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给了他一个不知道的眼神,然后道:“早在刚才我就试过了,不然哪会去泡水啊,你说三怪不三怪!”

宋陵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个小湖恐怕就是难得一见的温水湖,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如诗还赤着一双湿湿的脚,赶紧移开目光道:“快把鞋穿上!“现在就回去啊?”如诗不无失望地道:“我们才刚来了一会儿,不可以多玩一会儿吗?”

宋陵失笑道:“我不是催你回去,而是叫你把鞋穿了,免得着凉,你要是想玩就多玩一会,反正现在还早!”

得了他的许可,如诗立即高兴起来了,穿上鞋袜蹲在湖边鞠水玩,随着她的手,无数的水珠从湖里飞起,然后又重归于湖,荡起阵阵涟漪,如诗正玩的高兴,突然她听到一个优美的声音,是一首曲子,她从未听过一个曲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宋陵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片叶子来放在嘴里吹,好听的曲子就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如诗止了笑声,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吹,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她才回过神来。“这是谁教你吹的,很好听!”

宋陵淡然一笑,将树叶珍而重之的放回怀里然后道:“这是我娘生前教我吹的,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你也喜欢吗?”

如诗用力地点着头:“喜欢,那你娘还教了你其他曲子没?”

宋陵抬头看了下天,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情:“没有了,我娘很早就死了,只来得及教我这首曲子,每次我想她的时候都会吹来听听,后来我二十岁的时候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继承这个家业!”别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将宋家的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可谁又知道他为些付出了多少心血,一切只为了让父母在天上看了能安心。

“对不起!”如诗默然低下头,难怪她一直没见过宋陵的父母,原来他们早就过世了,现在提起他们宋陵一定很伤心。

不过宋陵很快就将流露出来的软弱收了回去,毕竟这么多年他都一个人过来了,他微笑的看着如诗:“没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我也习惯了,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真有不习惯了,来,笑一个给我看!”

“扑哧”一声如诗被他逗得笑了出来,笑过后道:“你教我吹那个曲子好不好,以后我想听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吹了,真的很好听!”

“你真想学吗?”宋陵问道,待她点头后又道:“那好我以后教你,现在我再吹一次给你听好不好?”

随着如诗的点头,那个优美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湖边,如诗静静地偎在宋陵身边听他吹着曲子,这个时候的如诗像变了个人似的,优雅淡定,不若平时那样。天地笑,风云了,梦缠绵,情独钟;

问世间,何处是归乡,在你之间,在我之间;

情缘起,逍遥行,盛世梦牵,此爱连;

你我一生,长相厮守,知音相伴,永不离;

梦缠绵,情独钟,牵手江湖,携手一生…

声音乘着风越飞越高,也许宋陵的父母在天上真的能听到吧!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2)

紫禁城乾清宫

夜深沉,星月黯,照却人间甚时休。世人总说天若有情天亦老,难道天真的无情吗?就算明明看到世人受苦也无动于衷吗?人非天,所以人不知。

乾清宫里的烛光数日里一直彻夜而亮,常喜捧着一份刚呈上来的奏折悄然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到福临合衣趴卧在五案上,在他的手边是一份份摊开的奏折,在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枝朱笔。

常喜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轻叹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把折子放到五案上,随即从一边拿了件衣服给福临盖上。

他的动作虽轻,但福临的睡眠更浅,衣服一盖上他就有了感觉,睁开眼见是常喜连忙直起身也不看那滑落在地的衣服,径直问道:“怎么样?可是有宛贵嫔的消息了?”这是他自微服回京后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宫中的人都已经知道宛贵嫔在跟随皇上微服离京时受袭失踪,至今生死未卜。

常喜垂头微摇:“回皇上的话,还没有贵嫔娘娘的消息,倒是有大臣又递上来一份折子,说是发现江南地方有官员收受贿赂,且数额颇大,请皇上过目!”说着他从案上拿过折子递给福临。

福临接过折子并没有看,而是狠狠摔在了案上:“又没有消息,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

见皇上生气,常喜惶恐地跪下道:“皇上息怒,皇上龙体要紧,您上次受得伤还有风寒到现在都没有好,可千万不能生气了。宛贵嫔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皇上放

气一急都堵在了胸口。福临不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常喜见状赶紧爬起来为他捶背顺气。待得气顺了些才复跪下。

福临等得不咳后道:“传朕令下去,叫江宁的官员加派人手继续寻找宛贵嫔的下落,就算把整个江宁府给朕翻过来也要找到,否则朕要他们全体人头落地!”

“喳!”常喜垂头应下,不敢抬起。他刚应下福临就又说话了:“慢着,另外将御林军也派出一些到江宁去搜查,务必要找到!”

御林军本是护卫皇城,护卫皇上地军队,一般不随意外派,现在却为了寻一个妃子而派出去,可见福临对其的重视,若是清如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高兴吧!

常喜再度应下后退了出去,福临则坐在案后发呆。.[叁555SJS.CN五].为什么会找不到?为什么?宛卿,你到底在哪里?朕好想你!

怔怔地,福临的眼中划过一片晶亮。旋即就隐在眼后,他压下心中对清如地思念。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正是常喜刚刚送来的那本,上面列了一串有贿赂嫌疑地官员名单。全是江南那边的,江宁的官员赫然在其中。

福临拿起朱笔,一个个的批着,凡是被圈中者表示是要抓捕归案接受审讯的,然他越批越心乱,不论怎么做,他地眼前都时不时浮现出清如的样子,想她唤自己皇上的样子,想她含羞而笑的样子,更想两人在一起甜蜜的时光。

原来他已经是这样的想她了吗?福临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原来他早已习惯了有她陪伴的日子,以前没觉得,直到离开后才记起她的种种好来,宛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回来!

当初他们两人是一起遇袭地,在她为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后没多久他也晕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追踪而来的大内侍卫救起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宛卿根本就不在身边,他想去找,可是身子不允许,根本连站起来地力气也没有,问那些侍卫都说在击杀暴民时没看到宛贵嫔的下落,宛卿,她一个柔弱女子,身上还带了伤,会去哪里,难道她已经…

不!不会地!福临赶紧抛开这个让他胆战心惊地想法,拼命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地,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越是这样想,心里的不安就越大,他身子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快马赶到江宁的府衙,让那里的衙差全力寻找,回京后更是几次下令调派人手,可至今还是消息全无,到底她在哪里…

宛卿…福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朱笔,力气一分分加重在笔上他却浑然未觉,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直到朱笔终于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这才将福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心烦意乱地看着被拗断的朱笔以及名单上一大串的名单,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他有了决定,冲外面喝道:“常喜!”

正在外面将福临适才的命令传下去的常喜,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赶紧走了进去,垂声道:“皇上!”

福临见他进来,直接将未改完的那份奏折扔到常喜面前道:“传令下去,将这上面的官员全部带回京城,交由刑部审理,以定夺其是否有罪!”常喜听得一愣,要知道这上面可是列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官员,全抓回来,这是个什么概念,而且一下子没了这么多官员,许多原本在运转的事情都要处于一个暂时停顿的状态,待得有人去接任后才能重新运转起来。

福临见他愣在那里没反应,口气不善地喝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常喜这才醒过神来,他知道皇上这段日子为了宛贵嫔的事心情非常不好,是以他虽觉得不对,但也不敢多话,从地上捡起奏折恭谨地应道:“奴才遵旨!”

常喜再一次出去了,空荡荡的乾清宫再度剩下福临一人,窗外枝外晃动的影子映在地上,重重叠叠!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扬州城自古为繁华胜地,唐时杜牧有诗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古人云人生乐事,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自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地居运河之中,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又为盐商大贾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

此是正是三四月间,扬州城内四季分明,阳光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这一天宋陵抽得一日空闲,便应允如诗,陪她在扬州城里转转,说起来她自来后就一直住在宋府里,难得有出来的时间。

宋陵陪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不知买了多少东西,只要是她看着喜欢的,想要的,宋陵都无二话买下给她。

扬州城里的人大多都认识扬州四大家之首宋府的宋少爷,不过对他旁边的如诗却陌生的很,纷纷在猜测她是什么来路,为何宋少爷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

“卖冰糖葫芦喽!两文钱一串的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本来拉着宋陵在看哪个糕点好吃的如诗,听到不远处小贩叫卖的声音,眼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了,在看到那一颗颗串起来,包裹着厚厚糖衣的糖葫芦后顿时离不开了眼。

她拉着宋陵的衣服道:“我要吃糖葫芦!”

宋陵将她刚买的东西交给后面的随行,才出来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买了好些个东西,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玩意:“你从出来到现在吃了多少东西了,还吃,你也不怕吃撑了!”

如诗本来想反驳的,可看到他的眼睛,就心虚的不得了,她好像真的吃了很多,可是她真的很想吃啊,如诗咬着手指,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宋陵,直到将他看的于心不忍为止:“你丫头,真拿你没办法!”宋陵无奈地应了,拿着钱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把如诗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

看她吃得高兴,宋陵不由笑了起来,一上午下来,这街上能买的东西她差不多都买了,再来也不会买多少东西了,便让那两个随从先将东西拿回府里,他则陪如诗再走走。

两人一路漫步,恰巧经过一家开设在此条街上的通瑞钱庄分号,宋陵心中一动,对如诗道:“你在这里别走远,我进里面看看。”

如诗知道通瑞钱庄是宋府的产业,所以也没多问,等宋陵进去后,她在原地一边吃糖葫芦一边东瞧瞧西望望。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方为信远远就看到如诗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换了女装的如诗,比那晚见到的还要漂亮,真真是个绝色的大美人。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3)

他一整衣束快步走到如诗面前道:“如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边说边打开手里的折扇,萧洒的扇着,其实这天气离扇扇子还有好些日子,不过总有人喜欢拿着把扇子装腔作势。

如诗想不到在这街上居然有人认识自己,定晴一看原来是那日在酒楼上遇到的懒人,不由沉了脸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小姐的芳名不可以让方某人知道吗?”方为信也不生气悠然说着,那时在酒楼上她被宋陵带走后,他就对其念念不忘,如此绝色佳人他可是第一次见,岂能就此错过?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她是宋陵从江宁回来时一并带回来的,就住在宋府里,所有人都称她为小姐,至于其在来宋府之前的事就一点打探不出来了,仿佛是平空出现一般,不止美丽,而且还神秘的很!

如诗皱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总之我不想看到你,你马上给我走!”

“看不出姑娘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大的,可是这街也不是你买下的,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要走,何况我方某人自酒楼与姑娘一别后,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今日好不容易见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方为信嬉皮笑脸地说着,他见如诗一个人在,以为与那天一样,她又是自己跑出来的,所以大胆的说着。

听见他说出如此大胆的话,如诗不由大感窘困,她扔掉手里有些化的糖葫芦想走,可方为信总是挡在她前面不让其离开,如此几次后。如诗不由起了火,冷脸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请小姐到我方某的府里坐坐!”方为信也不顾这是在街上。当众就说了出来。

听了他这话,如诗不怒反笑:“你就不怕宋陵来找你?”宋陵在这城里绝对可说是举足轻重的人。即使他方家也是四大家之一,可到底还差了一截。

“只是去坐坐而已,我相信宋兄他是不会介意地,如诗小姐,不知我方某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您大驾光临呢?”方为信伸手说道。

如诗微微一笑道:“我倒是很想去,可是宋陵他不答应,没办法啦,要让狗熊,哦不对,应该是方公子你失望了!”

方为信被她说的一愣,接口道:“宋陵?他在哪里?”

“我在这里!”仿佛是为了解释一样,宋陵的声音在他问出口地下一刻就从背后传来了,原来早在刚才宋陵就从钱庄里出来了。如诗已瞧见了,而方为信因为背对着钱庄的门,所以没有看到。

方为信在心中暗骂。怎么又遇到宋陵,好不容易见着如诗小姐。可他就跟幽灵似地总是在旁边。..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真是可恶。

心里不高兴,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笑颜,拱手道:“宋兄,咱们可真有缘,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宋陵走到如诗身边后方道:“是啊,刚才方兄在这里和如诗聊得似乎很热闹,不知是聊些什么?”

不等方为信说话,如诗就开始告状了,指着方为信的鼻子道:“这个家伙好三怪,人家好好的在这里,他就突然跳出来,还说什么要让我去他府里坐坐!”在宋陵面前如诗总是显得特别孩子气。

宋陵一挑眉毛道:“方兄,如诗说得是真的吗?”语气较之刚才已经严厉了些许,宋陵何许人,在生意场上打滚这么久,岂会看不出方为信对如诗压根儿就是别有意思。

见其知道了,方为信倒也不否认,“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道:“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如果宋兄喜欢,也可以一起去坐坐,方某欢迎之至!”

宋陵携了如诗的手道:“不必了,方兄事多,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也不等其说话,宋陵就径直带了如诗离去,这一次方为信不敢再阻拦,在经过方为信身边地时候,宋陵停了一下低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如诗的主意,否则我不会客气!”他说话的时候,如诗在旁边还做了个鬼脸。

待他们离去后,方为信瞧着他们的背影在原地咬牙道:“我一定会得到她的!”眼里闪出狂热的光芒,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且说宋陵与如诗离开方为信后,也没了再逛街的兴趣,便往宋府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如诗显得很安静,都没怎么说话,这下子可轮到宋陵不习惯了,他侧目问道:“怎么啦?还在为刚才地事不开心啊如诗点点头道:“我讨厌那个自以为多少了不起的人,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讨厌!”说着她用脚踢着脚下地小石子。

宋陵拍着她的头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再踢脚就要疼了!我想经过我这一次地警告后他应该是不会来烦你了。”

听得他地保证,如诗的心情终于好一点了,在路过一家店铺时,里面地老板突然叫道:“宋公子!宋公子!”

宋陵听得有人叫自己,停了脚步往店里走去,如诗好三之下也跟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卖琴的店,店铺名叫“琴风斋”。

里面的老板看宋陵进来,堆着笑道:“宋公子,您上次让小的帮您找的名琴已经找到了,您看看可还满意?”

一边说一边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架用布层层包起的琴,待其将布打开后,终于看到那里面的琴了,琴身通体乌黑,隐约有许多花纹在表面游走,如诗好三地用手去摸了一下,可完全感觉不到花纹的刻记在,仿佛是天然一般,至于其上的七条弦却是锃亮无比。略略一拨便发出清越动听的声音来,在琴尾刻着“天韵”二字,应该是琴名。

琴店老板兴冲冲地说道:“宋公子。您看这架琴怎么样,可能入得您的眼?小地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小的找了好几个人来鉴定,都说这是一把稀世好琴,可能是以前哪位名家的收藏之物!”

宋陵抚着这把琴,嘴角浮起一抹苦涩地笑道:“这琴确是好琴。可是物在人非,这弹琴地人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送给她。”

宋陵口中的她,自是指灵襄,他知道灵襄地琴技高超,可身在青楼,有好琴却只是凡品,所以他便自处搜寻,然找到的都不是什么稀世名琴。所以便托这琴店的好板为他留意,现在终于找到一把好琴了,可灵襄已经不在花满楼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跟那位九爷走了。还是自己一人上路。谁都不知道,这把琴注定是送不出去了。

店铺老板听得傻了眼。这琴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这银子就花了好些,现在宋公子说不要了,那这琴卖给谁去,普通人一听这价钱就会被吓走,这可怎么办?老板真得是欲哭无泪了,可宋陵都说不要了,他也不好强卖,只能自认倒霉,这卖不出去就只能放在店里了,就当是镇店之宝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宋陵叹了一声走了出去,他走了一会儿却没见如诗跟上来,只好又折了回去,未等他回到店铺,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店里传出来,到了那里果见如诗站在那把灵韵琴边挥手轻弹,她弹得娴熟无比,且这曲子是宋陵从未听过地,曲中带着一种花落的轻愁,雁去的无奈。

宋陵没有打扰如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她弹,店铺老板也是一样,张着嘴愣在那里,他是卖琴的自然也会弹琴,可没听到过有人弹的这么好听,不似人间乐曲。

直到如诗一曲弹罢,两人才回过神来,然看清的一刻却被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如诗的脸上已经满了是泪痕,她看着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宋陵瞧得心中一痛,赶紧用袖子擦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是不是想起以前地事了,不要哭了!”

如诗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刚才也不知怎的就自己弹了起来,那首曲子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就是弹了出来,我知道一定是以前,我以前一定经常弹这首曲子,而且我隐隐还感觉到我弹琴的时候好象很不开心,很悲伤,所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抓住宋陵地手道:“宋陵,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活得很痛苦,很悲哀?我怕,我好怕想起那种感觉!”

从如诗醒来后,宋陵看到地她快乐地样子,何曾见过如此悲切害怕的模样,他整颗心都要揪起来了,他一边擦着她不停流出地眼泪一边道:“不要哭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也不管是什么样的,总之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让你永远都快乐,没有悲伤,不要弹琴了,我们回去吧!”

店老板还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没弄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如诗听了宋陵的话,没有立即离开,反而低头抚着琴身道:“我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我知道我一定很喜欢弹琴,宋陵,我们把这把琴买了好不好?”

宋陵一些犹豫也没,在她问出的瞬间就点头温柔地道:“好,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再弹琴的时候,不许像现在这么哭了。”

“嗯!”如诗不好意思地应了,赶紧用手擦干了还留在脸上的泪痕,还好这里人不多,就宋陵和店老板见了,否则这脸可丢大了。见其答应了,宋陵方对店老板道:“这琴多少钱,我买下了!”

这宋陵一说买,店老板本来眯着的小眼立刻睁大了几分,真是菩萨有眼啊,本来以为这琴要卖不出去了,哪知这位姑娘一弹一哭,宋公子马上就说要买了,当真是菩萨有眼,他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伸出五个手指道:“五千两!”

一把琴五千两,确实是贵得离谱,难怪那个店老板在宋陵说不要的时候会哭丧着脸了。如诗虽然很多事都不知道,但听得五千两这个价格时亦是吓了一跳,这是多大一笔钱她大概还是知道些的,想那糖葫芦才两文钱一串呢!

她眼瞅着宋陵没有说话,要不是实在喜欢这把琴,她早在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就走了,如果现在宋陵说太贵不买,她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说不的。

不过宋陵并没有一丝变色,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给了如诗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后对店老板道:“把琴给我包起来,然后送到宋府,钱问管家拿就行了。”

五千两虽不是个小数目,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如诗喜欢就好,不知不觉中宋陵把这个他从秦淮河里救上来的女子,看得越来越重!“谢谢宋公子!谢谢宋公子!”店老板乐得只会说这句话了,有钱人就是大方,五千两眉头也不皱一下,哈哈哈,这样一来,光是这把琴他就赚了一千多两,真是太好了!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4)

待得他们回到宋府已是中午时分,齐伯早将饭菜都备好,宋府人丁单薄,只有宋陵一子,无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从宋陵的父亲死后,每次吃饭都只有他一人,现在则又加了个如诗,多少比以前一个人吃时热闹了些许。

齐伯虽然老是要念叨如诗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这些年可苦了少爷,一个人要看这么大的生意,任谁都会觉得累,可少爷从来都不说,反而将宋府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能有个人陪他说说话也好,免得他老是一刻不停的转。

如诗咽下嘴里的饭道:“宋陵下午再陪我去上次去过的那个小湖好不好,你说过陪我一天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宋陵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爽快地道:“好啊,我是没问题,可是这一次你要自己骑马了,我可不带你了!你不会不敢吧?”

“谁说我不敢了!”如诗想也不想就回了过去,可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骑,那马要是一不高兴把她摔了下去可怎么了。

宋陵眼中带着浓浓地笑意道:“那可就说定了,下午咱们俩一人骑一匹,你可别到时候哭着不敢上哦!”他这是在逗如诗,看她那鼓着腮帮子撑英雄的样子真有趣。

如诗见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骑就骑,谁怕谁!”嘴上说的强,可心里却在不停的打鼓,她等会得去找一匹温驯一点的骑才行。

宋陵含笑点头,继续吃他的饭。待得吃完将饭菜撤下去后他叫住了齐伯:“齐伯,等过儿“琴风斋”地老板会送一把琴过来,你去帐房支五千两给他。”

“五…五千两?”齐伯一脸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他倒不是没见过五千两白银,而是没见过要五千两一把的琴。真亏少爷买得下手。

“是啊,你付完钱后把琴拿到饮雪轩,如诗喜欢着呢!”宋陵不以为意的说着,仿佛没看见齐伯那张大地嘴巴和眼睛。旁边的如诗就没他那么镇定了,头都快垂到胸口了。她实在受不了齐伯那“哀怨”地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一样。

不过齐伯再怎么心疼也没用了,买都买了还能怎么样,所以他只能用眼神表示一下。

“对了,待会儿你把咱们钱庄在扬庄所有分号的掌柜都叫过来,江宁那边的店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准备从他们中间选一个去江宁任新开分号地掌柜。..”宋陵对齐伯说道,他上次去江宁,主要就是为了这事。磨了好些天总算让江宁的商号松口,同意瑞通钱庄进驻江宁,不过条件是要交百分之十的利润给商号。

这吃完没一会儿功夫。“琴风斋”的老板就乐呵呵的把琴送来了,齐伯虽然心里痛的要滴血。但还是无奈的给了他五千两。至于琴,就依宋陵吩咐放在了饮雪轩。

而江宁分号掌柜的挑选。宋陵也没有费多大的劲,他从几个资格老地人里面挑了一个派过去,至于这家一下子没了掌柜的钱庄就提了一个来升任。

待得这些吩咐完后,便叫这个被他挑出来的人准备一下,明天就赶去江宁,准备分号开张地事宜,他已经定了开张的日子,并请了江宁里有头有脸地人来,可不能怠慢,至于宋陵自己也要去地,不过他自己一人骑马上路,可以晚些再说,现在先让他们去把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

宋陵到了马圈后见如诗还没到,刚想找人去见她,就远远地看她来了,手里还抱着那张刚买的琴,宋陵三声道:“你带它来干什么?”

如诗将琴交给下人,让他们放在迅电的背上,略带些讨好的对宋陵道:“我想去那边弹琴啊,那里景色那么美,最适合弹琴了,上次是你吹叶子给我听,这一次就让我来弹给你听吧,你说好不好?”

宋陵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径直上了迅电的背,他哪会不知道这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见宋陵衣袂一飘,人已坐在马背上,从上往下看着她,如诗的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臭宋陵,坏宋陵,存心欺负她,哼,骑就骑,她才不要被人看扁,为了和他赌一口气,如诗大着胆子走到一匹看似温驯的马旁边。

在马夫的帮助下,她骑了上去,还好,这马没和她做对,乖乖地站在那里,随后她试着动了一下疆绳,嘿,别说,那马还真乖,小步跑了起来,又稳又平。如诗坐在上面示威似地睨了宋陵一眼,那意思再显示不过,宋陵笑了一下,催动迅电跟了上去。

刚开始如诗还不觉得,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那马跑得越来越快,根本就不听她的指挥,她坐在上面晕头转向,幸而坐的还牢,暂时不会掉下去,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掉下去的。当如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宋陵驱马奔到了她旁边,迎风喊道:“把手给我,不要管那马了!”

因为是马在跑的关系,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如诗迟疑着不敢伸手,她怕宋陵接不住,一个不好两人都会掉下马,宋陵看穿了她的顾忌续道:“不要怕,把手给我,相信我,不会摔下去的!”

他不容人怀疑的话让如诗大着胆子伸出手去,胯下马的距离时远时近,指尖相碰而分,最后宋陵驱使迅电靠近如诗的马,然后他抓紧时机抓住如诗的手,将她从马背上拉了起来,分毫不差的落在他的身前。

至于那匹马没了人控制跑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迅电拉在了后面,如诗待自己安全后方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宋陵逗趣道:还好什么?你不是说不和我骑一匹马吗?怎么现在又赖皮啦?”

如诗这个时候哪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要她再去骑那匹马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她干脆扬着小脸道:“我就赖皮,你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我以后都要和你乘一匹马。你休想甩开我!”

宋陵哈哈大笑,空出一只手刮着如诗地脸颊道:“你这个小赖皮。这么不好意思的事也能被你说得理直气壮,真是利害,看来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诗抱着因她坐下而没地方放的琴窝在宋陵怀里,安然地笑着,宋陵的怀里有她喜欢地温暖。那种包容一切的温暖,仿佛不论她做了什么,不论她去到哪里,这个怀抱都会为她而敝开,给她所想要的温暖!

她真的好想,好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怀里!

刚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地,那种又疼又酸的感觉让她差点掉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感觉?

如诗明明感觉到这个答应就在脑海深处。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她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当她想永远窝在宋陵怀里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就会跳出来提醒她,好像…好像…她是已经属于了某个人一样!如诗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怕。怕那种凭空想像却又得不到证实的感觉,不。她不要想,不要想从前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如诗总是下意识的逃避着那段空白记忆,也许是现在地快乐让她不愿意去回想吧!

如诗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忘了那就忘了吧,也许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要让她重新活一遍,既然如此,她现在唯一要做地事,就是把握住这种快乐,不让它从指尖溜走。

可是以前的一切真地可以忘记,不再记起吗?天意如何?非是凡人所能明!

树林,湖水,还是以前那样,树木郁郁葱葱,湖水清澈见底,若非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湖边地花比上次来多了些,虽是小小的一朵一朵,却是五彩缤纷。

如诗一下马就迫不及地跑到湖边,也不脱鞋,就直接用脚却踢湖里地水,咯咯的笑声不时从她嘴里逸出,好像每次来这里她都显得特别开心,宋陵也不阻止,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贯劲于剑中,寻了一处被砍过的树桩,将其上面的毛刺削尽,这样一来人便可坐于其上了,在木桩旁边尽是无数高大的松树。

“如诗!”宋陵将剑收好后,叫着在湖边玩湿了鞋的她。

听到宋陵叫自己,如诗应了声跑过去道:“怎么啦?”

宋陵听得她这般问自己,不由敲了下她的头,然后指指地上的那张琴道:“刚才是哪个人说要弹琴给我听的?怎么一起玩起来就忘啦?”

如诗这才想起她自己说的话,不好意思地吐吐粉红的小舌头,她从地上抱起琴,坐在宋陵为其削好的木桩上,歪着头道:“你想听什么?”刚说完这话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能保证我想的起来哦!”

宋陵寻了处高点的地方坐下,也不管泥土是否会弄脏了他雪白的衣服,他想了一下对如诗道:“你喜欢什么就弹什么!”

如诗稍想了一会儿,起手在琴弦上微微一拨,随即双手便再也停不下来了,每一次指动都有一个音符从她指下流出,无形的音质在两人间流淌,如湖中的净水,如湖边随风舞动的花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这一次的曲子不再像刚才在店里弹的那样,没有哀愁,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快乐,轻松,喜悦,以及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感觉!

如诗正弹的尽性,突然一丝与琴不同的乐声插了进来,举眸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宋陵已经将他视若珍宝的树叶拿了出来,放在唇边,随着她的曲调吹出相合的声音,非是琴萧合奏却胜其百倍!

第四十六章 音似飞(5)

大致明白大家的意思了,OK,我会尽快发完宫外篇的,大概月底就可以发完,月初续写回宫篇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中的时候,如诗的手离开了琴弦,而宋陵也将叶子重新放进了怀里,他望着坐在松树下冲他微笑的如诗,心,突然毫无预警的悸动起来,那个感觉,那个感觉比当初见到灵襄时还要强烈数倍!

如诗…宋陵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从遇到她以来的反常,为什么他会一直让她住在府里,为什么他对她这么纵容,为什么…

所有的为什么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要将如诗留在身边,给她安全,给她快乐,给她所有他能给的东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秦淮河救起重伤昏迷的她时吗?是在她醒来后说她记住他的时候吗?

宋陵刚从发呆中醒来,就看到如诗伸着手在自己眼前乱晃,他一把抓下她的手道:“你在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如诗撅着不张小嘴不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