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飘着她的声音,月凌不曾回答也不曾有所动作,甚至于连眼也不眨一下。直到,直到风吹干了眼中的水光,她方凄然笑道:“娘娘待月凌这般好。月凌又怎会怪娘娘,要怪也只能怪月凌命不好!”

“本宫虽然是为你着想。却是好心办了坏事!”贞妃悠悠的说着,话语中几多自责让月凌听了更觉心中不安,月凌正欲说话,贞妃先声道:“不如这样,待得宛妃回来。本宫就去与她说清楚,省得她误会你!”

哪想月凌却缓缓摇头道:“不用了,月凌不想再麻烦娘娘,如姐姐虽然现在对我有所误会,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日久天长,如姐姐终有一天会明白我地,也会明白娘娘您的!”

贞妃闻言倒也不再坚持,只道:“那可就要委屈你一阵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唉,希望宛妃能早明白你的苦心,与你重修旧好!”

其实清如对月凌并没有不相信或者疏远地意思在。顶多不过是凡事留几分在心,没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说。这只能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在宫里再平常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经贞妃地嘴一说,却仿佛清如对月凌有很多意见似的!

月凌无声地点着头,这件事让她心乱如麻,再没了什么闲适的心思,匆匆与贞妃告了个罪,便独自返回咸福宫去了,她不曾看到在她身边那道带着几分戏虐的目光。

八月二十日,福临带着清如,玄烨以及一干扈从的大臣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紫禁城,这次围猎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比以往的更精彩,尤其是三阿哥玄烨在围场上的表现,让许多人包括福临在内都对他刮目相看,玄烨不光文好,连骑射的武方面也是很有潜力,将来绝对会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刚刚因为皇上不在而沉寂的后宫,随着福临的回来再度热闹了起来,各宫的妃子俱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只等着皇上早日召幸。

清如在随福临回宫后,避开旁人回到了延禧宫,知道她今日回来地湘远等人早就拿了东西在殿内候着,一见她回来,立刻服侍其沐浴更衣,换下那身侍卫服,重新着上了旗服与花盆底鞋,转眼间,一个娇柔美貌的妃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清如伸着双手,让子矜为她涂着丹,护甲与戒指在桌上静静的放着,只待涂完丹便戴上。

与此同时,湘远在她身前说着她离宫几日间,宫里发生地事,其中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待听得月凌来她宫中探望地时候,清如闲散地神色才紧了起来,而湘远也知道她的心思,把月凌从来到走之间所有地事都详细的说了一遍,毫无遗漏。

直到她讲完后,清如才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洛嫔并没有发现我不在宫里喽?”

湘远思索片刻,不敢枉下定语,正为她涂着丹的子矜插话道:“小姐,依奴婢看洛嫔当时应该是没发现才对,不然她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奴婢看她出去的时候神色是蛮正常的!”湘远对子矜的话并不是太赞同:“主子,您说洛嫔有没有可能在回去后想到了不对劲,从而猜测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您?”

清如收回一只已经涂好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有这个可能,月凌心思细密,你们这个办法未必能蛮得过她,也罢,待过会儿本宫亲自去她那里瞧瞧!”说到这里她转眸对绵意道:“你派几个人将三阿哥的屋子重新理理,还有三阿哥手上受了伤,你让那些服侍的人小心些,莫要弄疼了他,也莫要让伤口碰到水,不然受了什么感染,本宫唯他们是问!”

“是!奴婢这就去办!”绵意得了清如的吩咐,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去。清如说话完些后一直低头不语,心里着实有些担心月凌会否知道了这件事后对自己有所误会,不过这要等她去了才知道,好一会儿后她又道:“其他人没有来过吗?”

湘远回忆了一番后道:“回主子的话,恪贵嫔还有燕嫔昭嫔来过,不过她们听到主子身子不适后就走了,没有再多问!”

此刻清如两只手上的丹都已经涂好了,正自戴上蓝璃戒指与嵌珠玳瑁护甲,她拿起绢子拭了拭鼻翼两侧,然后扶着子矜的手站了起来,这一穿上花盆底鞋,顿时比她刚才着平底软鞋时高了好些。

她在屋中走了几步后,骤然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福子:“偏殿那边建得怎么样了?”

小福子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主子问这话的意思,肃然垂手道:“启禀主子,奴才刚刚才去那里看过,偏殿重建的很是顺利,若无意外的话相信数日之后梁子便能悉数搭好。”

清如淡淡一笑道:“看不出这些工人的动作还挺快的嘛,看来是不能再拖了,而且后天便是选秀大典了,选秀过后必然有一大批新主子要入驻,到时皇上就不会放那么多心在本宫身上了,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在此之前办完,也就是明天!”当她说出明天这个词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极为坚定的光芒。你和小禄子那边通过气没有,他可有找到我们要的帐本?”清如问到了进行这件事所需用到的重要助力。

“回主子的话,奴才借着去内务府领东西的机会与小禄子有过联系,他让奴才转告主子,已经找到姚总管收藏的帐本所在,经他翻阅,这个帐本似有些问题,很多东西的价格都比实际所知的要高,他怀疑姚总管与他身边的人在做假帐,从而达到收受回扣的目的,而且数额还不小!”小福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实他刚从小禄子那里听到的时候,很是吃惊,万万想不到姚总管身为内务府的总管,居然借重建宫殿之名中饱私囊。

清如倒是一些也不吃惊,早在去太华山狩围之前她就猜到了,现在只不过是得到证实而已,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证实,否则又怎能将这个跟高踩低的姚总管给拉下马来呢?

看她不说话,小福子又凑前小声道:“主子,要不要奴才通知小禄子将帐本给偷出来?”

“偷出来?”不想他的话却惹来清如的失笑,她一拍搭在子矜腕上的手道:“偷出来做甚,难道要本宫就这么去呈给皇上吗?”

“难道不是吗?”这下小福子可不明白了,主子要小禄子费这么大功夫找到帐本,现在却又不让他偷出来,那岂不是白找了?

清如悄然一笑,一抹艳色于唇边开启:“这帐本自然要呈,却不是现在,也不是由本宫去呈!”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在小福子耳边说着话,小福子一边一边逐渐露出明了的神色。

看小福子明白后,清如挥手让他出去准备要做的事,而她则带着子矜去了月凌所居住的咸福宫凝晖堂。

月凌,昔日的凌常在,今日的洛贵人,乃至于洛嫔,这个蜕变她等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甚至于比清如还要晚上许多,而如今,清如的心态与初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特别是经历失忆之事回宫后,那么月凌呢,她的心可曾有变过?

这个问题一直索绕在清如的心间,她无声的问着,却得不到答案,人永远都无法真正看清别人的心,哪怕是至亲之人,哪怕是至爱之人!

延禧宫和咸福宫相距甚远,行行复行行,终于顶着渐近昏暗的天光到了凝晖堂,今日没有阳光,所以这黄昏也无往日之美,只觉既昏且暗,压着人难受。

清如倒不担心月凌不在宫里,福临这一次回来,朝中必然压了许多折子,照理他今日是断然不会召妃嫔侍寝的,那么月凌应是在宫里,这么晚了也不会去其他妃子那里串门才是。

第六十一章 是是非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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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自没有了佟妃后,一直都处于冷清状态,直到月凌得宠后方有所改变,但也不再复昔日之盛华,感慨间清如跨入了咸福宫的大门来到凝晖堂前,守在门口的太监看到清如的身影,赶紧过来请安,一问之下,月凌果是在宫里,也不让他们通报,径直便走了进去,月凌这里她来过好几次,熟的很。

越过厅室,转入内堂,只见月凌正自坐在床上凝视着床头的桂花,看那模样不似出神倒似有些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直到清如故意咳了一声,方回过神来,待见是清如时甚是吃惊,脱口道:“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句月凌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听在清如耳中很是一疼,惴惴地暗想,难道月凌已经知晓她随皇上出宫前往太华山围猎的事了,否则又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宫里统共就皇后一人知晓,难道是她无意中泄了出来?

带着这个疑问,清如走上前故做不解地道:“回来了?什么回来了,妹妹你是在说我吗?”

月凌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掩饰地笑道:“没什么,是妹妹说错了,姐姐你身子好吗,我先前去看你的时候,还见你躺在床上呢?”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滑过不为人知的苦楚。

虽然月凌这样说,但并不能消去清如心中的猜测,月凌只怕是真的已经知晓了,否则她地神色不会如此不对。尽管她已经尽力去掩饰了,但到底时日尚浅,未能做到像贞妃那般的不动声色。不着痕迹。

想到这儿,清如目光一黯。旋然让子矜与月凌宫中的人退出去,只留她和月凌在内堂,在月凌不解地目光中,清如走到她的床头,于那瓶中抽了一枝桂花放在鼻前闭目轻嗅。..夹在绿叶中地桂花虽小,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未睁眼,话逸出:“凌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

凝晖堂外暮色渐浓,落了叶的树在暮色下给人一种三异的感觉,月凌抬眼凝视着清如素静地容颜,唇张而合:“姐姐…”想说下去。想问个清楚,却突然失了那份勇气,她自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告诉自己。姐姐是有苦衷的,也许是皇上不让她说。这样想着。她心里才好过点。现在有机会问了,可以清楚的知道真相了。可是她又怕,怕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怕从清如口中得知其实是因为她不信任自己!

“说吧!”清如一如既往的柔声说着,她淡定的声音终于让月凌鼓起了勇气,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上的金银夹丝细镯,微颤着声道:“姐姐,我曾去你宫中看过你,他们说你生病了是真的吗?”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如,静待其回答。

听到她地话,清如缓然张开了眼,垂目视花,然这索绕于鼻间的香气却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眸无波迎上月凌紧张地目光,清如微微摇起了头,水晶步摇在她的动作下轻晃着。

得到她地回答,月凌既沉了心,却又意外地松了口气,姐姐并不想骗自己,看来当初的事并不是她地授意,很可能是她宫中的人自己做主的:“那姐姐你能告诉凌儿,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吗?”

清如走到桌前,伸指碰触了一下桌上的博山炉,冰凉的感觉告诉她那炉中并未有焚香,并指从旁边的香盒中拿起百合香放在炉中焚上,不一会儿,袅袅的轻烟伴着淡雅的香气就从那镂空的洞眼间升了起来。

“你会这么问,自然是已然知道我去了哪里,现在只不过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而已,对吗?”与烟一样飘渺的声音传到了月凌的耳中,让她一直不曾松过的心再度绷紧。

清如寻了火折子,替月凌点上内堂的灯,一下子暗色被火光赶得无影无踪,只余一室光明在眼前:“不错,我是与皇上一起去了太华山围猎,这件事我之所以瞒着宫内的人,是不想徒惹无谓的嫉妒与猜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只是几天功夫而已!”

“难道连我也不可以告诉吗?我对姐姐从来没有存过任何的嫉妒,我一直都是信姐姐的!”月凌急急的说着,呼吸声中带着几分不均匀的急促,她不愿,不愿清如对自己有着任何的误会,她想让清如知晓自己的心意。

清如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多的无奈:“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告诉你了,对你并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让你心中不痛快,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皇后会知道?这话句月凌始终没有说出口,皇后与她到底是不一样的,月凌自哀的想着。

“可是什么?”清如追问道,看月凌的样子明明是有话想说,为何只说了个开头就不说了呢?

月凌收整情绪淡然说了句:“没什么!”紧跟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清如道:“姐姐的话凌儿都明白了,凌儿不会误会姐姐的,因为姐姐是凌儿在宫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同样的,凌儿也相信姐姐做每一件事都有道理在!”

瞧着她的样,清如颇感欣慰的笑了起来:“你不疑我就好了,不然姐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随皇上去太华山的?”

月凌张口正欲回答,突然又停了下来,她知道姐姐对贞妃的成见一直很深,一直都怀疑贞妃帮助她得宠是另有目的,如果现在对她说这事是贞妃告诉她的,那一定会再度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两方于她不是有情便是有恩,她实在不愿见有任何一方不快,心绕思转间,她将已在舌间的话换了一下:“是凌儿自己想到的呢,姐姐既不在宫里,那必是在宫外,而皇上前几天又去了太华山,不用问,姐姐自是随皇上一起去了!”

听她这般说,清如也不再多问,只淡淡的应了声,月凌怕她听出什么破绽来,赶紧转了话题道:“姐姐你与我说说你们在太华山的事,我好想听啊,一定很有趣对吗?”

清如对月凌本就有所愧疚,听得她这么说,立时应了,接着细细的将她在太华山的事说了,其中自然包括玄烨勇射猛虎的事了,把月凌听得一惊一诧,一颗玲珑心只差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直聊到很晚清如才回去,而月凌执意要用自己的肩舆送她,清如拗不过只得同意,不论怎么说,随着憋在心里的事聊开后,她们依然是很好的姐妹平稳的到了延禧宫,下来后,清如着人打赏了抬肩舆的人后让他们回去了。

回到后,清如先是闭门问了小福子好些事,在得知已经准备妥当,并知会过小禄子,一切都会按计划行后,方长舒了一口气:“你办事本宫还是很放心的,仔细着些,别到时候出乱子,否则别说是你,就连本宫都不一定担得起,另外,上次召见过的那个何安,你也要看着些,到时候肯定还要用到他,你要多劝劝他,别到时候掉链子,本宫看他虽然胆子不大,但人还是挺老实的,应该不会乱说才是!”

小福子一一应下后退了出去,而清如也在子矜和湘远的服侍下更衣歇下,只有睡好了,才有精神应付明日的事。

夜总是那么静,一应的算计与手段都是在夜间安排妥当,而往往被算计的人还一无所知!

第六十二章 得势(1)

这日一早,清如于晨光中庸懒的醒来,一睁眼便见子矜守在床前,她懒懒的将手从被中抽出伸向子矜,让她扶自己起来,子矜一边服侍她起身,一边难掩高兴地道:“小姐,昨夜你睡下后皇上来过了呢!”

“皇上?”本来还不甚清醒的脑袋在听到这个词儿后顿时清醒不已,福临来过了,她怎得一些也不知道,想不到这儿不由嗔道:“皇上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子矜捧来叠好的衣服后道:“小姐您这可就怪错奴婢了,不是奴婢不叫,是皇上不让咱们叫,说是不想打搅你歇息,他站在你床前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见清如坐起后她又道:“小姐,说真的,奴婢觉得自那次小福子他们将你从火中救出后,皇上对你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好!”

“是吗?”清如淡然应了声,神色虽未动,然眼中浮起的温情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真实,不论她如何习惯用计谋用手段去得到福临的宠爱,心底的那丝真情却一直不曾抹灭过,福临到底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的,即使是宋陵也不行!

爱人是一种痛苦,被爱是一种幸福,她的痛苦与幸福都系在福临一人的身上,至于宋陵,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如果能在福临之前遇到他,也许她将会拥有另一番比现在快乐幸福百倍的人生,可是人生永远没有重来的可能。

后宫改变了她的人,也改变了她的思想,她在一日日地变得冷酷,也在一日日的变得残忍。顺应时势,才能生存下去,但是不管怎么变。她心中那份温情永远都不会变,也许只有这样。她才是她,赫舍里家的女儿!

子矜犹在清如耳边叽喳地说着:“可不是吗?皇上现在对小姐的好真是没话说了,也不枉小姐冒险一场!”一不小心这话便说过了界,等她发现不对时,清如地眼已经横了过来。子矜自知不对,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该说这些的,小姐恕罪!”

清如并无心怪她,摇头让她起来后叮嘱道:“说话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尤其是在别人面前,这话要是让宫外的人听到了,然后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去跟皇上解释?”

经她这么一说,子矜脸红的都快可以滴下水来了。..连连请罪,不过清如又怎舍得责罚她,扶起道:“这原也没什么。你到底年轻,不曾经过什么大事。说话做事难免差上一星半点。想要你早些稳重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找个夫君。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要嫁到宫外去了,咱们主仆难见面了!”说着说着清如地神色逐渐染上一层落寞,是啊,子矜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她不可能绑她一辈子。

想到要离开小姐,子矜顿时慌了起来,竟双腿跪屈了下去:“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奴婢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小姐你不要赶子矜走!”言真意切之下泪滚滚落下。

清如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道:“傻丫头,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莫说是你,就是绵意和湘远,我将来也要给她们找好人家嫁了的,若是误了你们一生,我心中永远都不会安宁,不过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再将你们留个一年半载,等到那时再寻个好人家去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主的一定替你做了,好了,起来吧!”

子矜知小姐是她们着想,逐不再多言,服侍着她梳洗打扮,挽上发髻带上珠花,然后又着了衣服,清如屈手在领襟上悄然一抚,光滑止在了领襟末端的绣花处,清如抬起眼道:“走吧,咱们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子矜扶着清如跨出了廷禧宫,在她们身后,覆盖着琉璃瓦顶的宫楼殿宇在艳阳下闪着似真似幻地光芒,与之相比,倒是还在重建的尘土中的偏殿真实些!

到了坤宁宫,却见皇后正在那里忙着,不停地吩咐着手下的人去做这个做那个,忙得团团转,看到清如进来高兴地招呼她到身边来,她自己亦趁机歇口气对清如道:“你回来了?”刚说完这句她就觉得自己问地有些多余,失笑道:“瞧我这记性,皇上都回来了,你自然也跟着回来了,你们不在的这两日可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娘娘是在忙明白地选秀事宜吧?”清如与皇后一并坐下后立时有人端了茶上来。

“可不是吗,明天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新主子入宫,原本那些空着的宫室都要收拾干净整齐了,而且有些地方还要重新布置一下,移一些花啊树啊的进去,否则显得太空了一些,我人都快忙糊涂了!”皇后向清如诉着苦,她自任皇后以来,前些年都没怎么掌过事,一直到在清如的协助下得回掌管后宫的权力后,方开始处理一些事,选秀三年一届,是一件极为盛大的事,她以前没有丝毫的接触过,现在一下子接过手,忙起来自然晕头转向。

清如凝视着皇后疲惫但满足的脸道:“皇上将这事交给皇后来办,自是信任皇后的能力,这累也值得了!”转头看了几眼后道:“怎么贞妃没和娘娘您一起忙这些事吗?”

“贞妃去准备明日英武殿上的事了,她那里也不见得会比我这里轻松多少,总之所有的事必须得在明日之前准备完,宛妃,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帮我一起弄?”皇后真诚地道,以她的能力要她一人完成这么多事,确是有些难为了,可贞妃也有一堆的事要忙,交给其他人她又不放心,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清如了。

“好啊,反正臣妾宫中也没什么事,只要娘娘您别到时候嫌臣妾笨手笨脚就好!”清如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本就不欲这么早回廷禧宫,现在有这么一茬事,她能留在坤宁宫自然是好,而廷禧宫…很快就要有好戏上演了!

见清如答应,皇后高兴不已,也不客气,直接拉起清如说起了要办的事,有了清如帮忙,皇后顿觉轻松了不少,不过饶是两个人忙,也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大致弄完,这一天的午膳清如也是在坤宁宫用的。

待布置好一切,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回报说,廷禧宫的小福子求见,清如与皇后对视了一眼蹙眉道:“他来干什么?”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把他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皇后便命人将小福子带了进来。

刚一进来两人便被小福子吓了一跳,倒不是说他模样哪里不对,而是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极为吓人,仿佛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见了清如他也不说话,只是跪下后瑟瑟的抖着身子。

“小福子,你这是怎么了?”清如不解地问着。

听得她询问,小福子木然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先是惊惶,然后害怕,颤声道:“主子,偏殿…偏殿塌了!”

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来了这么一句,当下把清如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偏殿怎么啦?”皇后在一边亦是吃惊不小,这偏殿不是在重建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塌了,她让清如稍安勿躁,听小福子慢慢讲。

小福子哭丧着脸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当时自在正殿里面,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然后从偏殿的方向升起很大的一阵烟尘,等奴才跑到那里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已经快建起来的偏殿已经全塌了!”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殿怎么一下子就塌了?”清如喃喃地说着话,她被这个消息给震蒙了神。

“那有没有人受伤?”皇后一边安慰着清如让她不要着急,一边向小福子询问着。

“回皇后娘娘的话,当时正是午后休息的时间,没什么工人在里面忙活,全部都在外面,所以偏殿倒塌的时候没有压到什么人,只有一个离得较近的工人因躲闪不及,被压断了一条腿,奴才在来之前已经叫人去请太医给他治疗了!”

听到这个回答,不论是皇后还是清如都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一阵缓神,清如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这坐是怎么都坐不住,她来回走了几步,绞着手里的帕子咬牙道:“那有没有派人告诉皇上!”“回主子的话,奴才在来之前已经派人去乾清宫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小福子垂着头不敢抬起,似是怕清如责骂于他,其实事实上他与偏殿的重建是毫不相干的。

清如听到这里稍安了心,她朝皇后匆匆地施了一礼后道:“臣妾宫中出了事,就先告退了,请皇后见谅!”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不想被皇后从后面拉住:“你先不要慌,本宫随你一起去瞧瞧!”

清如感激地朝皇后点了一下头,然后与其一起匆匆的赶往了廷禧宫,到了那里果然见早上还伫立着的偏殿如今已经成为一堆废墟,无数的砖瓦还有木梁散了一地。

第六十二章 得势(2)

子矜等人都在那里,见清如与皇后过来,分别上来请安,至于那些没受伤的工人则远远站着,清如到了之后,先是问那个受伤的工人怎么样了,待得知已经被抬下去接受太医治疗的时候方悄悄松了口气。

这边刚到,那边福临也到了,他的步伐又大又快,显然也是心中着急,见他过来,清如与皇后赶紧施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看到皇后福临倒有些意外:“咦!怎么皇后也在这里?”

皇后起身道:“回皇上,宛妃今日一直在臣妾宫中帮忙,直到她宫里的小福子来禀报说正在重建的偏殿坍塌,臣妾才与其一并赶了过来!”

福临轻哦了一声,打岔过后他记起此番的目的所在,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清如:“宛卿,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殿宇会坍塌的?”

清如本来就显得一头雾水,哪能回答得出福临的话,只能满面愁容地道:“臣妾也不知道,臣妾今天一天都在皇后宫中,哪想这偏殿一下子就塌了,问了宫中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可不要叫人急死吗?”

被她这么一说,福临想想也是,她一个妃子哪能知道这偏殿是如何塌的,看来还是得问那些管事的工人才行,正在这时,在此处监管的洪兴畏畏缩缩的挪了上来,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宛妃娘娘!”他心中怕的着实要死,这正在修建的殿宇塌了,而他做为这里的监管太监肯定脱不了干系。到时定了罪绝对不止打一顿那么简单,说不定小命就那么没了,唉。原以为这是个轻松的差事,哪知临到头来却出了这种事。好差事变成了要命地差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福临来此看过几次修整的情况,自然知道他是负责这里的,他冷声道:“没用地东西。还不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洪兴最怕的就是有人问他这句话,偏偏问地人还是皇上,让他不能不回答,可实际上他真的是一无所知,洪兴欲哭无泪地道:“启…启禀皇…皇上,奴才…奴才…”他结巴了半天愣是没回答出什么来,只把本就心焦的福临惹的更为心烦,不假思索的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恨声道:“快说,再敢吞吞吐吐。..朕现在就砍了你地脑袋!”

听得要脑袋不保,洪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顾磕掉了的牙。爬起来跪在福临面前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是真的不知道。今天上午还见工人上最后一根梁子来着,哪知到了下午突然间横在上面的梁子就砸下来了。不止如此,其实的梁子和柱子也都倒了起来,奴才当时正在外面,所以瞧得真真的,至于为什么会塌,奴才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嘴巴每一次开合,都会有几道血丝都里面流出来,从他扭曲的面容上可见其有多痛,然在福临面前他就是痛死也不敢叫出来。

阴戾出现在福临的眼中:“除了说不知道你还会说其他地吗?来人,把他先给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然后关到慎刑司去,等朕查明了真相,再砍他的狗头!”

四十大板,足以去掉半条命,洪兴连连磕头乞求饶命,然福临主意已定又岂会更改,很快他便被两个侍卫挟着臂膀带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洪兴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叫人听着不由心中微颤,不过不论是福临还是皇后,甚至于清如对此都没有多少动容,特别是福临,处置了洪兴并不能让他有丝毫地舒服,反而烦燥更甚先前,眉头紧紧地皱着,却不说一句话,他不说,清如与皇后自然也不敢出声,俱都望着他,这时忽有声音插了进来:“启禀皇上,奴才有事回禀!”说话的人是小福子。

“讲!”福临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那两道阴鹫地目光小福子虽然没看到,但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射在头顶上。

小福子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回皇上,奴才觉得这偏殿坍塌必是有所原因,既然洪公公不知道,不妨问问那些施工地人,也许他们会知道!”

听得他这么说,福临还未说话,清如已走上前道:“皇上,小福子的话不无道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就问问那些工人?”

福临一时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依言允了,着常喜叫来了几个在场的工人,其中上次清如召见过的何安也在里面,这些工人平日里就在延禧宫偏殿施工,哪里都不许去,除偶尔远远的见过几个主子外,哪曾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过当今皇上,还有皇后和妃子,他们是又怕又慌,连礼都不知该怎么施,没走几步就软啪啪的跪在了地上,口里喊着皇上万岁,其中何安的表现较其他人要好些。

瞧那些人这般没出息的表现,福临心中说不出的厌烦,用鼻子哼了一声后将目光转向了清如,示意这是她的地方,让她自己来问,那厢已有小太监端了三把阔背椅上来,恭请福临皇后,还有清如坐下。

清如见福临将此事交给自己来问,心中暗喜,这不正是她所想要的吗?不管心中怎么想,脸上还是那副淡漠外加有些恼恨的表情,在侧身坐下后,抬手指着那些跪在眼前的工人道:“廷禧宫偏殿坍塌,你们每一个都逃不了责任,今日趁着皇上皇后还有本宫都在这里,你们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为什么好好的殿宇说塌就塌了,说好了,说清楚了,兴许皇上就开恩饶了你们几个,要是敢隐瞒不说,或者胡言乱语,便罪加一等,到时候可不是人头落地就能了结的,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说到最后一句,清如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听到清如的话后,那些没经过什么事的工人果然被唬住了,一个个涕泪横流连连磕头,拼命的说不干自己的事!

皇后在一旁看火候差不多了,但顺势温言道:“行啦,宛妃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只要你们能据实以报,定不会降罪于你们!”说完她又向福临问道:“皇上您说是吗?”皇后是生怕自己说的有所不对,所以向福临询问。

福临微一点头默认了皇后的话,随着他们的话,底下几个工人相互看了几眼,眼中明显藏着什么东西,但似又不想说,何安也挟在他们中间,不过他的神色较其他人要复杂许多。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们说话,旁边心有所挂的小福子急了起来,不停的给何安使眼色,其中暗含恼意。何安其实一直在犹豫,不过眼看着这事是躲不过去,无奈之下只得做了那只出头鸟,只见他匍匐着爬行了几步低垂着头道:“回…回皇上皇后还有…娘娘的话!”过于紧张使得他说话时显得有些结结巴巴,福临虽不悦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小人…小人知道一些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与偏殿的坍塌有关!”说多了,这话就渐渐流利起来了。

清如缓和了容颜道:“你尽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如果说的事有用,不仅不责罚你,还会给予你嘉奖!”

听到她的话,何安神色一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他终于横下了心:“小人怀疑此次偏殿的坍塌可能与修建时所用的木材有关!”

“木材?”福临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蹙成一道川形:“木材怎么了,你倒说来听听!”

何安低低地应了声后,偷偷抬眼瞧了眼端坐在上的清如,刚一接触到她的眼,何安又吓得赶紧低了下去,咽了口唾沫后道:“小人在这里开始修建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木材和宫里小人所见过得有所不同,不论是载重还是搭梁都要差上许多,所以小人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梁子承受不住重量,所以塌了下来!”

皇后与清如对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满目的诧异,福临讶然道:“怎么会与其他宫里不同呢,朕当初吩咐内务府采购材料的时候,是让他们按照原有的标准采买的,延禧宫不论是正殿还是偏殿皆用的是一样,岂有不同之理!”他似有所不信,又问了另外几个工人,然得到的答案与何安说的一模一样,不止木材,其他的东西也或多或少有所不同,延禧宫…大致了解了坍塌的原因,然福临的眉头不仅未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他着那些工人在废墟中找了一根木材来看,果不其然,确实与其他宫殿用的有所区别,不论材质还是纹理粗细都差了一截。

看到这般情况,福临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以次充好,想要瞒天过海,他又问了何安关于两种木材的价格,当得知重建用的不过十两一根,而真正好的却要三十几两一根时,福临脸都气白了,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有人在采买的时候中饱私囊,偷梁换柱!

第六十二章 得势(3)

皇后和清如将所有的事都看在了眼中,她们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怎会有人如此大胆,居然在皇宫弄虚作假,还好这个偏殿在建好前就塌了,万一要是建好后,有人在里面的时候才塌,那到时候毁的可就不只是物了,还有人,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好!很好!”福临阴恻恻的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即将冷凛的目光转向常喜,即使是在他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的常喜,也有些受不住他如此寒冷的目光:“去内务府将姚连叫来!”姚连是姚总管的名字。

常喜迅速的应了声就快步离去,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俱低垂着头,连皇后和清如都不敢说话,谁都看得出这位皇帝主子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那位姚总管只怕是有难了!

不多时常喜便带着姚连来了,瞧姚连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想来也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还没走到福临跟前,他就已经腿软地跪下去了:“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他说话倒没怎么结巴,就是有些抖的慌。

福临不怒反笑,只是这笑让所有人打从心底里发寒,清如将目光从福临脸上转到了姚连处,秀雅唯美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姚连,本宫说过,你敢欺负到本宫的头上来就必然要付出代价,而今天,就是你偿还代价之时!

皇后在一边看看福临,又看看清如,总觉得这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叫人瞧不清所以。

福临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姚连,朕记得你任这个内务府总管也有好些年了吧。这么些年,你这差当的倒是不错!”

“回皇上,奴才。奴才已经当了有六年了,奴才一直记着皇上的话。不敢有丝毫忘记!”姚连不明白福临如此说的意思,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刚才在来地路上,看洪兴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模样,恐怕自己过不了多时也要与他一样。

“是吗?很好!”福临眼角飞过一缕冰冷的笑意。手伸处,指地是那坍塌不能住人的废墟:“那这个呢?延禧宫偏殿重建地材料可都是你内务府负责采买以及运送到宫里的,这一次之所以会塌,究其原因是因支撑的木材出了问题,不能支起应有的份量,所以才会如此,而据施工的工人回报,说你新采买来地这些木材,与原先宫里用的全然不一。.[叁555SJS.CN五].从三十两纹银,一下子降到了十两,姚总管。朕倒想问问你,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福临的语气说的极是客气。然任是多么愚蠢的人都能发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怒气。

汗如雨一般从姚连的额头洒落。接连说了好几句奴才,但最终都未能说下去。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瞧着跪地发抖的姚连,清如颇为后怕地道:“幸好这次是在建成前就塌了,若然待得建成后,本宫在里面时再塌,那本宫…”

无需说下去,所有人便明白了这意思,福临更是煞白了脸,宛卿说地没错,当真是幸好,若然是建成后,宛卿在里面时再塌,那当真是九死一生了,想到这儿,他逼视着姚连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皇后在一旁不停宽慰着清如,然清如瞧着那堆废墟,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她朝姚连凝声道:“姚总管,本宫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就连前段时间你苛扣本宫宫用,本宫也没怎么责备于你,可为何你要如此做,难道当真恨不得本宫死不成!”

这话说的可严重了,姚连被她说地剧颤不止,连连磕头澄清:“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地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明鉴,求皇上明鉴!”他心里早已悔地半死了,可恨那个卖东西的人还说这个木材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可倒好,整个地都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贪图那些银子了,那现在也不会有这回事,他依然当他的总管,而如今,有没有命活着,还是一件难说的事。

福临没心思去理会已经吓得半死的姚连,他的精神全放在清如刚才讲的那句话上:“宛卿,你说这个奴才前段时间曾苛扣你的宫用,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亦在一边附声道:“是啊,本宫也没听你说起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在你封妃前,那也不对啊,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嫔,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苛扣你的宫用呢清如瞟了眼一直没敢抬起头过的姚连,浅笑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上和皇后就不必介怀了!”

福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这般的敷衍:“不行!这件事你一定要说清楚,让朕好生看看,这个奴才仗着手里有几分权利到底做了多少糊涂事!”

任凭福临与皇后几番催促,清如都不愿说下去,似是不忍在本就已经罪责重大的姚连头上再多加一条。

然她不说,站在她身后的子矜可就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姚连一眼后朝福临施礼道:“回皇上皇后的话,在小姐刚回宫那阵,宫里好多人都觉得小姐要失宠了,所以这个姚总管就擅自将供应的二品燕窝换成了没品的燕窝渣,而且大热的天也不肯给小姐这里送冰,直到后来小姐亲自将他叫来训斥了一顿,这才有些好转!”

随着福临与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清如却板起了脸,朝子矜斥道:“谁许你说话的,都怪本宫平日里待你们太宽松,所以才这般放肆无忌,跪下掌嘴!”

眼见小姐生气,子矜倒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很干脆的跪下后左右掌起了自己的嘴巴,但没掌几下便被福临叫住了:“好好的掌什么嘴,子矜说地是事实。你不说难道也不许别人说,若是这样。朕岂不是要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说完这些,他和颜悦色地对子矜道:“起来吧!”

虽有皇上发了话,但子矜还是等清如点头后方敢站起身,垂手站到了清如的身后,皇后甚是不解地道:“宛妃。既然出了这种事,怎的你从未在皇上还有本宫面前提起过?”

清如带着几分无奈道:“皇后,您应该也是见得多了,宫里这种跟红顶白地奴才多了去了,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省了这口水呢!”

被她这么一说,皇后不由想起了自已先前的日子,可不是吗,这种奴才宫里多之不尽。去了一个又会有无数个,除之不尽啊,想着她轻叹着摇起了头。与清如一样,感到了深深地无奈。

福临听着她们的对话。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插话进来,重又对姚连道:“姚连你身为内务府总管。却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使得殿宇损毁,罪责滔天,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好说!”

刚才福临与清如她们说话的时候,姚连在下面不停地转着眼珠,试图从必死的困顿中寻出一条生路来,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一条路,此番听到福临问话,立刻将心中想好地词说了出来:“回皇上的话,这件事奴才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话,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么做,肯定是下面那些负责采买木材的人瞒着奴才做出这等勾当,奴才真的是不知情啊,皇上!皇后!宛妃娘娘!奴才真的是冤枉啊,请你们相信奴才啊!”这番说话涕泪齐流,神情悲痛,还真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福临原本坚定的心亦产生了一丝动摇。

姚连想的就是将责任推到手下人地身上去,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被罚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打一顿了事,与以次充好,私饱中囊相比,这个罪名是再轻不过!

可惜,他的棋到底还是差了一招,清如既已决定除他,又岂会没想好种种可能,何况她一次不仅要除姚连,还要扶小禄子上位,所有地事自是稳打稳算,姚连现在的努力,在她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福临正欲说话之际,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在他地手里还拿着一本五册,走得近了方看清,原本那人就是内务府地副总管,也就是原先在清如宫中当差的小禄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每一个看到他地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清如看着跪下来的小禄子,故作不解地道:“小禄子,你不在内务府呆着,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