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月凌吃惊了:“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一问便等于承认了清如所问的话。

清如低头不语,左手无名指与小指上的护甲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贞妃,她终于开始行动了,挑拨月凌与自己的感情,恐怕这才是她帮助月凌得宠的原因所在,想利用月凌来牵制她。

清如想了一阵,抬起头直视着月凌道:“月凌,你信不信任姐姐?”

月凌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信任,姐姐是月凌在宫里最信得过的人!”

“那就行了,以后不要再问这种傻问题了!”清如拍着月凌的脸颊,冰凉的翠玉护甲在她脸上悄然划过。

月凌顺从地点着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散,而此时太阳已经全部落山了,仅余一丝余辉似有若无的挂在那里,清如瞟了子矜一眼漫然道:“我们走吧!”说完她领着子矜走出了延禧宫。

乾清宫里的灯火早早就点了起来,福临坐在五案后面改着折子,常喜则随侍在侧,不时抬眼瞅瞅福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福临突然“啪”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朱笔站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看他那样是没心情再改折子了,趁着还没到敬事房送牌子来的时间,心中记着事地常喜凑过去悄声道:“皇上。您累了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福临心中正烦,听到这话便顺口道:“好吧。就出去走走!”说着他便站起来走了出去,浑然不管常喜有没有跟来。

走到外面后,福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将混浊的气与胸中地烦闷一并吐了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去见宛卿的心思,是地,他在乎,他真的在乎宛卿在宫外时与宋陵的事,如果换了是另一个妃子,大不了就是打入冷宫或是处死,可是宛卿,他该如何对待,相信她吗?可是他又该如何放下心中的怀疑!

风吹在身上有些热。.三五-整理-提供下载.毕竟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天气热是正常的,漫然走在朱红地宫墙间。处处可见重重殿宇,恍然间他竟有几分不识的感觉。福临不禁莞尔。他在这紫禁城里住了二十几年,怎么会有不识之感。

正在这时。常喜突然上前几步道:“皇上,您可听到弹琴之声,好像是从西六宫那里传来的?”

“弹琴?”福临侧耳听了一下,只闻虫声啾啾,哪里有什么琴声,然常喜却十分肯定的说听到了,福临原也没什么事,听得此便率步往西六宫走去了,还真别说,随着他的步伐,真的是有琴声入耳,到底是哪个妃子如此雅兴,在此弹琴?福临心里好三,这步伐又快了几分,三弯两拐,这琴音倒是越来越清晰了,可福临却停住不走了,神色颇为复杂的打量着周围,这个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重华宫!宛卿以前住的地方,在她搬到延禧宫之前自己经常过来,而会在这里弹琴的只有一个人。

见?还是不见?福临犹豫了起来,脚步几番欲动但都未跨出,常喜在他后面没有出声,不过瞧着神色却有些紧张。

隔了好久,福临终于跨出了脚步,瞧着那方向常喜在后面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去地方向正是那琴音入耳的方向。

福临走的很慢,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一下,但路毕竟只有那么点,再慢也有到地时候。

临渊池边,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琴弦在她手下如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次音动都带着一丝震撼,这样地情景好似以前,那一夜,他也是被她地琴音所吸引过来。

常喜也看到了弹琴之人,正欲过去叫她过来参见福临时,却被福临抬手制止,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那人。

琴,泣然地弹着;人,无声的站着;一切如静止一般。

弹琴的人没有看到身后的人,在弹完琴后仰首望着墨色的天空,今天没有月亮呢,连星星也看不到几颗,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子矜在清如旁边道:“主子,您要回去了吗?”

“不,我还想再呆一会儿!”清如轻轻说着,目光始终不离夜空,虽不见月,然只要心中有月亦是一样的呢!

子矜沉默了一会忽而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想皇上?”

听到这话,虽隔得有些远,然福临依然清楚的看到清如的身子颤了下,而同样的,他的心亦紧了起来,无声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清如的脸上逸过一抹苦笑,手指在琴弦上略微一勾,一声脆音在指下回响:“就算是想又如何,皇上不会想,他也不会知道我在想他,这宫里那么多的娘娘,皇上也许早就忘了我!”不待子矜说话,她又道:“我在等月亮出来,没有月亮的夜晚总有些不完美。”

她们等了很久,可是这月亮就像和她做对一样,就是不肯出来,反而是雨倒开始下了起来,本来只是一点点,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大,福临所站的地方还有屋檐可以遮挡,清如那边却是什么可以遮的东西都没有,然她还是直直的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子矜着急地劝道:“小姐,下雨了,快回去吧,不然会着凉的!”

另一边常喜也同样着急的对福临悄声说着同样的话,皇上要是着个凉什么的他可担待不起,然福临不动也不说,目光依然停在远处那个逐渐淋湿的身影。

对于子矜的话清如恍然未闻,头始终仰起,然既是雨越下越大又怎会有月亮出来,衣服终于全部都湿透了,子矜还在不停地劝着,清如却突然哭了起来,身子慢慢滑倒,若不是子矜扶着,她便要坐到地上去了,子矜手足无措的扶着她,不知她为何哭,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福临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几番欲冲出去,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垂在两侧的手握得死紧,隐隐约约他听到她似乎在说什么,极轻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句“皇上”听得再清晰不过,因为这两个字她说的最多。

也不知哭了多久,清如终于在子矜的搀扶下离去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福临,而福临也一直没出过声,在清如走后他亦默默的回到了乾清宫,常喜本想先自己回去拿顶伞过来,哪知福临完全不在意,就这么淋在雨中,不过这雨并没有下太久,走在半道上雨就停了。

到了乾清宫,常喜服侍他换下湿衣服时,福临突然说道:“明日一早宣太医去延禧宫给宛妃瞧瞧,这一淋雨很可能会生病。”

常喜小声地应下,随后他又想到件事:“皇上,那…是否跟太医说是您的意思?”

若换了今夜之前福临一定会说不,然现在他却挥手道:“随便吧!”虽说是随便,但其实就是默许了。

常喜再度应下后又道:“皇上,您今晚要召哪位娘娘主子侍寝,奴才好去吩咐敬事房准备。”

福临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语气生硬地道:“不用了,朕今夜要静一静,你也下去吧待常喜退出去后,福临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好多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在迷糊之际,一阵刺耳的敲锣声,还有嘈达的人声传到了耳朵里,将他从睡意朦胧中拉了回来,是谁在外面吵闹,福临被吵醒心情极为不好,朝外大声唤道:“常喜!常喜!”

连着唤了两声,常喜才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

“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福临不悦地问道,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常喜“咕咚”一声跪下后,神色慌张地道:“皇上,大事不好,延禧宫走水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福临神经顿时崩了起来,飞快的翻身坐起,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喜。

“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刚才有人来报说延禧宫突然走水,现在已经派人去救火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宛妃娘娘…宛妃娘娘还在里面!”常喜刚把话说完,就感觉面前一阵劲风刮过,抬头去看,面前已不见了福临的身影,他早已跑到了门边,而此刻的福临还穿着一身的寝衣。

常喜连忙拿起挂在床头的衣服追了出去,等到了延禧宫,果然看到那边火光满天,好多人都围在那里,另外水龙队的人早已到了,不停地提来水浇在那火上,所着火的地方并不是延禧宫正殿,而是左侧的一间配殿。

小福子和小禄子等几人已经冲进去了,也不知道情况怎样,虽不停有水浇入,但偏殿的火还是凶猛异常,丝毫没有被扑灭的亦像。至于绵意等人则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每一个人都紧张万分的看着那间偏殿,因为他们的主子就在那里没出来。

第五十六章 宛妃(4)

福临急匆匆地跑到那里,神色间有些狂乱,大声道:“宛卿呢?她人呢?救出来了没有?”

湘远勉强止了哭声上来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还被困在偏殿里没出来,小福子他们已经进去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娘娘!”想到主子生死未卜湘远不禁悲从中来,这泣声是怎么也止不住。

福临手一一指过湘远等人:“为什么会起火的?为什么宛卿会在偏殿里?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说!”这般狂暴的福临叫人忍不住害怕,仿佛是吃人一般。

“主子从重华宫回来后就说要一个人在偏殿里待会儿,并将奴才等都遣了出来,哪曾想突然就起了火!”湘远等人亦是难过的不行,她们当初要是守在外面,至于起火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将主子救出来。福临的目光冷戾渗人:“如果宛卿有什么好歹,你们几个都要死!”正说着,小福子和小禄子已经浑身着火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其中小福子的肩上还扛了一个人,原先裹在两个身上的湿被子已经被他们扯了下来,一齐裹在了小福子肩上的那个人上,一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就有人将水浇了过去,将两人身上的火扑灭了,不过饶是如此,小福子二人的眉毛头发,还有身上的皮肤都被烧到了不少,甚至飘出一股焦味。

然他们二人脸上的神色却俱是欣喜万分,甚至来不及向福临请安,先将扛在肩上的人小心平放在地上,由于被被子蒙着头脸,所以看不清是何人。不过小福子的声音回答了所有人提在心间的问题:“主子!主子没事!主子没事了!”说到最后他居然哭了起来,刚才冲进去的时候他们真地很怕,怕主子已经被火烧到了。怕救不回主子,幸运的事。当他们找到主子的时候,主子虽然摔倒在地上,但全身还是好好地,没有一点火星。

福临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掀开,当清如完美无瑕地容颜出现在他面前时。真的,真的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就这么抱着清如,如抱珍宝一般,那脸上的表情亦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而揪起地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宛卿,朕好怕,好怕失去你,不要离开朕。.三#書*網收集整理.不要!是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的,不该的。如果刚才朕和你相见的话,你就不会郁郁寡欢。更不会一人关在偏殿里。

如小福子所说。清如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只是被烟薰到晕过去了而已。看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湘远等几个更是喜极而泣,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失去主子了。

常喜也一边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眼见福临还半抱着清如,他小声地提醒道:“皇上,宛妃娘娘虽然没有受伤,但却被烟薰得不轻,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被他这么一提醒,福临才记起来,捺下激动的心情道:“对!快去宣太医来给宛卿瞧瞧!”说着他抱起昏迷中的清如,由于偏殿的火势还没有扑灭,随时会危及主殿,所以福临准备带她去乾清宫,在经过小福子和小禄子身边时,瞧见他们烧焦地伤痕,又想到刚才就是他们冒死进去救宛卿,不由缓了颜对常喜道:“待会太医来了,叫一个来给他们两人瞧瞧,这两个都是忠心主子的好奴才!”

听得福临的夸奖,小福子二人不顾身上地伤痕,赶紧跪地叩谢,恭送其远去。

皇上有命,太医很快就来了,而在宫外的秦观听到宫中地传报后亦马上进宫,几个太医联合为清如诊治,最后确定其真地只是被烟薰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福临这才全然安心,只待清如醒来。

而另一边小福子和小禄子的伤势就要严重许多,由于福临地关照,所以太医开了一些很好的药来给他们敷治,不过乐观估计也要半月左右才会全好,而且留疤也是必然的事,特别是小福子,脸上也被烧到了一块,即使好了,也会有疤,不过他们倒不在意,依旧是乐呵乐呵,而延禧宫的人因为他们二人救了主子,心中感激,所以照顾的极为悉心清如一夜都没有醒过来,而福临就在她身边看了一夜,连早朝也给取消了,他一定要等她醒来,手指慢慢地滑过她的脸颊,他一直都是想她的,可是前些日子为了心中莫名的怀疑与嫉妒强逼着自己不要去见她,险些,险些他再一次失去她,比上次的失踪更直接的失去!

正当福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躺在床上的清如突然发出了声音,很轻,福临要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见,只有一句话,她反反复复地说着:“不要管我!九爷快走!快走!”

别人听了也许会不明白,但福临却是再清楚不过,他知道昏迷中的清如一定是梦到了那次他们遇袭的事,她舍身为他挡刀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好一句九爷快走!

福临的眼都湿了,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柔弱至极的女子,为何会有勇气替他挡那必死的一刀,是因为爱吗?这份爱可以拥有如此大的勇气吗?而且没有任何的犹豫!

福临不明白,他只觉得鼻子像被什么堵了似的,后悔更是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他袭来,宛卿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自己居然还要怀疑她,就像她说的,她对宋陵有感恩之情,却无男女之情,她的情已许给了自己,岂能再许给别人!

直到这一刻,福临的心结才算真正解开,也不枉清如险死还生一场!

就在福临不停自责的时候,清如已经慢慢张开了眼,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福临时,先是一愣,旋即又嘲讽的笑了起来,小声地说着:“居然连幻觉都出现了,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

听到那个死字时,福临心中一痛,呼吸亦为之一紧,他握住清如露在外面的手,用手掌的温度温暖着她的手,并借此告诉她,这不是梦,果然,清如感觉到温度后茫然了起来,是啊,死人怎么会有感觉呢,更不用说感觉温暖:“难道我没有死?”她迟疑地说着这句话,仿佛很不相信似的。

“是的!你没死,而且朕也不许你死!”福临如宣告所有一般说着。

“可是我明明记得着火了,而且火好大,我都走不出去!”清如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是你宫里的小福子和小禄子把你救出来的,你只是吸了些烟而已,其他的什么事都没有!”看到她醒来,福临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

清如还想说什么,福临却一把将她拥紧,闷闷地声音自从肩中传来:“宛卿对不起,朕不该不信你的,朕不该怀疑你的,是朕的错,是朕的错,朕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也不会再不相信你!”

真的可以吗?清如在心中无声的说着,福临现在只是一下激动说出来的,皇帝之心如此多疑,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他真的不会再怀疑自己吗?她真的没有信

“怎么?你不相信朕说的话吗?”福临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答,将她拉开了一些问着。

清如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臣妾只是太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已,只要是皇上说的话,臣妾都相信!”

福临抚着她的顺滑幽香的头发道:“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放心,以后不会了,你永远都是朕最心爱的宛卿!”

清如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常喜进来道:“启禀皇上,延禧宫的火已经扑灭了,只有偏殿一处烧着,其他地方都没事。”

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主殿没有受影响,福临应了声着:“着工匠看偏殿的情况对其进行修复,如果严重的话就重建,总之一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

常喜领命退下,福临继续与清如说着话,他真的有好多话要与宛卿说,这一天福临一直都陪着清如,而这一夜亦是清如回紫禁城后第一次在乾清宫过夜,她终于又成为了从前的她,成为福临身边不可或缺的女人,而不再是一个顶着贵嫔或妃子空衔的女人。

这些天要大家久等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以后应该不会了,该断该了结的都已经做好了,以后我会专心的写文了

第五十七章 重逢(1)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夜夜都是清如侍寝,相较之下原本的新宠月凌就因清如的复势而稍逊了几分颜色,延禧宫烧着的只是偏殿,对正常的居住并没有多少影响,所以清如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居住。

清如回到宫里后,先叫人把小福子和小禄子叫了出来,两人俱是一身的纱布包着,垂在后面的辫子也是乱乱的,显得既可笑又可怜,清如面色缓和地对小福子和小禄子二人道:“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二人,否则本宫也不能毫发无伤的从火中出来,皇上对你们也是十分的赞赏,本宫在皇上处已经求了旨,你们二人各有封赏!”

小福子和小禄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喜盈于脸,齐身跪谢道:“奴才谢主子厚待,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由于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一跪下去牵动伤处,引得两人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痛跪下。

瞧着两人忍痛而笑的情景,清如的鼻子有些微酸意,她朝绵意和子矜略一睨眼,两人立时明白了清如的意思,走过去,一人一边扶起了小福子二人。

待得他们起来后清如才又道:“这旨意差不多明日就可以下来了,本宫先和你们说一声,也好让你们有个准备,延禧宫这里有湘远这个管事的姑姑,却还没一个首领太监,以往都是你们二人在管着下面,不过终归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着这一次的封赏,就由小福子接了首领太监的位置!”

小福子听得这话大喜过望,虽想到会有封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这一宫的首领太监,可不光是俸禄上去了,连身份上去了。以后其他人见了他好歹也要叫他一声福公公了。

小禄子瞅着小福子的封赏是这个,也不知自己会是什么。难道是副首领太监?他眼巴巴地瞧着清如,那样子别提多可怜,清如微微一笑对小禄子道:“行了,别在本宫这里装可怜,许你的东西不会比小福子差!”听到这里小禄子眼睛顿时一亮。不过听到接下来的话,他可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确切说起来,你地应该比小福子还要好才对,因为皇上已经答应封你为内务府的副总管了,只待旨意一下来,你就可以去内务府报到了!”内务府总管和副总管地位置羡慕的人不知有多少,因为那里可是负责整个宫里娘娘主子们的用品调度,如果能有一个心腹之人在那里,那么许多事都要好办一些。.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至少即使失宠了,内务府也不会随意苛克用度。

清如正是从这多方面考虑,才向福临为小禄子求了这么一个好位置。但另她没想到的话,小禄子听了之后不仅没多少高兴的样。反而还哭丧着一张脸:“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要是有什么做错地。您尽管打奴才,就是不要把奴才赶出去啊!”听到这话,清如一愣失笑道:“是谁告诉你本宫不要你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手下信得过之人,这次又做得不错,本宫怎么会将你赶出去呢,莫要乱想,你可知这内务府副总管一职,多少娘娘希望能落到自己宫中之人的头上来,现在你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小禄子顾不得身上有伤,屈膝跪在地上急急地道:“奴才不是不知足,只是想留在主子身边服侍主子,主子,您跟皇上说说,奴才不要什么封赏了,奴才还是留在延禧宫服侍您吧!”

小福子和小禄子自进宫始就一直在一起,现在突闻要分离也是有些不舍,正欲帮小禄子一并求乞之时,却正好看到清如骤然冷冽下来的眼神,这话顿时被堵在嘴里出不来了。

清如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走到小禄子身前垂目道:“以往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变得这么糊涂,内务府不论是总管还是副总管地位置都吃香的很,若不是认为你是可以倚重之人,本宫岂会费着心思把你调到内务府去,你们几个都在延禧宫里除了服侍本宫之外起不了什么大用,还不若到其他位置上去,这样用处还大一些!”

小禄子听得她这么说,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旦得知主子并非不要自己了,这心顿时就定了些许,不过他对不能继续留在延禧宫还是有些黯然:“奴才知错了,主子放心,奴才到内务府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决不让主子丢脸!”

闻言清如点点头,执帕地手伸出亲自扶起了受宠若惊的小禄子:“这就好,不过本宫也知道副总管是个不上不下地位置,下面有一堆地事要做,下面还有一个总管压在头上,内务府的那位姚总管也不是个善茬,你去了,估计会受他地打压,万事开头难,你自己多忍着点,待你做出些绩效的时候,本宫再寻着机会与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为总管,但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那可是管着一大帮人的位置,而且将来还有机会升为总管,要说没有丝毫动心,那是骗人的,小禄子见去内务府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说,只一再保证自己做好好做事。

清如交待了一些事后,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子矜一人在房里为她更衣,子矜默默地为清如卸下头上的珠饰等物,清如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子矜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子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道:“小姐…”

清如反手握住子矜的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得了她的话,子矜于静默后说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那件事您做的太冒险了,若是小福子他们有一丝的犹豫,或者火势没如您料想的那般,又或者整件事有一环脱节,那小姐您…您可就危险了,您不知道,奴婢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就怕小福子他们没能及时将您救出来!”

清如无声地听着,左手的两根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好半天她才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若不演这出戏,那又怎能拉回皇上的心,危险自有危险的价值在,我既然回宫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我应得的,否则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主子,这样您会开心吗?”诚然小姐所说的都是事实,然子矜还是感觉到这次回来后,小姐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习惯于用手段来解决所有挡在她眼前的事。

清如一一摘下手上的护甲与戒指,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怎么看!”只这一句话,清如说了很长的时间,似乎每一个字在说之前她都要想上好久。

抬眸处,是铜镜中的花颜玉容,华衣珠饰,这张脸她瞧了十九年,可为何现在却越瞧越陌生,同时也越虚幻,仿佛那是一张并不存在的脸,突然间镜中的人笑了起来,诡异难明,直将她瞧得骇出汗来,她明明没有笑,怎么镜里的人会笑起来,原本绕在指尖玩耍的一只玉戒指滑落下来,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正是这声脆响将清如从惊骇间拉了回来,仔细看去,这镜里的人除了一头冷汗外,哪里在笑,分明就是自己眼花了。

恍恍间,她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匆忙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子矜垂手退了出去,这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睁着眼望床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她还是没能睡着,干脆趿鞋起了身。

推开窗,漆黑的远处传来夜莺的叫声,清如走到梳妆抬前,拉开首饰盒的底层,一对紫玉做成的簪子和一片碧绿的树叶静静地躺在那里,清如执手拿起那片叶子,放在嘴边,那首曲调宋陵曾教过她,可是不论她怎么试,都吹不出那空旷灵动的声音,反而显得哀怨缠绵,让人闻之伤心,也许是心境的不同,所以吹出来的声音也有所不同。

夜生凉,孤寒许,只道一朝得伴天子,荣华富贵万人羡。

世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却不知深宫的寒冷,更不知深宫女子怨恨几许,兴许只有天上的明月才知道一点吧!

第二天福临的旨意果然就下来了,一切如清如昨夜所说,封赏小福子小禄子二人,一人为延禧宫首领太监,另一人则为内务府副总管,小禄子接到旨意后,三跪九叩拜别了清如去内务府任职,临行前清如一再叮咛他万事忍耐小心,万不可与人争执。

用过午膳,闲来无事,便拿了块素锦在那里刺着,不多时月凌盈盈走了进来,清如似已料到她会来那般,也不吃惊,只携了她的手坐在绣架边,然后指着刚绣了一半的鸳鸯道:“妹妹,可有兴趣陪姐姐一道绣?”

第五十七章 重逢(2)

月凌笑抿了嘴道:“姐姐有命,月凌未敢不从,只是姐姐到时候别嫌月凌绣工粗糙就好!”说着她另起了针线,顺着清如绣过的痕迹顺了下去。

见她起针,清如反而停了手,只专注地瞧着月凌绣,她现在绣的正是其中一只鸳鸯的眼睛,鸳鸯全身上下,最难绣的就是这个眼睛,要是绣好了,那整只鸳鸯便显得活灵活现,要是没绣好,那就呆板无神,所以这眼睛极是关键。

月凌几番手起针落,这只眼睛已是绣好了大半,黑线白底,飞针走线,不多时,只见这鸳鸯的眼中已有神韵其中,待得眼睛绣好后,月凌方停下手中针线,侧头对清如笑道:“姐姐,你瞧我绣的如何?”

清如手指在那眼睛上一划,似笑非笑地道:“果然很好呢,妹妹的针法我看着很是眼熟呢,皇上最近佩在腰间的荷包那只绣工似乎和妹妹的是一样的呢!”

月凌似有些窘迫,又似有些害羞,低低地道:“那确是妹妹绣给皇上的!”

清如轻笑一声,擦了一下手心的汗站了起来,耳垂上的玉石坠子晃动如水珠,踱步走到置放冰块的冰盘前,护甲略一划,那滴水的冰上就出现一道细痕,月凌亦站了起来,走到清如身边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清如侧过脸,回给她一个温婉动人的笑容:“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前几日的处境,和如今相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别。”

被她这么一说,月凌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拍着自己的脸道:“瞧我这记性,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恭喜姐姐重得圣恩。”

清如低头瞧着指上沾到地水迹,放在唇边稍稍一抹。顿时嫣红的唇中泛起水光:“我这圣恩一隆,有些人只怕又要睡不着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数张或清或艳地脸庞。

“姐姐说的是谁?”月凌一时没明白过来。随口问道。

“没什么,这宫里本来就是这样,有人得宠,自有人嫉妒,妹妹你自己也要当心着些。”清如没有细说只是笼统地说了一句。随即岔开话题道:“再有几日,你我便要一同册封了,这册嫔与你先前册贵人有所不同,要备的事有不少,你宫里的人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派个手脚灵活,又懂得这些人过去帮你?”

想到不久之后的册封,月凌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神色,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姐姐放心。.三#書*網收集整理.一切都没问题,贞妃娘娘已经派了人来帮我,所有的事她都会帮我看着。”

清如轻轻地哦了声。逐不再说,她不说话了月凌却又是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样子有些迟疑。似乎在想要不要说,清如瞧在眼里也不点破。只作没看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月凌聊着闲事,眼看着盘子里的冰快化没了,月凌口齿蠕动之下终于说话了:“姐姐,你殿里着火之时可有受伤?”

“受伤?没有啊,我很好你不都瞧见了吗?”清如不以为意地说着,眼见着冰化了,叫来子矜让她换新的冰摆上,以维持屋内的凉气,子矜应了声很快就拿来了冰块,内务府的人这两天送冰送的可勤了,决无间断。

待子矜换好冰出去后,月凌才续道:“姐姐,有句话我知道很不该问,可是…可是我真地很想知道,你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清如深深地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月凌道:“你我是要好地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尽管问就是了。”

得了她地应允,月凌大了几分胆子道:“我…我是想问姐姐关于…关于那场火地事?”

“火?那场火有什么事吗?”清如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月凌愕然一呆,似没想到清如会是这副模样,难道真地不是?她心里想着,口中续道:“就是那场火,不知是如何起来的?我记得那天晚上刚下过雨,四处都是湿润的,照理来说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起火才对!”

“那妹妹的意思是…”清如深望着月凌娇柔的脸:“是想说这火可能是有人故意放的对吗?”

见月凌点头,清如又道:“那妹妹觉得这火会是谁放的呢,是别人潜进来放的?还是我宫里的人放的?又或者是我自己放的呢?”

月凌显不想她会说的如此直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期期着说不出话来,只不停绞着手中的帕子,直将那帕子绞得皱巴巴。

清如目光停在月凌的手上,声音轻而锐:“妹妹是不是想问姐姐,那场火根本就是姐姐所做的戏,为得就是要引得皇上的注意与垂怜,好重夺恩宠?”

月凌低垂的目光一滞,连绞帕的手也停了下来,宛然是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样子。

清如目光一旋,人已然越过了月凌来到窗口,外面有花藤蜿蜒着爬上来,随口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在手里玩着:“妹妹,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悠然间,一句混着叹息的声音缓缓传来,震入月凌的耳间。

“我…我…”月凌想为自己辩解,可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软弱无力,除了一个我字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字。

并指处,一瓣紫色的花瓣已经被摘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后原本好好的一朵花只剩下一根细细的花茎了,清如依然是那副叹然的语调:“你我姐妹数年,以往不论是什么事,你都没有说怀疑过我,今日却如此相问,你可知我听了有多伤心!”

月凌被她说得着了慌,快步走到她面前道:“姐姐你要是不高兴,我不问就是了,你千万不要难过,我只是…只是心里不明白罢了!”

“有时候太明白未必是一件好事,还不如糊涂点,月凌,不论那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总之你我姐妹不论是今日还是将来都是站在一起的就行了!”清如沉声说着,月凌眼眸几番明暗,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待月凌走后,说起这事,子矜不禁问道:“小姐,您和洛嫔关系这么好,何苦还要瞒着她不说呢,难道您就不怕她心里始终会有一个疙瘩在,从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清如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呢,只是迫不得已啊,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知道,越多人知道我就越有危险,万一要是泄了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岂不是又要惹来一翻无谓的猜忌,到那时我又要用什么方法去消除皇上心中的猜忌呢!”

子矜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姐,洛嫔她会不会和…”说到一半想起后面的话似不太妥当,逐住了嘴不说。

清如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有什么话旦说无妨!”

子矜瞧着左右无人后才附在清如耳边道:“小姐,您觉得洛嫔她会不会也和以前的淳嫔一样,有着不为人之的一面,她会不会在暗中给您使坏?”她说完发现清如面色不善赶紧补充道:“小姐恕罪,奴婢知道不该随便议论主子的事,可是自经过淳嫔那件事后,奴婢就真的很怕。”

清如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后才道:“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俗语有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就算知心了也不可以高枕无忧,因为人心时时在变,看透了今日看不透明日,当初要不是我们过于相信日夕,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吟姐姐更不至于枉死。”

每每想到水吟的死,清如都会悲痛不已,可以说水吟的死她要付上大半的责任:“不过月凌和日夕应该不同,一则她家族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否则她不会三年后才承宠,二则她本身虽聪明,但对后宫之事还是涉及不深,她以前在我等几人身边见过不少,但宫斗这种事,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有所感悟!今日之事我之所以瞒着月凌,是因为她现在可说有一半算是贞妃的人!”

“贞妃娘娘?”子矜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清如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冷声道:“不错,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帮助一个无宠的妃子,她会帮月凌,那是因为看到月凌有不错的利用价值,今日之事,难保不是贞妃要月凌来问我的,月凌现在对贞妃正是相信感激的时候,她要是知道了真相,即使不说,迟早也会被贞妃套出来的,到那时,我可真是想哭都来不及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说。”

“可是贞妃帮助洛嫔是在小姐您还没被找到的时候,如果当初您一直没有回来,那贞妃利用洛嫔来刺探甚至于对付小姐您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

“谁说贞妃帮助月凌是为了对付我?”清如闲闲地说了一句,拿起一个覆在桌上的杯子,子矜立刻会意地拿起凉在壶中的凉水为其倒上:“小姐,您越说奴婢越糊涂了,贞妃帮助洛嫔不是为了对付您还能是为了什么?“

第五十七章 重逢(3)

清如一口气喝了半杯后才道:“贞妃说起来也有二十了,她的位置不算是顶高,而且膝下也无子,皇上现在对她看重,多少是因为一些她死去的姐姐也就是先皇后的原因,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华的老去,她如果不能尽快诞下一子依靠的话,圣宠终会离她越来越远,而且我听说贞妃因胎里带来的心悸原因,这辈子只怕是不能生育了!”“这样一来,她必然要提拔几个人来帮助自己,这月凌就是她的第一个目标,月凌家世不怎样,然相貌却是中上之姿,再加上她性子又柔弱,还有一身好舞艺,得宠于皇上的机会极大,贞妃先是帮助月凌解决了其父之后,然后又将她展现于皇上面前,可以说月凌有这一切都是贞妃给的,如此一来,月凌自会对贞妃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而皇上也会有感于贞妃的善解人意,对她越发器重!”

“但是我的回来却使贞妃的计划有了些微改变,她原只是想用月凌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现在却又多了一重,就是用月凌来分薄我的宠爱,以使我不能和她抗衡,除此之外,她还可以用月凌来打探我的虚实,所以说我现在不是不信任月凌,而是不信任躲在她后面的贞妃!”清如慢慢将话都说了出来,杯中的凉茶亦被她饮了个见底,空杯子拿在手里左右摇晃着。

子矜这才恍然道:“经小姐这么一说,奴婢总算明白过来了。”

“你明白?你又明白些什么!”清如似笑实叹:“原本我在这宫里还能和人依靠着些,现在却只能靠自己了,月凌与贞妃走得近,很多事我都不能和她说。唯一能说的也只能你们几个身边人了!”

“小姐您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将您的事泄露半分的!”子矜正容说着,似怕清如不放心一般。

清如若真不放心于她。又岂会将这些事说出来,她笑道:“我自是信你的。我与贞妃现在可说是各有优势,她有协理后宫地优势,我有玄烨在膝下的优势,现在可说是不分轩辕,只看以后形势如何了!”

子矜想也不想就道:“皇上对小姐的恩宠那么盛。自然是小姐您形势会好于贞妃了!”

清如淡淡一笑不置一词,皇上地恩宠来的快去得自然也快,说不定哪一日她连恩宠是怎么没得还没弄清楚就再也看不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