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赦然一笑,并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想事想的入神了,没听到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个如诗顿时来了精神,她眉飞色舞地道:“你说我们在这里盖一间小屋好不好,宋府虽然很大也很漂亮,可是和这里是不一样的感觉,我更喜欢这里,如果能盖一间小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想了就可以来这里小住一下。白天弹琴作画,晚上就躺在草地上,静静的看星星!”说着说着她都快醉了。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宋陵握在掌中。听着她地描述,宋陵的眼中亦出现了一副如画的美景。真地很美,然真正令他向往的,是陪在身边地人,一切的美皆因她而起:“只要你喜欢就好!”

“那你是同意啦?”如诗兴奋的问着,宋陵浅然一笑道:“恩!不过这事要迟一些再弄。我最近有许多事要办,而且这块地是谁的也要打听清楚,等一切都弄明白了,我们就来这里盖屋子啊!”

如诗开心地点着头,只要可以就行了,迟一点就迟一点吧,这时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手被宋陵握着了,这对他们来说本来算不得亲昵地动作,毕竟从如诗失忆醒来后。几乎将宋陵当成了生命的依赖,走到哪里都腻着他,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并没有怎么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的脸却红了起来。如飞霞一般。她轻轻的把手从宋陵掌中抽了出来。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陵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失落爬上他俊美的脸颊,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尴尬中。

“我们回去吧!”两人突然一起开口来了这么一句,等得发现对方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后,两人先是一愣,接着俱都笑了起来,将先前的尴尬一下子给冲没了,清如与来时一样将琴抱在怀里,然后与宋陵一前一后同乘一骑。

这一次宋陵骑地很慢,没有像来时那样的快跑,如诗坐在马上靠着宋陵一晃一晃,眼皮子不时的合在一起,玩了一天也确实有点累了,到后来她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宋陵见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见她说话,觉得有些三怪,低头一看,却发觉她早已经睡着了,望着那甜美地睡颜,宋陵会心一笑,将马儿的速度放得更加快,同时紧紧将如诗圈在胸前,以免她摔下去,这个小丫头,居然这样也能睡着。..

接下来地日子,宋陵变得比以前更忙,整天见不到人影,更不用说陪如诗了,不过如诗也不是个不讲理地人,虽然无聊,但见宋陵是真的忙事,只好自己找事做,丫环们怕她闷,就哄着她学刺绣,可结果却让那些丫环们都傻了眼,她刺出现地东西比来教她的绣娘都不差,这还用学什么!

然更受打击的还在后面,棋弈、画画、泡茶等等,明明说什么都不会,可师傅请来后,刚一摆弄立刻就会了,真可说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把请来的师傅一个个给羞得自动请辞了,结果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如诗小姐以前一定是个大家族的小姐,不然怎么什么都会呢?

听到这个话,如诗一笑置之,可宋陵却笑不出来,他们说的没错,从如诗的表现来看,绝不会是个小人家的女儿,最起码也是个什么大官的女儿,可要真是这样的话,就代表他们极有可能会找到如诗!

若真是这样,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将如诗留在身边吗?

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他真的很怕如诗会离开,会在记起一切后离开,又或者…或者她已经有了夫家?

想到这儿,宋陵再也没了心情做事,他满脑子都是如诗,她究竟会是什么身份,江宁!对了,宋陵眼前一亮,他是在江宁救的如诗,那就表示江宁很可能有线索,他可以试着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反正在江宁的钱庄分号这两天也要开了,对,就这么办!

第二日,宋陵正在房里整东西的时候,只听门“”的一声被打开了,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了,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你怎么老是忘记呢?”

如诗一脸不高兴地道:“那是进人家的门,进你的门不用敲,迟早有一天我把你这门也给拆了,让你没门可关!”她可真是生气了,所以说话也重了起来。

宋陵装做不知情地摸着如诗的小脑袋道:“怎么啦,是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告诉我,让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如诗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好啊,你好好打你自己一顿吧,自己去江宁玩都不带我去。你太坏了!”

宋陵继续着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解释:“我说过了,我是去办事,不是去玩。要不这样,等我把事办完了以后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如诗不依地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这次不带我去嘛,我保证你做事的时候会听话,不会吵到你地,你就带我去吧!”她拉着宋陵的手使出了惯用的撒娇,可惜这一次却是无功而返。宋陵坚定地摇摇头,铁了心不准备带她去。

如诗见软磨硬泡都没用,一气之下甩门出去了,宋陵望着她气乎乎地背影摇头叹气,这个小丫头脾气总是不见好,还贪玩的很。

他这次不带她去根本就不是怕会影响到正事,而是怕在他还没将事情弄清楚地时候,就有人认出了如诗并将她带走,他怕以后见不到如诗。而且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如诗真正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所以他不敢冒然将其带到江宁去。

然如诗并不知道宋陵的忧心,她气冲冲的走到大厅里。适逢齐伯紧赶着进来,他没注意到如诗的不对劲就开口问道:“小姐。知道少爷在哪里吗?”他地口气很急。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如诗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我哪知道他在哪里。哼!”

只凭这句话,人老成精的齐伯就看也小姐和自家少爷又闹别扭了,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去说,还要更重要的事要跟少爷说呢,算了,小姐不肯说,他只能自己去找了,然不等他跨步,如诗突然叫住了他:“齐伯,你找宋陵有什么事啊?”

气虽气,但她对宋陵的事还是很在心的,禁不住就问了出来,见小姐要听,齐伯不得不住停住了脚步,摊手道:“有急事要找少爷呢,刚才咱们派到江宁府的那个掌柜差人快马来回报说,江宁的商会现在又不让咱们开分号了,说先前只抽百分之十太少了,他们非要改成抽百分之二十,否则就不让咱们开业!他们太卑鄙了,明明少爷已经和他们签过字据了,现在却突然又出尔反尔。”齐伯不甘地道:“要是真抽百分之二十的话,那咱们就等于是白白在为商会做事了,自己一点利润也没有了,可是明天开业地事早就定好了,请柬也发了,人也请了,要是到时候开不了业,咱们通瑞钱庄的信誉自是彻底毁了,以后也别想再在江宁府立足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那些商会是干什么地,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居然能不让咱们开分号?”听得是事关通瑞钱庄地正事,如诗不由正了颜,全神贯注地听着,先前的气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伯虽觉得与她说没什么意义,但好歹是小姐,而且他也挺喜欢她地,所以解释道:“所谓的商会,就是由某个地方各行各业组织起来的行会,像江宁府的商会就是由江宁府所有的商人组织起来的,它对江宁府里面所有的商家都有一定的制约,而且有新的商家要加入或开店也必须征得它的同意,否则商会下面的人就会一起来抵制,不然谁会还会卖它的帐!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有商会,在京城还有个总商会在!”

“哦?可是我在扬州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商会啊?”如诗不解地道,她确实从来没听过这方面的事。

齐伯有些自豪地道:“扬州也是有商会的,只是以咱们宋府为首的四大家势力庞大,垄断了好些行业,所以商会基本上没什么势力,和江宁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局面!”

如诗低着头慢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抬头道:“齐伯,你说在京城还有一个总商会在对吗?”

“对呀,那怎么啦?”齐伯不解地道。

如诗的脸上升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齐伯,你告诉那个掌柜的,叫他按照商会的要求办,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但是必须要求商会的会长写下收据,然后等我们分号在江宁府开张后,你就叫人拿着这张收据以及宋陵先前和商会签的字据,到总商会去告江宁府的商会,看他们有什么话好说,我想总商会为了维护商会整个的形象,一定会对江宁府商会进惩处的!”

如诗说完这些后,发现齐伯还愣在原地,不由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我说的话去做?”

齐伯被她那一袭话说得脑袋有点晕,愣愣地点头后又赶紧摇头道:“不行,这事我等请示过少爷才行!”

如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要请示宋陵后再做决定是很正常的,毕竟宋陵才是宋府真正的主人,不过她相信宋陵一定会同意她的作法的,因为这样做,一可以保全通瑞钱庄在江宁的声誉,又可以给江宁商会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呢?

不等齐伯出门,宋陵就走了进来,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示意齐伯不必再重述了,然后略略一想道:“就按小姐的意思去传,另外我会马上赶到扬州,告诉那个掌柜的,和商会的人约个时间,我亲自和他们谈!”

没想到宋陵会出来,如诗马上扭过头不理他,这般小孩子气的举动,哪还有刚才吩咐齐伯时满腹才智的模样,宋陵自问就算是自己,这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来。他走到如诗身后探过头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如诗看也不看他就道:“我才不是帮你呢,你少臭美!”

看她气还没消,宋陵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臭美,我坏,那如诗小姐,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要是再生气就不漂亮了,也没人要了!”

如诗口快地道:“没人要就没人要,反正有你在,我赖定你了!”一边说一边还扮着鬼脸,那样子真是可爱得叫人心疼。

宋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是你说的哦,我记下了,可不许赖!”他心情一下子间变得出三的好,不为别的,只为如诗那句:我定你了!

如诗并没发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犹自说道:“我才不会呢!”说着她又将宋陵推出去道:“你东西都整好了还不快走,不然小心明天赶不到!”

宋陵举头看了看天色,确实是该出发了,他有些不舍地道:“那我走了,你好好呆在家里,要是想出去的话就多叫几个人陪着,千万不要一个人去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最多三天就会回来了!”

如诗自从秦淮河被宋陵救回来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怎么分开过,她已经习惯了有宋陵在身边的日子,所以在当得知宋陵要去江宁府去不带自己去的时候才会如此不高

她忍着心里的不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再嗦下去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有,你要是回来的时候晚上赶路累了就别走了,找家客栈歇息一下再走!”

听得她的关心,宋陵脸上泛起了笑意,他习惯性地抚着如诗地头道:“我都记下了,我走了!”说说走走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外,在外面早有马夫牵了迅电在等候,宋陵又叮咛了几句后翻身上马,他狠着心不再回头看如诗。

第四十七章 宋陵之怒(1)

第四十七章宋陵之怒

宋陵这一去没有个三四天是回不来的,如诗不管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在家里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宋府虽大,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不少日子了,能走能看的地方都被她看了个遍,当真是没什么好玩的,只是躲在屋里发呆,看外面太阳由高到低,想宋陵不知道有没有到江宁!

第一日便在这发呆中打发了时间,第二日如诗说什么也不愿再这样耗了,就算到外面逛逛也比现在这样好,对,就这么办!如诗打了个响指,笑得像只可爱的猫。

当她把自己想外出的想法告诉齐伯后,由于事先宋陵的吩咐所以齐伯没有阻止,只是要求她出去时必须带三个以上的家丁。听到这儿,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如诗顿时没了精神,带这么三条尾巴她玩的也不痛快,而且她敢保证,在出门之前齐伯一定会对那些家丁进行叮咛,哪里不许她去,什么不许她做!

可不论她怎么抗议,在齐伯的坚持下也只能带了,至于其他的等出门再说。另外为了不引人注明,和上次单独出门时一样,换了男装。

如诗从丫环手里接过帽子带在头上盖住头发,对镜中的自己调皮地笑着,随即招呼了等在门口的几人一声,就要往门口走去,还未到大门,与齐伯遇了个正着,如诗随口道:“齐伯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齐伯定眼见是如诗,赶紧道:“小姐,府外有人求见!”

“求见我?”如诗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在扬州城里除了宋府的人并没有什么相识的呀,怎么会有人指名要见她呢。齐伯肯定地道:“是。就是要见小姐,来人是方家的二少爷,方为信!”由于宋陵和如诗并没有将两次遇到方为信地事告诉齐伯。所以他并不知道双方的过节,只是觉得有些三怪。这方家少爷怎么会认为他们家小姐的,还指名要求见。

听到方为信三个字,如诗顿时恍然大悟,她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人啊。..不过旋即就露出一副不喜地表情来,语气生硬地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不再府里!”

齐伯有些愕然,虽说小姐平日里有些小性子,但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这次态度如此冷淡,连登门拜访地人也避之不见,何况这求见的人还是方家少爷,虽说在扬州城里方家的势力不及宋家。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如此待之,万一得罪了方家可不是件小事。想及此他迟疑着道:“小姐,那可是方家的少爷。你不如就见一下吧!”他担心着方家。却不知宋陵和如诗早已明着得罪了方为信两次。

如诗将本来拿在手里玩地辫子甩到身后,然后大声地对齐伯道:“我说了不见就不见。那么恶心的人才不要看到他,阿大,阿二,阿三我们走!”她招呼了跟在身后的三人一声,绕开不明所以的齐伯往门口走,然走了没几步她又突然停下了,她真笨,那个大狗熊还在门口,她怎么能就这么出去呢?如诗咬了一下手指道:“我们从后门的走!”

在经过齐伯身边的时候,如诗歪着头对他道:“外面的人就麻烦齐伯你了哦,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不必再来问我了,总之我是不会见他的!”说完这些她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放下齐伯不说,如诗从后门出去后便来到了街上,今天是集市地日子,所以街上人特别多,如诗身体娇小,在人群中东钻西绕,很快就将跟在身后的三条尾巴甩得不见了踪影,这才是她来人多的地方地主要目的。

如诗一脸得意地瞧着没有了尾巴地后面,心里都快笑翻过去了,一个人玩才有意思嘛,她摸摸怀里宋陵给她地银子,足足有好几十两,只要不买什么贵重东西,够她玩一天了。

她开心了,那三个跟丢了小姐的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一个个哭丧着脸,阿二阿三望着阿大道:“小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要是让齐管家知道了,非罚我们不可!”

阿大也没什么好办法,稍想了一下道:“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去找吧,能找到小姐最好,要是万一找不到只能回去跟齐管家领罪了。”

其余二人想想也只能这样,便点头答应了,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去找,心里不断祈求快些找到小姐。

如诗在街上玩地高兴,全然不觉已是中午时分,这一路过来街上能吃的好吃的东西都被她试了个遍,所以她现在的肚子根本不饿,这不,手里还拿着刚买的一个馒头在玩呢,热呼呼,软绵绵的馒头被她捏成各种形状,她一边玩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入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

直到走到胡同尽头,如诗才发现自己走的不对,没等她转身,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这只陌生的手用白巾捂住她的鼻子,顿时一股异味被吸入体内,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是谁…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话说阿大三人将附近的几条街都找遍了,可就是没发现小姐的踪迹,眼看着天也黑了,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回府里,在路上他们还盼望着小姐已经玩累了自己回府了,可当他们看到在府门处张望的齐管家时,心里俱响起了呻吟之声,瞧齐管家的样子分明是在等小姐回来,否则他又怎会待在门口。

齐伯看到阿大他们三人时眼中一喜,伸着脖子往他们后面瞧,可不论怎么看都不见小姐的人影,这下他可不明白了,三下两下走到磨磨蹭蹭的阿大等人面前:“小姐人呢?在哪里,快叫她出来,这天都黑了,难道她还没玩够!”

阿大与其余二人对望了一眼嗫嗫地道:“齐管家,小姐…小姐不见了!”他大着胆子说这句话后赶紧跪下道:“小人没能跟住小姐,请管家责罚,小的…”

“慢着慢着!”齐伯制止阿大三人的请罪,刚才的话他还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小姐不见了?”

阿大将在街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齐伯,而齐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耐着性子听完后对阿大等人喝骂道:“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我把小姐教给你们照顾,可现在倒好,却跟我说小姐不见了,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别看齐伯年纪大了,中气却足得很,骂起人来连气都不用换。

阿大三人闻言把头低的更低了,不停的说着请罪的话,齐伯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你们的罪等把小姐找到后再说,现在赶紧给我带着人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到,知道了没有?”“是!是!小的一定找到小姐!”三人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进到府里带足了人手出去找,齐伯抬头望着深沉如墨的天色叹了口气,少爷才走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唉,这个小姐可真不让他省心,希望能找回来吧,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交待了!

当夜,宋府里的人几乎全部出去寻找如诗,不止各条街道,连客栈也去找过了,可如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如诗究竟去了哪里呢?

齐伯在府里听着一个个报上来相同的消息,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这一次绝对不是小姐贪玩,在和他开玩笑,而是肯定遇上了麻烦,以他对小姐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这么不知轻重的,那么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齐伯在大厅里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了几圈,最后他终于有了主意,这事不能拖下去,必须要赶紧找到才行,如果明天一早还没有消息的话,他就报官,让官府的人帮助找。

衙门都是认钱的主,只要他把钱送到,想必知府大人是不会拒绝的,何况还有宋府这么个金字招牌在!

那么如诗在胡同里被迷晕后带去了哪里?迷晕她的又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四十七章 宋陵之怒(2)

莫说齐伯根本不知道如诗被迷晕的事,就算他知道也猜不出是何人如此大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官家的力量。

回过头来说如诗,当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卧房之中,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

如诗扶着晕呼呼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在街上走,然后走进了一个胡同,再然后…对了!

如诗骤然站了起来,她最后的印象是有个人拿着帕子把她迷晕了,接着她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如诗打量着屋里的情形,这里摆设的东西不比她的饮雪轩差,应该是一个有钱人住的地方,可是会是谁呢?她揉着还有些晕的头试着想要去开门,结果不出她的意料之外,这门早就被人在外面锁住了,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是宋陵生意上的对手?想借她来威胁宋陵?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而且凭宋陵在扬州的名望,应该没人会这么大胆才对!

不过她倒也不慌,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人费那么大劲把她掳来,那么肯定会出来和她见面的,绝不会就这么把她关着,她倒想会会!如诗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然若定的微笑,与她平日里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然这一点如诗自己并没有发觉!

虽然门被锁住了,可窗应该没有都锁死吧,她不想跑,只想开窗透透气而已在试了好几扇后,终于发现有一扇是能打开的。

这扇窗的外面是一个小小池子。里面放养了不少鱼,换而言之她根本就不可能跳窗离开。

没有让如诗多等,很快门外就响起了锁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轻言,像是在吩咐什么人。待门被打开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在那张还算不错的脸上正带着几分略显邪异地微笑。

“是你?”如诗惊讶无比,她没想到进来的这个人居然是自己认识的:“方为信,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她一口道破了来人地身份,原来这个人就是曾纠缠过她的方家二少爷方为信。

“不不不!”方为信不以为然地摇着手指:“如诗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抓你来地意思,只是想请你来我府里坐坐罢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一直贪婪地盯着如诗绝美的容貌。

如诗压下惊讶改以嘲讽的口气道:“请我?原来方少爷请人是用迷香地,这我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还坐坐?你这分明是绑架!方为信,你的胆子可真大,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她不拘言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严。..

方为信脸皮厚的很,根本不在乎如诗的讽刺:“我倒是想正经的请如诗小姐来,可你几次都拒绝了我,就连昨日早上我登门造访。都被你拒绝了,不得已之下才用了此法,若有冒犯小姐的地方还请原谅!”“昨日?”如诗恍然一惊。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已经睡了一天了,那齐伯他们肯定担心极了。现在肯定满城的寻找。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她人竟在方府内。

方为信打开手中的折扇解释道:“不错,你已经睡了一天了!”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着如诗道:“果然还是换上女装漂亮。你是我见过最美丽地女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如诗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原先的那套男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陌生地女装,难道…她脸都白了,抓着领口惊惶地道:“我的衣服,难道你…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想到自己地身躯有可能被方为信看过,如诗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方为信合上折扇,难得正颜地道:“你大可放心,这衣服是我让婢女替你换地,我是很想得到你,可还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真地?”如诗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眼中充满了戒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如果让宋陵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陵,又是宋陵!”方为信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他一伸手,在如诗避过之前钳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你告诉我,宋陵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一再的记着他,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你告诉我!”

如诗挣扎了几下见没什么用,索性就不挣扎了,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宋陵哪里都比你好,和他相比,你什么都不是!”

“你!”方为信的怒火被她这一句话全部都给勾了起来,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然如诗就是忍着不肯呼痛,从她的眼中方为信看到了倔强与坚定,这让他无端的涌起一阵无力感。

默默地松开手,无言地望着如诗被她捏红的下巴,他的神色突然柔了下来:“疼吗?”他又想去触摸,可这一次如诗没有再让他碰到,后退几步道:“方为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得到你!”方为信毫不隐瞒的说出了心中的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不可能!”如诗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方为信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不着急,反正我有的事时间,可以慢慢磨,总会磨到你答应的那天!”

“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方为信的态度让如诗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过,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如果我永远都不答应呢?”

“那就永远关着,反正我时时能见到你也不错!”方为信的眼中闪着极度危险的光芒,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得到如诗。

听到这个话,如诗笑了起来,轻轻地笑着。头亦轻轻地摇着:“你太天真的了,你以为宋陵见到我失踪会无动于衷吗?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方为信很有信心地道:“不可能,他就算从江宁回来。也不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他绝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地。”

如诗的信心比他还要坚定:“他会!我知道他一定会找到我的!而你也会后悔你今日所做地一切!”如诗的眼中闪着异样地光芒。宋陵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会!

咱们走着瞧!方为信在心里咬牙暗说,不论宋陵是否真能找到这里,他都不会让其带走如诗的,他的东西谁都不能带走!

方为信还要再说什么。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方为信的神色马上为之一振,挥手让下人出去,然后自己走到如诗跟前:“你好好休息,要是饿了或有什么事就叫门外的人,我不会再锁门了,但是你也不要想逃跑,乖乖留在这里啊!”

如诗转过头理也不理。方为信也不以为然,转身出了门,他一出去。如诗强撑起来地坚强立刻崩溃了,她怕了。真的怕。怕这个方为信会说的出做的到,将她囚在这里一辈子。怕以后真的见不到宋陵了!如诗退到床上,双手环膝而抱,脸埋在双膝中间低低地啜泣着,宋陵你在哪里,你快点来救我,我好想回去!

方为信退出门后,快步离开,绕过假山小池,来到了正厅处,里面并排坐着两位年约五十左右的人,左边的人与方有信有几分相像,正是方为信的父亲,也就是方家的掌权人,方堂!

左边地那个身穿知府官服,体型有些发福,此人正是扬州的知府大人:耶达,也是方为信的姑父,方为信地姑姑是耶达的元配夫人。

其实真正要论实力,方家在宋、方、钱、杜四大家中根本排不上第二,至多只能算第

他们能压下钱家,成为仅次于宋家地第二,就是有耶达这个扬州地父母官在背后撑腰,方为信的姑姑极有手段,虽然耶达在她后面纳了很多小妾,可对她还是听话得很。

方家下面店铺有很多,钱自然也不少,双方正好可以各取所需,这么多年下来,为耶达疏通了不少关节,而耶达也尽是将朝廷方面有好处地差事分给方家。

方为信进去后拱手低头道:“见过父亲,见过姑

“信儿你过来!”方堂向其招手道,他与耶达的面色都不怎么好,方为信依言上前不解地道:“爹,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等方堂说话,耶达在旁边道:“你爹没事,是我有事,我这个知府就快做到头了!”他苦着一张脸。

方为信吃惊地道:“姑丈你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说起这话来了,难道是朝廷…”

方堂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话道:“不错,就是朝廷,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凑钱帮你姑丈去浙江总督那里疏通的事?现在出事了,有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搜集了好些个江南一带官员贿赂的事,并统一上报朝廷,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将所有涉案的官员统统抓起来,带回京城受审,你姑丈的名字也在其中。”

耶达一拳捶在茶几上狰狞地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扒了他的皮,看他还怎么闹腾!真是没事找事”

方老爷子安慰道:“老弟先消消气,不要急,咱们这不正在想办法吗?”接着他对方为信道:“信儿啊,你脑子比你大哥活泛,快帮你姑丈想想,还有什么转还的余地没,要不咱们再想办法上京城疏通一下?”方堂心中清楚,他们方家能有今日,与这个身为知府的妹夫帮助是分不开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耶达出了事,只怕方家也要受到牵连。

第四十七章 宋陵之怒(3)

耶达此刻已经没了主意,他附着方堂的话道:“是啊,信儿,快帮姑父想想,听说江宁府那边已经在抓了,最多还有三天就会到咱们这里来了,到时候,我这顶上乌纱可就真的保不住了,甚至连命也…”

方为信倒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他赶紧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思绪,然后道:“这件事确是比较难办,钱倒是不怕,只要不是太大咱们都可以凑出来,问题是送给谁,怎么送,京城那里的官员咱们没几个认识的,冒然送过去只会得不偿失,姑父,这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你先想想,你有没有认识一些在京城里当官,最好是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在方为信和方堂的注视下,耶达好生想了一番:“京里的官员,我倒是有几个认识的,都是当年与我同窗的,可他们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四品官,真正那些个一品大员,比如索相,苏克萨哈大人等在皇上面前有份量的,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啊,求了也没用!”

这可真难办了,四品官在地方还可说是个不小的官职,可在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的皇都里根本什么都不算,一抓就是一大把。

方为信紧皱着双眉,时间这么紧,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来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促然道:“姑父,听说你有个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子了,那是不是可以从她那边入手,让她在皇上面前帮你美言几句,而且她在宫里应该会认识一些娘娘。这些娘娘们的身后可都是一个势力啊,我听说当朝索相索大人的女儿也在宫中为妃,而且还颇得皇上宠爱。只要能求得她帮忙,那索相甚至于皇上那里都有希望了!”

方堂地眼睛随着儿子的话越来越亮。待得方为信说完,他忙不迭地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是个办法,妹夫我看这个可行,你不妨现在就写五信通知你的女儿,让她在宫里替你求求人!”

“靠她?”出乎他们地意料。耶达听了之后神色极为不屑:“我呸!那个没用的死丫头,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入宫都两年多了,居然到现在…”说到这个他觉得脸上很是没光彩,压低了声道:“她入宫两年多,居然到现在都没被皇上宠幸过,依然还只是个常在,你说她能顶什么用!”

接着他又气冲冲地道:“人家女儿一入宫马上就封嫔封妃,就像先皇后那样。..你说她虽然没活了多久,可她地家族却是沾足了光,再看看我们家那个。一点出息都没有,和她娘一个德行。我看我这辈子都靠不上她了。而且现在宫里乱得很!”

听到这里方为信顺口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乱得很?”

耶达不以为意地道:“这件事京城那边瞒的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好像是有人在江宁府失踪了,正到处找呢!”

方堂颇为担忧地道:“信儿,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帮到你姑父?”

“是啊是啊,信儿,你可得帮姑丈想想办法,姑父平时可没少疼你!”耶达现在也不管这根稻草能不能救命,先抓住再说。

“姑父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吗?!”方为信头疼地说着,他不是不知道姑丈对自家的重要性,可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朝廷既然已经发文抓捕,那就是铁板上的钉子,不可能不抓,主要问题在于刑部,只要刑部能判其无罪,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耶达搓着手道:“我能不急吗?如果想不出办法,那我地仕途就算到头了,说不定以后要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方为信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道:“这不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吗,总是会有办法的,真要是不行,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叫人带着银子和你一起上京城,然后多方打点,求求人,说不定就是一条活路了,不过姑父,在人来之前你要先把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都毁了,比如来往的五信等等,在别人手里的,能拿回来也尽量拿回来,千万不可落入京城派来的官员手里!”在他说话的时候,耶达嘴唇动了几次,但都没发出声音,最后他叹气道:“要是真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可惜总督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否则还能求求他,现在,唉,真的要看天意了!”

方堂想留耶达在府里用过饭再走,可是耶达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思,他匆匆告辞,急催着抬轿地人回府衙,准备按方为信的吩咐,将那些个不利的证据都毁了,还有他地万贯家财也要赶紧想办法转移才行,否则叫人查实了,他就真的不用想再脱罪了。

方堂与方为信将耶达送到门口,等其走远后才回身,方为信正想走,不想却被方堂叫住了:“信儿,我听说你昨日让人带了个昏迷不醒地姑娘到府里,确有这回事吗?”

见已经被方堂知道了,方为信倒也不否论:“是这么回事。”

“你!”老爷子点着方为信地头似乎要发火:“你平日里行事虽荒唐,可多少也有个度,怎么这次居然干出这种事来,你要姑娘,青楼里多的事,府里也多地是,还需要到外面去抢吗?”

“爹,她不一样,在孩儿眼里没有人可以及得上她!”方为信毫无惧色地道。

方堂见儿子这副模样不由摇头道:“冤孽,真是冤孽,都怪我和你娘平日里太纵容你,才让你越来越放纵!”气了一阵到底还是关心儿子,又道:“那姑娘是什么身份,你弄清楚了吗?别等会儿惹个麻烦回来到时候不好收拾!”

方为信目光微微收缩:“没什么背景,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姑娘罢了,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撒了谎,没敢告诉方堂那是宋家的人,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照实话说了,不管老爷子多少疼他,肯定会逼着他将人放了。

方堂听了微微点头:“那就好,如果只是一般的事,咱们家还能抗得住,我听说你曾经两次和宋陵起过小冲突,起因都是一个宋陵身边的女人。咱们家本来就比不得宋家势大,现在你姑父又出了这事,将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你以后不许再去惹他们,听到没有?”

在他严厉的逼视下,方为信依言点下了头,可惜方堂还不知道他儿子带回来的就是这个女人。

方为信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上说下去,否则肯定会露出破绽的,逐换过话道:“爹,大哥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回家?”

说到大儿子,方堂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不是,我都想不明白了,要他接掌咱们家的生意真有那么为难吗?”

方为信的大哥对做生意一直没兴趣,执意不肯去铺子里做事,在方堂的几次逼迫下他干脆搬到外面去住了,以躲得耳根清静,对这个大哥方为信倒是很佩服,他道:“爹,大哥即使不想学做生意那就算了,不是还有我吗?”

“可他是咱们方家的长子嫡孙!”方老爷子怒冲冲地说着,临了又指着方为信道:“你小子虽说头脑灵活,做事也有魄力,可也不让我省心,我看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两个逆子的债!”一边说一边摇头回屋,人家说富不过三代,祖上算下来到他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现在这两个儿子哪一个都不能让他放心,难道方家的家业真要断在儿子这一代?

宋府那里早就乱成一团了,宋陵在江宁府还没有回来,如诗又失踪,所有的事都靠齐伯一人撑着,他也快撑不住了,刚刚从府衙报了案回来,可是这次知府耶大人的态度着实三怪,人不出来见也就算了,连银子送进去也不要,还说什么为官要廉洁,他做知府这几年收得还不少啊?!衙门指望不上,只好自己想办法。

两天功夫他几乎连眼都没合过,不仅宋府里的人都被派出去了,连各个钱庄和店铺也抽了不少年青的帮忙一起寻人,可结果还是一样,齐伯明白,小姐只怕是教人掳了去,否则不可能这样找也找不到,他实在是没了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盼望少爷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