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看了看月梅,咧嘴笑道:“公子是主子,元武不该跟主子一起吃饭。”

郑元差点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我们名为主仆,情同兄弟,你就坐下来吧。”

元武又瞟了瞟月梅,站着不动。

我看了看两人,笑着对月梅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下来吃吧。”我跟她一般都是一起吃饭,只有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像丫鬟一样侍候着我,我曾经说过不必如此,她却坚持主仆有别,怎么说也不改。而今天,看来她如果不坐下的话元武想必也是不会坐的,正好让我借此机会扭转一下她的观念。

谁知她瞪了元武一眼,板着脸说道:“下人应该有下人的样子。主子待我们好,那是主子的仁慈,我们却不能没有规矩。”

叹了一口气,我服了!我知道自从无意间救了这小姑娘的命以后她就对我无比崇敬,坚持跟着我服侍我,可是她那种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却让我无可奈何。我本不在意这些,皇宫里不把奴才当人看,我无权无势只能顺应大流,所以出来以后就尽量尊重人权,可却没人领我的情。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元武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月梅的训斥,还唯唯诺诺迎着拍拍不太高明的马屁。这下连郑元都看出怎么回事来了,我们不由得相视而笑。

吃过了饭,我们便收拾东西下山,郑元邀请我明日再一同出游,我欣然应允。这个人风度挺好的,大家一起作伴游览倒也不错。

回程的路上我有些累了,变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突然间马匹嘶鸣,马车突地停了下来,就像现代的汽车紧急刹车,我的身体向前一滑。

“怎么回事?”我跳起了车帘跟月梅一起看出去,只见车夫缩成一团颤抖不止,而在我们的面前,一批黑衣人阻在前面,几个人已经跟郑元他们交上了手。

怎么回事?山贼?还是仇杀??

我一时间吓得煞白了脸,电视上、小说上我都见过这种场景,当时看起来虽然激动人心,但亲身经历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元武一个人独斗两人,郑元则被四个黑衣人包围着,另有两个黑衣人正密切注视着他们。

元武本来是空着双手的,但面对两个手持利刃的对手未免显得左支右拙、险象环生。一道刀光闪过,鲜红的血液溅洒出来,他的手被杀伤了,然而他却趁此机会夺了另一人的刀过来,舞得虎虎生风,那人失了兵刃,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砍死了。站在旁边的两个黑衣人见状,其中一人急忙扑上前去,不上死了那人的位置。

另一边,郑元独自面对四个黑衣人,看起来却没有元武那么凶险。他手上拿着一把软剑让我甚为惊奇,不知道他把剑藏在哪里?难道真的像书上说的放在腰间吗?我愿意为他像武侠小说里面那些书生侠客都是用扇子的呢。郑元会武我不奇怪,他虽然文质彬彬,但却没有一般书生那种迂腐的感觉,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高手——我在皇宫里经常看到大内侍卫们练武,跟孙武又是同事,这武功的高低我还是有些见识的。

月梅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颤声说道:“小…小姐,怎…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办啊?”

我看着这种场面,心里也有些发涑。如果是山贼剪径,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但如果是仇家寻仇,只要表示出我们跟郑元毫无关系,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究竟该怎么做,我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正在犹豫,突然跟那剩下的黑衣人如剑的眼光相对,我感觉到一股**裸的寒意和杀意,机泠泠打了一个寒颤,马上放下车帘缩回马车里。

旋又骂自己笨,难道这薄薄的一层车帘就可以抵挡黑衣人的攻击了吗?反而这车厢里躲也没处躲,应该向外逃才是。还来不及后悔,只听外面车夫一声惨叫,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妙,手里抓起一旁的茶壶。

果然车帘晃动,那黑衣人一挑帘子就要冲上来,我把手中茶壶的水往他脸上一泼,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水迷了眼睛,我拉着月梅就从他的身边冲出去,跳下马车,同时无比后悔。就算他们是郑元的仇人,就算我们跟他毫无关系,蒙面的他们会容许有目击者留下吗?我们是必死无疑的——早该逃跑了才对。

“贱人!”那黑衣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复过来,追向我们。我拉着月梅死命地跑,跑向郑元的方向。既然他看起来还有余裕的样子,那再多一个黑衣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最最重要的是我和月梅都不懂武功,跑也跑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被追上了更是有死无生,还不如到郑元的身边说不定他能保护我们。

然而我终究低估了黑衣人的本事,眼看就要跑到郑元身边,身后的黑衣人却已经追了上来,只听月梅一声惊呼,我觉得心口一凉,身子不由一滞。

我低下头,看见一个剑尖从我左胸由后透出,随即锥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的?!我眼前发黑,身子一歪就向地面倒去。

“小姐——”

“静茹——”

两声尖叫是我昏迷前的最后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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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伤惑

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现代,回到了父母亲朋身边,天天上网聊天、看小说漫画、看卡通听歌,好不潇洒自在。[爱^书^者^首^发]可是偏偏又很清楚这是在做梦,真是无比诡异。

这个梦很长,长得我几乎就要以为会一直做下去直到天长地久,却在某一天的早晨突然醒来。

窗外透进点点阳光,洒在仍然阴暗的房间里如同金光点点。我一时间有些迷惑身在何处,然而浑身上下如同被卡车碾过一样疼痛不已,四肢一动也不能动,嘴里喉咙干得几乎就要烧起来。

“水…”我想要水喝,却发现自己只不过发出了一声无法辨认的呻吟。怎么回事?

“小姐,你醒了?!”月梅惊喜交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无比艰巨地扭动头部,却最终只能挪动一点点。不过已经足够我看清那张憔悴而关切的脸庞。

她瘦了许多,两只眼睛有着又大又黑的黑眼圈,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问,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小姐,你说什么?”她见我嘴唇嚅动,急忙凑上前来伸过耳朵。

“水…”我再次费力地说着,迫切需要清水的滋润。

“好。”她急急忙忙冲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做起来,喂我喝下去。

水是冷的,却正好让我干燥的冒火的喉咙得以舒展,我觉得全身似乎都轻松了许多,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本想喝完了水再说点话,但一阵眩晕夹杂着倦意又侵袭过来,我支持不住,又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前多了一个人,是郑元。

他虽没有月梅那么憔悴,脸色却也不是很好,两个黑眼圈也甚为清晰。见我醒来,他跨前一步,欣喜地看着我,急急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小姐!”月梅激动地从桌边跳到我床前,垂泪道,“小姐,你把月梅吓坏了,被人刺了一剑,昨儿个才刚醒来又晕过去,我还以为你…”

郑元见她又要哭,忙劝慰道:“月梅,你家小姐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许大夫昨日不是说了吗?醒过来就没事了。”

月梅瞪了他一下,不再说话,见我要坐起来,忙扶起我,垫了一床锦被,让我斜靠着。

从头至尾我都没能说上一句话,不过多亏了这两人的叽叽喳喳我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想起了那日的惊险,不由打了个寒颤。

月梅眼尖,忙问道:“小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么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身体比上一回醒过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也有了说话的力气,便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加上昨天,六天了。”回答的是郑元,他端着一碗药,说道,“静茹,快把这药喝了吧,冷了就不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直呼其名,明明以前都加个“小姐”的。不过目前最大问题不是这个,我瞅着月梅手中的药碗,和那汤勺中黑乎乎的液体,有点害怕。我并不是不想吃药,如果吃药能让我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就算再来一锅我也照喝不误。但这样一勺一勺喂,我就敬谢不敏了。我情愿让它凉一点儿,然后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少受些罪。

“你先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喝。”我说道。

郑元以为我不肯喝药,忙道:“静茹,不喝药怎么好得起来呢?还是趁热喝了吧。”月梅也在一边帮腔。

我哭笑不得,忙道:“我不是不喝,而是想凉一点儿再喝,一口气喝下去才不至于太苦。”

他们两人愕然,对视一眼,月梅无奈地把碗放下了。

“这是哪里?”我看了看这间房,不像客栈的房间。

月梅道:“这是郑公子的朋友家,小姐受伤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养伤。”

他有朋友在这边?那为什么要去住客栈?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那真是劳郑公子费心了。”

郑元忙道:“哪里的话,若不是为了我,静茹你也不会受伤,况且这儿的许大夫医术高明,比外面那些庸医强了不知多少倍,让他来治疗你我才放心。”

是啊,若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刚要说话,又一个人推门进来,我瞧过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公子,最多不过二十七八,俊俏的脸庞,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惑人的魅力。身穿锦服,举止潇洒,好一个风流公子哥儿。

他弗进门就笑道:“听说我们郑公子的娇客醒了,真是可惜可贺啊!”

郑元脸上泛起红晕,斥道:“春流莫要胡说,唐突了罗姑娘。”

月梅也红了脸儿,站起来福了福,脆生生叫了一声:“南宫公子。”

我心下有数,看来郑元说的“朋友”就是指这一位了,于是冲那南宫公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多谢南宫公子仗义相助,我们在这里叨饶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南宫公子哈哈一笑,一手搭在郑元肩上道:“罗姑娘别客气,郑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随便住下,要什么只管跟我说,千万别拘束。”

我见两人行为亲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疑惑的眼神看像郑元。郑元会意,忙道:“这位是南京城里有名的‘翠名居’的老板,南宫凌,字春流,我便叫他春流。”

南宫凌笑着插嘴道:“罗姑娘也不必见外,叫我春流就好了。”

郑元又拐了他一记手肘,他配合地假装龇牙咧嘴,连连告饶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

我看着两人嬉闹,他们之间那种深厚的情谊不是装得出来的,不由也是会心一笑,回想起现代的朋友们,不知他们现在好不好?

南宫凌玩笑一阵,便对郑元说道:“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你家来信了,要不要现在去看?”

郑元愣了一下,心情迅速降温,淡淡地说:“也好。”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且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我意识到事情绝对不是一封家书那么简单,但也无意多生事端,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郑元和南宫凌一起出去了,留下月梅陪我。我便向她问起这些天的详细情形。

她皱着眉说道:“那日小姐被那厮刺了一剑,郑公子便如发疯般把那些人都杀了,抱着你就马上来到这里,让南宫公子把所有的名医都叫了过来给你会诊,那疯狂的样子…”她打了个寒颤,像是由有余悸,接着又嘟起了嘴,不满地说:“小姐,还说你对郑公子没兴趣,结果人家一出事你就没命往他那儿跑,也不想想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恶人?偏偏往人家的刀子上撞,再喜欢别人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啊…”

“等…等等,”我越听越不对,忙打断她问,“你…你说谁喜欢郑公子来着?”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就是小姐你啊!要不你当时怎么冲向郑公子那里想要保护他呢?”

天哪!我当下脸皮抽筋。保护他?我是想要借他来保护我好不好?!

这下我真是无语问苍天了!怪不得郑元这么紧张,怪不得他说“为了我”而受伤,原来全都会错了意。

月梅见我不吱声,又叽叽喳喳说开了:“原本呢,我觉着小姐和郑公子倒是挺般配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跟人家结上仇家,这样的人不可靠,小姐还是跟他断了吧。趁现在涉入不深,还来得及…”

她还要絮絮叨叨再接再厉,我却微微一笑打断她道:“好啊。”

“啊?”她有些愣怔,看来原本是想对我循循善诱的,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一下子就答应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好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说好,我跟他断了。”

“可…可是…”这回换她张口结舌了——我也未免太干脆了吧?

我笑了笑道:“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不喜欢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可是…既然如此,当日小姐为何舍命救他?”

我什么时候舍命救他了?哑巴吃黄连,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好,只好说道:“那纯粹是个误会。你想,若我真的喜欢他,能这样干脆地说断就断么?”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虽然我没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但我琢磨着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所以小姐,我相信你。”

看着她严肃的眼神,我不由满心疼惜——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天真和直率!

轻轻拍拍她的小脸,我笑道:“这就对了。来,把药端给我吧,差不多可以喝了。”

她乖乖地端过药来,我双手扶住刚要喝,突然又停下道:“月梅,你给我找点儿糖去,喝完药以后必定很苦。”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知道啦,我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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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底细

郑元说过这府里的医师是全南京最好的,这话约摸是对的。**://.AiShuZhe.**过得十几日,我的伤竟好了大半,可以自己行走了。整日在屋里闷着实在难受,我便走出来在南宫府里乱逛。

这南宫府也是极富丽的,“翠名居”是南京第一大酒楼,它的老板自然不会寒碜到哪里去。只见着硕大的府宅里,亭台楼阁、山石花树,数不胜数,各个院落自成格局,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你既可以在单独的院落里独享天地,走出来又融入南宫府这个整体的建筑群中,真真妙不可言。虽说比不上紫禁城那么广阔雄伟,其娟奇秀丽倒是尤胜一筹。

我走在富丽的大花园里,这里假山乱石、花草树木布置得恰到好处,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走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人工的雕琢,重现大自然宁谧幽静的氛围。我一边走着,一边暗叹,皇宫虽然金碧辉煌,但究竟人工的痕迹太重,这等美景是见不到的。

走了一会子,觉得有些乏了,便靠坐在几座假山中间稍歇,四面都有山石挡着,甚为幽静,也不愁被人看到我坐不像坐的不雅姿势。

突然一阵说话声传来,我本想回避,却还没来得及动弹,人声已近,只得留在原地。仔细分辨,却是南宫凌和郑元来了。

只听南宫凌的声音说道:“子元,你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当真恋上了那位罗小姐不成?”

郑元的声音尴尬道:“春流不要胡说,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南宫凌笑道:“那么多年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么?跟我争辩什么!”

我听他们说起我,倒是更不方便出去相见了。

郑元沉默了很久,才幽幽说道:“就算回去了又如何?在那弹丸之地,为了些许权势名利,便连骨肉亲情都可抛之不顾,这样的家,何必要它!”语气多有愤慨之意。

南宫凌叹了口气,旋又问道:“难道你这么肯定那些人是你大哥的手下?”

郑元冷笑一声说道:“那些人黑衣蒙面,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在南京并没有很多相熟的人,如是别人要杀我,用得着遮遮掩掩么?况且我来南京乃是极秘密的,除了兄弟几个,并没有人知道,再加上那些贼子用的武功,若我还看不出来,就不配这‘玄机公子’的名头了。”

南宫凌笑道:“那倒是,这天底下能够瞒过你的事情倒是很少。想来这郑经也是太过分了。当年国姓爷最喜欢的儿子是你,若不是他身为长子,如今坐在那位子上的就是你。当年我父亲力主你继承国姓爷的位子,你却坚辞不就,他不感恩也就罢了,反倒处处针对你、限制你,如今还要将你置于死地。这种人,不配为王。”

郑元苦涩地说道:“我对功名利禄本就没有兴趣,只想要好好完成父亲的遗愿,况且长幼有别,父亲遗嘱让大哥继位,我又岂能作那不孝不义之人?”

南宫凌又是恼怒又是无奈道:“但如今郑经只想偏安台湾,对你又狠下杀手,你就这么算了不成?”

郑元长长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不语。

他们二人以为无人在场,说得痛快,我却听得冷汗淋淋,从头顶凉到脚心。大清朝被称为“国姓爷”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郑成功!郑成功因拥立隆武帝朱韦健,在福州受到召见,颇多赏识,被认为本家,赐他国姓(朱),改名成功,因此中外后世皆尊称他为“国姓爷”。听他们两人说话的意思,郑元原来竟是郑成功的儿子!郑成功共十子,只是不知道他排行第几?

想不到我无意中竟然撞破了这个秘密。如今郑家在台湾称王,是清廷眼中的“叛逆”,固然大清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大清的人。我心里不由忐忑不安,但旋又释然,如今我已离开康熙,曾经担任康熙的贴身宫女之事也是无人所知,有什么好怕的呢?只是郑元既然孤身来到南京,必然有极其秘密的事情要办,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郑元固是武功高超,那南宫凌身为他的挚友,应该也不差,我要是露出一丁点儿响动,怕不就要惊动他们惹出事端,当下我更是屏息静气,动也不敢动。

好在这两人并不是来逛园子的,说着话便走过去了,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我又静静等了两刻中,确定园子里再没有别人,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当下也不敢停留,直接奔回房中,还觉得心跳得如同擂鼓,气喘不已。虽说我现在跟大清朝廷已经没有关系,但这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正想着心事,月梅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刚才南宫公子遣人来说,今儿晚上为庆祝小姐康复,要办个宴会呢。小姐去么?”她是知道我极讨厌这些东西的,不然也不会跑到这儿来。

我有些犹豫。刚刚听到郑元的秘密,他们是否察觉了我在偷听,所以想在宴会里对我不利呢?想想却又有些杞人忧天。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真要对付我,何须摆鸿门宴这么麻烦?于是说道:“去吧,人家这么好心留我们住又为我们开宴会,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月梅不由喜笑颜开,乐道:“小姐终于决定参加宴会了,看来这南宫公子的魅力还真是够大啊。”

我笑了笑调侃她:“怎么,前两天才叨念着郑公子好呢,这么会儿就变成南宫公子了?”

月梅不由羞红了脸,窘道:“小姐,人家不是说过了么,跟郑公子在一起不安全,但南宫公子身家好,又是‘翠名居’的老板,配得上小姐您的身份,人也俊俏,是个好对象呢。”

我淡淡笑了笑,说道:“南宫公子已经有五房妻妾,你叫我用什么身份嫁给他?”

月梅不由一愣,随即丧气道:“小姐不说我倒忘了。别说做妾了,就算小姐嫁给他作平妻也是不值呢。”

我坐下来,拉起她的手认真说道:“月梅,你跟我说真心话,你是不是喜欢南宫公子?”小丫头想要我嫁给南宫凌,她作为我的贴身丫头自然也有了接触他的机会。虽然未必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她想跟他常相厮守却是肯定的事。她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我这在皇宫那天下第一阴暗的地方呆了六年的人?!

她愣住了,过了许久才低下了头,羞愧地说:“小…小姐,我…我对不住你。”

这话不啻是承认了。我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没什么好羞愧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打算是理所当然的。尤其我们女孩儿家,天生上便比男人矮了一截,更是要懂得为自己谋划,否则一辈子只能做个被别人摆布的玩偶,就算博得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又如何?只要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那种东西不要也罢。我寻思着,你若是真的喜欢南宫公子,我便想办法帮你说项一下,让他收了你。”

月梅大吃一惊,连说话都结巴了:“小…小姐,这,这怎么可以…再说,我的身份也配不上南宫公子。”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月梅,你我虽名为主仆,我却从来没把你当下人看,若你真的有心,我便结了你为义妹,以‘元华饭庄’小姐的身份出嫁,谅别人也不敢编排你的不是。”我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虽然并不认为嫁给一个男人成为她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有什么好,但如果本人愿意,我也没有立场反对。之所以让她顶着“元华饭庄”半个主子的名义结婚,也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孤立无靠,在夫家被人欺负。“元华饭庄”在北方势力强大,连官府都要卖我三分面子,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小姐…”月华是真的没想到我竟然为她设想到这个地步,当下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我慈爱的看着她,笑着问道:“你的意思呢?究竟要不要?”

她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仔细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姐,你跟我说过,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那种全心全意地爱才叫**,月梅虽然身份卑贱,但还是希望有人能够专心一意只爱我一人。南宫公子虽然好,但他毕竟有了那么多妻妾,与人分享的爱…我还是不要了。”

小丫头被我潜移默化了!我不由偷笑,也松了口气,如果她真的成为南宫凌众多妻妾中的一员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她这口口声声的卑贱卑微怎么就没扭转成功呢?我又有些头疼。

我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月梅,男人最要紧的是心地,而不是外貌财富。须知越是俊俏多金的男人越靠不住,不是说他们天生薄幸,而是越是有钱有权有势的男人,天下绝色越是唾手可得,而得来太容易的东西谁会去珍惜?一颗芳心对一个女人来说无比珍贵,对他来说却是俯首皆是,就算他有心珍惜,但他那一颗心如何可分成许多份送给不同的人?便是分了,每人也只能得到一小点,不若不给。绝顶的男子,无情是罪,多情是孽,女人若足够聪明就不应该陷下去。豪门多情债,倒不如普通的人家夫唱妇随、舒心快乐。没有了钱权的铺垫、外表的争艳,显出来的真心才真正值得珍惜。或许这些话你现在还不能体会,但等你再见识多一些,多想一想,多半是能体会的。”

月梅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小姐是绝顶聪明的人,说的话断不会有错。这些话月梅都记下了。”

我不由又笑了:“没有人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我说这番话不是要你一定接受我的观点,只不过给你提供一些参考。你将来或许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这也是好的。我只是要你明白,如果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得出的决定,便应该坚持到底,而我也会支持你到底,明白吗?”

月梅点了点头,含泪道:“小姐的这番心意,月梅至死难忘。”

我欣慰地笑了,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深宫里那个跟在我身边小小的纤弱身影——紫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成为康熙的贴身宫女后便也实践诺言想办法把她调到我身边。可惜她福浅命薄,没几年一场大病便过去了。我想我是想借着对月梅的照料来弥补心中对她的抱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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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惑

丝竹阵阵,歌舞翩翩,宽敞的大厅里,南宫凌为庆祝我康复而办的宴会正在进行。///.AiShuZhe.///他还特意把曾经身为秦淮河第一妓院“风月楼”花魁的三夫人叫了出来歌舞助兴。

参加宴会的人员很简单,他身为主人,郑元算半个主人,他的正妻——两江总督夫人的侄女儿,我,再加上元武跟月梅,就没有别人了。但宴会倒是很隆重的,该有的一样不差。

秦淮河是有名的声色之地,南京城内的艳姿歌舞也是同样堪称一绝。这样的表演就算在京城也是难以见到,所以在场的人无不交口称赞,月梅和元武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