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意嘴快道:“回皇上,可不是吗,娘娘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呢,就这样坐了一夜!”待得她瞧见湘远朝她使眼色已经来不及阻止出口的话了。

“怎么?宛卿你一夜没睡?”福临讶然道,随即言词切然地道:“怪不得神色这么憔悴,为什么不睡,是因为朕昨夜没来吗?”

清如瞪了绵意一眼看她被湘远拉出去后才对福临道:“皇上别听这小丫头乱说,臣妾只是见月色那么好,所以才不知不觉坐了一夜而已!”过了这么些时候,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她按了一下福临的胸膛。稍离了几分:“要是皇上一不来臣妾就整夜不睡,那臣妾岂不是很快就要困死了!”她调皮地笑着,仿佛是毫不在意的说着。此刻的清如正努力在福临面前,这个牵绊她一生的男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合格妃子地模样。

福临定定地望着她娇笑如花的容颜。手不自觉地抚上那脸颊:“为什么刚才笑得那么明媚干净,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可是朕来了以后你的笑就没那么耀眼了呢清如心中一惊,没想到福临会连这个也看出来了,她笑容不减地道:“哪有。臣妾不是一直都这样地吗,也许是皇上看花了眼吧!”看福临似还不信的样子,她避开了这个话题,改以其他地吸引福临的注意力:“不过臣妾刚才对着朝阳许了一个愿望,皇上想不想听?”

“哦?什么愿望,说来与朕听听?”一听这个福临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问其许的是什么愿望,然清如却在这时卖起了关子,娇笑着不肯说。..直到看福临着急了以后才曼然道:“如果臣妾说臣妾许的愿望是希望皇上以后只疼臣妾一人,那皇上会怎么想?”

“宛卿你真的这么许?”不知为何,明明就在眼前地福临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飘渺。而他的脸色亦是一副阴睛不定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问,清如对刚才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后悔。暗责自己怎么问如此幼稚的问题。一边想着一边撑起无瑕可击的笑容道:“皇上你不会真的信了吧,臣妾是和你开玩笑的呢!皇上不止是臣妾的夫君。也是后宫众多姐妹地夫君,如果皇上只对臣妾一个人好的话,那臣妾的罪可就大了,众姐妹啊,非把臣妾吃了不可!”说到这里她露出一副害怕至极地表情,似乎真的有人要来吃她一样,这样地清如在福临眼中无疑是可爱地,他不由轻笑起来,捏着清如的下巴道:“你这个小东西,就你敢捉弄朕,还不快把真正地愿望说出来!”

清如微仰了头笑迎着他的目光道:“那可不能说,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福临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这个敢捉弄他的妃子,双手一拢,已经握住了清如的纤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朕说灵就行了,快些说!”

清如正欲说什么,湘远已经领人端了梳洗的用具进来:“娘娘,奴婢服侍您梳起吧!”

清如见状挣开了福临道:“皇上,臣妾该去梳洗了!”

福临松开手道:“好吧,这次就饶了你,对了,叫你的小厨房多备一份早膳,今天朕和你一道用!”

“怎么?皇上还没用过早膳?”清如微讶道。

“是啊,朕刚从皇后的坤宁宫过来,她那里的东西朕吃不惯,也不想在那里吃,就干脆到你这儿来了,朕记得你的小厨房做的很是不错!”皇后出身蒙古草原,一直到现在她在饮食方面多少还留着蒙古草原上的习惯,而福临不同,他除了很小的时候以外,就一直都是在京城长大的。

清如闻言道:“臣妾这就吩咐下去,皇上您先出去吧,臣妾梳洗完了马上就出去!”

“也好!”福临带着常喜跨出了内堂,瞧着他挺直的背影,清如唇角的笑逐渐淡了下去,低下头,将脸浸入铺着花瓣的铜盆之中,让冰凉的水气带走一切不应出现在脸上的东西。

尤于头发没乱过,所以便免了这重梳的麻烦,只是拿香露洗了一下脸,又用青盐擦了牙,换了几枝珠花便出去了。

到了厅间,却见玄烨也在,摇头晃脑的在背着五,清如没打扰,而是亲自盛了两碗粥放在他们面前。

待玄烨背完后才道:“皇上怎么一大早就考三阿哥,也不等用了膳再说?”瞧福临那样,不必说,玄烨肯定是背得一丝都没错。

福临拍着玄烨的头对清如失笑道:“你这话可真是冤枉人了,哪是朕要考他,是他一听到朕后天要去城南的太华山围猎,囔着非要去,朕刚说要考一考才让他去,他就迫不及待得背了起来!”

清如将勺子递给玄烨后道:“那看皇上的意思,三阿哥应该是通过考试可以去了吧听到这话,玄烨东西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的看着福临,等待他说出结果,福临笑道:“都考出来了能不同意吗,朕叫人给你准备一套适合你穿用的戎装和弓箭,待到了后天皇阿玛便带去太华围场!”

“太好了,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玄烨高兴得眼都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得以外出狩猎。

他高兴,清如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了:“咱们大清尚武,玄烨身为阿哥也确实应该学会一身功夫,只是他现在才六岁就去围场,会不会太危险?”这围场里可不是只有鹿羊等动物,还有虎狮等猛兽,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得了?

“宛卿不用担心,随行的侍卫极多,叫他们小心保护着玄烨就是了,不过是一些兽类,哪能危害到他,你要是不放心,不妨齐跟去!,反正那边还有别苑在,住行不是大问题!”

福临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玄烨却听上了心,他咽下含在嘴里的粥兴奋地道:“皇阿玛,真的可以让姨娘跟我们一起去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清如自入宫后,除了陪福临微服下江南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宫,更不用说去围场了,即使她以前还在索府时也是不可能去的,现在有这机会她当然是想去,然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且不论男女问题,单她是后宫妃子这一条,就已经不可能了。

福临也是这样想的,他正欲告诉玄烨这只是他开玩笑而已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宛卿在窗前,在朝阳下笑得那么纯净,他真的很想再次看到她露出如此动人的笑容,也许出宫去走走是个好办法,想到这儿他顿时道:“当然是真的,皇阿玛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

玄烨高兴地呼道:“谢谢皇阿玛,那儿臣就可以和姨娘一起去围场了,到时候玄烨一定会保护好姨娘的!”

“那可是你说的,男子汉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皇阿玛可记着你这句话,别到时候反过来要你姨娘保护你哦!”

“儿臣一定会做到!”玄烨用力地点着头,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一样,他一口吃掉了挟在筷子里的蒸饺,福临笑望着他,这样的孩子,也许真的可以让人寄予厚望,即便他还只是个孩子!

直到他们说完,清如方迟疑着插进来道:“皇上,臣妾真的可以一起去吗?别人知道了不会说什么吗?”

福临闻言道:“谁叫你光明正大的去了,待会儿朕让常喜找一套小点的侍卫服,你乔装了去和玄烨走在一起,你们身边的守卫朕会派一些信得过嘴又闭得牢的人去,想必应该不会被人知道了!至于这宫里…”停了一下又道:“能瞒就瞒,瞒不住也无所谓,难道朕宠自己的妃子还要别人许可不成,而且到时候索额图也会去,你和他多时未见,正好借此机会见上一见!”

清如心中其实是很想去的,只是碍于身份而已,现在听福临已经想到了办法,且又如此为自己着想便欣然接受,旋即又想到什么道:“皇上,臣妾能不能指两个人来保护臣妾和三阿哥?”清如话中的两人是猫儿和狗儿,即使他们当了侍卫,那应该要真趁机多历练才行,即使只是去开阔一下眼界也好。是谁?”福临好三地道。

第六十章 围猎(2)

关于猫儿和狗儿的事,是在她进宫以前,福临和玄烨都不知道,待听得清如说完后,福临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反正侍卫一大群,再加他们两个也不多,那就准了!”

“谢皇上!”清如笑着谢恩,旋即道:“皇上,那咱们这一去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个问题福临显然已经想过了:“后天是八月十月二十二是三年一次的选秀,所以朕定了八月二十日回来,在时间上有些匆忙,不过幸好这路不远,骑马过去也就几个时辰的路。”

清如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垂下头慢慢地吃着自己碗中的粥,要到八月二十回来,也不知道那件事能不能在选秀之前办好,此事宜短不宜长,时间越长越容易有其他的变故发生。

不论清如是怎么想的,这去太华围场狩猎的事已经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宫里都在为这个事忙着,清如和玄烨亦准备着自己要带的东西,在福临走后,他说的东西就先后送来了,先是清如的侍卫服,试了一下有些偏大,又交子矜给改小了一些,只是一些腰和肩的地方改改,快得很。

另外就是玄烨的戎装和弓箭,一都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再合身不过,他穿上了身都不肯脱下来了。

另一边卫忠和卫武(猫儿和狗儿)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己能跟皇上御驾去围场,两个也是乐得不行,在以前他们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皇宫当侍卫,更没想过会随皇上去围场狩猎。虽只是负责保护清如与玄烨,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这样的兴奋一直维持到了八月十八,福临御驾前往太华围场的那天。在出发之前,福临领着唯一一个随他去围场的阿哥玄烨与扈从的大臣们到奉先殿拜祭。向列祖列宗表示不忘“国语骑射”地家法,同时,也请列祖列宗的神灵保佑他们万事如意。

在拜祭完后,福临换上戎装征衣,陈设大架卤簿出宫。随行的文武官员一律配挂弓箭,身着戎装,因为此次狩猎,就在京城地南边,所以就免了留守王公大臣的跪送。

福临带着玄烨乘上了御轿,至于清如则以玄烨贴身侍卫地名义也坐了进去,虽不合规矩,但既是皇帝有话,那做臣子的也不敢反驳。只道是这名侍卫较得皇上信任,而贴身保护他们的人,对清如的真实身份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事先得了索额图吩咐地他们是绝对不敢透露半分,卫忠和卫武跟在御轿后面虽极力自持。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场面的他们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啧啧有声。

至正午时分,福临的御架在銮仪卫、前锋营、健锐营、神机营、虎枪营以及王公大臣们的前呼后拥下抵达了太华围场。驻进戒备森严的御营,这御营由黄幄帐、幔城和网城组成,在它的周围是层层设防、戒备森严的警卫营帐。

原本皇帝在外出狩猎的时候,是要处理政务、颁布政令的,但由于此次只是几天时间,所以便没有将理朝地政务搬过来,一些不是很重大的事务由索尼和其他大臣商议解决,至于必须要皇上来处理的则先放一放,待其回去后再做定夺。

太华围场比不得木兰围场那般地大,可以按照地形变化分成七十二处小围,太华围场只分了二十四处小围,他们入驻围场时已经是用膳时间,而围猎必须要在清晨时开始,所以这一天到了之后,只是确定一下小围的地点,以及各处地安排。

清如与玄烨都是第一次来到围场,对所有地东西都觉得既陌生又好三,特别是玄烨,他握着专用的银色小弓箭兴奋地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去狩猎,可是他只能在帐中看着八旗士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明日的围猎需要准备的事。..

这一夜便在紧张与兴奋中度过,第二日天未破晓之时,参加围猎的八旗劲旅就陆续走出营帐,按照所属的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兰、镶兰八旗秩序集结在看城附近,准备布围。整个部队的调动由黄旗指挥,两翼以红旗和白旗延伸围拢,压阵脚的是蓝旗,同时,也是通讯标志。两翼撒开范围,最初有三四十里长,当两翼红旗和白旗合拢以后,在黄旗的指挥下开始缩小包围圈,最后,达到“人并肩、马并耳”的程度,就算完成了布围的任务。第一道人墙布置好以后,还要再设第二道重围,如果围住的动物从第一道围内窜出,第二道围子的将士就必须负责杀死他们,如果让野兽逃脱了,他们就要受到惩罚。

在布围就绪后,只见在场的将士都摘下帐子,然后把马鞭高高举起,高呼:“玛尔噶”(蒙语“帽”的意思),这是发出待围的信号,这个时候压阵脚的蓝旗将士驰马奔御营,请皇帝驾幸围场。

在御营中整装以待的福临见状,微微一笑,在玄烨仰视的目光与清如小声的叮咛中翻身上马,扬鞭奔向重围之中,他的贴身侍卫图海则上了另一匹马,寸步不离的跟在福临身边,以策安全。

卫忠和卫武带着几许羡慕的目光望着图海跟在皇帝后面策马的身影,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有资格被指派保护皇上那就利害了。

在重围处索额图早就准备好了皇帝场用的弓箭,福临也不停马,就这样在飞奔中伸手从索额图手中接过弓箭,然后搭箭上弦,向在四处奔跑的野兽射去,这时候的福临表现出了高超的马射技术,只见那箭不停的从他手中射出,相应的也不时有野兽倒地,后面除了图海随身保护以外,还有骑马的扈从王公大臣和神机营、虎枪营将士紧紧尾随、率狗、驾鹰、递箭。不离皇帝地左右,并且将福临射中的独行其猎物一一载入起居注。

玄烨在御营处远远望着,他的脸上逐渐出现不解之色。仰头望着一身侍卫打扮地清如道:“姨娘,为什么他们都不射猎。只看着皇阿玛一人射?”

清如微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福临地身影,听到玄烨的问题她也不低头张口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能射的,要表示天子独尊之意,只有等你皇阿玛射猎完观围的时候才可以射,那个时候你也可以一起上去了!”

玄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那银白色地弓似乎在不停地震颤着,需要他不断的用力握住,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射骑,他一定会让皇阿玛,让姨娘感到骄傲的。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那边福临已经猎完了,在将猎物一一载好后,他便策马看城观围,这时期待以久的八旗将士呼喝着冲了出去。因为狩猎是能否被皇上看中或提拨的重要机会,所以参加围猎的人个个奋勇当先,不敢有丝毫松懈。

玄烨跨上一匹专门为他准备的马驹。欢呼着往那野兽聚集的地方冲了出去,卫忠卫武在清如地示意下紧跟了上去。除了他们还跟了好些个人。

清如随便选了一匹马稳稳的坐了上去。说来好笑,她以前是学过骑马的。可没想到失忆之后,琴棋五画记得一丝不差,唯独这骑马却是忘得一干二净,还闹出了笑话。

她骑着马慢慢往玄烨地方向走了过去,由于将士们都忙着狩猎,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她,至于被福临指派去保护她的人则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相互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使得看起来不是太显眼。

福临坐在观围处看着八旗将士在猎场中围捕,他自然也看到了玄烨与清如,随着玄烨不停地拉弓射箭,不时有几只小型的野兽被他射倒,其动作流畅娴熟,只有刚开始时有几分生疏。

福临看了一阵,对玄烨和清如地安全有些不放心,这围场之中并非没有猛兽,刚才他就射了一只白虎。

“索额图!”福临将脸转向了站在他身侧的索额图:“你去多派些人手保护三阿哥,还有将她给带回来,就说是朕的命令!”

索额图自然明白福临说的“她”是指谁,在一声短促有力的应声后就下去传令了。

正当玄烨射得高兴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许多个将士围在一起,里面不时暴发出一阵阵的喝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野兽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正在围捕什么猛兽,玄烨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射了,驱着马就往那边跑,清如有心要看看是什么猛兽,逐一并跟了过去,有这么多人在理应不会有危险才是。

等到了那边才发现原来是围住了一头猛虎,本来这么多人别说一齐射,就是射个几枝箭都足以杀了它,但这头猛虎极是狡猾,眼见着不敌被围它就顺势躲进了一个洞穴中,这个洞穴并不是直的,里面有弯道,所以将士们射进去的箭都伤不了它,现在只能在洞口对它进行围堵,僵持不下。

玄烨了解情况后对这头藏身洞中的猛虎来了兴趣,就跟着众人在那里,在看到又是几次射击无果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在马背上一撑,独自从马上滑了下来往那洞口走近了几步,那些将士都知道玄烨的身份,看到如此走近去,不由吓了一跳,纷纷下马挡在他面前,劝他不要走近,要知道这猛虎可是随时会从洞中扑出来的,万一要是伤到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清如也下了马,在后面对玄烨道:“玄…三阿哥,这里危险,你不要过去!”差一点就要叫成玄烨了,幸好及时改了过来,否则让人看到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直呼当今阿哥的名字,肯定会有所怀疑。

玄烨听得清如叫他,只得住了步,不过并没有退回来,依然是站得离洞口最近,不时能听到洞内传出来的虎啸声,提醒着所有人里面是一只真真切切的猛虎。

玄烨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比他还高一些洞。突然道:“你们谁带了火折子?”

众人一愣,接着好几人都说自己带了,玄烨点点头。又叫人去折捡一些枯枝来,放在洞外烧。用烟薰里面的猛虎,被他这么一说,众将士纷纷明白了过来,三阿哥这是要把猛虎逼出来,省得它一直躲在洞中不出来。

卫忠卫武捡了柴回来架在洞口不远处。然后将点燃后升起地烟扇向洞内,随着火势的变大,这烟也越来越浓,洞内时有低吼声,听那声音老虎似乎开始有些受不住了,随时都有冲出来的可能。

正当卫忠等人劝玄烨不要再站在那里时,洞内地猛虎终于被逼得无法再呆下去,大啸一声,它带着一阵腥风从洞扑了出来。

外面早就准备好的弓箭在它出现地一瞬间就已经射了出来。可是烟雾不止是薰到老虎而已,它也阻挡了射手的视线,这些箭不是没射中就是仅擦到了一点皮。竟没有一枝是真正伤到老虎的,猛虎似乎知道是谁将它逼到绝路一样。所扑去的方向正是玄烨所在之处。

这一下真的是把人吓呆了。猛虎势快,而弓箭重新再射却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足以让猛虎将玄烨地脖子咬断了。

事态紧急,顾不得多想,将士们俱挡在了玄烨的面前,以阻止猛虎扑来的势头,而清如在回过神来后,想也不想就抱住玄烨,以免他被猛虎伤到,而这个时候索额图带来的人还相距离百米以上,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希望那些弓箭手能赶得及在有人受伤前射出第二箭。

然而,就在别人都还没来得及射箭时,两只比普通的箭短上少许的银黑色箭准确无误的射在了还在半空中尚未来及扑下的猛虎双眼中,两道鲜血从眼中直流而下,沾在它黄色的皮毛上。

“嗷呜!”猛虎吃痛后凄厉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它从半空中摔落,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那尾巴就像钢鞭一样,在地上抽起一道道的印子,骤然地失明和痛苦让这只猛虎不停地哀叫着。

箭从何而来?带着这个疑问,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刚才箭射出地方面,这才看到本来应该被清如抱在身下地玄烨不知在什么时候探出了半个身子,而他的左手正握着那张银色地弓,弓上无箭,然弓弦却在震动当中,显而易见,刚刚有箭射出!

这一下每个人都哗然了,在那种危极自身的情形下,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还可以毫无惧色的瞄准射击,而且一次同时发出两箭,这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而他居然做到了,实在是太让人人惊讶了!

此时索额图也赶到了,在确定无人伤亡后,方命人击毕了垂死的猛虎,而猎虎之人的名字无疑就是玄烨,这可是一个近乎三迹的事情,谁能想到一个六岁孩童,居然箭射猛虎,一次射瞎了它的双眼,将士们激动地拥着玄烨向观围处的福临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叫着“三阿哥”!

然玄烨却未像别人所想的那么高兴,他在接受了福临的嘉奖后一句话都不说,反而一直瞧着随在他身边的清如,待到无人注意他们后方轻声的问:“姨娘,你刚才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难道你不怕那只猛虎会伤到你吗?”将士们挡在他面前那是要护主,是没办法,要是他受伤或死掉的话,他们全体都要受罚甚至于处死,但清如却是完全无关。

清如正拿着帕子帮玄烨包住右手虎口震裂的伤口,刚才的一弓两箭射得固然漂亮,但后震力也是很惊人的,尤其是玄烨先前已经射了很多次的情况下,虎口都流血了。

待得包扎好后她才道:“当然怕会伤到,没有一个人是不怕痛不怕受伤的,只是玄烨是姨娘的孩子,所以姨娘一定要保护好你!”她当时根本来不及想这些问题,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玄烨受到伤害,她早已将他视若已出!

玄烨轻轻地点着头没有说话,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一天的围猎就在一场惊心动魄后过去了,接下来的第二天还是继续的围猎,不过福临没有再亲身上场,而是一直坐在了观围的位置上。另外出于对安全的考虑,虽然没有阻止玄烨继续狩猎,但加派了许多人手,并严令各将士不得再让猛兽出现在三阿哥周围,至于清如,福临说什么都不让她再下去了,执意将她留在身边,清如无奈,只得与他一起瞧着玄烨在下面骑射。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1)

再说这宫里,福临带三阿哥出宫前往太华山狩猎的事宫中人尽皆知,但身为宛妃的清如亦随行前往之事,知道的人却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都被瞒在了鼓里,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妒嫉与猜想,原想着这统共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而已,只说是有病需要休养便是了,难道还有人会硬闯探个究竟不成,然不想其中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延禧宫的下人们还是与以前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并不因主子的不在而有所怠慢,另外在小福子还有湘远的严令叮嘱下,所有人对主子不在的事都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分。

然就在这最后一日里,廷禧宫却来了一位客人,月凌,她想着数日未见过清如,即使在皇后那里请安也不见其去,心中甚为想念,便过来看看,然她这一来却让廷禧宫上下都提了心,最后湘远强自镇定着心神迎上来向月凌请安:“奴婢见过洛嫔娘娘,娘娘吉祥!”

不论是得宠之前,还是得宠之后月凌一直都是那副柔弱婉约的模样,从未有仗势欺人过,更没与人与过争执,也许她的本性就是这样吧,柔弱如倚树而绽的花

她笑着让湘远起身,然后轻言道:“你们家娘娘呢,怎么一直不见她,我过来瞧瞧她!”

湘远微低的目光一缩,继续着那平缓的语气:“回娘娘的话,我家主子身子偶感不适,是以这几日都在宫中歇着,未曾出门。”

“不适?”月凌听闻这话心中一惊,急急问道:“是得了什么病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舒服了。有没有宣太医瞧过?”

湘远欠身道:“娘娘不用过于担心,秦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劳累引起得而已,歇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月凌在得了湘远的回答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忧色道:“我还是进去看看如姐姐吧,不然这心怎么也放不下。”说着她径直绕过湘远往殿门走去,守在殿门处地小福子和子矜见状暗自着急,洛嫔要是一进去看不到自家主子的人,一定会追问。那湘远刚才说的一切就都穿帮了。

他们有心不想让月凌进去,可他们是奴才,月凌是主子,岂有做奴才地拦主子的道理,所以只能急在心里,面上不敢有所表露,眼见着月凌离殿门越来越近,三人不停地交换着眼色,可饶是湘远心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地好,可是时间不等人,月凌已经到了殿门口。手扶在门上,只待她一用力便可推开那门。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否则便会前功尽弃,小福子顾不得多想。闪身挡在月凌与殿门中间:“娘娘您不能进去!”

这下轮到月凌吃惊了,她讶然缩回手,好生打量了小福子一番后方道:“这是为何?我不能进去?难道是你家主子不想见我?”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略紧了神色道:“还是说你家主子根本就不在里面,是你们故意诓我的?”

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而且也不能收回,小福子只得硬着头皮迎上月凌怀疑的目光:“回洛嫔娘娘的话,奴才等人绝对不敢欺瞒于您,主子确实是身子不适在里面,不过秦太医临行前说了,要让主子好好静养,不能被人打搅了,何况现在主子刚吃完药睡了,娘娘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小福子的借口找地并不高明,只是一味的以秦观来当挡箭牌,可是月凌敏慧至厮,岂会相信他这么一个小把戏,她并未马上说话,而是将目光从小福子脸上一直转到子矜还有湘远的脸上,似乎想从他们那里瞧出什么来似的,环视一周后她将目光定在了掩住的殿门里,仿佛想穿透阻挡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你们放心,我不会吵到你们家主子的,只看一眼就走!”月凌没有放弃,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进去一探究竟,在她说话的时候,殿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好象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

月凌既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湘远等人也再无阻挡地理由,而且刚才湘远在听到殿内的动静时,神色稍有松驰,前行几步,走到月凌跟前:“既是娘娘要看,奴婢等人自无阻挡之理,不过主子刚刚才睡着,还请娘娘不要惊扰了她!”说完不待月凌回答,也不看小福子和子矜焦急的模样,抬手推开了殿门,引月凌进去。

此时殿内没有点灯,外面又是天色阴沉,所以殿内地光线很差,只能看清前面几步的东西,再远一些便模糊了。

月凌随在湘远身后且行且看,终于来到了清如地床前,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塌上,丝锦将她地全身牢牢盖住,只露出一个头来,而且是背对着朝向他们,满头秀发披散在床上。

在隔几步远的时候,湘远悄声阻止月凌再走近:“娘娘,在这里看看就好,主子刚睡着,她睡眠又极浅,万一惊醒了她可就不好了!”

月凌本欲过去看个清楚,但见湘远这般说,只得放弃了想法,站着看了一会儿后便退了出去,湘远跟在她后面微吐了口气。

待得月凌走地不见人影后,小福子和子矜才一并来到湘远面前道:“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主子不是不在宫里吗,怎么又回来了?”

湘远淡淡一笑道:“主子自然是没有回来,洛嫔看到的也并不是主子!”

不是主子?小福子和子矜齐齐对望了一眼,对湘远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不是主子那又会是谁,难道洛嫔还会认错了人不成?不待他们发问,湘远便道:“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被她这么一说,小福子二人才醒悟过来,可不是吗,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和子矜一人一边推开了门便往里闯,反正主子不在,也不怕会惊扰了哪个,湘远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福子等人看到的是与月凌一样的情景,那人依然躺在床上背对着人,这是主子的床,她不在的时候这张床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怎么会有人躺在上面,看到他们的不解,湘远脸上浮起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她冲床上的人道:“洛嫔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听到她的话,床上的人影一骨脑儿便坐了起来,转过脸来道:“真的走了?”左右一瞧确实不见洛嫔的人后她才松了口气,颇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道:“可算是蒙过去了,我刚才真怕她不肯罢休,非要走上来看看,那我们的把戏可就穿帮了,还好还好,姑姑,你以后可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刚才差点没把我的心吓裂了!”原来这个人影是绵意,是她躺在床上装清如。

子矜和小福子在一阵发呆后醒过神来,听了绵意的话,不用说肯定是湘远提前让绵意装成主子的样子躺在床上,借此来蒙过洛嫔,只是湘远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又是怎么通知绵意的呢?

此刻绵意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这才看到她竟连鞋子也未脱,不过也确实不能脱,宫女穿的是平底绣鞋,而主子穿的是花盆底鞋,刚才绵意若是将鞋脱了下来放在床下,那么明眼人只要看到就会发现问题所在,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所破绽在的,那就是床下没有鞋,试想一个人躺在床上,这床下又怎么会没有鞋呢,刚才湘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深怕月凌看到,所幸这殿内光线不明,月凌又心有所想,所以才没注意到。

听了子矜二人的疑惑,绵意代湘远答道:“其实早在主子随皇上离宫的时候,姑姑就已经想了这个办法,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今日之事,她叮嘱我平时多待在殿内,要是听到外面有人要进来探视主子,就立刻假装主子躺在床上,以混他们的视线,为怕过多人知道后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没有告诉你们两个。”

听到她的回答,二人才算是明白过来,想必刚才殿内传出的声响就是绵意故意发出的,为的就是告诉湘远她已经准备好了,小福子乐呵地道:“姑姑,真亏你还有这一手准备,否则还真不容易应付洛嫔呢,以后再有人来也不怕了,就让绵意假扮主子躺在床上好了,哪个能认得出来!”

绵意听到小福子的话,气得直敲他脑壳,只这一回就将她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要是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要怎样呢,这个小福子,真是的!

湘远却没小福子那么乐观,颇为忧心地道:“还好这一次来得是洛嫔,她与主子关系较好,只看一眼就走,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做奴才的,要是换了一个娘娘,只怕就不会这么容易过关了,说不定他们会要亲眼看到才肯罢休,幸好算算日子主子就快回来了,咱们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里,在场的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可不是吗,主子回来就没事了,他们也不用在人前人后骗着说话了,希望在这剩余的时间里,不要再有人来,否则他们还得再紧张一次。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2)

廷禧宫这里说的热闹,月凌却一个人走在回宫的路上,她一直低头想着事,刚才在廷禧宫里看到的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下子又想不出问题的关键所在,虽然她是亲眼看到清如躺在床上的,可是并没有瞧见他的脸,所以…总觉得怪怪的。

正值此际,低垂的头突然看到一双翠绿色的平底绣花鞋,月凌微微一愣,顺着那鞋往上看,映入眼睑的是一张精明而带笑的脸。

鞋子的主子在看到月凌抬头后,稍稍弯身道:“奴婢绿衣见过洛嫔娘娘,娘娘吉祥!”原来是贞妃身边的绿衣,她来做什么?

月凌抬手扶起她并不曾弯低多少的身子,客气地道:“不必多礼,你来此做什么?”绿衣是贞妃的贴身婢女,一般都随身跟在贞妃的身边,不怎么离开绿衣顺势起身后说道:“回洛嫔娘娘的话,主子在畅音阁点了戏,想请娘娘过去一并看戏,所以特遣奴婢过来请娘娘!”

月凌听得是这事,想想自己回宫也没什么事,便应允了,随绿衣一并前往畅音阁,由于她心思分散,是以没听到绿衣话中的毛病,若要寻她,应该是去咸福宫才对,从廷禧宫到咸福宫,与从畅音阁到咸福宫并不是一条路,没理由会在路上相遇的,如果月凌留心一点,便会听出其中的毛病,可惜她现在心神不宁,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绿衣引着她来到了畅音阁,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待到了那里,果见贞妃已在等候。台上也已唱起了戏,月凌并不怎么听戏,是以一时间没听出这唱的是哪一出。

贞妃着了一身烟青色的旗装。头上垂下累累珠珞,四妃第一人的华贵雍容在她身上很好地体现出来。每一处的打扮都精致而美丽,连那双花盆底鞋的鞋面亦镶了两颗猫眼大地珍珠,月凌在无意中看到她的鞋子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地鞋子。宫中主子的鞋子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三寸高的花盆底鞋,没有人是可以例外的,而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廷禧宫里会觉得怪,终于知道了,原来如此…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月凌心中却更显沉重,如姐姐,那床上躺着地人不是你对不对。如果是的话,为何床下会没有鞋,你不在又去了哪里。为何连我也不肯告诉,难道你真的已经一些些都不信任我了吗。.1^6^K^小说网更新最快.不信任我这个与你一道进宫。一道走来的姐妹了吗?是因为我得了宠,所以你才不信任我吗?

贞妃闪着精光的眼在月凌变化不已的脸上划过。嘴角噙起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转瞬便散去眼中的精光,使双眼变得平滑和雅,她拍着身边椅上的锦垫道:“洛嫔来了,快来这里坐下,戏已经开始了呢!”

月凌轻应了声,走过去挨着贞妃地身边坐下,在她与贞妃之间的桌几上早有人沏好了茶,摆好了水果,那一边绿衣在将她引到后便站到了贞妃的身后。

待得月凌坐定后,贞妃悄然望了她一眼后就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看着台上地戏,莺莺之声,丝胡之声,不停的传入耳中,然月凌却始终无法凝聚了精神,她地心中始终牵挂着刚才地事,如果清如当真不在宫里,那她又去了哪里呢,又为何要瞒着所有的人呢?

不知不觉中台上地戏已经落下了帷幕,贞妃意犹未尽的拍着手,又着绿衣去赏了那些个人,随即她转过头对月凌道:“洛嫔,你看这戏唱得如何,本宫觉着他们比以前那班要好许多!”

月凌正自想着心中的事,一下子没听清贞妃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胡乱的应了声,贞妃低头一笑,伸出带着绿玉戒指的手去牵月凌:“怎么了,本宫见你从来到现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不愿陪本宫看戏?”

“没有!没有!”月凌慌张的摇着手,生怕说晚了让贞妃误会:“能够陪娘娘看戏是月凌的福气,月凌怎么会不愿意,何况娘娘平日里又那么爱护月凌,月凌感激尚来不及,又怎会…”

她犹自要说下去,那厢贞妃已经失笑起来:“你这般慌张干什么,本宫不过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本宫再清楚不过!”说到这里她轻拍了一下月凌的手,旋既道:“到底你心中有什么事,能否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月凌迟疑地从贞妃那里抽回了手,神色之间是恍然的犹豫与挣扎,她有心要将刚才在廷禧宫中的事说出来,可又觉得如此说出来不妥,说不定就会害了如姐姐,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定夺。

贞妃也不催促,只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前面走着,纤长的珠珞在她颊边晃着,不时带起一丝艳光,月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蜷在袖中的手不停地握紧然后松开,直到这样好几次后,她心中方有了决定,快走几步来到贞妃的身侧,垂目道:“娘娘,月凌并无什么心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所以显得有些倦怠,如果有什么地方让娘娘不高兴的,还望娘娘见谅!”几经思虑,她最终还是没有将清如的事说出来,即使清如真有什么事隐了她瞒了她,亦或者骗了她,她亦相信其必是有着什么苦衷,万一要是将此事捅出去从而伤害到了她,那自己会懊恼一辈子的,数年的姐妹让她决定将这件事藏在肚中,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对她帮助最大的贞妃!

听得她的回答,贞妃细长的娥眉微微蹙起,嘴角更是浮起一道圆弧:“原来是这么回事,却是本宫想错了,本宫以为你是有什么心事呢!”说着她停住了脚步,由于她停下的太过突然,月凌一时不察显些撞到了她,幸而极时收住了步伐。

侧耳听着风声掠过,凉意在肤间滑过,贞妃弯身从脚下拔了一颗绿黄相间的小草在指间把玩着,她缓缓道:“洛嫔没事与本宫说,本宫却有一件事想与洛嫔说,只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本宫唠叨?”

贞妃的态度让月凌有着几分不解,不知是怎样的事,竟让贞妃说的如此郑重,隐隐不安地道:“娘娘有什么事尽管说,月凌必然仔细听着!”

贞妃走的方向并不是她自己的翊坤宫,也不是月凌的咸福宫,倒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猛然抬头,突然见到朱红盘龙的柱子,原来她们已然走到了崇敬殿,天一直都是阴暗的,太阳躲在云层后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出来,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同样的人,紫禁城中的人更是脱不开这片阴沉。

贞妃抬眼定格在那根通天柱上,手缓然抚上光滑的柱身,翠绿与朱红的对比是那么明显,本来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是绝不会和谐的,可中间有贞妃素白的手做缓冲,看起来竟是出三的谐色。

“洛嫔,几日以来一直都不曾见宛妃出现过,你知道她是去哪里了吗?”贞妃一张口便来了这句,着实吓了月凌一跳,自己刚刚想的事,怎么贞妃就问了出来,难道她有读心术不成?当然月凌知道这个是根本不可能的的事,她暗思了一会儿道:“臣妾不知!”

“哦?”贞妃似有些不信地道:“你与宛妃关系这么好也不知道?”她侧过目与月凌平视,没一会儿功夫,月凌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然她的嘴里依然低声道:“臣妾确实不知!”

贞妃轻叹一声,收回了迫视她的目光,略带了些无奈地道:“本宫原以为凭你和宛妃的关系定然会知道,哪知原来你也不知,看来宫中所知所晓的只有皇后一人!”

月凌的双手微微一抖,好象有什么东西扎了她一下似的:“月凌不知娘娘此话为何意,皇后…她知道了什么?”

贞妃未马上回答了她,而是斜睨了身旁的绿衣一眼,接触到她的目光,绿衣心有所明的微点一点头,仿佛暗示了什么。

“是本宫害了你!”贞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道:“其实早在几天前宛妃就已经不在宫里了,可叹关系与她最好的你竟然还一无所知,是本宫害了你,若不是你与本宫走得近,她也不会如此防着你,唉!”说到最后她摇头叹息,神情伤感。

“娘娘您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如姐姐会不在宫里,还防着我,到底这是为什么,她去了哪里?”虽早就猜到清如极有可能不在宫里,但如今从贞妃口中证实,还是有些吃惊。

贞妃仰头长叹一声道:“刚才本宫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在与皇后说话的时候说到了宛妃,从而无意中听她漏说出了宛妃的去向,原来早在数日之前,她就已经秘密随皇上一起去太华山狩猎,而整个宫中她只告诉了皇后一人,看来宛妃现在对皇后的信任比对你更多啊,洛嫔!”其实贞妃说的八分是真,两分是假,皇后确是宫中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但并不是清如告诉她的,而是福临知会她的,毕竟她是一宫之主,宫里骤然不见了一个妃子,做皇后的岂能不知情。

清如当时不知会包括月凌在内的任何人,本是一片好意,毕竟后妃随皇上出宫狩猎是一件恩宠极盛的事,说出来,只会徒惹别人眼红,还不如不说,哪知如今却被贞妃拿来做文章,这恐怕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姐姐…随皇上…出宫狩猎…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3)

月凌在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其实这是皇上对姐姐的恩宠,她原本并无什么好嫉妒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何这件事姐姐告诉了皇后,却不曾告诉她,甚至还让宫中的人联合起来骗她,难道她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薄疏吗?

原本很简单的事,却因人心而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人心本来就是最复杂的!

一股怅然涌上月凌的心间,痴然间忽觉她与清如的距离正在被一件又一件的事拉远,再回不到从前无猜无忌的时候,最可悲的是,她甚至不知要如何去将这远去的距离再度拉近!

贞妃从说话的时候起一直注意着月凌的神色,直到见她快要回神的时候,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背对着崇敬殿极目望向远方,一层一层的宫阙楼台起伏不绝,没有阳光反而让她看的更远更清!

风逐渐大了起来,带起不远处一枝两枝的残菊花瓣飘到她们的面前,月凌无意识的伸出手将花接在手中,或黄或白的花瓣停在她纤小的手里,一声轻叹逸出了她的菱唇,手握住,握紧,再握紧,仿佛是要用握紧的力量来阻止眼泪的落下,她不想哭,至少在这个时候不想哭!

这时,贞妃已然收回远眺的目光,将手轻搭在月凌的肩上:“你要是想哭就尽管哭吧,是本宫不好,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何况要不是因为本宫,宛妃也不至于与你生疏至此,你要是想怪本宫就尽管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