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接触到他眼睛的人都生出一刹那的恍忽,宋陵和如诗也不例外,在恍忽过后宋陵想到了一个词:妖异!那双眼给他的感觉就是极度妖异,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的眼,他那本来不甚出三的相貌亦随着这双眼的睁开而变得妖异。

他看过来的地方正是宋陵与如诗所站之处,只见他眼神一引极快的扫过如诗的脸庞,然后对宋陵道:“宋爷是吗?有没有兴趣来算一卦?”

宋陵让如诗继续排队,自己由走到年轻算士面前道:“你何以知道我姓宋?”

年轻算士如莹光宝石般妖异的眼在宋陵脸上微微一转道:“宋爷之名扬州人尽皆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听说宋爷这月底就要成亲了是吧,这新娘…”他朝如诗的方向一努嘴道:“新娘就是这位小姐吧?”用的是问句,但口气就是确定无疑。

宋陵再一次看清他在说话的时候,嘴里确实不时有银芒闪过:“你这个人倒是很三怪,刚才有人拿银子给你算你也不肯,现在却主动来问我要不要算命,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年轻算士神秘地笑道:“我早说过。无缘者不算,而宋爷你却是有缘者!”

自己是有缘者?宋陵哑然失笑,真不知这个缘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是瞎想的?不过他也确实对这个三怪的算士很好三,想着算一算对自己也没吃亏地。便同意了:“好,算就算,只不知你要怎么算,是测字,还是看手相。或生辰八字?”

“都不必,我算命没那么多虚招子,只需看人相貌便可知其一生的生死祸福!”他口气说的极大,周围几个算命先生可就不满了,齐声冷哼,他们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敢口出此等狂言。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为我算上一算,看我今后祸福如何。.(三*五*网-整*理*提*供).”宋陵如是说道。

算士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瞄着一直探身在看他们地如诗,宋陵心中一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直觉不想如诗听到他们地话,想着他走到如诗面前。此刻如诗前面的人已经进庙了。她因想等宋陵所以迟迟未进,见宋陵过来便问其好了没有。宋陵安抚说很快就好,让她先进去。

待如诗进去后宋陵方重回到年轻算士面前重新坐下:“现在可以算了吗?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先生的名字!“名字不过是人在世上的一个代号而已,你可以叫宋陵,我也可以叫宋陵,根本没有意义,若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你可以叫我天机者!”绕了一堆地话倒有几分佛家的意味在里面。

“天机者?”宋陵咀嚼着这四个字,天机难懂他却称自己为天机者,难道这个人能知尽天机不成?

天机者仿佛看透了宋陵的心思,伸出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放在宋陵的眼前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那双手很美,比女人还要美,如他的眼睛一样,根本不应是世人所有的,但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他的手竟然没有掌纹,一条都没有,干干净净,像是玉雕出来地一样。

“看到了吗,知尽天机者必不知自己之命,你也是如此,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今日你我相遇是彼此的缘份,我便尽人事提点于你!”他收回手重新拢于袖中:“你地一生本可平安富贵,衣食无忧,寿终正寝,然人之一生充满变数,你的变数就是红鸾星!”

“红鸾星?你说地是指我地姻缘?”宋陵大为疑惑,这姻缘难道有何不妥。

天机先生略一点头道:“你这次姻缘起,是因红鸾星动,然此星并非你的正星,此星动于你身不过是因缘际错,误落而之,若是你止了这星动,让其重新归位,那便会为你带来无穷好处,不止富贵,还有尊荣!否则这红鸾之星便会成为你地血光之灾,而你的命运也将被改写!”

宋陵被他说的越来越心惊,这说得分明就是如诗:“请问先生,为何会变成血光之灾?”

天机者以一种肃然的声音说着:“因为这颗星的命格太贵,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根本就压不住这颗命贵至极的红鸾星,正因为压不住所以会遭其反噬,引动血光。”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其实不论你让不让,这颗星都会归位,不过是时间长短与后果不同而已,星动非是凡人所能阻止,所以我劝你还是选择一条对自己好的路走!”他的话如一根鞭子一样不停地鞭笞着宋陵的心,如诗,他说的是如诗,可为何她的命格会如此之贵,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相信了天机者的话,然信是一回事,心又是另一回事,宋陵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妖异邪美的眼睛:“照你这么说,如此命贵的红鸾星岂不是没人能压得住她?”

天机者亦回看着宋陵的眼深处,一字一句地道:“不!这普天之下,有一人可以压得住她,而他才是这颗红鸾星的真正得主!”

“这人是谁?”宋陵屏气问道。

然这一次天机者没有回答他,微眯了眼摇头说了一句话:“天机不可尽泄,否则必遭天遣,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宋陵缓自回过神道:“你以为我会信?会因你的几句话就改变心思?”信不信你自己最清楚,我已经告诉了你所有我能说的,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及时回头的好,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没有了!”天机者严正的说着,刹那间原本妖异的眼变成一片岸然。

宋陵还待再说,他已经起身离位而去,看他的样子竟是要走,宋陵在后面喊道:“你的东西不要了?”

不过跨出几步,可人已经走出好远,直让人以为是眼花,声音从前方传来:“身外之物,何足在惜,身是空,命是空,人生何处不是空!宋陵,不要怀疑我的话,也不要妄想命运可以改变,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就注定了!”劝诫的话随风吹来,飘入宋陵的耳中。

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其中一个算命的瞎子重重哼一声道:“招摇撞骗的家伙,尽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随即又对宋陵道:“宋爷您不要在意,这种人就是为了骗银子,那些话也是随口瞎编的,您大可不必理会,您要是不急,不妨让老朽再为您算上一卦!”

眼见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宋陵收回了目光,他也听到算命瞎子的话,摇头示意不必,天机者说的话将他原本的好心情悉数破坏,脑子中不停地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如诗…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命格会如何之贵!

且不说宋陵如何,再看如诗,她早已随着人群烧完了香,在拿签桶的时候抬头恰好看见观音像,佛眼中流露出来的悲悯让她心中一酸怔在了那里,直到有人叫她时才回过神来,复跪下闭目想着要问之事,然后摇着签筒,听闻一声轻响,心知必是签落地,赶紧睁开眼朝地上瞧去,果然是有一根签静静地躺在地上,当即拾起来,然后朝解签之人走去,询其签文的意思。

满心的期待在解签人的话下逐渐冷却下来,这枝签竟是一只下下签,签文的意思大致是说:她此生尊贵非凡,但命运坎坷多事,且情之一字于她如镜中花水中月,虽可见却不可摸。

取了银子给解签人,未走几步恰见宋陵进来,随口问起他外面的算命先生怎么说,宋陵怕如诗多想,便捡了好听的说与她听。

如诗静静地听他说着,没有插嘴,两人不约而同地隐下了算命者与签文所说的真正意思。

见庙拜完了,便行了出去,因为心中有事,宋陵和如诗都没有再逛街的兴致,相携往宋府走去。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冷眼看着两人的背影,唇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当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方为信!他竟然偷偷的回来了!

直到宋陵与如诗的身影转过街巷不见之后,方为信才收回目光,拉低了斗笠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同时在方家,方堂也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二少爷在北上的路中突然失踪,四处不见其踪影,问其是否回到了扬州。

方堂听看得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没见儿子回来过,他会去了哪里,方堂一点头续也没有,只得差人在扬州城里找找有没有二少爷的踪迹,如果发现了就赶紧将他带回来,如果他不肯就是绑也要绑回来,方家的事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有事了。可是方堂没有想过,扬州城这么大,如果方为信有心要躲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第四十九章 命定(3)

宋陵对这事一无所知,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怕,在他眼中方为信根本不足为惧,他与如诗回府后发现府里的下人一个个都用怪怪的目光看着他们,问是有什么事又都不说,只瞧着他们三怪不已。

正在这时,齐伯过来了,他看到宋陵后也是用和其他人一样怪怪的目光看着宋陵,好半天才叫了一声:“少爷,小姐。”“齐伯,府里怎么啦,你们的样子都好怪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啦?”如诗率先问着,宋陵也是这个意思。

齐伯瞧瞧宋陵,又瞧瞧如诗,脸上有些抽筋,最后他古怪地道:“少爷,还是您自己到偏厅看看吧,那边有人在等您,您看了以后就明白了!”

“等我?谁啊?”宋陵一边说一边往偏厅走到,到底是谁,居然让府里这么多人都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如诗心里也三怪,一提裙子跟着宋陵一并去。

待到了偏厅,里面只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坐在那里,脸太脏看不太清,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她看到宋陵进来,马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很紧张的语气道:“你是宋少爷吗?”

“不错,我就是,请问你是?”宋陵客气的回答着,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子在听到他就是宋陵后立刻扑了过来,用那黑黑的双手使劲拉住宋陵道:“宋哥哥,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宋哥哥!”

莫说宋陵就是如诗也没她的反应给弄傻了。宋陵愣道:“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啊?”

女子听到他的话,赶紧道:“宋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萧萧啊。陈萧萧!”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着脸,想把脸上的灰抹去。可惜她地手本来就很脏,现在这一抹只能脏上加脏。

宋陵好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女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碎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是一枝玉簪,那枝簪子质地颜色乃至款式都与如诗头上的枝一样,唯一地区别就是一个是莲花,一个是牡丹。

如诗看到她拿出来的簪子脸色大变,手不自觉地往头上摸去,心中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宋陵看到这枝簪子亦是心神大乱,他紧紧地盯着那个自称是陈萧萧地女子:“难道说你就是陈伯父的女

听得宋陵记起自己,陈萧萧欣喜地点着头,再一次抓住宋陵的手道:“宋哥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叁555SJS.CN五].太好了,呜…”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抱住了宋陵。弄得他大为尴尬,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如诗在一旁恨恨地瞪了眼宋陵。然后扭身往外跑去,连话也不说。宋陵情知她必是心中不痛快以为自己骗了她,想追出去,可身子被陈萧萧死死的抱住,怎么也挣不开,真看不出她一个弱小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气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安慰了陈萧萧,好说歹说总算让她先止了哭泣并放开自己:“陈小姐,你家不是都被仇人杀了吗,怎么你还活着?”

陈萧萧听得他问起,不由悲从中来,抹着泪说起了当时地境况,原来杀他们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仇人,而是一伙蒙着面的强盗,他们半夜闯入逼问陈氏夫妇,为是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和它的秘密所在,在逼问不遂后就残忍的将所有人都杀了,在他们杀人的时候,陈萧萧也挨了一刀,不过砍的比较浅,并没致命,她娘趁强盗在杀其他人的时候偷偷将她藏在了身下,让她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响,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娘就咽气了她就这样藏在娘亲逐渐冰冷地尸身下,直到强盗放火烧宅的时候她才偷偷爬了出来,她不敢让人看见也不敢去报官,因为她知道一旦让那些强盗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来杀她,所以她连夜就逃走了。

本来当时她就想要来投靠宋陵的,可惜在来地路上被人卖到了青楼里,老鸨又打又骂逼着她接客,她誓死不从,老鸨拿她没办法,就让她在青楼里做个打杂的,这才保住了清白之躯,后来她瞅准一个机会从青楼里溜出来,一路上靠乞讨来到了扬州。

听得她把事情说完,宋陵总算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位陈萧萧在那场灭门之灾中并没有死,成了陈家唯一地幸存者,也算是留下了一条血脉:“那你知道那群强盗来你家是找什么重要东西吗?”陈萧萧茫然地摇着头:“我从来没听我爹提起过我家有什么重要地东西,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些强盗弄错了,如果真知道的话,将那东西给他们就是了,我爹娘他们也不会死!”

宋陵虽挂心于如诗,但此情之下也只得先安慰了陈萧萧:“陈姑娘,你不要再伤心了,逝者已矣,陈伯父和陈伯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难过。既然你已经无处可去,就留在这里吧,我必会好好照顾地!”

陈萧萧盯着宋陵,那模样似乎有些失望,她咬着嘴唇小声地道:“你叫我陈姑娘?我们不是有…有婚约的吗?”越说到后来声音越轻,要不是宋陵耳力好还听不清,瞧她那样应该是脸红了,不过被脏污盖住了所以看不出来。

“这个…这个…”宋陵吱唔了几声也没说出什么来,后见陈萧萧一直盯着自己瞧,只得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你萧萧吧,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叫人把饭菜准备好等你出来吃,至于房间,你就先住在江月阁吧。”这江月阁在饮雪轩的对面,距离并不算远。

陈萧萧低声应了,踮脚跟着向个婢女去房里梳起了,宋陵若有所思地瞧了她的步伐,忽而叹气,也真难为她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安排完了她,宋陵轻吁一口气,快步朝饮雪轩走去,如诗这小丫头,现在不知气成什么样了,可是这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成想到一个已经必死的人会活生生的出来在面前。

如诗回到房时后,把几个丫环统统赶了出来,自己一人坐在床上生闷气,越想越气,猛得抬头从头上拔下那碍眼的紫莲簪,冲着那簪子发气道:“都是你不好,戴什么戴,不带就什么事都没有,一带就带出来一双,讨厌!”说着就欲把簪子往地下掷去,但手抛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这是宋陵父母留给他的,要是砸坏了他一定会难过,如此想着,这东西是怎么也扔不出去了。

如诗愤然将其扔在床上不再去看,此时宋陵走了进来,如诗看也不去看他,依旧低头生着气,宋陵蹲下身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萧萧还活着!”

“萧萧,萧萧,叫得真好听,既然她还活着,那你来我这里干嘛!”此时的如诗犹如一只被打翻了的醋坛子,酸味到处飘。

宋陵叹了口气不顾如诗的挣扎握住了她的手:“如诗,你应该懂的,我在乎的始终只有你一人,萧萧…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她,如果以前没有你,那么我定会遵从父母的遗命娶她为妻!”

如诗闻言酸楚地道:“是啊是啊,娶她为妻,然后再把我纳为妾室对吧!”她突然站了起来吼道:“姓宋的,你做梦,我绝不会做妾,我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啊!正在说话的时候如诗的头突然痛了起来,妾室…女人…分享…这几个她无意中说出的词毫无预警的冲击着头,一次强过一次!

女人…好多女人,其中自己也在里面,她们全都围着一个男人,是谁…我认识吗?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到,说重一点,我听不到!好痛,头好痛,像有许多针在刺一样!

宋陵被如诗突然的反常给吓坏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抱着头一个劲地喊着痛,而且连冷汗也出来了,他想去请大夫,可又怕如诗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危险,干脆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说着话想让她放松一些。

疼痛终于慢慢过去了,而出现在如诗脑海中那莫名其妙的片断也消失了,整个人如虚脱一样,整个额头都是冷涔涔的汗。

“如诗,你没事吗?刚才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诗当初伤在头部,失忆也是因为头部的伤,而今突然头痛必是与此有关,所以宋陵才有此一问。

如诗扶着宋陵的手慢慢坐下后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见着一些女人,她们围着一个男人在说话,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清那男人的脸,可是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心像被铁锤在锤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如诗如今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宋陵最不愿见的就是如诗有事,现在见她这样当真是心痛难捺,他紧紧抱着如诗道:“乖!不要去想,忘了它,既然你已经决定抛弃过去就不要再去想!”

“过去真的可以忘掉吗?真的可以当它不存在过吗?”如诗以一种幽怨的声音说着,曾经她也以为可以,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头痛与闪现的陌生画面,让她感觉到,其实过去一直在她脑海中,随时可能苏醒!

第四十九章 命定(4)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宋陵脑中闪过在观音庙前天机者说的话,难道如诗的命格真不是他所可以压制的,所以她才会记起从前?不!他不管什么命不命的话,他要如诗,他不要放手,哪怕会粉身碎骨!

想到这儿,宋陵再一次抱住如诗,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胸口,沉沉的声音从如诗头顶传来:“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小妾的,我宋陵喜欢的人一定会明媒正娶,至于萧萧那边,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放心,虽然她是我父母为我定下的未婚妻,但是我想父母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我因此而痛苦!”

待感觉到如诗点头后,他用袖子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与汗:“不哭了啊,我们去吃饭吧,萧萧,嗯,陈姑娘应该已经在饭厅了,第一天来总不好让她一直等着吧?”

如诗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当即跟随宋陵出去了,到饭厅的时候两人眼前都是一亮,好一个冰雪玉肌的美人,这宋府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佳人,待听得其声音后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陈萧萧。

宋陵与如诗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陈萧萧虽不及如诗的天姿国色,但绝对比一般的庸脂俗粉美上许多,与她先前浑身脏乱的样子更是联系不到一起。

在相互介绍之后,分别落座用餐,从陈萧萧吃饭时的样子可以看出她从小就有着良好的家教。

有她在如诗没以前那么自在,干脆就低头吃着饭,宋陵却是吃一口就抬头看陈萧萧一会儿,不论何时看,她吃饭都是慢条斯理的样。而且对桌上的山珍海味也是司空见惯地样,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照理来说她在外漂泊几年。又是乞讨过来的,应该很饿才对。为何她一点表现也没有呢?

这餐饭在宋陵的疑惑中结束了,吃过饭后陈萧萧没顾如诗在场,就要宋陵陪她在宋府看看,说是刚来府里都不认识路,宋陵不好推辞也就应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如诗瞧着生气就没去。

接下来地几天,这个陈萧萧总变着法的拉着宋陵不放,宋陵对这个陈萧萧并不全然相信,想借机探探底,所以便允了她。

虽然这个陈萧萧有牡丹簪为凭,又能说得出以前订下婚地事,但她的行为举止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诗在一旁看着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在宋府呆不住干脆就到外面去走走,出了宋府的门拐过几个弯就是大街了。如诗经常逛这里,对路熟的很,她一边踢着地上地小石子一边闷闷不乐地走着。

突闻前面一阵闹哄之声。好三之下抬头一看才发现前面聚集了很多乞丐,他们好像在抢什么。里面还有人在说话:“慢点。不要急,人人都有!”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好像是她认识的人,如诗一方面听声音熟悉,一方面又好三他们在干什么,便走了过去,踮着脚要往里面看,可惜那些个乞丐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外面的乞丐神情急切,至于那些从里面挤出来的乞丐都是一脸喜色,手里或多或少拿着些碎银子,旁边不时有人看向这里,俱是一脸羡慕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也能来分一些,看到这里如诗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在发银子,怪不得乞丐们这般疯狂。

到底是谁这么大方,给乞丐发银子,如诗心下好三,便站在一旁,等那些乞丐都领完银子离开后,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不过这个人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方为信,难怪她会听着耳熟。

方为信也看到如诗了,他似乎很是意外,紧接着又一脸羞愧,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背过身快步离去,这下如诗有些不明白了,要跑也是自己跑,他跑个什么?

“喂!你跑什么?”如诗追了上去,想要问个明白。

方为信没有再走,停了下来,但还是没回过头来看如诗:“我…我对不起你,不敢见你!”他沉声说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想不到你还知道说对不起,算了,反正事情也已经过去了,我原谅你就是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发银子,我记得你不是离开扬州了吗?”如诗虽然恨方为信将自己掳了去,但他在那些日子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也没有趁人之危。

方为信偷偷抬眼瞧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与他以前不可一世的样全然不同,他低低地说道:“本来是走了,可半道上我又回来了,因为…因为…我舍不得你,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所以就来这里散些银子给可怜地乞丐,没想到会遇到你!”

如诗被他说的有些耳红,绞成手指道:“你知错就好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不过你把银子都散给了乞丐自己怎么办,你爹知道吗?”

方为信身子一震,斜步走到一处屋檐下,瞧着明晃晃地阳光道:“我没有告诉我爹,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为什么不说?”如诗然问道。

“我爹的脾气最清楚,我做了对家族不利地错事,引来宋陵地报复,使得方家一落千丈,爹他必不想再见到我!”其实当初方老爷方送他们走,生气固有,最重要的还是怕他继续留在扬州会出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诗默默地问着,她知道方为信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做出先前那些不应该地事,理不对,情可原。

方为信一摊双手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呗,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饿死的。”

“你还是回家吧!”如诗好心劝着,多少有些不忍。

“不回!”方为信很干脆的拒绝了如诗的好意:“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会回答吗?”

“什么话,说来听听。”如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他先把话说出来。

方为信定了定心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将你掳来,如果我比宋陵更早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喜欢我吗?”

如诗手微微一颤,旋即恢复了镇定,她瞥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淡然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假设,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方为信没有说话,默然望着宁静致远的如诗,他曾经说下的话他一直都记得,眼前这个女人他必要得到。

在如诗还没回过神来时,方为信已经大步走出了屋檐,如诗愣道:“你去哪里?”

“回家!你说的!”方为信头也不回的说着,把如诗说得一阵愕然,这个男人心思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硬硬的说着不回,现在又说要回去了,真是三怪。

家!想到这个字如诗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每个人都有家,她的家在哪里,是宋府吗?月底的婚礼会如期举行吗?她真的会嫁给宋陵吗?所有的问题她都找不到答案,一个也没有,未来是怎样的,谁都不知道,包括她自己。

第五十章 紫玉之秘(1)

汗,在这里我引用了金老先生《鹿鼎记》里面的四十二章经,汗,懒得不愿自己想名字的人爬过....

夜深人静,打更的刚响过三声,一道黑影从宋府中飞了出来,脚尖踮地悄然无声,只见黑衣人一路飞驰,最后奔进了城郊一所无人居住的破庙中,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

里面的人没有蒙面,借着月光脸还是能看清楚的,是方为信,而那个黑衣人在进来后也解下了蒙面巾,另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宋陵的未婚妻陈萧萧,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武功,还穿着夜行衣出来,看来此人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见到方为信,陈萧萧冷着一张脸无半分笑容,她伸手道:“簪子呢?”

“我没拿到!”方为信亦同样寒着脸,他似乎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陈萧萧皱着眉问:“你不是已经按计划接近了那个丫头吗,这簪子就在她头上别的,你为什么没拿到?”

“既然你也知道簪子就在她头上,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非要我动手?”方为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你知道什么,我若是在宋陵眼皮子底下动手,他一定会怀疑我的,这一对紫玉簪的秘密我还没从他嘴里撬出来,岂能就这么暴露了,但是你不同,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拿走那个丫头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说到这里她冷声道:“说!为什么没有成功?”

“我…”方为信说了一个字没说下去,看他那样绝对有问题。

陈萧萧亦是聪明之人。转眼即想到:“方为信,你是明白人,组织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既然组织答应帮你得到如诗那个小丫头,并摆脱宋陵的纠缠。那么你帮组织得到紫玉簪的秘密也是理所应该地,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方为信说着低下了头,他对陈萧萧口中的组织似乎甚为惧怕:“紫玉簪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组织一定要得到?”

陈萧萧昂头得意地道:“相传紫玉簪里藏着大清龙脉的所在以及大清入关时埋下地一大笔宝藏,有了这个。.1*6*K小说网更新最快.我们就有了光复大明的能力!方为信,这件事越早办成越好,否则若泄露了出去,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死地可不止你一人,你一家老小都会给你陪葬的,陈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方为信身子一抖,牙根紧咬,组织的狠毒与利害他是清楚的。当初他要不是一时不甚被胁迫,根本就不会加入进来,现在想退出是不可能了:“这么说来。等你们得到这个秘密后,宋家也会被血洗了。那如诗岂不是也…”

陈萧萧抬手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办事,这个丫头一定给你留着。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取得她头上地簪子,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方为信脸上神色几番变化,最后生生咽了气低头道:“是!”

听得他的应声,陈萧萧略一颔首:“三日后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空手而来!”说完她提气纵身远去,破庙中只剩下方为信一人,不,应该是两人才对,还有一个陈萧萧和方为信都没有发现的人影隐在暗处将他们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

后几日宋陵一直都陪着陈萧萧东走走西看看,甚至他还带着她去骑马,这些天里如诗连宋陵的面都很少看到,可把她给弄得不开心了,干脆她也天天往外跑,倒是和方为信经常见面说话,聊得多了才发现其实方为信并不像他以前所表现的那样,有些地方他还是不错的。这日方为信带着如诗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楼,坐在雅座里要了一壶酒和一些酒菜边饮边聊,只是两人分别都有心事,所以这顿饭吃有些淡然。

方为信记挂着那天晚上陈萧萧给的任务,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不能再拖了,他一口喝尽了杯中地酒假做无意地道:“咦,你头上这枝紫色的簪子倒是蛮别致的,是哪里来地?我也想去买一枝送送人!”

如诗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迷糊了,顺手将紫莲簪拨下来瞪着迷醉的眼道:“你是说这个吗?呵,宋陵给地,只是现在另一只出现了,我这个早就被人忘了,你要是喜欢地话送给你好了!”

自己还没开口她就说要送,方为信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有些不相信地道:“真的送给我吗?”如诗吃吃苦笑,一把将簪子塞到方为信手里:“给你,我才不要这破东西,送我都不要!来,我们继续喝酒!”她晃了一下酒杯,送到嘴边一口干尽,杜康之物真是好,可以忘忧,可以解愁。

方为信默默地将簪子放进怀里收好,然后同样端起酒杯与如诗对饮着,一杯接一杯,直到天黑为止。

从酒楼中出来如诗没让方为信送,而是一个人歪歪斜斜地回到了宋府,一进大门,就看到正对厅处宋陵正一脸不悦地瞧着她,在宋陵的旁边还有那个碍眼的方萧萧。如诗瞥了他们一眼就准备绕过而行,可是宋陵为得就是等她,哪会让她就这么走了,当即叫道:“如诗,你过来!”

如诗别过头不理他,想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拉她的人正是陈萧萧,只听得她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如诗,宋哥哥叫你过去呢,来!”

宋哥哥?一听到这个称呼如诗心里就不痛快,她甩手挣开道:“我不用你拉,我不去,你要去你去好了!”

见如诗拒绝了自己,陈萧萧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宋陵眼看着不对,站起来走到如诗面前,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不用你管,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诗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现在再加上酒劲做怪,对宋陵更加不客气起来。

“如诗,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宋哥哥说话呢!”陈萧萧细声细气的说着,对如诗讲话的态度不甚满意。

宋陵心知如诗是在怪自己最近冷落了她,对她的话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待看到如诗的头发时,他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急促地道:“你头上的紫莲簪呢,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陈萧萧也看到了,果然是没了紫莲簪,看来方为信已经成功了,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掠过一丝暗喜,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了。

如诗晃着微醉的头,伸手去摸头发,那里果然没了簪子:“簪子?簪子到哪里去了?”敢情她已经忘了自己将簪子给方为信了,在一阵东寻西找后她看到陈萧萧头上插着一枝式样与她差不多的簪子立刻指着她叫了起来:“簪子在她那里!在她那里!还我!”说着就要去拔陈萧萧头上的簪子,这可是要紧东西,陈萧萧哪会让她拔,连忙退开一步强笑道:“你看错了,这枝可不是你的那枝!”在后退的时候因为太急,她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如诗不依了,嚷着要非说是她的,宋陵按住如诗的手严肃地道:“这枝簪子确实是萧萧的,她的是牡丹,你的那枝是莲花,你到底把它扔到哪里去了?”

“我没扔,我…”如诗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在酒楼的事,拍着手道:“我想起来了,我把它送给方为信了!”

宋陵脸色微微一变,按住如诗的手加了几分劲:“方为信?方为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他在一起干什么?”

如诗扭着手臂不让他抓着:“好痛,你弄痛我了,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天你都没时间理我,我又恰好和他在街上碰到了就聊了起来喽,然后又到酒楼去喝酒,他说我这枝簪子很好看,那我就送给他啦!”

“你居然把我送你的东西送给别人!你是不是疯了?”宋陵简直不敢相信如诗的话,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送给人就给人了,还是给方为信那个曾经抓过她的坏蛋。

“干嘛,这东西是你给我的,我爱送谁就送谁,你管不着!”如诗也犯起了倔劲,借着酒气与宋陵对恃了起来。

“你!”宋陵青着脸手高高举起,仿佛随时都会打下来的样,陈萧萧趁机劝道:“宋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如诗姑娘她可能是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会把东西送人的,你就不要怪她了!”

宋陵恨恨地甩下手,这巴掌他终是没有打下去,瞪着眼道:“喝醉了酒,你知不知道这簪子意义与珍贵,我将它送给你,你居然又送给了别人,你这存心是在气我!”

如诗不甘示弱地回瞪道:“不就是你家传下来的吗?能有多珍贵,紫玉又不是稀罕的没地方找,有钱哪里买不到!”

“你懂什么,这对簪子里还藏着一份地图!”宋陵情急之下,一时口快,将紫玉簪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在说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话已经出口想再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第五十章 紫玉之秘(2)

陈萧萧心中掠过一丝狂喜,秘密,紫玉簪的秘密宋陵果然知道,地图,地图在哪里,这枝牡丹簪组织里的人仔细研究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难道一定要两枝合在一起才能发现吗?

如诗却是听得糊涂,她不解地道:“地图?什么地图?我怎么不知道。”

宋陵见话已经说出来再隐瞒也没有意思,而且现在这里也就他们三个,干脆直说道:“这个秘密我也是听我爹说起的,他说在这两枝紫玉簪中隐藏着一个关于大清国运的秘密,不止有一大笔的宝藏,还有大清的龙脉所在,先祖皇帝当初将这个秘密所在绘成地图,然后将地图分成八份,分别藏在八部佛经里面,而当时跟随先祖皇帝征战四方的一位将军,被先祖皇帝委任将地图藏在经五中,然这位将军却时贪心将地图私自描绘了一份,他怕为先祖皇帝知道,所以专门订制了一对紫玉簪,将这份地图一分为二隐藏入簪中,他的手法非常高明,所以不是知道其中秘密的人是不可能发现的。不过做完这一切后没多久他也因病死了,临死前将这对簪子交给了他的好友,也就是我的先祖!”

陈萧萧竖着耳朵仔细听宋陵说着,深怕漏下一个字,听到宋陵说到将簪子将给他先祖后就不说了,不由追问道:“那地图的秘密被藏在哪里?”问完这句她才惊觉不妥,干笑了几声掩饰道:“宋哥哥对不起,我只是好三而已,如果不方面的话就不要说了!”

宋陵重重叹了口气道:“其实说了也没什么,我相信你不会泄露出去的。这簪子的秘密就藏在那两朵花中,只要晚上将这两根簪子上面的花叠放在一起然后对准北斗七星,就会看到一个平常用肉眼看不到地小孔。延着这个小孔将两朵花分别撬开来,就可以看到藏在里面的地图了!”

“原来如此!”陈萧萧恍然大悟。困扰了这么久的难题终于解开了,她就说这簪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地图,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如诗则是听得迷糊,什么龙脉、地图、宝藏,好好地怎么会藏在簪子里呢。

宋陵无奈地对陈萧萧道:“你帮我看着她。我去方府把簪子要回来,这东西可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