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内廷大院,而是官邸民宅,前院都是男人的地盘,后院则是内眷居住之地。这以垂花门为分界线,分界线以南是前院,因此被设为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皇帝此刻正在批阅从京中六百里快急送来的一批奏折,手执狼毫朱笔,飞快看着“票拟”,然后落下“披红”。票拟,就是内阁学士帮皇帝草拟的对于臣子奏折的批复意见;而披红。才是皇帝朱笔御披,通常是“准”或“不准”,有时候也加以详细的补充,以备让内阁学士草拟圣旨。

就在皇帝埋案批阅奏折的时候。太监王钦躬身禀报道:“皇上,舒妃娘娘来了。”

“哦?”皇帝停下了手里朱笔,长眉微挑,“朕还以为她得多酸几日呢!”

王钦笑了笑,道:“舒妃娘娘带了些点心,说是请皇上品尝的。”

皇帝笑着搁下笔。面带自得之色,“这女人呐,其实也不过如此,偶尔得哄着,可却不能惯着。”

片刻后,嘤鸣独自一人提着食盒盈盈走进了皇帝书房中,屈膝一礼,然后将四品小点心轻手轻脚搁在皇帝御案上,芙蓉糕、千层酥、糯米滋、芸豆卷,俱是精美玲珑,再配上一盏温热的核桃酪,闻着浓郁的奶香,端的是让人食指大动。

嘤鸣温婉笑着:“乍暖还寒时节,最容易肠胃不调,这糯米滋最是温补脾胃了。”

嘤鸣这幅温柔贤良姿态,大是叫皇帝心里觉得满足,他一口气夹了两枚糯米滋吃了,不禁连连点头,“味道倒是不错。”搁下筷子,又饮了两口核桃酪,旋即抬头看着嘤鸣平静如水的脸庞,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牵动,道:“那个张氏,鸣儿不必当一回事。”

嘤鸣眉眼含笑道:“宫里的嫔妃多了去了,臣妾若要吃味,哪里吃得过来?”

皇帝安心地点了点头,“太后不喜汉女,她的位份…也就那样了。”

哦?意思是张答应,这辈子都是个答应了?

其实就算日后有升位份的机遇,也顶多晋常在、升贵人,再往上便是妄想了。何况如今六嫔之位已满。圣祖爷密嫔——那可是足足给生了三个儿子,才混到一个嫔位。人家拼的是肚子,张氏哪里能有这般争气的肚子?

所以,她完全不必视为威胁。

“今晚朕去你那儿。”皇帝低声道,一双丹凤眸子有些灼灼发热。

嘤鸣不禁暗啐了一口,揶揄地道:“这才几日啊,皇上对张答应的新鲜劲儿就过了?您可别勉强自己呀!”

皇帝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方才还说不吃味,这句话朕听着,就酸得很!”

嘤鸣抿唇笑盈盈,“臣妾只是瞧着张答应楚楚可怜罢了,那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可真真是惹人怜爱。”

皇帝眼底隐隐有些意动,“的确怜人,可惜裹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也不肯叫人瞧。”

嘤鸣暗啐了一口,肯叫你看才怪!!汉家女子的小脚,穿上玲珑绣鞋,的确精致巧妙得紧,可若脱下来,再解开裹脚布,估计能把人吓得做噩梦!!

皇帝眼睛往下一瞄,瞅着嘤鸣那双穿着牡丹缠枝绣纹的双足,道:“鸣儿的脚,也十分可人。”

嘤鸣脸黑了几分,丫的,她倒是忘了,乾渣龙是个恋足癖啊!怪不得前几日在康嫔处,瞅见张氏那双小脚便挪不开眼睛了!!这种癖好,还真有够叫人无语凝噎的!

“那臣妾给您出个主意,哪天瞅着张答应睡着了,您偷偷脱下她的鞋,可不就瞧见了吗?”嘤鸣坏坏地道,她还真巴不得皇帝看看三寸金莲的真面目呢!!保证他看过一次之后,绝对不会再喜欢小脚了!!

皇帝却嫌弃地撇了撇嘴,“朕堂堂九五之尊,去脱她的鞋?”皇帝哼了一声,旋即眼神有些暧暧地看向嘤鸣,忽然一个饿虎扑食便冲上来,“朕先脱了你的鞋还差不多!”

嘤鸣哪里想到皇帝突然就不正经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便被皇帝扑在临窗的罗汉榻上,一只精美的花盆底鞋便被皇帝一把给拽了下来。

嘤鸣脸颊涨红,气呼呼叫道:“你、你——大白天的…”——青天白日,你特么还要不要脸啊!

皇帝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非要看嘤鸣的一双玉足,纯粹是想逗弄一下嘤鸣罢了。

嘤鸣气哼哼推开皇帝,赶忙捡起花盆底鞋穿好,丫的,永远不要去挑战皇帝的脸皮厚度,因为他脸皮厚得超乎你想象!!

恶狠狠瞪了没节操的乾渣龙一眼,嘤鸣气得贝齿几欲咬碎,“臣妾告退了,皇上慢慢披折子吧!”——丫的,这厮肯定成天琢磨着这个女人的小脚,那个女人的玉足了!

嘤鸣羞愤奔逃,皇帝却笑开了怀,他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子,暗暗想着,鸣儿就是羞涩,那双玲珑剔透的玉足,每每深夜酣睡之时,朕都已经不晓得把玩过多少次了…

若是叫嘤鸣知道,自己睡梦中被皇帝玩脚丫子了,估计恨不得踹死这只渣龙了!!

第420章、南巡、连襟

嘤鸣急匆匆从皇帝书房逃窜出来,脚下匆匆,却没注意自己前头,硬是生生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嘤鸣捂着自己额头,疼得呲牙咧嘴,“谁这么不长眼…额??惠周??”

嘤鸣皱着自己眼前这个已经长得比穿着三寸花盆底鞋还要高的俊俏男子,一时有些傻了眼。脸倒还是从前那张脸,不过褪去了婴儿肥,五官更加立体,轮廓也更加分明,明显已经从男孩儿蜕变成了个男人,甚是英俊潇洒的样子。不过这身高…就着实叫嘤鸣郁卒了,她记得从小到大,惠周都比她矮的…没想到多年未见,竟然跟苞米秸秆似的,蹭蹭蹿高!!

惠周也正揉着自己下巴呢…俊俏的脸蛋上也露出委屈的神色,“宁表姐,是你突然蹿出来的好不好呀?”

嘤鸣一怔,这般神情,这幅语气,跟从前的惠周,一般无二!嘤鸣不禁心中感慨颇多,话说自打她进宫以后就没怎么见过惠周了,如今算来,惠周也已经二十三岁了。

“你是来见皇上的?”嘤鸣问。

惠周身上穿着亲王世子品级的朝服,脖子上挂着一串青金石的朝珠,仪容一丝不苟,他点头道:“科尔沁的折子到了,因甚是要紧,所以我就来了。”

嘤鸣暗自一想,是了,惠周在理藩院当差…而科尔沁也属于理藩院的管辖范畴,科尔沁的折子自然要先进入理藩院,然后才能到皇帝手上。

她实在很好奇科尔沁的折子上写了什么,但也知道这是前朝政务,在皇帝书房外问这个,实在有干政的嫌疑。便只得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问惠周:“英宛现在还好吗?”

惠周忙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家信五日一封,估摸着后天下一封信就该到了。宁…”这下子,惠周没叫出“宁表姐”这一声亲昵的称呼。而是忙弯下腰去,道:“娘娘若是想看,等福晋家信到了,立刻便送去给娘娘看。”

“嗯??”嘤鸣脑门上一头雾水。这是咋滴了??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惠周急忙挤眼睛努嘴的暗示嘤鸣,那五官都快纠结死了。见嘤鸣完全不理解他的暗示,惠周苦了脸,只得撩袍子跪下,道:“给皇上请安!”

嘤鸣身子一僵。僵硬地扭转自己的脖子朝后看,果然,只见皇帝,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硬邦邦杵在书房门槛里头,那张龙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嘤鸣黑线了,丫的,这世界上还有比皇帝更小心眼的生物吗?!

还有,你丫的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是捉奸了似的!!老娘跟惠周是搂了抱了。还是亲了嘴了?不就是说了两句话?而且还是光天化日,正大光明!!

嘤鸣嘴一歪,便道:“行!英宛家书若是到来,立刻送来给我瞧!惠周啊,你既是我表弟,又是我妹夫,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遂的事儿,尽管来找我,姐姐罩着你!”嘤鸣豪爽地说出这番话,然后也不管皇帝。直接拂袖而去。

她是轻飘飘走了,可苦了惠周。

皇帝没叫惠周平身,他这个堂堂铁帽子王府的世子爷就只能一直跪着,惠周无比诚恳地道:“皇上。舒妃娘娘一直把奴才(注:)当亲弟弟一般看待。”

“哼!!”皇帝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那你这个弟弟对舒妃倒是够亲热的,还一口一个‘宁表姐’,真怕旁人不晓得你是舒妃的表弟吗?!”

惠周那叫一个郁闷,我又没叫错…却不敢顶撞皇帝,只得赶忙缩了缩脖子。一副俯首认罪的模样,

皇帝沉声训道:“不许私下去见舒妃!!家书送到朕这儿即可!”

惠周差点没吐血,皇上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私底下见宁表姐?他有那么胆大包天吗?宁表姐是嫔妃,住在张园行宫后院,哪里是外男可以进入的?莫说是他不成,连宁表姐的亲哥哥修齐哥都进不去!!

“嗻。”惠周忙应了,又将马蹄袖中的科尔沁折子双手呈递了上去,“这是科尔沁的请安折子,还请皇上预览。”

皇帝皱了皱眉头,“他们又怎么了?”

惠周低声道:“没怎么,就是科尔沁王公想再献上一位格格服侍皇上。”

皇帝气得鼻孔冒烟,一个悫妃就折腾得朕后宫多年不宁,要是再来一个,朕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不必理会!以后这种折子,都给朕留中不发!”

“嗻。”

“没什么事儿你就退下吧!以后少来行宫!”皇帝训斥道。

惠周郁闷得要死,他统共进宫的次数也不多啊!因为科尔沁折子里求的皇上内苑私事,外臣不宜多嘴,所以理藩院尚书才让他进行宫禀奏的,完全是因为他是宗亲,又是皇上的连襟。

他本不愿意来禀奏这种事儿的。早知道推给和亲王了。

“是,奴才告退。”惠周只得乖乖退下了,可刚退下二步,惠周又忙止住了脚步,“过两日,奴才福晋的家书到了,奴才是亲自进宫来送,还是托人送来?”——刚才皇上可说了,家书送到御前,可又说叫他来行宫——真够矛盾的啊。所以还是先请示一下吧。

皇帝的龙脸嗖地又黑了几分,“你给朕亲自送来!!”——这个小白脸小兔崽子,真欠揍!

“嗻。”惠周躬身一礼,再度道:“奴才告退。”——这下,总算真的可以告退了。

“慢着——”皇帝陛下淡淡开口了。

惠周只得二度止步,躬身侍立,“是,皇上您吩咐。”

皇帝阴阳怪气道:“以后见了舒妃,不得失了礼数!你虽是舒妃姻亲,但不许如今日这般不恭不敬!!”

惠周暗忖,果然还是坏事在那声“宁表姐”上吗?唉,皇上真是太小心眼了。——皇帝若是知道惠周心里想什么,估计早就撩袖子揍人了。

惠周忙连连喏喏称是,这才退下了。

嘤鸣回到慈萱堂之后,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失妥当了。唉,纯粹是一时激愤啊,人前也没给皇帝脸子。皇帝这种生物,向来是极为记仇的。这下子,只怕今晚不会过来了,看样子她还是早早洗洗睡吧。

不过,嘤鸣可猜错了,她才刚沐浴完,刚换上一身崭新的浅松花色暗云纹寝衣,赤着双足坐在拔步床上看黄龙士的棋谱,便听底下禀报说,皇帝驾到。

PS:(注:清朝满臣都应该自称“奴才”,哪怕惠周是宗室子弟也不例外,哪怕是皇帝的弟弟弘昼也得自称“奴才”,因此前头文中修齐的自称“臣”是错误的叫法。往后纠正,不再用“臣”了。)

第421章、南巡、宝哥哥

皇帝走进嘤鸣寝室的时候,眼睛都发热了。他直勾勾瞧着坐在床榻上的嘤鸣,嘤鸣正鸭子坐式撇腿坐在鹅黄色织锦缎被褥上——只有女人才能鸭子式坐,因为女人盆骨宽大,这个姿势男人就做不出来,因此鸭子坐也是最有女人味儿的坐法。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跪坐才是最端庄的做法,所在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嘤鸣才会如此。

而且嘤鸣还没穿袜子,刚刚沐浴过的小脚丫子嫩白生生,还透着淡淡的红晕,小脚趾头晶莹玉润,还微微勾着身下的褥子,所以才叫乾渣龙这条色龙看呆了眼睛。

嘤鸣见状,急忙换做跪坐的姿势,眉眼含笑地看着皇帝,“皇上怎么现在才来?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用过了!!”皇帝咽下一口口水,急忙点头道。

嘤鸣暗自撇嘴,这幅猪哥模样,也忒对不起皇帝的身份了吧?你丫捞进兜里的美人,车载斗量,何至于如此心猿意马?忒丢人了点吧?

“咳咳!”皇帝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失妥当,忙清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道:“山东巡抚昨儿刚进献了些地方酒,其中有几坛玫瑰甜酒,芬芳甜腻、红郁浓稠,且不醉人,朕想着,鸣儿酒量微薄,喝这个正合适。”

说着,便叫太监将那玫瑰甜酒奉上来一坛,那坛子小巧玲珑,想来也不过三五斤的量。甜酒的酒精度数一般比较低,估摸着就跟后世的香槟似的。嘤鸣倒是喜欢喝酒,只是酒量实在太差,多喝几杯便醉得不省人事。

只见坛中,红澄澄的色泽宛若琉璃一般通透,仿佛一抹红日斜映,玫瑰的馥郁芳香更是扑面而来。一省巡抚进贡给皇帝的酒,那自然是顶尖的美酒。嘤鸣迫不及待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盅,喜滋滋小口喝着。

果然是甜酒,入口如蜜。还蕴含着百果的芳香,当真是美味极了。

皇帝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一杯接着一杯喝,并不开口阻拦。反倒是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暧暧了。

皇帝不喜这些腻人的甜酒,所以只喝了两盅,嘤鸣却喝得上瘾,一口气竟喝了个肚子饱饱,还幸福地打了个饱嗝儿。然后…然后…咦?这屋子怎么晃晃悠悠的??

皇帝贼兮兮笑了,玫瑰甜酒的确不宜醉人,可对于鸣儿这种三杯倒的酒量,估摸着七八酒杯也该差不离了。

上一次鸣儿喝醉的,那般主动,那般缠绵,皇帝可是回味无穷得紧啊!只可惜鸣儿在酒量上素来极为克制,自那之后,再不曾喝醉过。

看到嘤鸣两腮酡红,皇帝便知甜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便径自宽衣解带。脱去锦缎马褂与外袍,露出里头银红色的蜀锦盘龙纹中衣。

嘤鸣抬起迷醉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衣裳的人…咦?这是谁呀?

穿红色衣服的男子,好像很少见啊,东方不败?

不对!东方不败又不是男的!

嗯,不是东方不败,那就是…

“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嘤鸣口中传出,她素手如玉指着皇帝道,“我认得你!”

皇帝“噗嗤”笑了!心道,鸣儿果真是醉得透彻。否则怎会说出这般话?只不过皇帝却格外顺着嘤鸣,问道:“哦?那你说说我是谁呀?”——可见皇帝兴致极好,竟也不言“朕”了。

“宝…”嘤鸣嫣红的樱唇中吐出一个字。

皇帝一愣,“宝??”

可不就是宝玉吗?!嘤鸣笑容灿烂。她记得真真的呢,无论是红楼梦原著,还是87版的电视剧里,宝玉的形象,那可是再鲜明不过的了,原著中宝黛初见。宝玉便穿了一件银红撒花大袄!

“宝哥哥~~”学着戏腔,嘤鸣一咏三叹地唤了出来。

“嗯?”皇帝瞪圆了眼睛,这是再叫朕?哦,是了,朕与鸣儿初识,是化名“罗宝”,朕藩邸时候,又是“宝亲王”。

皇帝不禁心神荡漾,便上前横抱起嘤鸣,大步走向里头床榻。

可嘤鸣却抓着“宝玉”的衣襟,撒娇般嚷嚷着:“宝哥哥,让我看看你的玉!”——见到宝玉了,怎能不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玉?”皇帝一阵纳罕,只得朝腰间一抹,正好摸到一块小巧玲珑的祥云龙纹玉佩,“你要这个吗?”

嘤鸣二话不说一把夺了过来,嘴里径自咯咯笑着,“嗯呐~~”迷醉的双眸睁大了仔细去瞧那玉,可惜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她愣是看了半晌,可终究没找到玉上的字,便不满地撅起嘴巴,“不对!上头要刻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个字!”

皇帝虽不解嘤鸣之意,便只当又是喝糊涂了,嘴里径自应着:“好,回头就叫人刻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几个字,倒是很不错。

嘤鸣欢喜地笑了,“还有!我也要一块,要金子打的,上头刻上‘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刚说出口,嘤鸣脑子就浆糊了,咦,这句好像不对呀,这个是宝钗的,不是黛玉的…

皇帝却怔忪了,“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是吗?好,朕记住了。”皇帝拥了嘤鸣在怀,心下情动异常。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皇帝口中念着这句诗词,便撤下了帘帐,“金玉良缘,自当不辜负春宵一刻…”

嘤鸣依旧迷糊着,只径自捧着眼前之人的脸,都说宝玉“面如中秋之月”,可为什么这般近在咫尺,依旧模模糊糊呢?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嘤鸣抱怨地道。

可伏在他身上的人依旧动个不停,仿佛是一头小公牛一般,哼哧哧运动着。

“咯咯~别舔啊!”感觉到脖颈上一片湿润,嘤鸣痒得咯咯笑,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种,只叫伏在她身上的人愈发血脉偾张。

拔步床已经吱呀呀叫唤了,侯在外间的半夏和孙嬷嬷相视而笑,终于都安心了。倒是几个新晋的小宫女听床叫听了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里面的男女二重奏,却还在继续中…

这一夜的旖旎,自是绵绵不休。

第422章、南巡、芳龄永继

翌日,外头的鸟叫之声啁啾,嘤鸣才迟迟醒来。她迷迷糊糊看着悬在帐中的几个精美的香囊,脑袋还有些胀胀的,她…梦入红楼,还见到了宝玉!只可惜,没看到宝玉的长相。

额…这叫什么梦啊!

嘤鸣郁闷地抽了抽嘴角。便忙要爬起身来,可刚一支撑起身子,顿觉腰间酸疼得********,“噗通”一声又倒回了床榻上。

嘤鸣顿时囧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分明是纵欲过度的酸爽啊!!

你妹!!昨天晚上,她被皇帝翻了几回煎饼啊?!

啊啊啊啊!!

这个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还没吃避孕药丸呢!!早先她以为皇帝不会来了,所以也被提前吃药,然后皇帝来了,给她喝了玫瑰甜酒,喝着喝着她就迷糊了——然后肯定被皇帝趁人之危,吃干抹净了!!苦逼的是她已经不省人事,自然事后也没吃避孕药丸!!

丫的,乾渣龙的射门技术可是很高超的,而且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经历最旺盛蓬勃的时候!!万一她中招了怎么办呀?!!这会子补吃避孕药丸,肯定是来及了!

“娘娘醒了吗?”半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嘤鸣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半夏那丫头,脑子已经飞快在计算安全期了,暗自一算,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不在排卵期那几日,十有八九不会中招的。嘤鸣暗自松了口气,外头的半夏也已经问了三回,嘤鸣这才出声叫半夏等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

半夏美滋滋将软缎帕子在加了玫瑰汁的温水中浸泡充分,略一拧,便递给嘤鸣,还笑嘻嘻道:“奴才就说嘛,但凡娘娘肯主动些,那些个小狐媚子算个什么东西?统统都要让道!”

半夏那副自豪的样子,让嘤鸣甚是蛋疼。“我真该赶紧把你嫁了!”——半夏的年纪比她还大两岁呢,都二十七了。原本她二十五岁那年,便足岁可以出宫的,可惜半夏死活不肯走。才留到如今。

半夏敛了笑容,面含委屈之色,“娘娘怎的又要赶奴才走?奴才离了您,还活得成吗?”

嘤鸣啐了一口,“少胡说八道!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成?”说罢,便将温热的软缎帕子覆盖在脸上,语气嗡嗡说:“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出路了,难不成真要留在宫里当教习嬷嬷?”——宫里二十五岁以下的,那是宫女,超过二十五岁的便是嬷嬷了。也就是说二十七岁的半夏,都已经可以被小宫女尊称一声“嬷嬷”或者“姑姑”了。

半夏哽咽着嗓子道:“是!当教习嬷嬷怎么了?有的人想留宫还留不下呢!”——宫女一旦足岁,都是要放出宫的,除非趁主子心意的人,哪里是人人都有资格宫女熬成嬷嬷?

“唉…”嘤鸣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半夏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可惜人家不喜欢她。真真是冤孽啊!

傍晚的时候,御前的王钦来了,带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枚精致嵌东珠如意项圈,项圈上有一枚小巧玲珑金锁,金灿灿崭新,一圈万字不断头纹,正面錾刻了牡丹与白头翁,寓意白头富贵。这些都寻常,不寻常的是反面!!反面錾刻的八个大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嘤鸣当场傻了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钦笑着说:“皇上叫奴才问娘娘。此物可还称心如意否?”

嘤鸣懵懂地点了点头,昨晚那一系列少儿不宜的画面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虽然记得不甚清晰,但似乎她又剧透了红楼!!

更叫人无语的是,皇帝居然还当真话来听了!!居然真的给她打了个錾刻“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如意金锁!!

我凸!!她跟宝钗。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太违和了吧?太诡异了吧??

将来曹大神会不会找她算账啊?!

我勒个去了,怎么一喝醉就红楼了呢?!

“额娘,这个项圈好漂亮!”猪妞稚嫩生生的嗓音响起,嘤鸣这才回过神来,瞅见自己那胖嘟嘟的闺女正哑巴吧瞅着她手里的如意项圈呢!

嘤鸣心下一动,二话不说,便戴在了自己闺女脖子上,“喜欢就带着吧!”——金灿灿的项圈,虽说甚是小巧精美,可她一成年人,带这个玩意儿,总觉得像个暴发户。可小孩子戴着,果然就可爱多了!

猪妞笑得咧了嘴巴,欢欢喜喜跑出去跟人显摆了。

嘤鸣高兴,猪妞也高兴,可皇帝陛下却非常不高兴!!

他是黑着一张脸过来的。

“阿玛!你看猪妞的项圈漂亮不?”猪妞仰着脖子撒娇卖乖。

对着自己闺女那张天真烂漫的圆嘟嘟脸蛋,渣龙陛下真真是有火也发不出啊!!

嘤鸣只得赔笑着道:“这项圈给了猪妞,又不是给了外人。我是瞧着这金项圈打得精美,才给她戴上瞧瞧的,没想到正合适,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你就尽管惯着她吧!”

嘤鸣低声道:“臣妾就猪妞一个孩子,不惯她,还能惯谁?”

皇帝一怔,便以为嘤鸣又为宫寒之症而自伤了,一瞬间,心口的怨愤便散了个一干二净,皇帝急忙安慰道:“天意若是眷顾,总会有转机的。”

微微一顿,皇帝又道:“康嫔这一胎,若是个阿哥…”

嘤鸣才感动了没三秒,便又黑线了,不等皇帝把话说完,便立刻摇头不迭,“康嫔的孩子,是康嫔的,跟臣妾何干?”

皇帝脸色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你这性子啊——真有够倔的!”

你才倔呢!悫妃怀孕,你丫想把她儿子给老娘,康嫔怀孕,你又想把康嫔儿子塞给老娘!!老娘是保姆不成?天生就得给你养儿子啊!!去你的!

心底暗啐了一通,这才瞅见皇帝腰间的玉佩已经变了个模样,还是昨晚那块羊脂玉佩,可上头竟也多了八个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嘤鸣嘴角抽搐,都是她干的好事儿啊!!对不住,曹大神!!呜呜呜…伦家真的不是故意的ing~~

第423章、南巡、揍妹夫

翌日的午后,阳光晴好,张园行宫里的玉兰开得婆娑,花香怡人。

皇帝派了人唤她去前头书房,只道是她小妹英宛给惠周的家书到了,叫她去看。

嘤鸣暗忖着,以皇帝的小心眼,只怕真的只能去看家书,必然看不着惠周。可没想到,她猜错了,惠周居然也在皇帝的御书房中候着。

微微一怔,这才上前给皇帝见了个常礼。

惠周也忙躬身作揖,口称“娘娘”,敬问金安。

这幅架势,直叫嘤鸣浑身都难受极了!

皇帝一脸淡然平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指了指放在的手边的家书。泛黄的信封,略带褶皱,上头写着不怎么工整的字“世子爷亲启”五个字,唉,英宛的字,还跟从前未嫁之时一般无二。

“给你的信,我看无妨吗?”嘤鸣问了惠周一声。

惠周忙道:“娘娘但看无妨。”

嘤鸣“哦”了一声,便上去撕开了信封,捻出里头的几页信纸。

惠周,见字如见吾。——标准的开头,不过称呼却已经变了,不像信封上那样尊称“世子爷”,而是直接叫名字。可见他们小两口私底下也是这般亲昵的,不自觉地,嘤鸣的唇角染了三分笑意。

再往下看,无非是倾诉思绪,言道平安,俱是寻常。可是信纸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嘤鸣的脸色变了,她再也笑不出来了!!甚是铁青之色渐渐浮在上面颊,胸腔里更是冒出一股子几欲沸腾的怒火。

嘤鸣一目十行看望剩余的内容,便啪的一声将几页信纸拍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惠周一惊,顿觉心下不安,急忙便问:“怎么了?”

嘤鸣咬牙切齿问:“这家书,你看过了没?!”

惠周急忙摇头,他指着撕下来的信封道,“奴才一收到家书,立刻就送来了。尚不曾看过。”

“没看过是吧?”嘤鸣磨了磨牙,便眼睛私下一扫,瞅见了皇帝手边的一块巴掌大的田黄石蹲螭镇纸,当即一把给抄了过来。握在手里,然后!朝着惠周光亮的脑门子上便狠狠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