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姿不禁脸上一红,“哪儿有什么方子…只是——晚上屁股底下垫个枕头罢了!”

李清吟连忙记在心中,俏脸上不禁浮起两团红云。

李芳姿连忙拉着侄女的手,柔声问道:“四爷待你可好?”

李清吟忙含羞带涩地点头:“爷虽然看着冷些,却也还算怜惜我…”

李芳姿放心了三分,又道:“我听说,四爷除了你之外,前头还有两位格格…”

峨眉梢头不禁掀起几分愁苦与恼怒,“那两个原是做宫女出身,只不过是伺候过孝懿皇后几日,整日里谱倒是摆得十足!还动辄就挤兑我!”

“格格才刚进门,少不得隐忍三分,不过也不能叫她们觉得格格你好欺负!你可是堂堂知府千金,又是皇上赐的人,也不必太退让了。”李芳姿徐徐对侄女说着自己的见解,她入门的时候,便没少吃梁氏的挤兑,开始的时候不敢多做反击,后来有了宠爱更有了儿子,便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了。

李清吟认真地听着姑母的经验,不禁有些羡慕,她…就算再努力,也成不了正室,她只求只肚子争气些,若能先嫡福晋一步生下皇孙,那样的话,将来的世子之位也未尝不可一争!

“还是小姑姑你有福气…有亲生的哥儿,又有夫君的宠爱。”李清吟无不羡慕地道。

李芳姿微微一羞,随即心头带酸,自家爷何尝不是个花心的?新纳的姨娘柳氏,不但得宠还生了儿子,简直直逼她的地位!无非看她也不过是妾室扶正的罢了!若非她早早生了庆哥儿,庆哥儿又聪慧懂事,宫中又有个侄女做了四爷的格格,只怕她的正室位置不会来得那么容易。

见小姑母愁苦,李清吟微微思忖,问道:“我听说,前头那个梁氏生的女儿也在您膝下养育着?”

李芳姿点头道:“左右只是个姐儿,没什么大不了。我自不会短她什么去。”若说视如己出,李芳姿的确做不到,但也绝不敢亏待了淑慎,一则是因为阿林也比较爱惜这个仅有的女儿,二则更打紧的是澹宁殿苏娘娘对淑慎十分上心,早早就警告了她。

李芳姿撇开话题,又问道:“格格现在是四爷的人了…你说这四爷——当真的是苏娘娘生的阿哥吗?”

李清吟也十分疑惑的样子,叹息道:“说实在的,这个我也不慎清楚。不过瞧爷的意思,是更亲近澹宁殿娘娘些,与六阿哥、十三阿哥也十分亲近。”

李芳姿沉吟一会儿,道:“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四爷既然亲近娘娘,格格也不妨多讨好些。”

李清吟不禁露出苦色:“谁叫娘娘不知怎的突然动了胎气,皇上下旨,除了娘娘几位阿哥和娘家人,谁都不许靠近澹宁殿,我就算想去讨好也不成啊!”

“这事儿…格格还是得多想想法子,毕竟御驾不可能在畅春园留太久,日后回宫,便是想讨好都没机会了。”

李清吟低低叹了一口气,便见四爷身边的小盛子快步朝这儿走来,“格格,四爷催您回去呢!”

这一聊,时辰竟然已经是天边晚霞灿烂了,李清吟只得急急与姑母告别。临走,李芳姿还给这个侄女袖子里塞满了银票,低声道:“格格别省着,以后我会按时送进宫去的!”

李清吟不动声色收了,“多谢姑母。”

第一百章、教训袁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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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四阿哥与爱妾李清吟在床榻之间做了美妙的事情之后,浑身舒泰极了,正要沉沉睡去之时,李清吟却一面急急忙忙把个预先准备好的枕头塞在自己屁股底下,又柔声细细道:“爷,今儿姑母临走的时候,给了奴才一些银票…而且数额不小,一百两的银票足足有十张呢。”

李清吟想着,小姑母那塞银子的举动,怕是逃不过小盛子的眼睛,所以干脆诚实地说出来。

四阿哥正是身心俱舒服的时候,自然格外宽容,搂了爱妾在怀道:“不打紧…”

李清吟心头欢喜,又忙道:“姑姑还说,以后会定期送银票给奴才做零用。”

“嗯,知道了…”四阿哥淡淡应了。孟佳夫人每年都会送托人送银票给她,数额与六弟一样,都是每年五千两,他一直都收下。在他看来,一家人送些银子没什么,何况无论是孟佳夫人还是阿克顿都从未求他什么,这样送钱的举动,完全不带有什么功利性。而且见面的时候,孟佳夫人并不巴结,反而多有关切,视她与六弟一般无二,四阿哥很喜欢这种被关怀的感觉。

苏帘身子渐好,便开始筹谋着松风馆那二位的事儿了…这番被算计了一通,苏帘也不打算咽下这团火气!!

这些日子,松风馆一直被封禁,故而苏帘也不急,万事都要先养好了胎再说。那日玄烨会中了计,宠幸了刘常在,一看就知道是袁贵人和刘常在合谋所为!更甚至,她晕倒了的时候,三位太医居然都被扣留在松风馆中,这样的举动,目的着实再明显不过了!对于意图要谋害自己孩子的人,苏帘觉得。这回,绝对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了!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惹不起躲不起,从来都是想尽办法不与人结仇…可是。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倒是叫有些人觉得她是一枚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了!!居然连一个不得宠的贵人和一个区区常在都敢算计上来了!

苏帘觉得,她应该嚣张些才对!!这十多年,窝缩在畅春园,怎么谁来了,都要捏她两下似的?!哼,再不厉害这些,保不齐日后还会有胆子大的人!!

于是,看着一脸关切之色的玄烨,苏帘道:“玄烨。你把松风馆解封了吧。”——不解封,她怎么去找茬呀?!

玄烨一愣,伸出手臂从后头将苏帘揽在怀中,柔声道:“苏苏,生气是不值当的。你想怎么处置,朕都由着你好吗?”

苏帘气哼哼道:“你欺负我,我只能忍了,可没道理别人欺负我,我还得忍!”

“朕哪儿有欺负你?朕如何舍得?”玄烨又是一通甜言蜜语,听得苏帘腻味得不行,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呢!

隔天,苏帘又去松风馆附近溜达,溜了好几圈,见没人出来,心觉有些失望,看着日头语法毒了。便想着改天再来。松风馆,她不想进去,但是他不就不信,袁贵人和刘常在会永远不出来!

刚要转身,却瞧见西侧的罗汉松后头。隐约躲藏着个人,苏帘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袁贵人吗?原来她也知道躲了!估计是发现她在松风馆门外堵着,所以想躲一会儿再回去。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苏帘冷笑一声,直接叫小凌子去把袁贵人给“请”过来!

袁贵人今儿没有带女儿出来,只带了两个宫女随行,她穿着一身杏红色绣着折枝对花海棠的艳丽旗服,只不过料子只不过是次一等的彭缎,她气势上依旧是一副不肯输人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公主,早晚会重新获宠吧?

苏帘扫了一眼袁贵人,扬声道:“袁氏,你也是宫里多年的旧人了,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见了本宫也不行大礼吗?!”

袁贵人昂首道:“苏答应似乎忘了自己身份,就算你享妃位礼遇,实则不过还是个答应!该是你想本贵人行礼才对!”

苏帘冷笑道:“这么说在宫里的时候,佟娘娘也要向袁贵人行礼了?!”小佟佳氏受贵妃礼遇,一样是没有册封过的,可是四妃见了,尚且不敢如此大大咧咧!!果然是她太好性子了,才会连袁贵人这等人都敢来踩一脚!!

袁贵人一噎,顿时没了话说。

苏帘声音冷肃:“本宫既享妃位礼遇,你便该给本宫行对妃主的礼!”说我,苏帘扫了一眼小凌子目视了一眼。

小凌子会意,立刻一手按住袁贵人的肩膀,又狠狠一脚提在袁贵人的膝盖弯处。这一重击,袁贵人“哎呀”痛叫一声,顿时膝盖便重重落在了被日光晒得灼热的鹅卵石小径上。

“我是九公主的生母,你竟敢——”袁贵人想要站起来,但是小凌子又岂是吃干饭的,手死死按在他肩膀上,纹丝不动,仿佛有千钧之力。

苏帘冷笑道:“生母?有你这么个无礼的生母,只会带坏了公主!本宫回头便请皇上为九公主则一位懂规矩的养母!!”

袁贵人顿时大惊失色:“你竟要夺走我的女儿?!不!你休想!公主是我十月怀胎生的, 谁也别想抢走!!”

“那就由不得你了!”苏帘冷笑连连,“如今才想起九公主是你十月怀胎生的,怎么把她弄病了的时候便偏偏不记得这点了呢?!”袁贵人怀胎的年岁,虽然不是适合生育年纪,但是九公主还算健康,之前都好端端的,怎么会无故就肠胃不适了?苏帘特意问过了太医,何太医说了,九公主是吃了寒凉伤肠胃的食物,才会如此!而这种事情,单单一个刘常在只怕做不得瞒着公主生母做下这种事情!

“你胡说什么?!”袁贵人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之后,立刻又色厉内荏起来,“你休想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

苏帘脸上的冷笑愈发深了,她不过稍稍做一下试探,袁贵人就露出这么多马脚!如此心性,却能施展出那么厉害的连环手段…只怕主谋者是另一位吧!!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见苏帘不说话了,袁贵人双眸透着得意狠色:“无凭无据,就敢如此污蔑本贵人?乌苏里氏,你等着,我一定要禀报给皇上知道!!”

苏帘嗤地笑了,这个袁贵人,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如此白痴一般!!玄烨原先可是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后来更是封锁松风馆这么久,她竟然没看出来,玄烨何等震怒吗?居然还想着往玄烨跟前凑,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虽然袁贵人的举动娱乐了她,只不过苏帘可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揭过了,一念之差,她这一胎曾经岌岌可危,这笔仇,苏帘绝不会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目光冷冷扫过袁贵人的面庞,她原本是有几分姿色的,可是因为五官狰狞,只叫人觉得丑陋不堪,苏帘微微掩唇,道:“袁贵人似乎还是不大懂规矩,既然如此,本宫就叫人给你一个牢固的记忆吧!”侧脸轻描淡写地吩咐道:“赏赐袁贵人二十个耳光吧!”

袁贵人面有惊愕之色:“你、你竟敢——”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一步步靠上来,袁贵人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乌苏里氏,你、你放肆!我是皇上的贵人,我是九公主的生母!!你、你——你又不是执掌六宫的四妃,你又什么资格乱用私刑?!”

苏帘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为了来找茬,今儿可是起了个大早,果然没睡懒觉会比较爱犯困。

四禧见了,连忙吩咐后头的太监将随带着的银交椅给搬了过来,垫上一个厚厚的鹅毛软垫,小心地搀扶着苏帘坐了上去。

椅子设在罗汉松下的树荫里,不必被烈日晒到。伴随着极为清脆响亮的耳光声,苏帘顿时清醒了三分,只见不远处被按着跪在灼灼烈日之下、凹凸不平卵石之上的袁贵人,那精心打扮装饰过的脸蛋,已经胀了起来,红透透肿得难看。

“啊!!”袁贵人惊叫一声,但是来不及她谩骂什么,紧接着大蒲扇似的巴掌便密集地落了下来。

苏帘只觉得那啪啪之声,当真悦耳无比,简直就是一曲美丽的交响乐,她的心情顿时舒爽极了!

二十个耳光,在袁贵人看来,自然是地狱一般的煎熬,漫长无比,可是在苏帘看来,交响乐很快就结束了,真是太快了!再抬眼一看袁贵人,呵呵,只怕连她母亲都不认得了吧!

苏帘特意从畅春园慎刑司叫了二个太监来,杖刑太监,自然个个都身体健硕,打人是最在行的,行宫里的奴才他们打了很多了,但是贵人小主,确实第一次打,而且还是打耳光。那叫一个用力啊…

“咳咳!”袁贵人咳嗽了两声,浓血涂在地上,其中竟然还夹杂了两颗牙齿,洁白地染了一层鲜红的血。

袁贵人的一张脸,已经肿得像猪头一般了,再无半点美丽可言,被打地右眼和鼻子都沁出血来,搞不好就是一个残疾。

苏帘淡淡道:“叫她再此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再张张记性!”

第一零一章 阿玛素坏银!

虽然已经入秋,但晌午的天气还是相当炎热的,苏帘可没有心情在松风馆外盯着袁氏俩时辰,留了几个太监看守,便乘坐着仪舆回澹宁殿了。

四禧捧了凉水湃过的时鲜瓜果,苏帘悠闲地吃着,一边吩咐膳房准备晌午的菜色,“素什锦里头,除了不要加姜丝之外,还有醋要少放些,昨儿的素什锦太酸了,辣子倒是可以放一些…还有那道文思豆腐羹,多炖些时辰,叫他们不必着急,晚些也无妨,左右我这会儿还不饿!十三阿哥的点心饽饽照旧,五公主的龙井虾仁也要做得清淡些,另外今儿再添一道绿豆汤,怎么才入了秋绿豆汤就停了?也不看看着晌午的天儿都热成什么样儿了!比不得三伏天,也差不离了!”

小凌子侍立在侧,一一记在心头。

“再去春晖殿问一问,皇上今儿晌午过不过来用膳。”最后苏帘叮嘱道。

小凌子笑道:“方才皇上已经派人来通知了,说一会儿就过来。”

苏帘点点头,又问道:“照例送去西园的两份红枣雪蛤送去了吗?”

小凌子回话道:“都送去了,六爷还说,炖得时辰稍微久了些,红枣都散了。六爷还说雪蛤都连吃了四五日了,已经吃腻了,明儿想吃砂锅煨鹿筋。”

苏帘撇撇嘴:“单就他嘴巴叼!”——怎么四阿哥就没嫌弃这,嫌弃那的?不过是看他们读书骑射辛苦,才吩咐膳房下工夫炖制的。

小凌子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事…四阿哥房中的李格格今儿上午来拜见。”——自从娘娘胎像稳固了,便不太拘束着不许靠近澹宁殿了。

苏帘笑容一敛,“她来做什么?”——她着实不愿娘家人和四阿哥的妾来往甚密,明年四阿哥就要娶嫡福晋了,到时候若是嫡福晋觉得是乌苏里家给那个李格格撑腰,着实不宜。她并不希望娘家卷入四阿哥后院的争斗中去。

小凌子垂手道:“李格格献上一些的荷包、香囊等物,说都是自己亲手绣制的。格格还说。那是她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不要嫌弃手工拙劣。”

苏帘不晓得这个李格格是不是专门瞅着她不在殿中的时候才送东西来的,不过既然都收着了,她看在四阿哥的面儿上。也是不能退回去的。闲来无事,便叫呈上来瞧瞧。

那是两只剔红牡丹纹的匣子,鎏金麒麟锁,卷云包边,倒是不失华丽,里头分别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对对的香囊,那香气十分雅致,是清润的兰香,丝毫不落俗套,绣着精美的“连生贵子”、“白头富贵”、“四合如意”、“五福捧寿”等。还有一对心形的“和合如意”绣纹的小香囊,苏帘只看了一眼,便喜欢极了。

小凌子忙笑道:“这香囊中的香料奴才已经让太医仔细检查过了,是蕙兰、佩兰、白芷、山奈、艾叶、薄荷、辛夷、藿香和苏合香这几味,不会伤胎。倒是有清心宁神、安胎益气之效,可随身佩戴,或者系在房中。

苏帘点点头,不管李格格意图是什么,也算她用心了,便吩咐四禧道:“这对和合如意的香囊,便系在我帐中吧。”

四禧笑着道:“娘娘。帐有四角,系上四个才算齐全呢。”

苏帘又看了看其他的香囊,虽然绣工丝毫不逊色于针线房,但都是老绣样了,没什么新意可言,便道:“无妨。就系在里侧二角即可。”

四禧忙接了,便进了内殿。

苏帘又选了一枚缕金四合如意纹的石榴形荷包,将自己腰间的织锦香囊替换下来,今儿她穿的是一身如意纹滚镶的织锦缎旗服,这个香囊正好十分搭配。

“额娘——”饭点到了。小虎子果然准时回来,照旧还是疯玩出了一头热汗,上来便钻进苏帘怀中一通撒娇,“额娘,我饿了!”

苏帘忙将他抱着在膝盖上,端起一旁的酥油奶茶,道:“今儿午膳晚些,先吃点奶茶垫垫吧。”说着,顺手打开旁边的白瓷糖罐子,用小勺又挖了二勺砂糖,加入其中,轻轻搅动着。

小虎子这时候却撅着嘴巴道:“额娘,我不要吃这个!”

苏帘手上一顿:“虎子乖,你不是最爱吃酥油奶茶吗?”

小虎子狠狠摇头:“人家要吃熬乳茶!”

苏帘想了一会儿,立刻瞪了他一眼:“不许任性!”最近她也看出来了,几个儿女都学会撒娇了,小猴子那么大了都不例外,何况是小虎子呢?只是这种状况,可不能太纵容了。

小虎子立刻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额娘要生弟弟了,不疼虎子了!”

唉…面对这张委屈的包子脸,她是最没辙的了。小猴子和小猪猪还好些,可小虎子才多大,正是最以自我为中心的时候,原本他最小,哥哥姐姐要让着她,苏帘也多有宠溺,可现在苏帘怀着身子,难免有所忽略。越是小的孩子,越是有独占心,就越爱闹小脾性。

苏帘无奈只得吩咐道:“叫茶水房做熬乳茶来。”

小虎子的乳母卉嬷嬷忙应声退下去传话了。

苏帘用柔软的绢帕擦着小儿子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柔声道:“虎子要乖,你要做哥哥了,不许那么任性,要让着弟弟或者妹妹。”

小虎子扭动着小屁股,嘟着小嘴儿道:“不要!”

苏帘头疼,“虎子不喜欢有弟弟或者妹妹吗?就像淑慎妹妹那样不好吗?”

小虎子想了想淑慎可爱的样子,于是点头道:“喜欢,不过——就是不让着!不许跟我抢点心,更不许跟我抢额娘!”

苏帘恨不得翻白眼,她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教育啊?!小孩子的霸道心理,成人你永远不懂啊!

苏帘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道:“你要是再不乖点,额娘就不喜欢你了!”

小虎子一听,顿时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哼哧哽咽着道:“额娘…呜呜呜坏!”

苏帘只得继续板着脸道:“虎子是男孩子,不许哭!”——你妹的,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像什么样子?!孩子多了,果然麻烦就多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苏帘严肃地教育道。

小虎子抽着小身子道:“姐姐说,还有后半句,只因未到伤心处!”

苏帘黑线中…小猪猪啊,你整天闲着没事都教了你弟弟啥么东西!!

小虎子用满含委屈的眼睛控诉苏帘:“人家到了伤心处了,当然可以哭!”

苏帘:“…”

“小虎子乖,额娘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额娘,但是不管额娘有几个孩子,疼你们都是一样的!”苏帘只得耐着性子安慰。

小虎子狐疑地看着苏帘:“真的吗?”

苏帘忙摆出一个无比诚恳的面孔,不迭地点头。

小虎子又扭了扭屁股,道:“那额娘,今晚虎子想要跟你一起睡,额娘给虎子揉肚肚好不好?”

“额…”你个奸诈的小兔崽子!挖坑在这儿打算埋老娘呀!苏帘黑线了半晌,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笑眯眯道:“只要你阿玛不反对就成!”

小虎子顿时包子脸变苦瓜脸了,以前的时候,她常常被额娘抱在怀里睡,可是只要阿玛再,就一定会跟他抢额娘,而且要重要的是——他抢不过阿玛——呜呜,果然阿玛才是最大的坏人啊!!

说话间,玄烨已经走了进来,一只大手揪着小虎子后背的衣裳,嗖地便把小虎子给拎了起来,“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了吗?不许往你额娘怀里钻,要是压着弟弟怎么办?!”

小虎子泪眼朦胧地看着玄烨,立刻便呜咽了起来。

玄烨淡淡道:“敢掉一滴泪,中午不许吃饭。”

小虎子一哼哧,立刻将快要滴落了泪水生生给咽了回去,嘴巴里却忍不住控诉道:“阿玛素坏银!”

玄烨凤眼一瞪,小虎子立刻脚底抹油就钻到了苏帘身后。——教育这种问题孩子,果然是鹰爸更擅长啊!苏帘心中暗暗道。

玄烨既来,便叫了小猪猪过来,一家子四口摆饭。

吃着爽口嫩滑的软豆腐,看着自己的儿女:小猪猪已经颇有几分饭桌上的优雅仪态,小虎子就…哎,还是老样子,稀稀拉拉喝着绿豆汤,吃一半洒一半。

食不言,是饭桌上的规矩,这点小虎子还算遵守——额,准确点说,有了吃的,他就不想别的,这个时候,咀嚼食物变成了他那小嘴巴唯一的用途。

用过膳,玄烨分分钟把小猪猪和小虎子都打发掉,让他们随便去哪儿玩,才执了苏帘的手,入内殿中,“今儿的事儿…朕已经听说了。”

苏帘一愣,才想到他说的应该是袁贵人之事,于是立刻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便仰着下巴反问道:“怎么?你不高兴了?!”

“你呀——”玄烨扬着唇角笑了笑,“朕倒是乐得见你,涨几分威仪,省得朕总是担心你受人欺负了。”

苏帘扬一扬眉梢,面露几分昂然之色:“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然后她盯着玄烨那张脸,道:“你也别想欺负!”

玄烨低头在苏帘耳尖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语气灼热地道:“等苏苏生产了,朕…随便你欺负可好?”

“没个正经!!”苏帘啐道。

第一零二章 收拾刘常在

虽然玄烨打算在畅春园中多住些时日,但总有到头的时候。故而苏帘想着赶紧收拾一下那个死赖在松风馆中不肯出来的刘常在。刘常在的同伙袁贵人,在被苏帘削了一顿之后,便听说她病了,松风馆还去太医院请过太医,只可惜没有人去给她瞧病,连点子药都没弄到。故而袁贵人现在如何了,苏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想象,她的脸已经毁了。

关于九公主的抚养权问题,苏帘已经与玄烨说过了,玄烨也有意给公主择一位养母,儿宫中最合适的人选无疑的小佟佳氏,她身份足够,而且还没有生养…

玄烨搂着苏帘道:“反正朕也不打算叫她有所出了,给她一个公主,算是弥补吧!”如此,等回宫之后,九公主便归属于小佟佳氏所有了。小佟佳氏的性情,与其姐颇有相似之处,哪怕是个女儿,只怕也会死死捂在自己殿中,以后袁贵人想见女儿一面只怕都难了!

袁贵人算是再无出头之日了,苏帘觉得这样的报复也算解气了…但是刘常在——大约是被袁贵人的惨象吓着了,竟然如缩头乌龟一般,再也没出过松风馆的大门,这叫一心想要找茬的苏帘很不爽。

“不出来,我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苏帘冷笑,要是再拖下去,玄烨可就要回宫了,那样就算她想找茬,也找不了茬了!

“小凌子,去请刘常在过来一趟!!”苏帘看着松风馆的方向,面含冷意。这个畅春园,西园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在这内园之中,有这么个心怀不轨的刺头在,苏帘可不会容许这根刺永远地存在下去。

若说袁贵人只是嚣张过头,那么这个刘常在才是真真有心机之辈!暖情香。哼!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手段?内务府满人世家因为徐佳氏一族的灭族,都消停了,反而是这些年。汉人四大世家愈发不消停!!

刘家,从先帝朝在内务府中就颇有位置,主要分布在广储司和庆丰司,如今已经三代了,在汉人四大世家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了。事发之后,玄烨自然感觉到自己中了招,但是返回来命人暗中搜查,但证据却已经被销毁得干干净净了,如此可见这个刘常在不是个简单货色!

更叫苏帘费解的是。畅春园行宫,如今如此严密,刘常在是如何把暖情香带进行宫里的呢?就算她娘家在内务府有几分位置,但是行宫归属于奉宸院和工部修缮,照例说。她娘家势力是插不进手来的!!

刚过午时,针线房送来了秋日穿的衣裳,用的是织造府最新进贡上来的绸缎,样式也还算新颖。今儿一大早,小猪猪便受邀去绮春园参加大福晋的赏花会了,起码傍晚才能回来——大阿哥已经分府,故而不能再住进畅春园西园。玄烨额外在西山附近赐了大阿哥一个避暑园子,便是绮春园了。小虎子早出去疯闹玩了,故而苏帘就不必担心教坏孩子了。

如此想着,四禧已经打帘子进来,福身道:“娘娘,刘常在来了。已经在正殿外头候着了。”

苏帘淡淡“嗯”了一声,如今日头渐渐高升,也会愈发毒辣起来,且叫刘常在多在日头地下站一会儿吧。苏帘眯上了眼睛,侧躺在美人榻上。先睡个午觉再说吧。

四禧微微一笑,会意退下。

正殿外,汉白玉台阶下,左右虽有扶苏花木,但并不挺拔,故而无可遮阴。四禧微笑着走出来,盈盈道:“真不巧,娘娘刚小睡着了。”

刘常在论容貌,算得上绝色了,又是十*岁的娇嫩年纪,浑身风流袅娜,莺莺燕燕之姿,周身尽是楚楚动人之仪,她忙谦卑地道:“姑姑,既如此,不若我明日再来?”

四禧浅浅微笑着,目光撇过刘常在那娇小妩媚的瓜子脸,隐然透出几分鄙夷之色:“常在急什么!娘娘召见,也敢如此懈怠?”

刘常在忙恭了神色:“姑姑言重了。”

四禧鄙夷之色更浓,装得倒是一副清纯恭谨模样,实则满腹不知廉耻,四禧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故而也没什么好声好气:“常在小主请等着吧!娘娘小睡醒了,自会召见小主!!”

刘常在依旧是温顺模样,表情上不见丝毫异样:“是,姑姑。”

四禧又指着一侧道:“烦请小主站到旁边,这正殿人进进出出,您若是挡了路,那该多不便呀!”

“是。”刘常在的姿态,浑然不似小主,就如同二三等的小宫女似的,半点架子也无。

苏帘躺在睡了大半个时辰,才唤了人进来为她梳妆,人有些困恹恹的,只不过想到外头还有一个等着她虐的刘常在,便有了精神。

皓腕套上一双羊脂玉贵妃镯子,耳上垂下盈盈浑圆的东珠,梳起一个端庄华丽的架子头,左侧金步摇熠熠生辉,凤凰点翠头钗口含一颗盈粉的南珠,嵌着红宝石的金簪斜斜插右鬓,黛螺画长眉入鬓,眼梢上翘,顿时横生三分不怒自威,面上珍珠粉匀面,两腮透出新栗色,唇中心印下一团玫瑰红。

一番打扮之后,才扶着小凌子的手背,吩咐人预备好遮阴之物,施施然走出殿中。

苏帘这是第一次见刘常在,台阶之下,一身淡雅的丁香色合体旗服,绣着精美的兰花与蹁跹的蝴蝶,白玉般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层层汗珠,见苏帘出来,刘常在急忙深深万福:“妾,给苏娘娘请安。”

礼仪十分周全,倒是少了个可以挑剔的借口。

苏帘淡淡一撇,道:“这就是刘常在?长得袅娜,就像扬州女子似的!”这种骂人的话,苏帘还是跟惠妃学会的呢!

刘常在忙垂首道:“娘娘谬赞了。”

苏帘冷笑,刘氏倒是比袁氏更懂得隐忍,只可惜了,就算她今日再伏低做小,苏帘也不能饶过她。还不如嚣张几分,苏帘反而兴许还能看得起些。

小凌子搬过来一方紫檀木莲纹宝座,苏帘端身危坐,曲柄的华盖上,凤凰飞舞,遮下一片小小的阴凉。苏帘所在的高度,足以俯瞰刘氏,她沉声呵斥道:“跪下!”

刘常在微微一顿,并不多做犹豫,便矮身屈下膝盖,无比谦恭地道:“请娘娘训诫。”

苏帘冷笑,“刘常在可曾读过《女训》?”

刘常在低头道:“回娘娘话,读过。”

“那你背诵一遍,与本宫听听!”苏帘手中执着一柄桃形的大雁翎羽宫扇,轻轻扇动着。

“是!”刘常在万分恭敬,清软的声音徐徐敞开:“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

《女训》是东汉蔡邕教导女儿蔡文姬的一篇文章,说的是女子面容虽然重要,但是修心养性更重要。

简短的一篇文章,刘常在很快就背诵完毕了。苏帘淡淡“嗯”了一声,“背诵得十分熟稔,既如此——刘常在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