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似乎又冷了许多的样子,一口气呵出,吐出一条白练。嘤鸣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乱窜,走着走着,两边山林倒是愈发陌生了。

嘤鸣冻得直打哆嗦,心底里已经忍不住把乾渣龙他祖父康师傅陛下给骂了个底朝天!

为什么骂康师傅呢?还不是因为他圈了这么大一个木兰围场!!!害得老娘居然迷路了!

原本这里是喀喇沁部落一位郡王和一位镇国公的领地,结果被乾渣龙他爷爷瞧中了,便以“喀喇沁、敖汉、翁牛特诸旗敬献牧场”的名义,划走了两千多万亩的围猎场,也就是现在的木兰围场!

尼玛,两千多万亩啊!!!四十万顷啊!!

老娘就是腿走断了也走不完啊!!而且,据说那之后,木兰围场还又扩建过!所以现在的面积,根本不止两千多万亩!

走了半天,雪倒是停了,可嘤鸣…内流满面地看着愈发冷僻荒芜的山林,她真的迷路了!

你妹的乾渣龙,她人走丢了,怎么乾渣龙也不派人出来找她呀!!

其实,嘤鸣真的是冤枉皇帝了。她一失踪。将军泡子附近山林最先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惜没找到人,皇帝只得扩大范围,四面八方往外搜寻!所以。嘤鸣一出来,一个人影都没瞅见!

走了半天,嘤鸣累得腿脚酸软,便忍不住想,要不要干脆拿出仙鼎。御鼎飞行?

大不了飞高了,观察一下营帐驻扎地在哪个方向,也省得漫无目的地乱走,若是越走越远,那可要坏事了。

暗暗点头,嘤鸣顺手一掏,便从药园世界里抓出几枚大红枣,咔呲咔呲吃着。

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和田大红枣经过药园世界的优化,口感也越来越清爽爽脆了,硕大的跟鸡蛋似的红枣。一口咬下去都瞧不见果核!诱人的枣香格外悠长,嘤鸣愣是一口气吃了七八枚!

看着最后一颗硕大的红枣,嘤鸣在衣袍上蹭了蹭,笑眯眯正要一口咬下去。忽的感觉到高空有什么东西急速俯冲下来!带着猎猎疾风!!

嘤鸣心头一震,抬头一瞧!顿时呆住了!!

那是一只海海蓝色的大雕!双翅横展,足足有两米长!正笔直冲将下来!

恍如一震风刮了过来,嘤鸣飞快侧身一闪,这才没被它扑倒!

只不过…

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那大雕已经盘旋着落在了对面的一颗歪脖子松树上,尖锐的嘴里正叼着一枚硕大如鸡子的…大红枣。

额…

嘤鸣囧了,你妹的。她居然被一只鸟给抢了食物!!!

只见那大雕,咔呲一声便叫口中的红枣咬了个粉碎,咕噜噜吞了下去,然后将一枚小小的枣核朝着嘤鸣吐了过来。

那枣核噗的一声落在了嘤鸣脚边。

嘤鸣顿时那叫一个气啊。抢了老娘的食物,居然还敢耀武扬威?!!嘤鸣磨牙霍霍,便冲了上去!

然而她这一气,还真的有点智商短路了!

雕,可是有翅膀的。翅膀一呼啦,嗖的便腾空了。嘤鸣站在松树底下,只能愣神干看着!

可是嘤鸣也清醒了,气得哼了一声,你这扁毛畜生不是会飞吗?真以为老娘只能在底下看着干瞪眼啊?!

哼,老娘也是有仙鼎呢!!

抬头看着在上空盘旋飞舞的大雕,嘤鸣正要拿出仙鼎来,却忽的一顿,她刚刚晋级金丹期,虽然法力绵绵不断,能够长时间驾驭仙鼎,但是速度…只怕是不能与这些天生擅长高速飞行的雕类大鸟相比。

虽然嘤鸣不清楚这只是什么品种的大雕,但也隐约记得其速度可以达到上百公里每小时,俯冲速度似乎更能达到三百公里每小时。而嘤鸣,对自己的驾驭仙鼎速度着实没有信心。

可是…

嘤鸣眼珠子骨碌一转,手里便突兀地变出一枚大红枣来。

她嫣然一笑,便朝上空盘旋的蓝色大雕举了举大红枣。

然而那雕,还真是精得很,一双锋锐的鸟眸直勾勾瞅着,却愣是还在上空盘旋,不肯落下来抢枣吃。

嘤鸣暗自嘀咕,这扁毛畜生估计也知道这是她的陷阱了。

得,便噗地一声,将那大红枣仍在了一旁的地上。嘤鸣退开了十几步远,心道:哼,这下子,看你下不下来!

果然,嘤鸣一退远了,那大雕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冲下来,仿佛是一颗子弹射下来一般。

在它落地的一瞬间,嘤鸣手一挥,手中出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鼎,那鼎瞬间涨大十倍,嗖地一声便飞了出去,哐啷一声,生生将那刚刚落地的大雕给扣在了里头。

嘤鸣哈哈大笑,一屁股跑到仙鼎上坐着,她拍了拍仙鼎,“你丫的嚣张给我看呀!!哈哈!还是不是被老娘给逮到了?!”

鼎内立刻传出了扑棱之声,然而仙鼎的重量不可小觑,哪里是它一只鸟能翻腾过来的?何况仙鼎上还坐着个大活人呢!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嘤鸣眯了眯眼睛,“算你倒霉,给我的药园世界当肥料吧!”——反正她没大度到把这鸟给放了,若是她打开仙鼎,这大雕必然跑得没影儿,以后再想抓也抓不到了。既然如此,反正她是必须要出了这口气的,就只好把它弄药园世界里了。

药园世界里只能存活灵物,寻常的动物一进去,只有做肥料的份儿。

于是嘤鸣一闪身,连带着大鼎和那只大雕一起进了药园世界里。

嘤鸣心念一动,仙鼎立刻飞了起来,缩小成巴掌大落在了嘤鸣的手心里。

可是,嘤鸣瞬间眼珠子都瞪圆了,那大雕…没事儿!完好无损地蹲在地上呢!!!

你妹的,这是怎么回事?

药园土地不是有极为强大的吞噬能力吗?为什么这只雕没有被吞掉?!而且居然还精神勃勃的?

那大雕突然“呜——”地长啸一声,扑棱着两米长的大翅膀拔地而起,便朝着药舍小屋旁边红果累累的枣树扑去。

那枣树生长了十多年,而药园世界内灵气充足,其粗壮已经堪比千年枣树,主杆已经有人腰粗了。枝叶繁密参天,遮盖了大半个药舍,仿佛翠绿华盖一般。

然而那巨大的大雕落在枝头,顿时枝干摇曳,扑通扑通掉了一地大红枣,就跟下冰雹似的!而那只罪魁祸首,便欢喜地一口一个地咬碎大枣,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嘤鸣气得不打一处来,好啊,在老娘的地盘居然也敢这么嚣张!

你个扁毛畜生,真欠收拾!

立刻法力一动,一个束缚决便扔了过去,顿时无形大网便将枣树枝干上的大雕给束缚了个团团,那雕“嗵”的一声从枣树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狼狈不堪。

那大雕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给束缚得伸展不开翅膀,想要挣脱,它翻腾着想要挣脱,也根本是白分力气。

大雕尖锐地鸣叫着、扑棱着,折腾了一大通,最终认命地垂下它高贵的头颅,恹恹伏在地上,呜呜低叫着。

嘤鸣看得那叫一个解气,忙上去狠狠踹了两脚,“你丫再给我扑棱呀!嗯?!怎么不动弹了?!哼!!”

大雕抬头,一双眼睛透着满满可怜兮兮的神情。

嘤鸣心下一动,便问:“看样子,你也是只灵兽了?”当初火团进来,也没有被药田吞没,就是因为火团是灵兽。而这大雕也没有被吞噬,而且它的眼睛,也着实太人性化了点!

大雕急忙点了点自己的鸟头,“呜”地鸣叫了一声。

嘤鸣几步走到枣树底下,捡了几枚掉在地上大红枣,笑眯眯道:“想天天都吃这个吗?”

大雕眼睛立刻贼亮贼亮的,毫不犹疑又重重点了点鸟头。

嘤鸣又走到它跟前,深处自己一根食指来,“那就跟我签订血契吧!”——有这么一只大雕做契约兽,也着实太威风了!!火团实在太小了,带出去谁都以为那只徒有外表的宠物!

而且雕可是能翱翔九天的禽类,虽然瞧着载人还差了点,不过只要她下血本喂养,想来将来当坐骑使用也是不成问题的!如此想着,嘤鸣是势必要签下这只大雕了!

大雕低头瞅着嘤鸣的手,又瞅了瞅另一只手里的那几枚枣香诱人的大红枣,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随即,大雕狠狠一口朝着嘤鸣的指肚叨,顿时嫣红的血珠子沁了出来,被大雕一口吞下。

嘤鸣疼得呲牙咧嘴,你丫倒是够用力的!!

“主人!给我吃灵枣!!”急不可耐的声音传入嘤鸣脑海。

嘤鸣黑线了一通,怎么又是一只吃货呀!

第240章、嘤鸣归来

嘤鸣神念一动,便解开了大雕身上的束缚,对它道:“先把地上掉的吃干净了!不许浪费!”——两株硕大的参天的枣树,结的枣子自然多如繁星,嘤鸣倒是不吝啬,但绝不容许浪费。

大雕听了,“呜”地应了一声,然而扑棱了一下身上沾染的泥土,便撒丫子跑了上去,一口一个叼大红枣吃。

嘤鸣看得不禁噗呲一笑,谁见过雕跟母鸡似的在地上捡吃的?反正他是见识到了!

片刻之后,地上落的枣子,便被吃了个干净,大雕用翅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已经吃饱了的样子。

这幅人性化的模样,当真叫嘤鸣忍俊不禁,“对了,你是什么品种的雕啊?”

大雕立刻昂起了脖子,传音道:“主人,我可是‘万鹰之神’——海东青!!”

“海东青?!”嘤鸣瞬间愕然,这只雕…额不这只鸟居然是海东青!!

“不对啊,我记得我哥哥从前养过一只海东青,毛色灰扑扑的,跟你完全不一样!”——因为清朝八旗子弟喜欢遛鸟,不过寻常的鸟自然不会拿出手,动辄不是鹰就是雕,最神气的自然还是带着一只驯服的海东青出门,那才叫神气!

因此,嘤鸣是见过海东青的,一般都是暗灰色的羽毛,她姐夫福彭倒是有一只纯黑色的海东青,据说是海东青中的名品。不过却不曾见过有毛色湛蓝的海东青!

此鸟立刻发出一声不屑的呜叫声,“别拿我跟那些低级海东青相比!我可是灵兽!”

“好吧,灵兽!”嘤鸣摸了摸海东青高贵的头颅,便道:“那灵兽,给我引路吧,我回营帐,你飞上高空帮我找找方向!”

此鸟又鄙夷地看了嘤鸣一眼,“主人,你竟然迷路了?!”

嘤鸣脸色大囧,只得硬撑着道:“大惊小怪!人类迷路是很常见的事情!”

“是吗?”海东青到底不是人类。也无从分辨嘤鸣的话是真是假,便单纯地信以为真了。

御帐中。

托雅端着一碗补汤走到皇帝跟前,“皇上表哥,您今日又是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托雅给你熬了一碗辽参乌鸡汤,您好歹喝点吧?”

皇帝眼下一片乌青,嘴边胡茬子都长出来了,整个人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方才撑到现在。然而连日来搜山无果,一点点打击着他的希望,皇帝眼底布满了血丝,悲痛与愤懑的情绪交杂,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般。

皇帝暗暗攥紧了拳头,怒道:“朕没心思吃,你退下吧!”

托雅顿时眼眶中泪水盈盈,“皇上表哥,托雅求您了,好歹喝一口吧!若是舒妃姐姐回来了。也必然不忍心看到您这般模样。”

鸣儿…皇帝心下一酸,鸣儿到底去哪儿了?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她的被木兰围场的野兽给…

皇帝咬了咬牙,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鸣儿就一定还活着!!

皇帝接过托雅递过来的补汤,看着那熬得浓浓的汤汁,却半分胃口也无,只得一把撂下,道:“朕待会儿会喝,你退下吧!”

托雅咬了咬唇,眼里满是浓浓的不甘之色。

舒妃…应该已经死了吧?她受了箭伤。就算没有射中要害,血腥气息也会吸引猛兽攻击,舒妃身上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有葬身野兽之腹的份儿!而且都已经过去多日了。就算没有被野兽吃掉,她也得饿死!!

可是,托雅没想到她的皇帝表哥竟如此痴情于舒妃!这几日来,除了监视蒙古各部王公的兵马已经少量驻守人马之外,能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派出去搜寻了!

这连日来,皇上更是不眠不休。一日三餐用得嫌少,整个人都见瘦削了下去!

托雅满心都是浓浓的妒恨之色,舒妃到底是哪里好了?竟叫皇上表哥如此眷恋?!若论血统,她比舒妃尊贵多了!论容貌,她也自诩并不逊色舒妃!女红、厨艺,她也都十分精通!还能歌善舞,可皇上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疏离而冷漠的!

不过,舒妃已死,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赢得皇上表哥的喜爱!!托雅唇角扬起了一个阴冷而妩媚的笑。

然而,就在此事,王钦欢呼雀跃地闯了进来,“皇上!舒妃娘娘回来了!!”

皇帝听得这话,嗖的站了起来,眼睛迸射出难以言喻的惊喜,“鸣儿…舒妃回来了?”

托雅已经浑身僵硬地愕住了,这怎么可能?!!舒妃不可能活着啊!!

然而,御帐的棉帘子被挑了开,衣衫狼狈、发髻松散的嘤鸣顶着一头细密地汗珠快步进来,然而她看到皇帝的模样,顿时神色一呆。

她应该失踪了没几日,皇帝竟成了这般憔悴模样!嘤鸣眼中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她在皇帝心中中竟然有这般分量吗?她一直意图赢取帝王之心,看样子…她已经在皇帝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分量。

嘤鸣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帝便大步扑了上来,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仿佛珍宝失而复得一般。

嘤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皇帝一愣,急忙松了手,“对了,你受伤了是不是?是被箭射伤的吧?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皇帝一连串的问话,让嘤鸣莫名心下一暖,便道:“肩膀上中了一箭,不过臣妾已经自己包扎了,没什么大碍了。”

然而皇帝却并不认为她“没什么大碍”,立刻便打呼道:“传太医!立刻去传太医来!!”

皇帝粗粝的手紧紧攥着嘤鸣冰凉的双手,满是血丝的凤眸中已经充溢满了激动的泪水,“朕都几乎把整个木兰围场都翻遍了,却始终找不到你的踪影…”

嘤鸣咬着嘴唇道:“因为射伤臣妾的,是黑鹰弩。而据臣妾所知,黑鹰弩只有御前侍卫和少数几个八旗子弟才配备,所以…臣妾见御前侍卫搜查山林,着实不敢现身,便躲了起来。直到将军泡子对面那片山林中没了人影,臣妾才敢回来。”——这套说辞,她是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的了。逻辑上,也算是说得通了。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朕已经叫人排查了,很快就会查出结果来的。”皇帝抬手抚了抚嘤鸣散乱的发髻,眼中满是喜极而泣般的色彩,语调也有些哽咽:“你能活着回来就好…”

“舒妃姐姐是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托雅一脸欢喜地走上前来。

嘤鸣一愣,脱口而出便道:“托雅格格也在?”

托雅脸色一僵,但立刻浑不在意地道:“皇上表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今日一整天更是水米未进了。幸好舒妃姐姐回来了,否则皇上的龙体可怎么受得住呢。”说着,托雅眼圈都红了。

嘤鸣眼睑一垂,这话听着是在心疼皇帝,可细细一琢磨,未曾不是在怪她没有早早回来,平白叫皇帝多日不眠不休了。

皇帝此刻只有满心欢喜,哪里有闲工夫品读托雅话中的深意,便一把端起方才撩在案桌上的那晚辽参乌鸡汤,捧到嘤鸣跟前,温声道:“这几日风餐露宿的,怕是饿坏了,先把这个喝下去垫垫饥吧。”

托雅顿时眼中冒起了浓浓的毒恨的怒火,她亲手熬制的辽参乌鸡汤,皇上一口不喝,如今舒妃回来了,皇上竟忙不迭的把她的心意捧给了舒妃!!

其实,上次托雅献给皇帝的紫芝竹荪竹鸡汤,也是进了嘤鸣的肚子。可这一碗,嘤鸣自然不晓得也是托雅熬的,却不由自主地被皇帝这般关切弄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忙道:“将军泡子对面的山林有很多野果,臣妾没有饿着。倒是皇上人都瘦了一圈呢。”

看着皇帝这般胡子拉碴的憔悴萧索模样,嘤鸣着实有些不落忍。何况托雅还在一旁看着呢,皇帝这般与她秀恩爱,着实叫人有些尴尬呢。

托雅见状,急忙柔声道:“是啊,皇上表哥才该好好用膳、好好歇息呢。”

皇帝看了托雅一眼,便摆手道:“好了,舒妃既然已经回来了,托雅,你也可以安心回去了。”

托雅咬了咬嘴唇,立刻扬起一张欢欣的笑脸:“是呢,舒妃姐姐回来了,托雅也能安心歇息了。”说着,她躬身一礼,便道:“托雅告辞。”

紧接着,太医就来了,给嘤鸣诊了脉,又给开了暖身滋补的药,这才告退了。

皇帝愣是亲自解开嘤鸣衣衫,确定了伤处的确已经开始结痂,没有化脓,而且并不严重滞后,这才安心了。旋即脑袋一歪,便昏昏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嘤鸣暗叹了一口气,她也着实没想到皇帝竟然为了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

“罢了,看在你这番辛苦的份儿上——便宜你了。”嘤鸣喝干了一盏奶茶,便在茶盏中灌了满满一盏药泉水,然后抬起皇帝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巴,便往里灌。

皇帝真的睡得够死的,被嘤鸣灌了一盏苦涩的药泉水,都没醒过来。

嘤鸣又叫了王钦进来,帮她帮皇帝抬上了龙榻,这才安心睡下了。

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241章、走着瞧吧!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皇帝醒过来,便觉得浑身疲乏全消,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他握了握拳头,看着枕畔睡得酣熟的嘤鸣,心下觉得异常满足。

皇帝俯身低头,在嘤鸣光洁白嫩的眼角落下一个吻,丹凤眸中满是暖暖的柔情。

嘤鸣也悠悠苏醒过来,揉着眼睛,懒懒开口:“对了,猪妞这几天还好吧?”

见嘤鸣一醒来便问婧欢如何,皇帝不禁有些犯了酸意,便哼哼道:“放心吧,婧儿吃的好喝的好,比你舒坦多了!”

嘤鸣“哦”了一声,爬起来打了个懒仗,却一下子抻到了肩膀,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皇帝急忙抚着她肩头:“抻着伤口了吗?朕立刻传太医来?”

嘤鸣忙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事儿。”——就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皇帝却不放心,忙解开了嘤鸣中衣的盘扣,仔细检查了伤处,见伤口并没有裂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捏了捏嘤鸣的鼻子,嗔怪道:“你呀,什么时候能让朕少操点心!”

嘤鸣暗自腹诽,这次又不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更衣洗漱,用过早膳之后,皇帝神清气爽地走出御帐外,却突然咋咋呼呼地惊叫道:“海东青!!居然还是一只湛蓝色的绝品海东青!!”——皇帝指着御帐外桅杆上的那只鸟,激动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嘤鸣披着皇帝的玄狐皮大氅慢吞吞走了出来,嘴巴一翘,便吹了个口哨,瞬间,海东青神展开两米长的大翅膀,急速俯冲了下来,就落在了嘤鸣身旁。

嘤鸣摸了摸海东青的高贵的脑袋,朝着皇帝得意地一笑。

皇帝一双丹凤眸已经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这、这可是海东青啊!”

海东青。是最桀骜不驯的鹰,极难降服!越是名品的海东青,越是不肯屈服!可眼前这只,竟像是一只哈巴狗似的。任由嘤鸣爱抚!!

“回来的路上碰见的,然后它就赖上我,不肯走了。”——嘤鸣是昨天傍晚回来的,天色已经黯淡,所以没有人察觉这只海东青。昨晚一夜。海东青也是守在御帐外头的。

皇帝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了。海东青居然会赖上人,死赖着不走??

“皇上,三等虾温都礼服毒自尽了!”——就在皇帝瞅着嘤鸣的海东青瞅得愈发眼馋的时候,吴书来突然近前禀报了这个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三等虾,就是三等侍卫,这点嘤鸣知道,只不过…

“温都礼是谁?”——这是个满人的名字,并非姓温名都礼。

皇帝的龙脸却瞬间寒了下去,如三九天的寒冰,几欲将人冻穿一般。

吴书来忙小心翼翼低声禀报嘤鸣:“娘娘。温都礼,姓乌拉那拉氏,论辈分是娴妃娘娘的同族侄儿!皇上一早就明人核查黑鹰弩弩箭数额,温都礼的弩箭,便少了好几支。”——所以这个温都礼是重点监视排查对象。

嘤鸣瞬间一愕然,娴妃的族侄?!偏偏是个也有黑鹰弩的御前侍卫,而且还少了好几支弩箭,而且就在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服毒在自尽了?

难道是娴妃派人暗杀她?!

说不通啊!娴妃与她,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啊!何况。杀了她,对娴妃有什么好处?!就算她死了,皇上照样不宠爱娴妃!娴妃性子虽然急躁了些,但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吴书来又禀报道:“奴才还在温都礼怀里搜出一纸血书!”吴书来将皱巴巴嫣红一片的血书双手高高呈了上去。“这上头写了,温都礼爱慕大公主已久,认为是舒妃娘娘的枕边风,才叫大公主许配给科尔沁辅国公色腾布巴勒珠尔。所以温都礼才要刺杀舒妃娘娘和托雅格格的。”

嘤鸣忍不住急忙抻着脖子看那血书,上头的字歪歪扭扭的,但所写内容的确是认罪书了。瞧着整件事情。就真的像那血书上所写那样,整个逻辑,居然也貌似很是通顺!!

嘤鸣却眉心紧蹙,可是这一切未免来得太及时了些!

虽然在木兰围场,大部分的弩箭箭矢都能够被回收,但是有缺失的应该有不少人吧?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查清楚的,温都礼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吧?

可是人都死了,还怎么查下去?

嘤鸣默默回到自己的帐殿中,却看到了泪眼汪汪的大公主跑来她这里。

“舒母妃!温都礼表哥性情仁懦,他没那个胆子敢刺杀您的!”大公主博西勒呜呜咽咽,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他真的不是那种胆大包天之人,温都礼表哥还时常带些京中市面上的有趣的小玩意儿给我!他怎么可能刺杀舒母妃呢?!”

嘤鸣目光一凝,便问:“这么说,大公主和温都礼关系很亲近?”

大公主一愣,忙摇头道:“虽然见过没几次,但舅舅们都说他勤勉细心、为人老实忠厚,他断断不敢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嘤鸣暗暗一沉,温都礼并非大公主的亲表兄,关系要略远一些。可是温都礼能当上御前侍卫显然是靠了乌拉那拉氏承恩公府的提携,所以格外变着花样儿地讨好大公主。有了那些讨好,只怕更能叫人觉得温都礼的确爱慕大公主了。

也就说,这个局,的确完美得没有漏洞了。

“他都死了,本宫不想计较什么了。”——关键是,就算她想深究下去,只怕也刨不出什么来了。

只怕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么个替死鬼了。

大公主哽咽连连,“可是温都礼表哥,死得冤枉啊。汗阿玛还下旨罢了表舅的官职…”

嘤鸣撇撇嘴,大公主亲舅舅都有四五个呢,更别说表舅了。可见是大公主,真的被娴妃保护得太单纯了。

嘤鸣没有义务跟大公主解释这里头的腌臜,便淡淡:“若非是他所为,他为什么要服毒自尽呢?”

大公主顿时傻了眼,一双眸子呆呆看着嘤鸣。愣是无言以对了。

“好了,”嘤鸣摆摆手,“本宫乏了,大公主请回吧。”

大公主嫩生生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纠结之色。委屈、惶惑、不解、同情、怜悯,总之是一副格外叫人心疼的小可怜模样,“舒母妃…”

“或许他是妄死的,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大公主看开些。”嘤鸣看着大公主那副孩子般可怜的模样。到底心软了三分。

大公主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突然问道:“舒母妃,温都礼表哥…他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说着,大公主自己忍不住狠狠摇头了,“可是我跟温都礼表哥见了也没几次面儿呀!”

嘤鸣觉得有点头疼,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确是最敏感最多思的年纪。所以她口口说温都礼不可能犯上刺杀,然而温都礼是畏罪自尽的,大公主第一个念头。当然是这怎么可能,第二个年头便是,他真的是因为我才做出犯上刺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