋还是可以考虑的。”玄烨又低头看了一眼花名册,道:“不过朕还是最看重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十四岁。”

“乌拉那拉氏?”苏帘眼球一亮,没错正牌的四四福晋就是什么乌什么拉的,肯定是这个了。

玄烨不禁微笑:“苏苏也觉得好?当真与朕心有灵犀啊!”

心有灵犀你妹的!脸皮真有够厚的!

玄烨笑眯眯道:“乌拉那拉氏的额娘还是觉罗氏,身上有一份皇家血统,故而朕格外看重几分。”

所谓的觉罗氏,就是红带子,也就是努尔哈赤兄弟的子孙,也是皇族。所以虽然乌拉那拉氏之母没有什么和硕格格、多罗格格的册封,也比寻常满人家的格格贵重三分。只不过这样以来乌拉那拉氏岂非就是四四的表姐了?近亲结婚…基因学上似乎不大好吧?

苏帘愣神的时候,玄烨已经拍案定下:“好,就是这个乌拉那拉氏了!叫礼部去安排,明年春天便完婚!”

好吧,苏帘回过神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心道,算了算了,反正就算是亲戚,血缘关系也比较远,早过了旁系以内三代血亲,后世的法律上已经允许结婚,估计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苏帘又道:“那个郭佳氏就别指给四阿哥了吧?明年就要娶福晋,连带就要纳侧室,似乎不大好吧?”而且容易引发正室侧室相争,只怕后院更加没个安宁了。

玄烨点点头:“倒也有理,那算了!以后瞅着好的秀女再指给老四吧。”

放下花名册,玄烨目不转睛看着苏帘的腹部,微笑道:“这孩子可还乖巧?”

苏帘微笑着点头:“倒不闹腾人,就是身子爱犯懒些。”孕吐症状并不很明显,只要别是鱼虾火太过油腻的东西就成。

玄烨目光愈发柔和,又道:“川陕总督葛思泰今春刚进献了一批蓝田美玉,真瞧着成色不错,造办处精细雕琢了月余,倒是有些手艺不错的,朕带了些来,你瞧瞧,可还喜欢。”

后头的魏珠立刻领着两个小太监,便捧着紫檀木的四方的大匣子二个奉了上来,一一启开,只见玉光流转,温润莹透,都是极好的成色。蓝田玉有四类:芙蓉玉、墨玉、缠丝玉和姜花玉,芙蓉玉色泽粉透,十分娇嫩婉约;墨玉色若浓墨,纹理细腻,极为厚重古朴;缠丝玉质地冰润,玲珑剔透,内有丝丝屡屡清晰可见;姜花玉水润圆融,或黄或绿,皆通透无暇,堪称珍品。

苏帘顺手拿了一双深绿滴翠的姜花玉镯子,那色泽如翡翠一般,只是比翡翠更加细腻温润。

玄烨微微一笑,便执着那镯子,便套在了苏帘皓腕上,点头道:“苏苏双腕如雪,带着绿玉果然好看。”

苏帘抿嘴一笑,低头瞅着那镯子,那侬华滴翠之色深得化不开,便笑道:“绿得跟菠菜似的!”

玄烨眼中一愣,道:“嫌他像菠菜,便戴芙蓉玉。”

苏帘笑着摇头:“还是留着小猪猪戴吧,太娇嫩了。”芙蓉玉是或深或浅的粉色,盈盈淡抹,如豆蔻少女羞怯怯的香腮,她…就算不算上辈子,也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

玄烨去不由分水褪下了她腕上松垮垮的菠菜绿色的姜花玉镯子,麻利地换上了一只粉意略深的芙蓉玉贵妃镯,雪色的细腕配粉透的玉镯,倒也温婉相宜。

那箱子中,除了几对手镯外,还有簪钗佩环之物,林林总总、大大小小也有三四十件,最大的是一尊浓墨一般颜色的墨玉山水摆件,精工雕琢了松下童子的图纹,童子的总角、松树的针尖都十分精细入微,这样墨玉墨底,全然纯黑,无丝毫杂色的墨玉本就极为稀罕,何况是这样大的一块,更是罕有。苏帘瞧着喜欢,便叫四禧寻了个紫檀木底座,放在了西侧的多宝架上。再其他首饰则都守进了库房中。

所谓多宝架,又叫“多宝槅子”,类似书架,不过不是用来放置书籍的,而是平日搁置些喜欢物件的地方,或是好看的珐琅瓶子,或是精美的绢花,或是古玩珍玉,或是摆件盆花,放什么全看主人的喜好。

因怀了身子,莫说熏香了,就是那些香气太浓郁的盆花也都挪了出去,只余下多宝架中央有一盆含苞的“绿牡丹”兰草,身旁香几上隔了一盆色泽浓翠、已经抽出花葶的君子兰,这盆是苏帘养得多年的,短叶已经有三十余片,长得整整齐齐,十分趁眼。

案几上,原本用来养着时令花卉的珐琅彩花斛中如今只差了两三只盈盈的绢质桃花,只是不论花朵儿还是叶子枝干都极为拟真,若非此时已经过了桃花开的季节,怕是不晓得那是绢花呢。

如今,苏帘也是愈发会享受了。

第九十四章、袁贵人(上)

转眼又到了避暑的月份,苏帘尚且不怎么显怀,但是旗装花盆底什么的都已经不再上身,日日都是汉服衣冠,裙袂翩翩。玄烨满心欢喜地来,除了儿子们,便只象征性地带了几个位份低的嫔妃,且一来行宫就将她们安置在最偏远的地方,而且无诏不得随意走动,算是彻底避免了给苏帘添堵的可能性。

按照妃位出行的仪仗,最前头该设二个太监提熏炉,只是苏帘惯不爱焚香,故而便免了,因此改二个引路太监,紧接着举华盖者一、瑞草方伞者二,做荫蔽之用,小凌子扶下马蹄袖让苏帘把手搁上去,另一旁是四禧和螺玳,绣橘绣桃两丫头在后,再有三四个二等宫女、四五个嬷嬷并几个太监在后头,前后左右各环绕,倒也颇为浩荡。

今儿是出来散步的,苏帘穿着一身松散的袄裙,裙袂翩翩。一则是不给肚子里的孩子压力,二则虽然她现在小腹还未凸起,但腰肢已经生了赘肉,腰粗了一圈,这种丑能遮就遮一下。袄裙的样式有些像后世的韩服…哦不,应该是说韩服像袄裙。

苏帘这一身是上好的素缎料子,袄是豆青色交领绣了莲纹的舒袖小袄,很是宽松,袖口上亦是一圈紫青色的缠枝莲,掺了银线绣制,十分清雅。外罩一个素淡的藕荷色织锦缎的比甲,团簇菊纹,略深稍许的莲青色领缘上绣了一双伴彩云的青鸾,羽翼丰满,栩栩如生。

下裙是月白色的百褶裙,褶大而疏,裙摆宽松,脚下细步缓缓,便可以见底下裙襕上缕金绣着的蝙蝠与连绵的云纹在阳光下光泽熠熠,这寓意“洪福齐天”,是极好的意头。一条蝴蝶结子三彩宫绦。徐徐垂下,清风一吹,蹁跹翻飞,灵动好看。

如墨青丝松松挽成一个随云髻。羊脂玉莲花簪压鬓,蜻蜓点翠钗斜簪一对,一支姜花玉的步摇细细密密垂下一串珍珠,与左耳齐平,珍珠光洁无瑕,更衬得苏帘肤质白皙。

小凌子停下脚步,道:“娘娘,前头就是松风馆了,是袁贵人和几位常在、答应小主们的住处。”

苏帘微微点头,前方多植松柏。四季常青,倒是个清净的地方。这一出来散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出这么远了。

四禧微笑道:“娘娘出来大半个时辰了,是否传唤肩舆过来?”

苏帘摇头。道:“不必了,我不累。”想着,干脆转道去兰藻湖畔瞧瞧,反正玄烨这会儿连早朝都没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澹宁殿。兰藻湖正在春晖殿和澹宁殿之间的地方,她去了,或许能碰见呢。

于是便掉转头去。倒也不疾不徐。

兰藻湖一带是畅春园中,风景最佳的地方之一,却见有一顶不大不小的花梨木肩舆停靠在汉白玉桥头,旁边侍立着二个抬肩舆的太监,和二三个一身碧色宫女并两个身穿褐色宫装的嬷嬷,簇拥着一个三十许的美妇人。她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瞧着大约还不满周岁。

苏帘瞧着她眼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小凌子忙低声道:“这是袁贵人,此行伴驾的嫔妃中位份最高的。”

苏帘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去年年底才生了九公主的袁贵人呀。她怀中的女婴想必便是玄烨新得的女儿了。她隐约记得,这个袁贵人也是老资历了,进宫的年份似乎也只比荣妃、惠妃等人晚三年而已,和宜妃、郭贵人是同一年入宫的,可惜并不怎么得宠,三十多岁了才意外得了这么个女儿。

苏帘原不想与这个袁贵人打交道,便打算掉头回澹宁殿。可袁贵人却怀抱着九公主,脚下几个快步便直面走了过来,她眉梢风情傲然,唇畔含笑,声若黄鹂:“哟,这不是苏娘娘吗?有些年没见了!”

苏帘第一次见袁贵人是在小猴子满月的时候,寥寥数次,并不曾对上话儿。只是她感觉得出来,这个袁贵人对她并不怎么友善,袁贵人虽然是汉军旗,但却是正经选秀进来的官宦人家女儿,一进宫便封了贵人…额,只不过十多年过去了,也还只是个贵人,就算生了九公主,位份依旧没变。可想而知,她根本不得宠,这次能伴驾,也只是玄烨随手拈来罢了。

苏帘微微一笑,耳畔珍珠光泽熠熠,衬得笑靥如花:“贵人倒是稀客。”

袁贵人眉细而凛,媚色中带几许骄姿,一看就知并非平易近人之辈,声音也略带几分尖细,平白冷刻了三分,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苏娘娘这话就错了?‘稀客’?!畅春园可是皇家的行宫,怎么苏娘娘觉得是只归属自己所有呢?!”

说实在的,苏帘的确有几分把畅春园当成自己所有物的意思,毕竟住了十几年了,已经很有归属感了。可袁贵人这样挑破了,苏帘倒是不好反驳些什么,于是轻描淡写地一笑:“是我有些失言了,贵人随耳一听便是,不必计较。”

袁贵人眉梢一挺,上前二步道:“苏娘娘未免也太随意了些!有些规矩,可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袁贵人那满口说教的语气,叫苏帘不是很舒服,便淡淡道:“是否有失,都不关贵人的事儿,贵人还是管好自己吧!”

袁贵人顿时不愉之色立显,一双细长的媚眼顿时凛冽三分,可是下一瞬间,那双眸子却嗖地蒙上了一层水汽,露出楚楚可怜之色,声音满是委屈之色,带着几分哽咽道:“妾身只不过是提醒娘娘一句,娘娘何须这般严厉?”

苏帘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汉白玉桥另一侧的一排排串明黄色仪仗——原来是玄烨下了朝,途径此地了。

袁贵人怀抱着九公主,眼中含泪,已经伏跪下来,“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左右宫女、太监、嬷嬷都已经跪了一片,大庭广众之下,苏帘也不好大咧咧站着,于是忙屈膝欲行礼,玄烨穿着尚未来得及换下的明黄色朝服,在阳光下那上头缕金的五爪金龙格外熠熠耀眼,他三步并作两步,便搀住了半屈了膝盖、但还未曾跪下的苏帘,语气温和道:“朕不是说了吗,怀着身孕,就不要拘泥俗礼了。”

苏帘白里透红的俏脸上挂着如暖阳一般的微笑,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知道了。”

玄烨凤眼中含着再度将为人父的喜悦,声音个格外温柔,带着缕缕磁性:“你是特意在此等朕的吗?”

苏帘略垂下额头,轻轻“嗯”了一声。

玄烨听了,顿时眉眼带着灿然之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嘴里却半是责怪道:“不是说了吗,叫你好好养胎,不许来湖畔这种危险的地方。”责怪的话,却是宠溺的语气。

苏帘忙婉声道:“没靠得太近…”她睨了一眼那起了褶皱的湖面,婉声细语道:“至少有三丈远呢。”

这时候跪在地上已经膝盖发酸的袁贵人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皇上——”

玄烨侧脸一瞧,这才注意到矮身跪在地上的袁贵人,但是眼中却带着几分疑惑,“你是…?”

苏帘看到袁贵人那张被打击到的脸,突然有一种想要爆笑的冲动。虽然袁贵人保养得宜,也颇有几分风韵,但是有宜妃这等娇娆熟妇珠玉在前,她着实不算啥了,而且她的妆容虽然修饰得十分完美,但早已不是娇嫩的年纪了。玄烨嫔妃无数,有些记不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袁贵人不这么认为,她简直无法相信,皇上居然不认识她了!她觉得皇上钦点了她伴驾,她去年才刚刚生了九公主,肯定是恩宠二度来了。哪里想到,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守在皇上下朝必然要经过的地方,可皇上竟然不记得她是谁了?

苏帘也有些诧异,便挑眉道:“皇上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不记得?”——可别是装出这副样子来逗她开心的。

玄烨拧着眉头,仔仔细细端量着袁贵人的脸,半试探性地问:“你是易氏,还是袁氏来着?”

袁贵人眼里水润汪汪,就像个被丈夫抛弃了的妇人。

玄烨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女婴,顿时恍然大悟,点头道:“你是生了小九的袁氏吧!朕想起来了!”——还不如想不起来呢。

袁贵人顿时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脸上的胭脂水粉和在一起滚滚留下,整个妆容都花了,人也丑了三分。

玄烨顿时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小九儿还小,哪里受得了热的天?不好好呆在松风馆,跑出来这么远做什么?”

袁贵人泪奔若滔滔江水,她怀中的九公主似乎被感染了,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玄烨皱着眉头更加不满,袖子一甩,冷声斥道:“还不快回松风馆去!若小九招了暑气,岂是你能担当的?!”

“皇上——”袁贵人边哭边道,“奴才只是想让九公主多多亲近皇父罢了…”

第九十五章、袁贵人(下)

说实在的,玄烨对九公主这个女儿并不上心,将来也是预备着将来抚蒙的,故而也懒得培养什么父女之情,免得到时候徒惹不舍。所以袁贵人那女儿做借口争宠的举动,着实很叫玄烨厌烦!

袁贵人哭得伤心,泪水横流毁了妆容,露出眼角的皱纹,便更像半老的徐娘,她犹自哽咽着,委屈道:“九公主已经六个月大了,您还没给她取名呢。”

“急什么?!”玄烨语气愈发不耐,“还不满周岁呢!”——除了扎喇芬,前头几个公主都是周岁之后才取名的。

“皇上——”袁贵人声音愈发委屈。

玄烨早已不耐烦面对袁氏那张老脸,便挥袖子如挥苍蝇一般道:“还不快退下!朕忙着呢!”

苏帘听了,不由眨眨眼,忙?你忙个毛啊!这种低劣的借口居然也信手拈来?

不过袁贵人却死死赖在地上不肯走了,玄烨恼怒,直接抄手便拉了苏帘的手腕,扭头便走,扬声吩咐:“摆驾澹宁殿!”

苏帘暗叹一声,袁贵人进宫这么些年了,竟然还如此拎不清!玄烨虽然是色狼,但却是个相当挑嘴的色狼,四妃中除了宜妃,另外三个玄烨已经不再召幸了,只是每月会去一两回,以示安慰罢了。袁贵人和四妃的年纪差不多,早已不是适合卖可怜的年纪了,若她聪明就应该学着端庄一些,多发挥一下自己母性的慈爱,才有可能获得玄烨的好感。

玄烨恼怒了一路,回到澹宁殿,便怒斥道:“去查查,袁氏如何晓得朕会从兰藻湖畔经过的?哼,居然敢窥伺帝王行踪,她的胆子倒是不小!!”

袁贵人倒也厉害,刚来行宫,就打探到了玄烨的行踪。准时准点地守候在兰藻湖,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只可惜,玄烨最恨这些。她随手带几个嫔妃来,不过是显示一下自己没有专宠苏帘罢了。实际上却把她们一股脑全都塞进松风馆,不许她们随意走动,这个袁氏胆子倒是不小,是自诩生了九公主,玄烨就会额外给她几分体面吗?她也不想想,玄烨的性子本就重男轻女,他已经有十四个儿子,女儿也都已经有九个了,孩子多了不值钱啊!

唉,有这么个生母。九公主的未来当真堪忧啊!

苏帘侧坐在香榻上,身后依偎着一个蟒缎引枕,徐徐道:“也用不着生气,她有这般心思,也不奇怪。”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想往上爬?只不过能爬高的,都不会像袁氏这般把争宠的手段使得如此低劣罢了。

玄烨冷哼一声:“朕随手点了几个,没想到便有如此放肆之辈!”

苏帘挑挑眉,道:“谁叫你随手点了?之前也不好好查查哪个安分守己。”

玄烨表情不悦:“袁氏是小佟佳氏举荐的!”

“小佟佳氏?”苏帘眨眨眼?怎么小佟佳氏跟她姐姐似的,不但爱给她添堵,更爱给玄烨添堵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也干出这等蠢事来?袁氏这种人。怎么看都是不对玄烨胃口的那种。

玄烨哼了一声,道:“小佟佳氏说,袁氏高龄产女,身子亏损,叫她来畅春园修养修养。哼,朕倒是看不出她哪儿亏损了!还蹦跶得这么不安分!”

苏帘暗暗一想。那袁氏痛哭之后,妆容底下的面色的确瞧着有些孱弱,便道:“是她的妆画得太浓了,遮住了脸色吧?”

玄烨听了,不由一愣。随即点头:“有理。”然后厌恶地道:“她那副浓妆艳抹的样子,着实叫朕不喜,尤其一哭,那模样就更难看了!”

额…其实袁氏不丑,仔仔细细装饰过后,也颇有颜色,只可惜苏帘淡妆娇颜站在一旁,她就分分钟被比较了下去。可见,衬托一个美人儿最好的方法,就是她身旁站着无数姿容欠佳的绿叶;反之,毁掉一个美人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旁边站着一个比她更年轻貌美的女人!

凡事都怕比较。

玄烨转头吩咐魏珠道:“禁足袁氏,回銮之前,不许她踏出松风馆半步!”其实,玄烨虽然不许松风馆内的小嫔妃们胡乱走动,其实在松风馆周围溜达溜达还是可以的,可惜袁氏跑出来太远了,直接堵在玄烨面前,这才惹了厌烦。

玄烨发泄了火气,面色稍晴,低头看着苏帘那娇俏的面庞,不由伸手捏了二把,果然弹性十足,软腻溜滑,指尖染了薄薄的桃花芬芳。

苏帘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没个正经!”

玄烨轻轻一笑,看了苏帘一身清雅的衣着,道:“苏苏今日打扮得格外清丽,是为了迎接朕,才这般装饰的吗?”

苏帘鼻子一挺,道:“少自作多情了!”

玄烨却得意地笑了,伸手执着苏帘的素手,左手则轻轻落在苏帘腰腹之前的位置上,轻声问道:“已经满三个月了吧?”

苏帘轻声道:“三个半月了。”

玄烨旋即凑到苏帘脸颊侧,吹着热气,声音灼灼问:“那…胎相稳固了是吧?”

苏帘忙推他一把,恼羞成怒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不是说男人二十奔腾,三十微软,四十松下,五十联想吗?玄烨已经虚岁三十七了,属于“微软”阶段,眼看就要“松下”了,怎么她一点也没感受出来呢?!

玄烨却坏坏一笑,道:“就一次还不成吗?嗯?”

苏帘脸颊发烫,大白天的居然要拿这种事儿来讨价还价!脸皮这特么够厚的!苏帘被磨得不行,只好半推半那地允了。反正他就是个精虫上脑的,万一他憋不住了去找的别的女人,苏帘膈应死的心都有了!!

入了夜,玄烨有些急不可耐,吃饱了饭的小虎子分分钟被玄烨打发去了偏殿粹雪堂睡。苏帘一力要求内殿的灯盏全部熄掉,因为她现在腰围粗了好几圈,已经没有数月前的小蛮腰了,上头一圈松垮垮的肥肉,着实难看,她不想叫玄烨看到。

玄烨耐不过,只得吩咐人把灯都吹熄了。轻解罗裳,暖帐香暖,正是*逐渐升温的时候,煞风景的事儿出现了…

魏珠跪在外头高声禀报道:“皇上,松风馆来报说,九公主拉肚子了!”

玄烨怒吼道:“拉肚子了去找太医,烦朕做什么?朕又不会看病!!”

床事儿打扰了的男人,火气是最大的。可是这种事儿魏珠又不敢不报,头上吓出了一层冷汗,连忙战战兢兢叫随从小太监去传唤畅春园的常驻太医了。

苏帘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拉肚子了?上午的时候九公主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了晚上就…暗暗皱眉,袁贵人该不会是起了糊涂心思吧?

玄烨缓和了声音道:“好了,苏苏,不管这些了,咱们…”

“一边儿去!”苏帘不悦地哼了一声,那好歹是你闺女,你这个当爹的最起码也要去瞧瞧吧?忙起了身,吩咐外头道:“掌灯!”一边忙七手八脚把被玄烨脱掉的外襦给套上。

玄烨一脸*不满的幽怨表情。

苏帘瞥了一眼他下面位置,明黄色亵裤虽然松散,但已经支起了一个帐篷,但是她依旧表情淡淡:“赶紧穿了衣服去瞧瞧吧!”——这不是她闺女,她不心疼,但是玄烨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是叫她很不满的。

玄烨黑沉了脸。

苏帘叹了一口气道:“袁贵人虽然浅薄,但是九公主好歹是你的女儿!你要是不亲自去瞧瞧,万一底下人懈怠,九公主医治不及时,那么小的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只是拉肚子,但是小孩子孱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玄烨其实根本不上心这种事儿,他儿子闺女死得多了,早就麻木了。二十二年的时候,郭贵人生小阿哥胤礻禹不满周岁便夭了,他也没多大伤心,若是九公主夭折了,玄烨也只会感叹一句,又少了个可以与蒙古联姻的女儿罢了!可是看着苏苏那副担忧的模样,玄烨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薄情了,无奈地叹一口,道:“朕去去就回!”

苏帘忙道:“松风馆的路有些远,若是耽误久了,你就顺道回春晖殿歇息吧。”

玄烨没反驳什么,只柔声道:“你睡吧,不必等朕。”

苏帘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我当然不会等你!”——她早就困了,又怀着身孕,自然不会熬夜了。

可是这话一出,玄烨脸色瞬间就黑了三分,一甩袖子,愤愤走了。

翌日晨,苏帘醒了个大早,玄烨昨晚走了就没回来,她还是稍微有点失望的,但这个念头也只是稍一闪罢了,毕竟昨晚可是她撵玄烨去的,放下这些心思,便扬声叫四禧等人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苏帘看时辰颇早,便问道:“九公主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四禧、螺玳几人瞬间都地垂下了脑袋,苏帘顿时觉得气氛不对,擦净了手,便凝声又问了一遍:“松风馆现下如何了?!”

小凌子一咬牙,跪下来道:“娘娘…皇上他到现在还没从松风馆出来!”

苏帘顿时心头咯噔一下,“这个时辰…早朝怕是都耽误了吧?”——若说玄烨是心疼九公主这个女儿,苏帘是万万不信的,她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耽误早朝的!那么——到底是什么绊住了他的脚呢?

苏帘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去好好打听打听!”

“嗻!”小凌子忙应声退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情伤

澹宁殿的这个早晨,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四禧撑着胆子劝慰道:“娘娘,您别多想,兴许皇上只是不慎染了病气呢?您还是先用膳吧,好歹您要估计腹中的小阿哥呀!”

苏帘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满桌子的早膳,却半点食欲也无,“松风馆除了袁贵人,还住着谁?”

四禧眸中带着哀愁之色,只得回答道:“除了袁贵人,还有三位小主,一位易贵人,还袁贵人差不多资历,只是没有生养过;还有一位张庶妃,进宫多年,曾为皇上生育过一位公主,可惜小公主早夭了;再就是…还有一位刘常在。”

苏帘一下子就抓准了最后这个“刘常在”,道:“是姓刘氏的?内务府汉包衣世家刘氏之女?”

四禧点点头,道:“奴才听说,刘常在裕亲王府刘庶福晋的亲妹妹。”

苏帘顿时便想到了当初太后赐给玄烨的那两个美人之一的刘婉音,后来被玄烨转手送给了福全,她以侍女的身份入府,被西鲁特福晋送去伺候脾性不怎么好的庶福晋瓜尔佳氏,开始她倒是极能隐忍,后来突然就爬上了福全的床,从侍妾格格,爬到了庶福晋的位置上。刘婉音的出身不过包衣,而且还不曾有过生养,如今却与她的主子、著姓贵女、而且还生了一位格格一位阿哥的瓜尔佳氏平起平坐,西鲁特氏也说此人颇有心计,这些年很得福全宠爱。

苏帘想着这些,心中愈发不安,看样子这个刘常在…怕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螺玳捧起象牙箸奉到苏帘面前,“娘娘用膳吧,待会儿可就凉了。”

苏帘一颗心被揪着,半点也不想吃东西,可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接过了筷子。味同嚼蜡地随便吃了些,便撂下了。

约莫快巳时的时候,小凌子才赶回来汇报:“娘娘,皇上已经离了松风馆去上早朝了。不过却下旨封了松风馆,不许任何人进去,故而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出来。奴才又特意去找了魏公公,没想到魏公公也是半句也不肯透露,不过瞧着,好像皇上有些震怒的样子。”

苏帘听得皱起眉头,心中愈发游移不定。

“不过——”小凌子话锋一转,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苏帘立刻道:“有话只管说!”

小凌子忙道了一声“嗻”,小心翼翼地道:“不过奴才打探到…太医院的何太医熬了一碗避子汤差人送去了松风馆,说、说是给刘常在喝的。”说完。小凌子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顿时,苏帘整颗心都沉了下去,眼眶里泪水已经再打转儿了,果然被她猜中了…避子汤,那是嫔妃承宠之后。皇帝若不想叫她有孕才赐下的汤药!可想而知,昨晚玄烨在松风馆和刘常在发生了什么…

苏帘抬起下巴,仰望着殿中的横梁,不让眼中的泪水有机会落下,口中哽咽着问:“刘常在——想必十分貌美吧?”如她的姐姐,裕亲王府的庶福晋刘婉音一般貌美。

小凌子脑袋几乎要埋进胸膛中,“奴才、奴才不知。”

鼻中酸涩。眼中的液体越来越多,苏帘急忙用袖子蹭掉即将要落下来的泪,她昨晚推着玄烨去看望九公主,却没想到做成了一桩大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