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恩典。”在这样言不由衷的谢意中,莫儿退出了正殿,在她准备离开翊坤宫时,芷兰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忧心地道:“莫儿,你要去哪里?”

“去承乾宫。”面对唯一关心自己的芷兰,莫儿心存感激,要不是她,自己如今还呆在辛者库那鬼地方不见天日。

芷兰内疚地看着她,“对不起,刚才在娘娘面前帮不了你。”

莫儿急急摇头,“芷兰姐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许多,而且娘娘又不是要我的命,只是让我暂时先去承乾宫罢了,等事情办完了自然会让我回来。”

芷兰叹了口气,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说到底,大家都只是个小宫女罢了,而且这次就算她去求徐公公也没什么用,毕竟徐公公也是个奴才,他能为着相识的那点情份将她们两人救出辛者库已属难得,哪还能经常麻烦。

“那你去了那边一切都要当心,别让人瞧出破绽来,还有熹妃娘娘那边你也要当心,不要轻信了花言巧语,我总觉得她这人表面仁慈,实际阴险。”芷兰还记得凌若将莫儿打发到辛者库的事,忿忿不平。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芷兰姐放心吧。”莫儿安慰了芷兰一句,待要离去,芷兰却抓紧了她的手,仔细叮咛道:“万事小心,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芷兰的话令莫儿心中漫出淡淡的温情,她自小无父无母,全靠自己,当别的女子在父母呵护下成长时,她却要与野狗争食,与人夺抢,受伤时只能一个人tian伤口,没人关心过她,也没人理会过她的生死。

好不容易遇到凌若,以为是一个好人,会照拂她,岂料也是表里不一,黑白不分。原以为自己以后都会是孤苦伶仃,没想到遇到了芷兰,虽相识不久,她却对自己份外照料,犹如亲姐一般。

莫儿忍着心中的感动,重重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翊坤宫,若她回头,就会发现芷兰脸上诡异的笑容。

承乾宫,凌若领着水月正在小厨房中擀皮,水秀在旁边剥着虾仁,一个个完整的剥好挑出虾线后放在缠枝描花的瓷碗中,待剥了小半碗后,又将剩余的一小半虾仁剥到毡板上,用刀背将虾仁以及备好的猪肉、葱花拍成泥,加上调料后与原先那些虾仁搅拌均匀,稍作腌制。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两章,正在改,稍等

第五百八十六章 苦求不果

今儿一早弘历在用早膳时突然说了一句想吃水晶虾饺,正好凌若没什么事,便想亲手做给弘历吃。//本文来自八零电子书 \\|i^

虾饺最费功夫的就是这皮子,要白如雪、薄如纸,一眼过去能清晰看到皮后的事物才算好。凌若费了许多功夫才擀出几十张皮子来。待得馅腌制的差不多后,便开始将其一个个地包入水晶皮中。

正忙活的时候,南秋走了进来,面色有些怪异地道:“主子,莫儿在外头,想要见主子一面,说有要事禀告。”

“莫儿?”凌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中有所疑惑,“知道是什么事吗?”自上次将莫儿赶出承乾宫之后,她就一直没再出现过,怎得突然又出现顾。

“奴婢问过她,不过她说要面见主子才能说。”南秋本欲替莫儿通传,实在碍不住她苦苦哀求,再加上又曾是自己带过的人,有几分薄情在,这才勉强答应。

凌若一时未语,倒是水月道:“主子,奴婢日间看到她与翊坤宫的徐公公在一起,仿佛有几分熟悉的样子。”

“哦?”凌若微一挑眉,凝思片刻后,放下手里裹了一半的虾饺对南秋道:“让她进来吧。”

“是。”南秋答应一声,退步离去,不消多时,一个瘦弱的身影与她一道出现在凌若等人的视线中,除了莫儿还有谁?

莫儿在来的路上一直很紧张,唯恐凌若不肯见自己,那自己想好的说辞就没了可用之地,幸好这种情况没有发生。|i^

“奴婢叩见主子。”莫儿利索地跪下磕了个头,在宫里待久了,磕头下跪,已经成了本能,哪一天不需要跪了才觉得奇怪。

“本宫已经不是你的主子,往后都不必如此称呼,说吧,你有什么事要禀告本宫?”凌若淡然看着她,手浸在水月端上来的清水中,沾在手中的面粉将水晕染成混浊的ru白色。

“主子,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否则…否则…”莫儿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您将奴婢的手砍下来!”

“本宫又不做人肉包子,砍你的手做什么。若你所谓的事就是这个,那可以回去了。”凌若抬手,任由水月拿手巾替自己擦干滴水的十指,对莫儿她已经仁至义尽,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

“求主子开恩,原谅奴婢一次!”莫儿顾不得会否被责罚,上前攥着凌若的裙摆苦苦哀求。她很清楚,若不能依年贵妃的话留在承乾宫,自己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年贵妃救了自己,而交换的条件就是替她办事。

莫儿的纠缠令凌若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让水秀拿着银子去找内务府,给莫儿安排了个针线局的轻松活计,莫儿竟然还不满足,在这里死缠烂打,实在贪心得过了头,怪不得会偷她的翡翠珠子。

这番心思莫儿并不晓得,只是不住地磕头哀求,且因为这一次没有了任何退路,比上次求得更狠,头也磕得更响,不一会儿,额头就磕破了皮,流下殷红的血来。

凌若虽然不喜莫儿,但看到她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忍,低头道:“你若不喜针线局的活计,本宫再替你另外安排一个就是了,至于回承乾宫就不必了。”

针线局?不是辛者库吗?疑惑在莫儿心中一闪而逝,却是顾不得细想,只是不住哀求道:“主子,奴婢是真心想回您身边,这宫中唯有您最心疼奴婢,而且您救奴婢的恩情奴婢也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主子大恩大德。”凌若的态度令莫儿很担心,然除了哀求之外又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不必了。”凌若看着被莫儿抓得皱折的裙裳道:“本宫救你并非要你报答,你也不必长记于心,好生做你自己的差事,不要妄想其他。还有,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宫再劝你一句,在这宫中千万不要贪心,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莫儿闻言又怨又苦,怨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凌若还在怀疑自己偷了珠子;苦的是,受了冤枉自己却百口莫辩。

“主子,奴婢…”莫儿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水月打断了,“你既然说自己对主子一片忠心,怎得这么几天功夫又跟翊坤宫的徐公公搭上了,可别告诉我是偶尔在路上碰到的。哼,莫不是年贵妃让你来这里的吧?”

水月本是随口一说,不想却恰好戳中莫儿的心虚之处,令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不堪。她赶紧低下头,唯恐在凌若面前露了马脚,但慌张的心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手指死死抠着青砖间的缝隙。说到底,莫儿入宫不久,涉世不深,尚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

不过莫儿也晓得,自己若不回答,只会令凌若对她更加起疑,待到那时,想再回来,可就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启禀主子,奴婢与徐公公确实不熟,之所以会走在一起,是因为贵妃娘娘召见芷兰姐,呃,芷兰姐是奴婢在辛者库中认识的一名宫女,她人很好,对奴婢很是照顾。芷兰姐一人害怕,便让奴婢陪着她一道去翊坤宫。”这是莫儿在路上就想好的说辞,真假掺半。

辛者库?凌若眼皮一抬,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她明明将莫儿安排在针线局,怎么又去了辛者库,好生奇怪,难道当中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什么头续,见莫儿又要磕头,逐摇头道:“你不要再磕了,也不要再求了,本宫赶出去的人断然没有再回来的理儿,你走吧。”

“不要!主子开恩!开恩!”莫儿犹不死心,依旧在那里纠缠不休,水月瞧着实在心烦,命杨海领着两个小太监将莫儿架到了外头,哪想这人竟还不离去,跪在承乾宫门口,还说凌若如不原谅,她就长跪不起。

水秀等人听了均是一阵摇头,弄不明白莫儿怎么变得这么死心眼,这样的情况下,她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在外头做些杂事,主子根本不可能再重用她,如此倒不若在针线局来得自在些。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雨

凌若在听到这件事后,只淡淡说了一句,“她要跪就跪着吧,不用理会,等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会离开。|i^倒是有一件事,你们去查查,这段时间,莫儿究竟是在辛者库还是针织局。”

“奴婢这就是去打听。”水月应了一句离去,在她走后,凌若将所有的水晶虾饺都包好了端上蒸笼,蒸了四笼,除了给弘历留一笼以外,其余三笼分别送去给胤禛与弘昼、涵烟。

凌若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起了风,天色黑压压的,是要下雨的前兆,隔着宫院,能看到莫儿尚跪在门口。对于这个死心眼的丫头,凌若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暂时先不理会。

天色越来越黑,乌沉沉的天空中可见一朵朵铅黑色的云朵,不时能听到闷雷滚过天际的声音,看来这场雨会下得很大。

在黑色云层中出现电闪之时,水月从外面回来,带着些许惊意对正在练字的凌若道:“主子,奴婢问过了,莫儿这些日子,竟然是在辛者库中。”

尽管已经猜到这个可能,但真从水月嘴里听说时,凌若手腕还是忍不住一抖,使得笔下的字有了瑕疵。不等她吩咐,水秀已经抽走了那张写废的纸,重新铺上宣纸。

“知道是为什么吗?”水秀小声地问着,她当日明明奉了主子之命拿银子去给内务府总管,让他替莫儿安排个好差事,怎会沦落到辛者库,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问过了,全总管说是底下人不慎将莫儿与另一个宫女的差事给搞错了,幸而被查了出来,否则莫儿如今只怕还在辛者库吃苦呢。_!~;”

“有这么巧的事?”望着雪白的纸张,凌若却没了下笔的欲望,将手中的紫毫笔往笔架上一搁,起身走了几步道:“那个芷兰呢,打听过吗?”

水月差点没想起来芷兰是谁,好一会儿才摇头道:“这个奴婢倒是没问,要不奴婢再去一趟?”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外头噼哩啪啦的下起了雨,一滴滴豆大的雨滴从天上落下,砸在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化为倾盆之势,覆落人间。

凌若没有理会水月,而是对水秀道:“你瞧瞧莫儿是否还跪着。”不知为何,心无端的有些烦燥。

水秀走到南窗开了小半扇,此刻天色阴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外头的情况,正当水秀准备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道闪电破开黑暗,令水秀看到了那个宫门口瑟瑟发抖的身影。水秀自己只是站在烧着炭盆的屋内开了会儿窗就觉得浑身发冷,莫儿这样无遮无掩地跪在那里淋着雨,其寒冷可想而知。

“主子,莫儿还跪在那里。”水秀回了一句后,颇为不忍地求情道:“主子,莫儿这次似乎真心悔过了,不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莫儿的执着,连水月也吓了一跳,在确认了水秀的话后,她也有些犹豫地道:“主子,奴婢没念过什么书,却也晓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您菩萨心肠,就饶恕莫儿一回吧。”

若换了以往,水秀与水月这般求情,凌若说不定就原谅莫儿了,毕竟她连三番四次害自己的伊兰都原谅了。可这次,凌若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一直未曾松口。

水秀与水月毕竟跟了凌若多年,见她神色不豫,相互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事不对?”

“没什么。”凌若敛一敛心思道:“你们去劝莫儿,让她不要再跪着了,否则这一场大雨淋下来,没病也要闹出病来。”

“主子,这件事当真没有还转的余地吗?”水秀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一次态度如此坚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若轻叹一口气,“这一次让全忠不要再弄错了,否则当心他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水秀去了一会儿回来,即便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即便有伞撑着,她身子依然被淋湿了一大半,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脚印。水秀冻得牙齿直打颤,挨着炭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无奈地道:“主子,奴婢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可莫儿就是不肯起来,奴婢实在没办法,而且奴婢看她的样子,已经快要吃不消了。”

莫儿的执着令她无能为力,只能让凌若拿主意,究竟是由着她跪下去,还是让她进来。

“这个不知死活的莫儿!”凌若轻斥了一声,也不知是气还是怒,唯见那对秀眉蹙成一团,难以化解。正在为难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奴才给熹妃娘娘请安。”

因为水秀进来的时候没有将殿门关起,所以一眼能看到四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

“喜公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都淋湿了,快进来暖暖身子。”随着凌若的话,四喜走了进来,只见其身上的衣裳,比之水秀还要湿上几分,浑身皆透着一股凉气。

“多谢娘娘。”四喜捧着个小盒子进来,在身子暖和了些许后道:“皇上用了娘娘亲自做的水晶虾饺,说是鲜滑爽嫩,很是喜欢。原想亲自过来看娘娘,无奈军情繁忙,实在抽不出身来,所以特意让奴才送样东西给娘娘。”

“哦?是什么东西?”带着几分好奇,凌若打开四喜递来的木盒子,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细长的鸡血石印章,用力在掌心印了一下后,可以看到印章底部刻了三个字――熹妃印。

看到凌若因印章上的字而怔忡之际,四喜微笑道:“奴才常见到皇上在批阅奏章之余刻上几刀,却不晓得刻的是什么,如今才知是专程为娘娘所刻。”

凌若慢慢捏紧手中的印章,感激地道:“皇上有心了,烦请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

“奴才省得,奴才这就回去向皇上覆命。”四喜笑着答应了一句,在即将踏出门槛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道:“恕奴才多嘴问一句,跪在外头那人犯了什么错,娘娘要如此罚他?”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清,差点被绊了一跤,随后才发现那是个人。

“那是莫儿。”凌若沉沉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四喜也是一阵摇头,这丫头,可真是执着的让人无语。

四喜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在经过莫儿身边时,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说起来,莫儿入宫,与他也有些不大不小的关系。

第五百八十八章 雨夜相托

瞧着那个混身上下皆被大雨浇透的身影,四喜心生怜悯,自小太监手中接过伞,撑在莫儿头上,替她挡住倾盆而下的大雨,“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熹妃娘娘都说不收你了,赶紧回去吧,莫要平白受这苦。”

莫儿隔着大雨听到了他的声音,僵硬的抬头,借着小太监手中的灯笼看到她嘴唇透着渗人的青紫色,甚至于整张脸都是这个颜色。

“咯…咯咯…”莫儿想说话,但一张嘴就是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根本准确的说出一个字来。

她这样子把四喜看得直摇头,“唉,莫丫头,再这样淋下去,你会没命的,听咱家的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再犯倔了。”

莫儿其实早就禁受不住这冬雨浇身之苦,只是在她打退堂鼓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大雨浇得通透,每一滴雨都像冰块一样死死冰冻住她的身子,连手指都无法弯曲,更不要说起身。莫儿心中充满了悲哀,她后悔了,后悔来这里,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大雨中。呵,真是可笑呢,出生的时候没死,小的时候没死,现在长大了反而要死吗?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个死字呢!

神智不断模糊,耳边明明听到声音,却像远在天边一样,飘渺虚幻,抬眼,却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想问他是谁,想让他救自己,却发现嘴巴根本不受控制。至于眼泪,在这样滂沱的大雨中,谁又能看到她的泪。

莫儿摇摇欲坠地跪在那里,直至那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钻入耳中,令她浑身一颤,头脑有片刻的清醒,辛者库?不,哪怕是死她都不要再回那里,不对,她既不想死也不要回辛者库,她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给里面那个狠心的主子看,然后将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讨回来。

“救…救…救我!”莫儿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说出这两个字,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呯”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四喜看着晕过去的莫儿不住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里面跟凌若说一声,就见一盏风灯在混杂着大雨的夜色中向他慢慢走来,近前后方看清是水秀。

一见她来,四喜忙道:“水秀姑娘,劳烦你去跟熹妃娘娘通禀一声,不管收不收这丫头,至少先让她去里头避避雨,再这样下去,当真会弄出人命来的。”

“娘娘一直都有在留意莫儿,正是发现她晕了才让奴婢过来。”水秀怜悯地看着双目紧闭的莫儿,她也很同情这丫头,只是主子不肯留莫儿,她也没办法,真想不明白主子这一回为何会这般铁石心肠。

“那这是要怎么办啊?”四喜有些忧心地说着,他能从一众太监中脱颖而出,以三旬之龄爬到今日大内总管之位,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不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实不忍心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更甭说此人还与自己有几分相识。

水秀忍着袭进伞中的冰凉雨水,朝四喜欠下身去,“所以这件事还要劳烦喜公公帮忙。”

“咱家?水秀姑娘此话怎讲?”四喜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主子说了,莫儿罪不该死,但是若将她带进承乾宫,又恐她纠缠不休,是以麻烦喜公公将其带回去暂时照顾几天,待内务府那边安排好后,再让她去做差事。另外,还要请公公寻太医替莫儿瞧瞧。”水秀如实地传着凌若的话。

四喜诧异,抬头朝水秀身后望去,借着不时划破苍穹夜空的闪电,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窗前朝自己微微点头。

“唉。”四喜再度叹了口气,颔首道:“也罢,就让莫儿先去咱家那里吧,否则再这样淋下去,可是真要没命了。”说完这句,他对身后的小太监道:“去,把她背上带回去。”

“嗻!”小太监答应一声,吃力地将浑身湿透的莫儿背到背上,当莫儿身上的冷意顽强地隔着厚实的衣物传递到皮肉时,小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像背个大冰块在身上。

“水秀姑娘,咱家告辞了。”四喜拱手而道,他已经耽搁了许久,还得去向胤禛覆命。

“公公慢走,这件事主子不想让莫儿知道。”

“咱家晓得。”四喜点点头,水秀目送其离开,直至他们的身影淹没在茫茫大雨中,方才折身回去,朝一直伫立在窗边的凌若道:“主子,他们走了。”

凌若轻吐一口浊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不是不可怜莫儿,只是内心总有一种危机感,让她不得不硬下心肠。低头,手上握着胤禛送她的那方鸡血石印章,用力之下,小小的印章在纹络交错的掌心留下“熹妃印”三字。

熹妃…这两个字许她无限荣耀风光的同时也带来重重危机,让她不得不谨慎地对待自己所走的每一步。

“水秀。”正当水秀对莫儿的事暗自唏嘘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凌若的声音,赶紧垂首道:“奴婢在,主子有何吩咐。”

冷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滴从窗外呜咽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止,静下来后变得比刚才黯淡一些,乌黑的灯芯蜷曲在火烛中,凌若关了窗子道:“明ri你去四喜那里看看莫儿,问她可愿意出宫,若愿意的话便在**斋中给她寻个差事,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可以保她衣食无忧,强过在宫中受苦。”

这已是她能替莫儿想到的最好后路了,宫中的日子不是这么好挨的,当初莫儿非要入宫,想是因为宫中富贵,可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又怎知富贵背后往往伴着苦难与束缚,根本及不上宫外自由自在。许多时候,能够平安一生已是上天赐予的福气,如今吃了苦,莫儿该比以前看得更明白一些。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她总觉得莫儿去辛者库一事,并不像全忠说得那么简单,当中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她知道的太少,不然倒可以借此推算出一二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宫外之事

凌若等了一会儿,始终没见水秀答应,侧首望去,只见她面露踌躇之色,绞着手指偷偷看向水月,后者亦是一脸为难。

凌若敏锐的察觉到有问题,蹙眉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本宫不知道的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水月满面苦涩的说出了答案,“主子,**斋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没有了。”

“什么?”凌若目光豁然一厉,牢牢攫住水月二人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本宫仔细说清楚。”

**斋是在她扶持下一手开起来了,她对**斋的情况很清楚,自己离宫之前,毛氏兄弟等人已经将**斋办得红红火火,在京中开了数家分店,生意兴隆,颇受京中闺秀女子追捧,十年前自己替伊兰置办嫁妆时,**斋已经可以拿出几百两银子,经过这十年的发展,更是跻身京城一流名店,每月都能进帐不少银子,怎可能说没就没了。

通过水月的叙述,凌若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出宫去了通州不久,原本生意不错的**斋就出一现了问题,先是周围的脂粉铺联合起来打压,紧接着店里的配方又泄露。

被同行打压并不是第一次,但毛氏兄弟从未见过他们这般疯狂的举动,任何东西,不管**斋价钱卖多少,他们就比**斋低两成jian卖。要知道这东西虽然利润不薄,但也经不住这样无节制的打击,到最后**斋被逼得成本销售,可是对方还在打压,依旧低了两成。毛氏兄弟算过,他们这样是在亏本销售,做生意为的是求财,哪有人会愿意蚀本的,哪怕一天两天无碍,可长久这样下去,始终会伤筋动骨的。一般若非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是不会有人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招数的。可是对方用了,毛氏兄弟就不得不接着,咬牙赔本售卖,以免失去生意与客源。

然,**斋毕竟是新秀,十余年积累根本比不上那些动辄百年的名店大店,而且那些店家对于钱财上的损失似乎根本不在意,价格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毛氏兄弟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斋的资金流转都会出现问题,以一已之力对抗数家大店,从一开始就是必输之局。

为了避免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们在京中有名的三元楼摆宴,请几大脂粉店的东家赴宴,摆足诚意,想要化解这次危险。

毛氏兄弟在三元楼等了一天都没见一个人赴宴,仅有一名仆从带了句话过来:没有和谈必要,**斋必须从京城消失。

这样坚决的态度令毛氏兄弟无所适从,他们本想送信入宫,却得知凌若不在宫中,去向未明,如此一来,他们最大的靠山也没了,生死存亡,只能靠自己。

在与傅从之及阿意商量过后,他们决定继续坚持下去,不为其他,只因**斋是所有人的心血,是主子交托的信任,绝对不可以让**斋毁于一旦。

至于配方泄露一事,事后也查清了,是那个制香师,在事情败露后就不知所踪了。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意本就已经岌岌可危,制香师又叛变逃走,一时间连货源都出现了问题,又拿什么去与别人争。

在苦苦撑了一个月后,**斋终于逃不过倒闭的结局,所有店铺一律关闭,可是这样还没有完,有好几个人到府衙去告毛氏兄弟等人,说用了他们所卖的胭脂后,整张脸都烂了,府尹大人查明认定诉状属实之后,判毛氏兄弟各自杖刑三十,并赔偿每一位受害者两百两银子。

毛氏兄弟原先虽然结束了**斋,却并不准备真的就此放弃,留了些银子下来,准备将来重整旗鼓,可是这件事一出,却将他们所有算盘都给打乱了。银子全赔光了不说,连宅院也卖了,只剩下两间青砖屋栖身,他们被打得皮开肉绽,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拿不出,只能靠阿意进山去采有止血功效的草药来敷。躺了一个多月后,虽然熬了过来,但毛二却落了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按说,落到这个地步已经够惨了,可时不时还有地痞流氓来捣乱,令他们日子苦不堪言,若不是毛大还有几分手脚功夫与凶悍之气,那些人早已欺得他们无法度日。

全部听完之后,凌若已是面色铁青,攥在袖中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厉声喝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本宫说?若非本宫提起,你们是否准备一辈子都瞒着本宫?!”

“主子恕罪!”水秀两人见凌若少见的动了真怒,连忙跪下请罪,“不是奴婢有意瞒着主子,而是毛氏兄弟他们觉着对不起主子,给主子丢脸,所以在主子回来后执意不让奴婢们说,他们说等将来**斋重开,再自行领主子责罚。”

“你们两个糊涂东西。”凌若既感动又心痛,面上却依旧怒斥道:“他们让你们瞒着就瞒着,究竟他们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哼,人家摆明了就要赶尽杀绝,凭着他们自己,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想重开**斋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没等他们开,人家就给砸了。不用问,那些地痞流氓定是那些脂粉店的东家联手雇的。”

水秀两人尚是头一次受凌若这样的责骂,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直至凌若气恼地在椅中坐下后,方才膝行上前,磕头道:“求主子饶恕奴婢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

“再有以后,你们两个也不用在本宫身边侍候了。”凌若被恨别人隐瞒,虽说水秀他们是出于善意,依然令她满心不喜。

水秀与水月轻吁一口气,晓得主子这么说是原谅了她们,又磕了个头后方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现在毛氏兄弟还有阿意他们怎么样了?”凌若余怒未消,这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水月这一次不敢再隐瞒,如实道:“奴婢前几日接过到阿意的信,他们日子不太好过,奴婢已经拖人带了一些银子出去,希望他们可以过得好些。”

第五百九十章 怨恨

凌若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毛氏兄弟跟了她十几年,在外头替她奔波打理**斋,从未有半句怨言,这二人虽不在身边侍候,然在凌若心中却与水秀等人无异。更不需要说阿意是从她身边出去的,当初她答应过张成一定会好好照顾阿意,如今却是出了这种事,真是始料未及。

“张成那边知道了吗?”张成是阿意的亲哥哥,阿意如何要找人商量,张成无疑是除自己之外的第一个人选,如今张成已经步步高升,成了一方知府。

“阿意已经送信去告诉张大人了,只是张大人根基不在京城,有心无力,倒是劝过阿意与傅从之随他去云南,可是阿意他们放不下毛氏兄弟他们,不愿在最艰难的时候离去,所以没有答应张大人。”水秀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这话听得凌若又是一阵冷笑,“好啊,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本宫犹如眼盲耳聋之人,被你们蒙在鼓中不自知。”

两人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不敢答话,好一会儿才听得凌若吩咐道:“本宫不便出宫相见,明日,你们去怡亲王府传本宫懿旨命墨玉入宫相见,让阿意做为她的侍女一道入宫。”

阿意与毛氏兄弟均是平民百姓,不论凌若出宫或者让他们入宫都是不太妥当的,容易落人口舌,尤其毛氏兄弟还是男子,所以凌若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墨玉带阿意入宫,墨玉身为怡亲王侧福晋,入宫请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不会引任何人注意。

另外,凌若心中还有另一层想法,自己刚离开宫中,**斋的生意就遭到了毁灭xing的打击,即便关门结业之后仍不得安宁,这究竟是巧命还是另有人在背后安排?

这一夜在风雨交加中过去,翌日天照常亮起,不过依旧在淅沥沥的下着雨,但是比夜里是小了许多,连风也停了。

莫儿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昨夜下了一场很大很冷的雨,自己跪在雨中,一度以为会这么死去。

醒来时头疼得利害,并且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中陈设很简单也很干净,里外两间,用一张天青色的薄帘子隔开,如今帘子用铜勾简单的束起,安静垂落在梁柱边。

莫儿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无奈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尤其是双手双脚,不晓得是刚醒的缘故还是怎么着,一阵阵发麻,连弯一下手指都困难。

在这样的惶恐中,有人走了进来,正是四喜,他看到莫儿睁开了眼,微微一笑道:“哟,醒了啊,可倒是早,原以为你还要再昏迷一天呢。”

四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对着烫红的手指吹了几下道:“既是醒了,就赶紧把姜茶喝了,等下凉了效果可是不好。”

莫儿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昨夜自己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似乎就是他,“是喜公公救了我?”

四喜笑而不答,扶着浑身无力的莫儿半坐在床头,又拿弹花软垫让她靠在身后,“谁救得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要爱惜自己。记着,命,是你的,而且就这么一条,万一没了可是再后悔都找不回来的。”

“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熹妃会这么狠心绝情,一点情份也不念。”莫儿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她可以想见,这一回若不是四喜搭救,自己这条小命当真要交待在那里了。

“唉,你也别怪熹妃娘娘,她…”四喜原想说是熹妃拜托自己救的她,想着水秀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而且莫儿明显也不愿听,“公公的救命之恩,莫儿铭记于心,将来一定设法报答。”

被她这么一打断,四喜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得道:“报不报答的不要紧,你自己好生珍惜性命才要紧。其实在哪里当差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非要回承乾宫呢,为难自己也为难熹妃娘娘。”

莫儿有苦难言,又不能告诉四喜说是年贵妃bi她这么做的,然一说起凌若依然是满肚子怨气,“她能有什么为难的,无非就是嫌我碍她的眼罢了,在她心中,估计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话不能这么说。”四喜看莫儿在那里钻牛角尖,有心劝她几句,理了理思绪道:“人者,贵在自知,更贵在不勉强他人,熹妃娘娘不收你自有她自己的理由,身在宫中,掣肘许多啊。行了,先别想这些,把姜茶喝了,至于药,正煎着呢,等煎好了就给你送过来,这两ri你暂时先在我这里住着,等病好了再说。”昨夜那场大雨,令莫儿着了凉,头疼、乏力,还有鼻子亦塞得难受。

“多谢喜公公,倒是要麻烦您了。”莫儿满心感激地说着,年贵妃虽然也救了她,其根本却是为了利用,与四喜纯粹是因为同情而搭救她截然不同。

“行了,咱家不是天天在寻善事做,不过既然给咱家遇到了,自无袖手旁观之理。”四喜将滚烫的姜茶递给莫儿。

莫儿想要伸手去拿,才想起手脚不听使劲,顿时担心不已地道:“喜公公,我手脚都动不了,是不是昨夜淋雨伤了手脚?”

她这话听得四喜扑哧笑道:“咱家只听说淋雨会受凉受风寒的,没听说过还会伤手脚的,没事,就是着凉手脚无力再加上寒气入体而已,歇几天就没事。”这样说着,他没有再勉强莫儿拿,而是亲手舀了姜茶一勺勺送往莫儿口中,“来,小心着些,别烫到了。”

莫儿就着他的手一口口抿着姜茶,喝到一半,毫无预兆的落下泪来,弄得四喜慌了手脚,赶紧放下姜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绢子手忙脚乱地给莫儿擦泪,“我的小祖宗哎,好端端地哭什么,要是嫌姜茶烫了就过会儿再喝,用得着哭吗?赶紧的,别哭了,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家欺负你呢!”

四喜是大内总管,所以并不与普通宫人那样睡通铺,而是有一间自己的住处,里外相隔,虽然不大却清静。除了苏培盛与四喜手底下几个小太监,寻常并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是。

第五百九十一章 商量

这泪哪是说收就收得住的,莫儿哭哭啼啼好一阵子才收住泪,“不关…关姜茶的事,是我自己…突然觉得很伤心,所以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四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这丫头,没事也能哭成这样,咱家可真搞不懂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得了,先把姜茶喝完,这东西凉了就没效果了。”

莫儿依言喝完之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像喜公公这样对我好过,喜公公真是个好人。”

被人当面这么夸奖,四喜虽然极力克制,嘴角依然忍不住扬起,口中道:“你光谢咱家一个可是不够,熹妃娘娘那边也得好好去谢谢。”

一听这话,莫儿刚才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极差,冷冰冰道:“她都不管我死活了,我还去谢她做什么。”

“有些事你不知道。”四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昨夜的事如实相告,虽然这样违背了他自己答应的话,但总好过莫儿对熹妃娘娘误解越来越深。

当莫儿听到是熹妃拜托四喜收留自己,也是她让四喜替自己请的太医时,震惊不已,若非四喜说得一脸认真,她都要当其是在开玩笑了。

熹妃,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铁石心肠吗?可既然她明明关心自己,为何又要借四喜之手,干脆让自己留在承乾宫不是更好吗?

四喜看着她又说了一句,“还有啊,早上水秀姑娘来过,见你还睡着便未叫你,而她又还有事要出宫,所以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莫儿赶紧问道:“她来做什么?”

“她替熹妃娘娘问问你,究竟是要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出宫,若愿意出宫,娘娘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出路,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了。”不等莫儿答话,四喜又道:“旁人咱家不敢保证,但熹妃娘娘的话还是可信的。莫儿,听咱家一句劝,有好路子就赶紧离开,这宫里不是人人都能待的。你啊还年轻,出宫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和和美美过下辈子才是正理。”说到这里,四喜有些感叹与落寞,他是太监,自净身入宫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不可能再过正常人的生活,至于娶妻生子那更是奢想。

“我…”莫儿张了张嘴,一下子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不过心中对熹妃的怨气却是消了不少,唯一让她依然耿耿于怀的,莫过于辛者库一事,实难介怀。

四喜见她不说话,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记,“你这丫头,还犹豫什么,难道咱家说的还会害了你不成。”

莫儿颇有些委屈地道:“喜公公,我不是不信您,只是…我不明白熹妃,她既然不是那么狠心绝情,当初为何要将我贬到辛者库去受苦,即便是真偷了她几颗珠子,也不用下此狠手啊。”

对于这件事,四喜尚是头一次听说,沉思半晌后道:“熹妃娘娘当初这么做想必是一时气愤,所以才罚得你重了些,现在你都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而且熹妃娘娘也从不曾说要重新将你罚入辛者库。莫丫头,人啊,不能总记着别人的不好,更多的要想想别人的好。你想想,当初被人追打的时候是谁救了你?流落街头朝不保夕的又是谁收留了你?说到底,你与熹妃娘娘素不相识,她不帮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既然帮了你,你就要懂得感恩。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退一步讲,即便不能相报,至少也要记着这份恩情,而不是因为一些事,将恩人当成了仇人。”

这番话四喜说得郑重无比,倒是让莫儿左右为难起来,熹妃对她有恩,年贵妃对她也有恩,那她究竟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