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果现在让玄烨与芳儿定亲。那么玄烨登基为帝地话,芳儿就是正宫皇后了。再不可能延续博尔济吉特氏的后冠,这样的话,太后会同意吗?

按着福临地意思是既然都在,那就趁今日去向太后请示,若太后同意。福临便当即下旨,为玄烨与芳儿定亲。

一行数人遥向慈宁宫走去,索尼夫妇跟在后面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玄烨一路都拉着芳儿地手,还真有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模样。

到了慈宁宫众人少不得一番行礼,太后正在抄写佛经,见他们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事,淡笑道:都坐吧。怎么今日这么得空,一起来哀家的慈宁宫?宛妃你阿玛他们难得进宫一次,怎得不多陪着。反倒来哀家这里?

清如欠身道:回太后的话,臣妾来此是有事欲请示太后!紧接着她将玄烨地事说了。太后的神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凝重起来。笑意更是一散无遗,犀利的目光扫过索尼夫妇还有玄烨和芳儿。最后停在福临的脸上:皇上,这事你怎么说?

太后没有表态而是问起了福临的意见,福临道:回皇额娘的话,既然是玄烨他自己喜欢,而芳儿又是宛妃的侄女,这门亲事朕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就看皇额娘您是什么意思了!

听到这话太后有些拧眉,左手地佛珠缓缓地转着,一时间慈宁宫静谧无比,索尼眼见着太后似乎有所不喜,赶紧站起垂首道:回禀太后,三阿哥身份尊贵,老臣…不等他把话说完,太后就抬手制止了他,招手唤过玄烨:你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吗?想让她做你的福晋?

玄烨地回答一如先前那般的坚定:恩!孙儿就要她做我地福晋!

你们现在还太小,要不等你们长大了再说,说不定到时你会遇见更喜欢地呢?太后依旧拧着眉。

玄烨年纪虽小,主意却不小,他摇着头道:孙儿就是要她做福晋!

看玄烨如此坚定,太后本来严肃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她抬头仔细地打量了芳儿一番后对福临道:皇上,既然玄烨这么喜欢,那就依了他的意吧,免得他将来怨哀家这个老太婆!最后一句除了对玄烨的疼爱外还有些许无奈。

听得太后答应,福临与清如还有索尼夫妇俱是欣然拜见,玄烨更是拉着芳儿跪下谢恩。

苏墨尔扶着太后站了起来,太后从腕间褪下一个琉璃镯子给章佳氏道:这个就当是我给未来孙媳妇的见面礼,你先给她收着,等将来她大一些能带了再给她!章佳氏跪下谢恩后放小心地接过。

如此又寒暄了一阵后方起身告辞,在出宫门的时候太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太轻,清如没有能听清楚,带着些许疑问离开了慈宁宫。

也许赫舍里家真的要出一位皇后了!别人没有听清楚,一直陪在太后旁边的苏墨尔却听到了这句不甘中又带着无奈的话!

当日直至黄昏日落时索尼夫妇才带着芳儿离去,清如依依不舍的送到宫门口,离别时,泪如何还能忍住,清如再顾不得什么身份仪容,拉着索尼与章佳氏的手失声痛哭,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而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久别的家中看看。

宫规森严,她再是不舍,索尼夫妇再是难过,依然只能一步三回首的离去,其实不论是生离还是死别,都是一件难以教人承受的事。

第二日,福临便下旨为玄烨和芳儿定亲,待二人成年后便完婚!这件事将清如封妃后的势头更推上一层,一时间她在宫中的形势大好,无人可及!

第五十九章 甚时是休(1)

七月过后,又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去年的这个时候,清如更是身怀有孕之时,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小禄子在内务府当差后,未有一日忘了清如这位主子,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进来,只要是他能做主的,都第一时间送到延禧宫来,例如盆花,器物之类的。每每清如问起他在内务府过得可还好时,他总说很好,上头的姚总管很是照顾他,想想也是,清如想想也是,自己现在是宫里正当红的宛妃,小禄子摆明了是她的人,那个姚总管怎么着也不敢为难于他。

八月初贵人陈氏和唐氏先后产下孩子,陈氏先产,如太医所言果然是一对双胞胎,而且一男一女,分别是皇五子与皇四女,皇五子赐名常宁,皇四女赐名静柔,陈氏一下为皇室添了两个孩子,福临高兴之下便连跳两级,册封她为陈嫔,是几个庶妃中唯一一个封嫔的人,不过她没有封号,依然以姓冠之,所以与正式选秀进来的还是有所区别。

在陈氏之后,唐氏也临产,生下皇六子,取名三授,按例册封为庶妃,听说唐氏对陈氏跳到她前面的事很是不满意,在福临面前哭诉了好几回,但福临还是只给了她庶妃的封号,并未再晋。

清如听到这些事后,淡然一笑,这宫里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却不知,位置越高危险也就越大,只看这正妃中怀孕之人不少,但真正能生下的却只有宁妃与佟妃二人,先皇后虽生下了四阿哥,可临了母子二人却先后丧命。

福临最近事务比较多,陪清如的时间不是很多。她也乐得清闲一阵,只要福临心中有自己便行,她倒没想过要一直霸占着。这在宫里来说太不现实,也太危险。根本就是将自己逼上绝地。

她去瞧过陈嫔与唐庶妃,相较之下她还是比较喜欢陈嫔,这个女人不像唐氏那么计较,即使被封了嫔亦是一副谦逊的模样,叫人心生欢喜。皇五子与皇四女虽是孪生,但模样并不相同,皇五子那带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清如抱着几乎舍不得松手。

然陈氏地眉眼间除了欢悦,更多的是哀楚,因为按宫里的规定,像她这样身居嫔位地人是不能抚养孩子的,待孩子满月后就要送到阿哥所去,她只能一个月里去瞧个几次,只有贵嫔以上之人方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但是贵嫔之位对她这样地人来说可望而不可及,清如对其心有怜惜,但也仅止于怜惜而已。宫规必须要遵循!

从陈嫔的宫中出来,眼见着天气不错。清如便由绵意陪着四处走走。在途经钟粹宫时发现那里似乎聚集了很多的人:那边怎么有这么多人?她记得钟粹宫并无什么人居住。

绵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道:娘娘您忘了,三年一届。又到了选秀的日子了,那些便是新入宫地秀女,只待本月二十三由皇上决定是否留用!

经她这么一说,清如方明白过来,好快,一晃眼就过了三年,三年前她就像眼前这些秀女一样,当时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三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被福临几番误会,几番羞辱,更经历了出宫之事,今日她站在无数新进秀女期盼无比的高度上,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其中所付出的一切!得,并不偿失!

娘娘,您要过去看看吗?绵意看清如神色不豫,以为她是想去看看那些秀女长得如此。

清如轻哂道:本宫为何要去看!刚说完她骤然想起当年她初入宫时,佟妃就曾专门来看过她们这些秀女,既然遇见了那瞧瞧也无妨,想到这儿她对绵意道:也罢,就过去瞧瞧吧绵意脆然应了声,扶着清如漫步走了过去,这钟粹宫原先的首领太监李全还有管事姑姑湘远都不在了,换了其他人任职,如今的首领太监是何亮,管事姑姑是画梅,二人正在教导那些秀女宫中的礼仪,由于他们是背对着清如所以没瞧见她过来,至于那些秀女倒是看到了,可她们没一个认识清如,自然也不知要行礼,只是好三的瞧着。

清如斜睨了绵意一眼,绵意立刻明白她朝何亮等人朗声道:宛妃娘娘驾到,尔等还不快跪下迎接!

何亮和画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宛妃娘娘?那可是宫里地红人,怎么会突然来了,两人心存怀疑的往后一看,待瞧见那张美貌而淡然的脸顿时什么怀疑都没了,赶紧跪下叩首道:奴才何亮(画梅)叩见宛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今天清如穿了一身真红刻丝宝相花纹地旗装,头上带了一对月华真珠步摇,长至齐肩,算是步摇中最长的一种了,她瞧着下面跪着两人轻嗯了一声却不叫他们起来,反而瞧着后面那数排地秀女。

何亮先回过神来,回首对近百地秀女喝道:见了宛妃娘娘还不快跪下!

诸位秀女被他这么一喝,赶紧欠身施礼道:见过宛妃娘娘,娘娘吉祥!其中不少秀女看着清如的眼中都带了几分炙热,是啊她们入宫最终地目的不就是为了成为像清如一样的人上人吗?

罢了,都免礼吧!清如表面是淡淡的,然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初见佟妃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秀女,然三年一过,她再次面对秀女时,却已是站在曾经佟妃的位置上,让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自己施礼。

何公公,再有几日就是皇上殿选的日子了,这些新选的秀女们对宫中的礼仪学的如何了?早有机灵的小太监从钟粹宫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回娘娘的话,小主们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多练习就行了!何亮堆起满脸的笑回话。

那就好,何公公你们可都要做好了,别到时候让小主们在君前失仪,那可是很不好的事!清如缓缓的说着,步摇上明珠的光芒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闪一闪,极是亮眼。

娘娘说的是,奴才们一定会尽心做好,绝不出半点漏!何亮垂首应着,不敢抬头,画梅亦是一个模样。

接着清如又问了一些关于秀女的人数,以及殿选当日的安排,何亮都一一回了,清如本来也是没事过来看看,这次的秀女品行如何暂且还不知道,但若论貌却不比上次的差,里面有好几个人生的很是美貌,不过从这几人的眼中清如清晰的看到一股谁也不服谁的傲气。

她们谁都认为自己生的最是美貌,却不知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相信这件事她们很快就会懂的,嘴角噙笑目光逐渐收回,她搭着绵意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好了,本宫该走了,你们该怎么练就继续怎么练吧!说到这里她转而对那些秀女们道:希望到了殿选那日本宫还能看到你们!

恭送宛妃娘娘!在何亮和画梅的带领下,百十个秀女一齐恭送清如离去,而清如华贵雍荣的气质也在所有秀女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她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能变成清如这般模样,让无数的人对自己施礼!

不!有一个人是例外的,一个低着头的秀女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没有关系一样。

这样没有表情的脸直到她抬头看到一颗长在宫墙上的小草时才有了一丝转变,是一种向往,一种想飞离的向往!

秋日里有花叶落,也有桂菊盛放,虽延禧宫里花木一年四季未有断时,但到底不及御花园中开的盛与繁,从钟粹宫出来,清如没有立即回延禧宫,而是信步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后面是钦安殿,在钦安殿旁则是内务府,御花园左右还各造了一个亭子,一名千秋亭,一名万春亭。

清如略走了一会便歇坐在了千秋亭,虽然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依然有些沉闷,无意识的抬手抚着自己青春貌美的脸颊,护甲冰凉的气息让她有些许回神,她才十九而已,依然是年轻的,美丽的,然再美终也有逝去的一天,而钟粹宫那些新近的秀女虽不及她美,却个个年轻动人,福临现在也许是最宠她的,那以后呢,当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子入宫,而她已是年华老去的时候呢,福临可还会如现在这般待她?

清如的心如被凉风带起的落叶一般,飘零无依,这是宫中女子的定数,不过她亦算不错了,至少膝下还有玄烨可以依靠,非亲生但也差不多了,这样比那些无子嗣可依的妃子可算是好很多了。清如这样宽慰着自己,心情倒也没那么低沉了,她将手递给绵意道:“咱们走罢!”

绵意应了声,扶起她正欲离去时似想了什么道:“主子,这里没多远就是内务府了,自小禄子当了副总管后,咱们还没去瞧过呢,都只是听他说起,不如去看看他在那里有多威风啊?”

清如笑言道:“你这小丫头就想看人威风,怎么?在本宫这里还没看够吗,还想去小禄子那里看!”话是如此,不过她也很想瞧瞧小禄子的境况,逐同意了绵意的提议,一路穿过花间小径来到了内府务的大门。

晚上还有.因为上段时间发的不多,所以这个月底的时候会比较多,算了一下,从今天到28.9号大概会发4万字,然后休息几天,月初的时候再开始

第五十九章 甚时是休(2)

内务府外面没有站守门的太监,不过门倒是开着,清如还没进宫内务府,就听到里面有喝骂的声音,听那声音像是姚总管,而他似乎在骂什么人,清如心下好三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不断有太监见着她,惶然欲行礼,但都被她制止了。

走得近了,果然看到是姚总管在训斥人,不过教清如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训的人居然是小禄子,也即是内务府新上任的副总管,他畏缩的垂首在姚总管面前,对他的训斥不敢有半句反驳,而训斥的内容清如听的不是很清楚,只知似乎是因为小禄子擅自将一些东西送到延禧宫没有向他请示,他的言辞极是不好听,也真亏得小禄子居然能受得了,旁边虽然有不少人经过,却没一个人敢劝。

清如面色铁青的站在转弯处听着,临了姚总管见训骂的差不多了便道:“禄公公,不要以为你是宛妃娘娘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内务府里你到底只是副总管,我才是正经的总管,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得先跟我请示了再做,哪怕是送一盆花,一粒米珠子!懂了吗?”

小禄子低着头连连应声,表示以后一定记着,姚总管这才满意的走了,小禄子停在原处冲他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吐了一口痰后转过身欲离去,不想却看到了寒若冰霜的清如,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用说,主子定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自己这般给她丢脸,她定是生气了。小禄子硬着头皮拍袖伏地:“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清如嗯了声让他起来,寒着脸一言不发。小禄子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后,不自然地笑道:“主子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奴才一声,也好让奴才去迎接您!”

清如瞧了他几眼后道:“带本宫去你住的地方瞧瞧!”

小禄子不知她这么说地用意,然主子有命他岂能拒绝,只得带了清如来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一人一间的屋子。虽不大但窗明几净,里面地陈设倒也不错,比他在延禧宫当一个普通太监时要好了许多,小禄子领着清如看后道:“主子您瞧,奴才在这里过的可舒服,还有人侍候!”

“你还不准备跟本宫说实话吗?”清如投在小禄子脸上地目光骤然犀利起来,绵意在一旁不停的暗示小禄子快些说实话。.三#書*網收集整理.

小禄子强撑起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跪在清如面前哽咽地道:“主子,是奴才没用。奴才给您丢脸了,自奴才来了以后,那位姚总管总是看奴才不顺眼。逮到一点小事就指着奴才一顿臭骂,至于下面的人因为姚总管的原因对奴才也是爱理不理地样。主子。您费心把奴才调到这里来当副总管,可是奴才没那本事。给您丢了这么大的脸,奴才该死!”不等清如说话,他先打起了自己嘴巴,他打的极是用力,不多一会脸就肿了起来。

“好了,不要打了!”清如虽心情不快,但非是生小禄子的气,在制止了小禄子自责的行为之后让绵意去把他扶起来:“那个姚总管心胸狭窄,当日本宫曾经因事训过他一阵,他一直记在心里,你是本宫的人他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本宫生气非是因为其他,而是气你不应该欺骗本宫,说什么在内务府很好,很照顾你!”

“奴才只是不想让主子担心而已!”小禄子起来后嗫嗫的说着。

清如忽而叹了声气,神色亦柔和了下来:“本宫也知道你是忠心,既然那个姚总管不让你往我宫里送东西,那就不要送了,反正本宫那里也缺这些,对了,他有没有责打过你?”她眼瞅着小禄子身上倒不像有伤的样子,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奴才好歹也顶着个副总管地身份,他总是有些顾忌的,所以平日里最多也就是一些责骂罢了!”

清如点点头道:“那就好,你便在这里安心待着,目前这段时间忍着些,本宫那里也不用去了,本宫知道你有心就行,至于那个姓姚的奴才…”双眸微眯掩住眼中地冷光:“他敢欺负到本宫头上来,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接着清如又叮嘱了小禄子几句后,方带着绵意出了内务府,行步间已回到了延禧宫,正欲入正殿歇息之时,突然心中一动,对迎出来的湘远道:“偏殿重建地怎么样了?”

湘远显是经常在看偏殿重建地进度,所以听到清如的话后想也不想就道:“回娘娘地话,偏殿已经开始在搭梁子了,想必再有月余就可以建好了,不过里面细处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清如点点头,手中粉红的帕子露出绣着兰花的一角,她凝视了许久后道:“看看去!”说着她当先朝正修建的东偏殿方向走了去,湘远和绵意相视了一眼,心中有些三怪,主子对偏殿的修建从来都没有询问过,也没有去看过,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个兴致,虽不明白,但她们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待到了那里,果然看到在监管太监的督视下,那些工人正卖力的将一根根木头搭起来,而地上还堆着好些粗长的木头。

监管太监看到清如过来,赶紧殷勤地过来打千道:“宛主子吉祥,奴才洪兴给您请安了!”

清如随手道:“罢了,本宫记得你是内务府的人吧?”

“回宛主子话,奴才正是内务府的,被派在这里监工,这不刚运了一批木材来,奴才得在这里盯着,省得这些工人们乱弄!”说完他眼睛溜了下道:“宛主子您怎么过来,这地方脏的很,到处都是灰,万一要是弄脏了您的衣服奴才可吃罪不起,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无妨,本宫就是随便看看!”清如停在堆着木头前看了好一会儿,而那个洪兴看到她对木头似有兴趣后,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清如也只是看了一会儿而已,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这些木头都是内务府采买的吗?”

洪兴跟在她后头道:“回宛主子的话,不光这些木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内务府负责采买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材料来!”

“哦!”清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不出她问这些的用意所在:“是你们总管经的手?”

洪兴似乎查觉到清如的问话有些不简单,是以略带些迟疑地道:“宛主子您这是…”

清如斜睨了他一眼,突而笑了起来:“没什么,本宫只是随便问问,好了,你在这里做事吧,本宫回去了!”

洪兴听了她的话暗自有些松气,垂首道:“奴才恭送宛主子!”

清如再度看了施工的工人一眼后,怡然离去,回到了她的延禧宫正殿里,子矜捧了早已准备好的桂花露端来:“小姐您出去这么久累了吧,喝口桂花露吧!”

清如伸手接过刚喝了一口,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子矜在旁小声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应该不会啊,以前都是这么做的,您不是说挺好喝的吗?”

清如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突然想到一些事!”趁着殿中就几个心腹的人在,她将刚才在偏殿处所见以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我刚才仔细瞧过那些木材,其纹理质地乃至于大小,似乎都比原先偏殿里用的差上许多,可那个洪兴又说是按着以前的材料买的,这似乎不太合情理!”

“主子,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买了不合适的来?”绵意第一个说话。

湘远当即摇头道:“不可能,如果内务府的总管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他也不用做总管了,除非…”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话,将目光投向清如。

清如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如果不是他老眼混花被人蒙了过去,那也只有你说的这个除非才能解释了,真是好一个姚总管,看不出他还有这胆子!”子矜和绵意面面相觑,想不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什么除非,什么胆子,越是越听越糊涂了,直到湘远在二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后,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要说那姚总管胆子够大了。

“主子,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告诉皇上?”绵意提议道,自他们跟着主子以来,特别是在主子不得圣宠的前期,那个姚总管总是苛扣用度,到后来因为主子得宠了,他不敢再苛扣而且还殷勤起来了,但只要皇上对自家主子稍微有些不喜欢,那个姚总管就马上换了个脸,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因他是内务府总管,奈何不了而已,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哪还能放过。

清如抚着指上的护甲沉吟道:“现在咱们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告诉皇上为时太早,还是等搜集了证据以后再说,而且…”清如扶着桌沿站起来,护甲的光滑在发上抚过:“而且我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小禄子成为内务府的总管!”她的声音宣告着她的决心,敢欺负到她头上来的人,都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五十九章 甚时是休(3)

接下来的日子,淡然平静,偏殿在不紧不慢的建造着,而清如也再没有去那里瞧过,每日除了去坤宁宫请安外,就是到月凌或恪贵嫔那里走走,还有就是偶尔去陈嫔那里瞧瞧,陈嫔两个孩子长得粉嫩可爱,清如瞧着很是喜欢,时常在想,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福临待月凌是好的,虽然不及清如那般,但较之其他妃子却是好上许多,她的舞不时在乾清宫扬起,清如也有去瞧过一两次,月凌的舞确实无可挑剔,无可比拟,每一次都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然后就是贞妃了,她的恩宠不是最浓但也决不是最淡的,何况月凌又是她举荐的,福临对她自然是又怜又喜了,在她之后就是燕嫔与昭嫔二人。

这五人便是宫中比较当宠的几个正妃,在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子嗣。

在这段时间里比较值得一提的就上次索尼入宫时说起的猫儿和狗儿在索额图的安排下竟真的入宫当了侍卫,被调派在神武门,猫儿今年有十四岁了,狗儿则有十六岁了,这二人如今都改了名,猫儿叫卫忠,狗儿叫卫武。

由于他们两个守的是内宫的门,所以在第一天特意来拜见了清如,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两人一直牢记着清如的恩德,如果不是她,有可能他们现在还在街上要饭,也有可能已经饿死冻死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不仅学武,还当了皇宫的侍卫。

清如看到他们也是着实惊喜了一番,确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看到这二人。同时也很欣喜,想必他们学武之时一定很辛苦,否则没可能几年时间就练了一身好功夫。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低等的侍卫,但前途不可限量。高兴之余,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们,命他们在宫里好生当差!

八月十五中秋晚宴过后,于夜静之时清如命人叫来了在内务府的小禄子,小禄子不知清如叫他所谓何事。进门后见清如坐在上首闲闲地喝着茶,他跪下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起来吧,这里没什么外人,就不用跪了,这次本宫将你叫来,是有些要紧的事要与你说!”清如放下茶盏温言道:“这些日子,姚总管还有没有为难你?”

“回主子地话,奴才听了当日主子的话后。就再没有私下取过什么东西送来,每日只安安份份的听那姚总管地差遣,他也抓不到奴才的把柄来责骂。所以这几日奴才过地还算不错!”小禄子如实说着自己在内务府的情况。

清如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得他把话说完后方道:“近日本宫的延禧宫偏殿在重建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听说这重建的材料都是按以前地规格由内务府采买的对吗?”小禄子是她手下的人。自不用与别人说话一样,拐弯抹角。

“回主子话。这事奴才也略知道一些,不过负责采买统购的是姚总管还有他心腹之人,奴才对此不是很清楚。”小禄子说道。

清如轻轻地敲了几下桌面后道:“那你可知道他们买这些东西的价格是多少,比如说那些个木材,另外他们买这些东西应该有记帐才对,你可知道帐本所在?”

“这个帐本应该是有的,如果需要的话,应该也能找到,至于这个东西的价格…”小禄子正要回答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后方道:“奴才记起来了,有一次姚总管和别人在说的时候,奴才在边上听到了几句,好象那个木材要三十两纹银一根!”

“这么贵?”清如讶然道,这一座偏殿所用木材何止百根,如此一来,岂不是光是这些就要几千两?“是啊,奴才也觉得三怪,只是这东西不是奴才可以管地,就没再问!”

在色过后,清如突然笑了起来,很好,这木材越贵就越说明有问题:“小禄子你听着,这次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寻着时间把那帐本所在给本宫弄清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你偷出来!”

“偷出来?”小禄子被唬了一跳忙道:“主子,要做奴才偷这出来干嘛?”

“这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总之一切都听本宫的吩咐,等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本宫自会派人通知你,这件事你要好生管住嘴巴,不要叫别人知道了!”清如肃然说着,临了对应声的小禄子道:“总之这件事与你必然是有利地!”

小禄子道:“奴才不管有利没利,只要是主子吩咐的,奴才一定会尽心去做到,哪怕是没了这条贱命也没关系!”

听他这般说话,清如欣慰地道:“放心,不会要你小命地,以后本宫要差你地地方还有很多,好了,你回去吧,别等会儿又叫那个姓姚的抓了你地小辫子!”

“是!奴才告退!”小禄子恭敬地退了出去,子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清如:“主子,为什么您不把这个计划告诉小禄子,难道您是怕他会泄露了出去?”

清如摇摇头:“小禄子这个人怎么样本宫清楚的很,他绝对没有背叛本宫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泄出去,本宫只是怕一旦让他知道了,他在内务府里难免会露出一星半点的马脚来,毕竟那里有这么多人盯着,到时候若因此而功亏一篑,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说到这里清如抬眼望了一下外面明华若镜的圆月,如今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圆的时候,然月圆人却未必得以团圆,不过今天皇后定然很高兴,中秋之日福临必然会留宿坤宁宫,皇后其实是宫中最可怜的人。她不得福临恩宠,为了维持身份又不能与妃子去争宠,其实她争又如何。福临能给她相应的尊敬已是极至,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谁叫她是姓博尔济吉特氏地,较之静妃她已经算是好上许多了,至少福临现在没有再度废后的心思。

清如悄然敛去了眉宇间的黯然,端起已经凉了些许地茶喝了一口后凝声道:“叫小福子把本宫要他找的人带进来!”

绵意出去不多久,小福子就进来了。在他地后面还有一个佝偻的人影,躲躲闪闪一副害怕的样。

小福子向清如行完礼后见那人还畏畏缩缩的躲在他身后,不禁有些生气,在来之前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碍于某些原因小福子不敢大声喝他,只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后低声道:“你怎么又忘了,快些上去行礼,娘娘人很好的。不要怕!”

在小福子地一再催促下,那人才抖抖擞擞的跪了下来,口齿不清地道:“草民…草民给娘娘请安!请安!”

清如皱着眉看了他几眼。然后将脸转向小福子道:“这就是你寻来的人?怎么怕成这副德行?”

小福子不好意思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在那里问过了。他是建殿的几个工人里面最有经验的。就是胆子小了些,从来没见过娘娘这般身份的人。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了!”

清如听完朝绵意瞥了一眼,绵意会心地点头,走过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你不必怕,娘娘将你找来只是想问你几句话,问完就走!”看那人还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她又从袖中摸出几锭早已准备好地银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了,这可你原先的工钱多多了!”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银子地诱惑力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人眼睛跟着银子转了好几圈,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小声地道:“真的只是几个问题?回答这些银子就亏我?”

未等绵意开口,坐在花雕木椅地清如已说道:“不错,只要你回答了本宫地话,这银子就归你,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草民叫何安!”虽然还是有些畏缩,但在银子的鼓舞下他已经能抬起头了,瞧他地样子大概四十来岁。

清如没有计较他回话的规矩,而是直接道:“好,何安,本宫问你,这延禧宫偏殿所用之木材以你所见,市价大约在多少银子一根?”

何安还道是什么事呢,一听是这个,顿时松了神色道:“原来娘娘要问的是这个,这个木材草民以前也见过,不贵,大概十两不到就够了!”

“有这么便宜?你没有看错?”清如不信地道,虽知这木材肯定不值三十两,但是现在问出来的价格与所报的价格相差也太远了!

说了几句何安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攥着银子嘿嘿笑了一下道:“娘娘说笑了,草民在这行里混了一辈子,要是连这些都会弄错,那岂不是白混了!”

清如缓缓呼出气,握着倚扶的手由紧而松,她伸手随意指了梁上的一根木材道:“你再瞧瞧那大概要多少银子一根?”

何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瞧了一下,又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依草民看来,这根木材质料极好,少说也要三四十两才能买的到,不过由于不能亲手摸一下,所以草民不是很肯定“这已经够了!”清如冷眼看着月光从敝开的窗门处洒进来,与屋内点燃的烛光混在一起,嫣红的唇边笼起一层轻薄的寒意,她朝小福子挥挥手道:“可以了,带他出去吧!”

“奴才遵命!”小福子欠身应下,随即对还傻站在那里的何安道:“别在这里站着了,快随我出去。”

“这就问完了?”何安还没回过神来,傻傻地问着小福子。

小福子看到他那呆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扯了他的手道:“是啊,娘娘不是说了吗,你快跟我走,还有记着。不许将今天来这里的事,还有娘娘问你的话告诉别人,否则你小心脑袋!”为了加强说服力。小福子还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把何安吓得够呛。连声道:“公公饶命,草民绝对绝对不敢说什么!”

小福子瞪了他一眼道:“那就好!”说完见他那银子还攥在手里逐骂道:“还抓着那银子干什么,想让人看见啊,快收起来,不要叫人发现了。跟着我出去!”他一边说一边将何安带了出去,与来时一样,小心地避过宫中的人,直到将其带到专门给这些人休息的地方后才回到了延禧宫。清如还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地月亮,没有要安寝的意思,小福子进殿后不敢打扰,与绵意等人一并站在后面。

清如没有回头,然她却仿佛知道小福子回来了似地:“送回去了?”

小福子一愣,立刻回道:“回娘娘的话。已经送回去了,需要交待的事奴才都已经和他说明白了,他不敢乱说的。”

清如微点了一下手。扶着窗棂的手有些无力,晚风不时吹来一阵拂在脸上。这样地柔和舒适。抬头望月,明月可知心否?

如此站着似忘了时间。子矜上前几步道:“小姐,奴婢服侍您去休息吧?”

“不!今晚我不睡了,想在这里等看日出!”说到这里她侧转了脸对小福子道:“还记得本宫先前吩咐你的话吗?你可以下去准备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务必要在他们架上最后一根梁子的时候办定这事,另外你记得和小禄子通着气,别等会儿这边好了,那边接不上!”

小福子伏身应下后悄然退了出去,夜色往往是最好的伪装,许多时候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总是在夜里进行着,而紫禁城,这里有太多太多不可告人的事,也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没了这些事,那么紫禁城也就不能再被称之为“紫禁城”了!

清如又看了一会儿,回头见湘远还有绵意子矜三人依然静立于后面,遂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几个累了一天了都下去休息吧!”

不想三人俱都摇了头,绵意和子矜表示要陪她在这里等着日出的时候,湘远更是笑道:“宫里哪有主子不休息,奴才们却去睡觉的道理,主子今天既有兴趣看日出,那奴婢们便在这里陪主子一起看!”

清如淡然一笑也不勉强:“既是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看吧,说起来我还没好好地看过紫禁城的日出是什么样的呢!”

子矜将那把雕花木椅搬到窗边道:“小姐,现在离日出还早,您还是坐下等吧,不然该累坏了!”

清如没有拒绝,依言坐了下来,与站在她身后地三人一齐望着明月在天际缓缓滑落,而随着天色一分分的亮起,一抹绚目而又温柔地光芒在东方逐渐升起,太阳,那是代表着温暖和光亮地所在!

黑暗过后,黎明出处,终于迎来了朝阳的升起,清如望着那她足足等待了一夜才等来地朝阳,缓缓地绽开了笑颜,一张褪尽华服珠饰后最纯净的素静笑颜!

宋陵,你看到了,我在笑,笑对人生!

既然已经回来了,再也不可能出去了,那么不论多么的困难,我都会在宫里笑下去,去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宋陵,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合起的手抵在额前,她闭起了眼睛,然那份笑却始终不曾消去,当福临从窗外看到那半掩的笑颜,恍然有着一丝失神,好美!在朝阳下的宛卿笑得好美!

他不知道宛卿还能笑得这般美,她在想什么?她在笑什么?这样的笑颜她似乎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她对他笑得柔笑得媚,亦笑得清笑得雅,却总是有一分半分得不及现在这个笑!

为什么?是因为他让她不开心了吗?

想到这里心骤然疼了起来,就如当时她受伤生死未知时那般的疼,福临无意识的抬手按住胸口,好象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扎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她而心痛起来,好像自那次在江宁后,他心总是不时会被她所牵动着,疼、酸、涨,即便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时,依然会疼会酸,宛卿,你到底对朕下了什么魔咒?

第六十章 围猎(1)

在他还在问自己的时候,窗内的清如已经看到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又一抹笑从她唇边绽放出来,果不其然,这抹笑再没了刚才的纯透自然,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她刚欲站起来,然坐了一夜,腿都麻了如果能站得起来,刚起到一半便重新跌坐于椅上,福临见状赶紧快步绕过窗子走到宫内对清如道:“宛卿,你要紧吗?”看到他发自于内心的关怀,清如心微动,续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不过是因为坐得时间过久而已,活动一下就好了!”

“没事便好!”福临扶着清如慢慢站起来,这两腿是双酸又麻,无力站住,清如此刻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是压在福临的手上。

湘远拉了子矜和绵意一把行礼道:“奴婢们为娘娘去打水梳洗!”“打水梳洗?”福临三道,他瞧着清如衣着发饰整齐以为她已经梳洗过了,然现在听这话,似乎是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