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第二日,她还未出门,便有人报说容嫔求见,清如赶紧叫人把她请了进来,然这一见之下将她吓了好大一跳,水吟地样子比半月前竟似憔悴了很多,脸色发黄,还有黑眼圈,而且精神似也有所不济。

“姐姐,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我去找了你几次,他们都说你生病不见,到底是什么病,瞧太医了没,要不要我叫秦太医来给你瞧瞧,他医术好,要是真有病一定能瞧好的!”清如着急之下便要叫人去宣秦观,哪知水吟像受了什么惊吓似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不用…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瞧过了,没事的!”水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看在清如眼中却是觉得心疼,但水吟不愿说她也不好勉强,与其凑得近了又一次闻到其身上熟悉的香味,与上次闻到的香味一样,看来她还在点日夕送的香,水吟用香从来都不喜欢老是用同一种,怎么这一次却用了这么久!

“前几日你册封的时候我没来给你祝贺却是我的不对,今日人好些了就特意过来看看你,你…可还好?”水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怎的,清如总觉得水吟今天怪异的很,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的:“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教我担心的很,觉得你这段时间都怪怪的,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水吟畏缩着躲过清如询问的目光:“哪有,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你别多想,对了,你肚中的宝宝怎么样,有没有踢你?”

清如抬手掩唇笑了一下道:“姐姐好生三怪,这孩子才两个月大哪会踢人啊,你是不是急着要做他的干娘了,不过你再急也没用,非得到明年才会出来!”

水吟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地道:“呵,是我太着急了!”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说道:“日夕最近有没有到你这里来过?”

清如不解其怎得好端端问起日夕来,逐说道:“有啊,这几日经常来,不时还送些小玩意给我解闷,最好玩的是她还拿了个拨浪鼓来,说等孩子出世后给他玩,她呀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叫我说,这拨浪鼓她自己留着玩最合适!”

水吟突然紧张起来,感觉她整个人都拱了起来,紧紧抓着清如的手臂道:“她送了些什么给你,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快!”

水吟不知多久未修指甲了,那指甲又尖又锐,虽隔着秋季的衣服,清如手臂的皮肉还是有些受痛,水吟今天的表现明显不正常,特别是在说到日夕以后,清如疑惑地道:“东西都在那里!”她指着对面的一个矮几上,上面零散地堆了些东西,都是日夕送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水吟扑过来每一样东西都抓起来闻闻敲敲,似乎是在找什么,等全部都看了个遍后才停下来,悬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还好没什么问题,不待清如发问,她一脸严整地对其道:“你记住,以后不论她送什么东西来,你都先拿给秦太医看一下知道吗?”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日夕,为什么日夕送来的东西要给秦太医看过才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清如反手握住水吟追问着,总觉得今天的她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没…没什么!”水吟慌张的说着,推开清如的手走到另一边,但清如显然不准备就此罢休:“若没什么,你刚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肯定有事,姐姐,我和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啊!”

水吟牵强地笑着道:“哪有什么,我也没指着说日夕啊,只是觉得你现在怀孕了,什么事都要小心,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都要检查过才能用,免得到时候伤了孩子,万事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如此拙劣的谎言如何骗地过清如,但水吟不想说她也不能逼其讲出来,只好做罢,不过正如水吟所说一切小心些是没错的,如此想着便点头应下不再追问,转过话锋说起了其他事。

然才说了一会儿水吟便打起了哈欠,似乎很困的样子:“吟姐姐,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这么快就困了!”

水吟掩着唇点点头,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恨意,她有心想告诉清如日夕这个祸害的事,可又由于无法言明的苦衷而不能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湘远突然走了进来,朝清如欠身道:“主子,淳嫔娘娘在外面求见!”

清如还没来得及答话,水吟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中更充满了惧意,这一切都被清如瞧在眼里,心中暗道:怎么吟姐姐好像很怕日夕的样子。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时湘远已经请了日夕进来,她见到水吟也在里面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娇声道:“咦?吟姐姐果然也在啊,我刚才还去你宫中了呢,她们说你到宛姐姐这里来了,所以我也跟着来了!”

水吟不知所措地应了,头一直低垂着不敢看日夕,把清如瞧得稀三无比,招呼日夕坐下道:“你吟姐姐今天可怪得很,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她!”

日夕歪着头,一副天真样地道:“也许是吟姐姐不喜欢我了呢,吟姐姐你说呢?”她望向水吟的眼中出三不意的闪过一丝阴沉,她的话清如听着不觉得有什么,水吟却是知道她其实是在警告自己。

她慌乱地摇着头,然后借口宫里还有事就匆匆地走了,她实在不想和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多呆一刻,不过想到把一点都不知情的清如一个人扔在里面面对日夕,心中涌起一阵愧疚,然她也没办法,谁叫日夕死死地吃定自己,让她什么都不敢说,否则就会生不如死,想到那个可怕的经历,水吟浑身发抖,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日夕这个女人摆布!

又是一个哈欠袭来,那种蚂蚁在骨子里钻的感觉又出来了,水吟赶紧加快的脚步,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沁罗香!

今天晚上要和编辑对这个月的字数,所以8.30和8.31号不能更新了,9.1号补上,一万

第四十章 深宫花香(1)

再说清如这边,水吟走的匆忙她连送都来不及,只能苦笑着摇头,早在日夕进来的时候就有宫人沏了茶来奉上,不过日夕并不急着,而是东走走西看看,这延禧宫她虽不是头一次来,但还是觉得很新鲜,这里比重华宫确实好多了,不光宫院大,里头的摆设也精致大气!

她一脸羡慕地道:“宛姐姐你现在真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什么时候,我也能象你一样就好了!”

清如笑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将来你有孩子了,皇上一定也会封你为贵嫔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搬出永寿宫啦!”她只当日夕是随便说说,没有往深处想,谁叫日夕伪装功夫这么高。

日夕走到矮几前摸着她送来的东西,背对着着清如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天真,她摇着那个拨浪鼓道:“宛姐姐,你现在这样每天不是坐就是睡,会不会很无聊啊?”

“当然无聊啦,可是没办法,所以才要你们多过来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一个人非得闷坏了不可!”

日夕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跑到清如面前展颜道:“那姐姐你可以做些小孩子的衣服玩啊,虽然现在还早,可是等以后你身子重了就不方便做了,还不如趁现在多做点,将来好给宝宝穿。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也觉得在理,反正闲着也无事,倒不如找些事做,想到这儿,她命人去库房里找些料子来。随即又对日夕道:“反正你也在,正好陪着我一起做,你剪我缝。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姨娘也要出些力才行。”

日夕高兴地应下,接着又似想起什么了道:“对了。宛姐姐,我上次不是送了你一匹一品的云锦吗,你用了没?要是不没用的话正好拿来给做小孩的衣服。”

清如摇头道:“你那匹云锦我倒是还没用,不过用来做小孩子衣服会不会太浪费了,毕竟这一品的云锦一年也不过几匹。何况小孩子长地快,穿了没多久就要换,还是不要了!”“哪有,哪有,就是因为好才要给小孩子做衣服,这个穿着多舒服啊,我不管,这个云锦是我的,我就要给我的小侄女小侄子穿!”她拉着清如地手不停的摇着。大有不依不罢休地架式,清如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就你主意大。.三五网+555sjs.cn.好吧,就依你的话。我叫他们把东西拿来。你帮着我一起做!”

日夕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她的高兴是为何。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夕表面上是可爱的,实际却是可怕地,佟妃知道了,但是她死了,死在了日夕的阴谋之下;水吟知道了,但是她已经无法离开沁罗香,从而要屈从于日夕的摆布。

宫人的动作很快,几匹绸缎很快就摆在了清如的面前,其中最上面一匹就是她被禁足时日夕所送的一品云锦,隔了这么久,它上面的香气还是一丝未淡。

刚把布料剪好,日夕便推说身子不舒服离去,留清如一人在里面。

云锦…日夕走到外面冷冷一笑,宛贵嫔,这个封号已经到头了,她不会再让她往上走,哪怕是一步!

八月桂花香的季节慢慢过去了,转眼已是九月,清如的身子已经有三个来月了,这样地她身体越发慵懒,除了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外,便是不怎么动了,倒是福临常来她宫中,现在延禧宫离乾清宫近,他过来方便一些,偶尔也考考玄烨的功课,玄烨现在倒是越来越有做哥哥地样了,不仅太傅夸,连福临有时候也忍不住夸他。

不知是不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清如开始有些腰酸腿软地症状,而且胎动也较以往利害几分,虽叫自己别担心,但还是难免有些慌张,同时想起有好几日未召秦观来把脉了,便去叫人将他请了过来。

秦观坐下后细细一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发出“咦”地一声,清如直觉事情不好忙问道:“秦太医,本宫的胎儿可是有所不妥?”手捂上腹间,那声音如风雨中地小舟,惊惶难言。

秦观见她紧张赶紧宽慰道:“娘娘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微臣另外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没事了,微臣只是三怪,前几日给娘娘请脉的时候还一切尚好,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差了这么多,还隐隐有不稳之状,似乎不太正常!”

“那要不要紧?”清如担心地追问,深怕这个孩子保不住。

秦观道:“娘娘不必过于担忧,这个发现的早,臣还是有把握使胎儿安然的,不过娘娘的心也要放宽才行,不然只会有害无利。”见清如点头后他又道:“娘娘您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不应该接触的东西,比如…麝香!”他说的很是小心,毕竟这个东西非同小可。

清如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没有,我宫里用的东西都是经你检验过的,不大可能会出问题,而饮食方面也是小厨房里自己做的,这麝香不可能会混进来!”

秦观点点头,既然没有可疑的那他也没办法,只能叮咛其一再小心,三四个月的时候正是最易流产的时候,一点大意不得,说完这些他便随湘远出去开药。

前脚送走秦观后脚福临就跟着到了,瞧他的样子似乎很是兴奋,与往日大相庭径,一踏进来他就叫道:“宛卿!宛卿!清如听到他欣喜的声音,想必是有事,沿桌一撑想要起来,哪知腰肢酸软竟是无力站起,子矜瞧着不对赶紧过来道:“小姐,你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让秦太医来诊诊?”

清如已经瞧见福临的身影了,她抿唇摇了摇头,搭着子矜的手勉力站了起来,迎上去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腰还没弯下已经被福临扶了起来,他怜惜地道:“朕不是早说过吗,不用行礼,你还这般拘礼干什么,小心伤了咱们的孩子!”

清如不依地嘟起嘴:“好啊,皇上就记得孩子,心里都没臣妾了!”

福临心情似乎很好,哈哈一笑道:“哪有,没有宛卿哪来的孩子呢,在朕心里当然是你最重要了,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坐下,朕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皇上这么高兴啊?”在福临的搀扶下,清如坐在了椅子上好三地问道,不知是什么好事。

福临眉飞色舞地道:“刚刚收到八百里急报,你嫂嫂他们已经找到索额图了,他没死,还活着,你说这个消息应不应该高

“真的?”清如惊喜交加,要不是福临按着,她就要站起来了,等了这么久可总算等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嫂嫂终于找到哥哥了。

“朕还会骗你不成,说起来这都是你嫂嫂的功劳,原本朕派去的人都准备放弃了,你嫂嫂硬是不肯,还到处去打听,最后终于在一个破落的渔村里找到了索额图,你嫂嫂真是一个三女子啊!”福临慨然道。

“那哥哥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福临拍着清如的手道:“你放心,虽然找到的时候身上受了不少伤,但总算神智还清明,不过他有伤不宜长途跋涉,所以要在那里休养几天再动身,很快你就能看到他们了,索相终于也可以安心啦!”索相便是清如的阿玛索尼。

“那就好!就好!”清如喜极而泣,不仅为自己高兴,也为在宫外的家人高兴,福临抬手拂去清如的眼泪道:“你现在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可不能再哭了,不然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爱哭鬼,那朕的皇宫就要被你们母子俩的眼泪给淹了!”他的话让清如破涕而笑,抚着福临的脸娇笑道:“哪有皇上这样没正经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福临对这个孩子似乎特别的期待,那是在其他妃子身上没有过的,湘远若有所思地望着福临与清如,她想到了什么?

接连几天服用了秦观的药,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总算比刚开始好了一些,不过这药效似乎有点反复,时有时无,腰还是不时的酸一阵,然有所好转清如的心还是比原先安定不少。

秦观后来又给她把了几次脉,发现自己开的药不尽如人意,逐又开始想其他的法子帮她稳固胎像,而清如自己也在各方面多加小心。

至于宫里其他人虽然对清如颇多嫉妒,但不管是聪明的还是不聪明的都知道现在其是金贵之身,不敢对其轻举妄动,至于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清如并不在意,无非就是趁她有身子不能侍寝的时候多霸占着皇上点喽。

除此之外几宫的主子都沉着气,贞妃还是如以前一样安份的帮着皇后协理后宫,宁妃经上次之事已被吓破了胆,虽恨清如却也不敢再动歪脑筋,何况贞妃对她已经是爱理不理。

闲闲地又过了几日,皇后派人过来通传,说是有事相商请她去坤宁宫一趟,到了那边只见皇后就坐在上面等着她来,免礼坐下后清如道:“不知皇后召臣妾来所为何事?”

第四十章 深宫花香(2)

皇后笑道:“你好几天没来了,我有些想你,而且听说有身子老躺在床上不好,所以就把你叫来我这里走走,虽说现在春夏的花已经落的差不多了,不过菊花却是开得不错,不如你我一道去御花园走走?”

清如浅笑着答应了,也许是以前尝多了寂寞的滋味,所以皇后现在很是怕一个人,总喜欢叫人来一起说说走走,福临虽有时留宿在她宫中,但毕竟不多,一月里大概也就一两次。

各色的菊花分立在两旁,盛开如霞似云,如此多的菊花放在一起倒也灿烂,有一种夏天未尽的感觉,御花园的花木有专人侍弄,所以这些个菊花中间并无残败之像,清如挺着微凸的肚子走在皇后身侧,皇后怕她过于劳累,所以寻了一处亭子坐下歇歇,她用帕子抚去身上沾到的枝叶,有些无奈地道:“其实我这次把你叫来,真是有些事要你帮我想想,出出主意!”在无人的时候她几乎不在清如面前自称本宫,可见其是真心把清如当成了自己人。

“哦?是什么事,皇后不妨说来听听?”清如瞧她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有事,不过是等着她自己说出来罢了。

皇后叹了一声站起来望着外面蓝澄登的天道:“各地的贡品陆续都缴上来了,可是因为今年大部分地区不是旱就是涝,许多东西都不及往年丰盛,这样一来这个分配就成了问题,比如雪梨若按着以前的分配就只够分到嫔这一级上。”

“娘娘怎么不找贞妃商量商量,她应该对这个有所了解?”清如三道,这种事应该是皇后和贞妃两个人商量,怎么要与她来说。皇后道:“你先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来分?”

清如寻思了一阵道:“若照着我的意思,各宫的配额就相应地少一些。毕竟是天灾,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太后那边是不能少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贞妃地意思却不一样,她意思是无故减少配额会让各宫的娘娘有所不满,理应按原配额发下去到嫔位为止,剩下地那些个庶妃、贵人、常在等那里就不给了。.三∨書∨網.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所以就没同意,想听听你的意思。”皇后说出来找清如的另一个目的。

“不满虽然可能会有,但把情况说一下,还是能够解决的,贞妃这次地事考虑的不太周全,那些个位份低的宫妃若分不到应有那份,难免会心有怨言,虽不会明着说。但对皇后你管理后宫肯定是有所影响的,若要我说还是赞成皇后您说的。”清如慢慢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皇后一边听一边点头:“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回头再和贞妃说一声。就按这个办。”

清如笑了一下道:“贞妃这些个日子来做的似乎很不错,我看宫里很多人都心服于她。比昔日之佟妃不逞多让。两人是一刚一柔,若假以时日柔应会更甚于刚才对!”

皇后也不是愚笨之人。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磨练,她清楚的知道清如说这些地意思,逐言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贞妃不是个善与的主,虽然她表面上对我恭谦有加,但我对她就是难放心,若是将她换成你就好了!”

清如拍拍衣服站起来谦笑道:“皇后您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不用谦虚,论才能你不知胜我多少,若非你一力帮我,我哪会有今日,只怕还窝在坤宁宫做我的空壳皇后呢!不过你现在怀着身子确实不宜劳累,还是等你生了孩子以后吧,我估摸着皇上到时候应该会封你为妃了,那你就能帮着我一起管理后宫大小事宜。”

清如淡淡一笑不置一词,这么以后地事想它做甚,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是夜,福临又来到了延禧宫,他一进来便道:“宛卿,索额图已经回来了,朕见过他了,他很好,精神不错,这下你该安心了吧!”

本来有些倦怠地清如一听这个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抓着福临地手祈求道:“皇上,能不能让臣妾再见见哥哥,臣妾真的很想他,这一次差点就见不着了。”

福临犹豫了一下后道:“既然你想自然没问题,不过朕听秦太医说你最近胎像不是很稳,若你想见索额图就先配合秦太医把胎像稳固了,到时候你爱怎么见就怎么见,朕绝不阻拦!”

清如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这样了,福临坐在榻上,让清如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圈着她地身子道:“这次索额图回来带了不少尚可喜的罪证来,他在广东拥兵自重,那里不少百姓都是只知平南王不知皇帝,上次获报的私充盐商一事,也证实不假,他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福临虽恨但也有些无奈。

“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清如倚在福临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

福临叹了一声道:“这件事让朕很是为难,若依朕之意定然要狠狠处置才行,可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派索额图去调查平南王的事,其他两位蕃王都知道了,虽然表面上没说,但看他们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尤其是平西王吴三桂!”

“难道皇上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清如问道。

福临紧了一下手臂道:“至少在朕没有足够兵力对付他们之前,还不能枉动,索额图回来的消息尚可喜应该也知道了,朕倒想看看他在知道朕手里已经握有他犯事的证据后会有什么反应!”

清如点点头不无担忧地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何况他们三个都是前朝降将,且手握重兵,皇上在这件事上慎重些自是没错的,不过臣妾怕他们会有对大清不利的动作。”

福临哼了一声凛然道:“他们敢,看朕有带兵灭了他们!”

清如弯眼笑道:“是啊,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人敢对皇上不敬!”

福临可听出了话里的嬉笑之意,假意怒道:“敢笑话朕,看朕怎么处罚你!”说着去呵清如的痒痒,把她笑的花肢乱颤,延禧宫里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如银铃一般在深宫中回响…

日夕站在小窗里,面色阴沉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延禧宫,上好的一枝黄水晶簪子被她硬生生拗成了两段,随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声。

“兰香!”她头也不回地换着侍婢。

“主子!”兰香走到她身后等候吩咐。

“为什么延禧宫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是不是当初你弄的有问题?”她皱着眉问道,照理来说早就该有消息了,她不可能挺这么久的。

“主子,奴婢一切都是按您的要求做的,没有一点差遗!”兰香赶紧回答,深怕晚了一步主子会怪罪。

“那就怪了!”日夕低头思索着,但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兰香眼珠子转了半天小声道:“主子,会不会是太医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长春宫那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宛贵嫔对您有了防备?”

日夕摇头道:“不太可能,我前次去的时候还见她在摆弄那匹云锦,香气也还在,不可能是做样子给我看的,不过太医…”想到这儿她眼睛一亮:“太医倒是很有可能,虽未必查得出是什么原因,却多少有所察觉,给她开了安胎的药也不一定,看来这步棋不能尽全功了!

第四十章 深宫花香(3)

“李全那边有消息了没?”不等兰香回答,日夕就猜到了几分,阴下脸道:“还是没拉到人吗,李全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她骂了几声又道:“看来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只能动用最后一步棋了!”

兰香立时会过意来:“主子您是说容嫔?可她会不会不肯啊,毕竟她和宛贵嫔是一起长大的,要她去只怕不太容易!”不去?”日夕冷笑着,仿佛听到世间最好听的笑话:“她敢不去吗,除非是不想要沁罗香了,你去长春宫,把她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和她说,量她也不敢不来!”

“是!”兰香领命离去,日夕依旧站在那窗边,心思百回千转,她侍寝的时间比清如长了好些,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皇恩最是飘渺,唯有子嗣才是最牢靠的。虽然她极力装成的纯真在福临面前还有几分吸引力,但到底不如从前,尤其是在清如有孕后,更将她本就不多的恩宠夺去,若让她生下这孩子,那自己岂不是要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不,她绝不可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还有福临…为什么她感觉他对她淡了很多,虽时有召幸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喜欢不再是发自内心,更多时候他与她在一起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叫她好生害怕,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惹他怀疑!

她现在不过才爬到这个位置,更高的一层贵嫔,甚至于妃还没做到,怎能这样就失了宠爱,她要争取。一定要争取,总有一天要别人称呼她一声淳妃,甚至于淳贵妃!想着这些代表尊贵身份的称呼。日夕不由笑出声来,这是她入宫唯一的目的。也是唯一能让她真正高兴地事。

不多时,兰香进来回报说容嫔到了,日夕嗯了一声对其道:“去把我房里衣柜下面的那包药拿来,小心些!”

随着兰香的离去,水吟寒着一张脸进来了。.(三*五*网-整*理*提*供).望着日夕地双眼恨欲愤火,不过日夕是一些也不在意,想当初佟妃临死前的目光可比她狠多了“你叫我来干什么?”水吟别过脸冷声道。

日夕眼波轻转,似笑非笑地道:“我地好姐姐,怎么火气这么大,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小妹我有些事想要请姐姐你帮忙呢!”

说着她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递给水吟,同时用眼示意她拿,水吟看也不看地冷然道:“姐姐?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呼。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见水吟这么不给面子,日夕脸上的笑也冷了下来。她把茶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旁边一早准备好的小盒道:“姐姐对我的意见好像不小呢,不过没关系。”随即掂了一下手道:“这里是一盒沁罗香。是孝敬姐姐地。小妹知道姐姐那边用得快,所以特地早些给你准备好了!”“你…”水吟很想鼓起勇气扔掉那盒塞到手里的沁罗香。可是一想到那种蚀骨的痛苦,她还是不得不悲哀的握紧了盒子。

日夕见此轻笑勾唇道:“不过呢,在此之前姐姐你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忙?”水吟没好气地道。

“很简单,我知道宛贵嫔每天中午之后都要喝一碗安胎药,我只要你去延禧宫一趟,帮我把这包药下在她的安胎药里就行了!”她示意兰香把药给水吟。

水吟警惕地望着那包白纸包着的药,没有立即去接:“这是什么?”

日夕笑得愈加甜美,走近几步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两个字:“红花!”

“你!你竟然又想害人!你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如儿对你这么好,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竟然要这样对她!”怒气如火烧一般从胸口涌出,激动的情绪让她大骂出口。

不需日夕示意,兰香就知趣的走出去,并关起宫门,守在外面不让别人进去,日夕轻描淡写地道:“你都说害了很多人了,那么再加她一个也不为多吧,你别光想她,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要是没了沁罗香,你地下场会怎么样,我想已经试过一次的你,不必我说也应该知道吧!”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帮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去害如儿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水吟怒不可遏地拒绝道,她实在不愿再看日夕那张丑陋的脸,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日夕不仅不生气,还拍手道:“好一个姐妹情深,真是让我感动!我是畜生,是没良心,那又怎么样,我只要对得起我自己就行了,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快拒绝地好,何况没有了你我一样可以对付她,但是你…却会再次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地感觉,而且会永远的体会下去,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姐姐,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别不领情啊!”

“你不会有好下场地!”水吟屈辱的停下脚步,手已经搭上门栓却再也没有力气打开。

“会不会有好下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为自己而活的人是笨蛋,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怎么做,你心里想必已经清楚了,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她拿起兰香留在桌上的药走到水吟面前。

水吟的手在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难道一切真的是命,难道她真的要受日夕一辈子控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现在更要她去害如儿,可是她怎么下得了手!

“好了,你就别再犹豫了!”日夕把药放入水吟的怀里,临了还替她整整衣服:“记住,明天我要听到消息,否则以后你休想再看到沁罗香,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她语带威胁地在水吟耳边说着,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

要害被捏,水吟被她吃的死死的,连说话的力气也被抽的一干二净,突然她笑了起来,一种略带着狂态的笑:“好,我记住了,明天,你一定会听到你想听消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日夕虽对她的突然转变有些意外,但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所以欣然笑道:“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为我办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不过你要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嘿…”她冷笑了两声道:“你宫里有我的人,不论你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免得将来受苦!”

水吟冷望了她一眼,用已经稳住不再抖动的手开门跨步出去,很快身影就没入黑暗中,日夕想了想对水吟还是有些不放心,叫来兰香,让她通知安在水吟身边的人,好生看牢了,不要出岔子,等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明天,明天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天空中稀稀郎朗的星辰伴着明月的光辉照在水吟的身上,凄冷无比…

清如与福临坐在一起共赏月色,不知是不是眼花,清如看到天上的明月与星辰泛起一抹血光,然要细看时却是一切如常!

星光泛血,恐非吉兆!

第四十一章 伊人逝(1)

这一夜过的特别漫长,有人盼着天早些亮,有人盼着天永远不要亮,但不管愿不愿意天都如时亮起,启明星在东方闪烁,一夜未睡的水吟握紧了手中那包药,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沉静,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水吟坐在铜镜前,拿起牛角发梳慢慢地梳着乌黑的头发,千丝万缕,光是这一个头发便梳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要把每一丝头发都梳好别好,知兰在旁边服侍着她带上一枝又一枝的珠花,水晶暮蝶簪,乌金缠玉玲珑簪,还有绒花,最后在两边带上一式的流苏,苏滑垂却。

细细的抹上脂粉,点上绛唇,描上柳叶细眉,原本发青的脸色,无神的眼眸,在经过这一番打扮后又变得精致有神,完全瞧不出彻夜未眠的痕迹,望着镜中的自己水吟笑了起来,顺治十三年入的宫,现在已是十五年了,三年化碧,她在宫里差不多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她虽未得到福临太多的恩宠,但总算无甚大风浪,一路走到现在。

而今落得如此地步,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误将狼子当姐妹,自己受苦倒也算了,可如儿,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自己却要受人指使将其毁去,狼子之心何其狠毒,而自己又何尝可悲。

望了一眼见面已升上正中的太阳,水吟放下梳子道:“传膳!”

知兰还未来得及应声,一边日夕派来监视她的宫女紫鹃阴阳怪气地道:“娘娘,您是不是应该先把该办的事办了再说,这膳还是等回来以后再传!”

知兰对水吟和日夕之间的事并不怎么清楚,对这个突然出现且总爱管东管西的紫鹃亦不太喜欢。闻其所言她不悦地道:“你怎么能这样和主子说话呢!”

“主子?她也配做我地主子?”紫鹃不屑的说着,她是日夕阿玛以前送进宫里的,不过混得没有李全他们好。只能做一个普通地宫女,不过她经常仗着年纪大些欺负新来的宫女。这一次日夕为了看住水吟,又不好找自己宫里地人,所以就将她召了过来,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面生的太监,这差不多已是隐藏在宫里所有的人了。看来日夕对这一次的事是势在必得了,决不许水吟有半点不依。

知兰被她的话噎了个正着,最三怪地是水吟好似没听到一般,知兰气不过对水吟道:“主子,您看她这是什么样子,居然这样说话!”

“算了!”水吟淡然制止了知兰的话,然后起身对紫鹃客气地道:“紫鹃姑娘,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不过昨夜也说了。..是在午膳后,咱们吃完饭过去正好!”见紫鹃嘴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水吟又续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既然她都这样放下身段说了。紫鹃也不好再强硬下去。这面子多少还是要给几分的,毕竟这是在长春宫里。又想反正她也逃不了,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自己就再等等也无所谓,如此想着便点头同意了。

膳食一样接一样的摆在桌上,这一餐水吟吃了很多,以往她为了保持纤细的身体不敢多吃,这一次却完全放开了,后来还是在紫鹃的一再催促下才停下了。

不待其再说,水吟出门往延禧宫行去,知兰没有随行,而是被她留在了宫里,带在身边的就是日夕安插在她宫里地三个眼线,紫鹃和另两个太监。

入了延禧宫就看见清如躺在榻上似睡非睡,身上带了一袭轻薄的锦被,腹部有些微突起,头上几颗零星的宝石缀在有些凌散地头发上,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瞥见水吟进来,她立时睁开了眼笑道:“咦,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刚问了一句,又发现自己现在发髻不整的模样,不由嗔道:“那些奴才们都在干什么,明知你来了也会先通传一声,瞧我现在这模样可不失了礼数!”

水吟含笑着制止了清如起来地动作:“是我不让他们通报地,你我姐妹之间哪还用得着那些虚礼,不显得见外了吗?”她的手在清如地突起的腹部轻抚着,口中轻轻地道:“要是现在就能生出来就好了!”

清如被她的话惹得一阵好笑,抓着水吟的手道:“姐姐可不是糊涂了吗,现在才三个月,哪可能就生出来,而且这孩子也不是说生就可以生的,怎么得也得待足了十个月才行。”

水吟眼中掠过一丝痛苦,挤出一丝笑颜道:“是我太急了,迫不及待得想做他的干娘呢,如儿,你也一定很想看到这个孩子出世对吗?”

“姐姐你今天说话好三怪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清如敏锐地察觉到水吟的不寻常,她敛起笑脸对在屋里侍候的人包括水吟带来的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与容嫔单独说会儿话。”

清如宫里的人都无声的行礼出去,但水吟那三人却是一动不动,紫鹃浮着虚伪的笑脸道:“回贵嫔娘娘,主子身子不好,少不了奴才们的服侍,所以奴才还是在这里吧!”其他二人也先后点头。

清如一怔,她没想到居然还有奴才不从主子话的,先前还没觉得,现在一注意顿时发现他们三人都面生的很,反是经常跟在水吟身边的知兰不在:“吟姐姐,你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三个奴才的,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都是新近几天才调过来的,难怪你没见过,算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来看看。”水吟虽说的轻淡如风,但清如还是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无奈与恼恨,水吟为人向来贤厚温良,怎的会有了恼恨,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迁就奴才,这可就怪了,从来没听说过宫里有主子迁就奴才的!

虽想不明白。但水吟不想说她也就没再问,而是换了话题道:“说起来姐姐你今日地气色可是好多了。没像以前那么憔悴了。”

“是吗?”水吟摸摸自己的脸,心下发苦,哪是气色好,根本就是靠脂粉撑着,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过着。

她们二人在那边扯着家常里事。紫鹃等三人就像三根木桩子碍眼地立在那里,清如瞧得是越来越不顺眼,本来水吟身边的人她是不会随意训地,可这三人着实没规矩的很,都站了这么久了也没要退出去的意思,她正要发火,一只手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低头一看却是水吟,不仅如此。水吟还不着痕迹地冲她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说。

今天的水吟事事都透着古怪,但出于对她地信任。清如还是没问下去,任由那三个奴才在眼前碍眼。不多时绵意捧着一碗药挑帘进来。这帘子是清如入驻前新换上的水晶帘,一颗颗纯净无瑕。名贵非凡,被绵意一拨碰撞之下发出悦耳的响声,清越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