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皇后娘娘乃是名门之后,其阿玛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虽卧病在床,但余威犹存,且那拉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远盛于本宫家族,熹妃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算计到皇后娘娘家族头上,只要你能求得皇后娘娘出手襄助,就一定可以助你家人助过危难。”

其实这一点,舒穆禄氏早就想到过,只是皇后心思比之刘氏不知沉了多少,若非必要,舒穆禄氏并不想与皇后多接触,而且此事干系重大,以皇后的xing子,就算救了她家人,也一定会拿来做把柄,从而将她牢牢在掌控之中,让她再一次成为无法逃脱的棋子。

可现在,刘氏这边已经无法指望了,胤禛又避而不见,想救家人,就只有皇后这条路了,就算她再不想,也必须去走一趟。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教训

舒穆禄氏带着些许无奈点头道:“也罢,那臣妾现在就去求皇后,不过娘娘您家人的事又该如何?”

“本宫会去见熹妃,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说这句话时,刘氏眸中掠过一丝森冷的寒意,“本宫的家人可不是她想害就能害的。”

随着这句话落下,二人先后出了永寿宫,舒穆禄氏一路往坤宁宫行去,因心中有事,所以走得极快,不到一刻钟便走到了坤宁宫,岂料杜鹃说那拉氏此刻正在礼佛,无法见她。

“姑姑,不知皇后娘娘何时能礼完佛?”舒穆禄氏急切地问着,每多等一会儿,家人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杜鹃摇头道:“这个奴婢可说不准,依着往常的惯例少说还得一个时辰吧。”

“这么久?”如柳清楚自家主子此刻是何等着急,忍不住道:“能否麻烦姑姑进去通禀一声,说我家主子有要事求见,说不定皇后娘娘会早些礼完佛。”

一听这话,杜鹃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声道:“主子礼佛时最忌有人打扰,主子常说这是对佛礼最大的不敬,一旦有人乱闯,就立刻赶出坤宁宫去,永不叙用,你现在这样说,就是存心想害我了?”

如柳脸色一白,待要说话,舒穆禄氏已经抢先一步道:“姑姑息怒,如柳一向尊敬姑姑,怎可能会害你呢。不过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所以才会随口胡说的,还请姑姑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见杜鹃还是拉着一张脸,她褪下腕间的镂金镯子塞到杜鹃手里,好言道:“这一点小意思,就当是我给姑姑的赔礼。”

杜鹃脸色这么好转一些,瞥了如柳一眼道:“既然慧贵人这么说了,奴婢又怎敢不给您面子,罢了,这事儿奴婢就当没发生过。不过主子那边,奴婢是真不能进去通禀,还请慧贵人去暖阁中稍候,只要主子一礼完佛,奴婢立刻为您通报。”

舒穆禄氏感激地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姑了。”

随后杜鹃领着舒穆禄氏来到西暖阁,奉茶之后退了下去,在四下无旁人后,如柳跪下嗫嗫地道:“奴婢知错,请主子责罚。”

“既是已经知错,那就起来吧。”见如柳迟迟未起,她叹了口气弯腰亲自扶起如柳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样问的,其实你并没有问错,是杜鹃借题发挥罢了。”

如柳有些委屈地道:“奴婢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有这规矩,按理来说,礼佛而已,哪有不许人通禀的道理。”

“嘘!”舒穆禄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里不是水意轩,仔细说话,当心隔墙有耳。”待如柳点头后,她又稍稍抬高了声音道:“既是娘娘要咱们等,咱们就好生等着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两个时辰。”

如柳无奈地点点头,陪舒穆禄氏在西暖阁等候。

她们并不晓得,杜鹃退下后并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外,一直等到里面没有了声音,方才离开往佛堂走去。在推开香缭绕的佛堂门进去后,杜鹃毕恭毕敬地朝背对着自己跪在佛像前的身影道:“主子,慧贵人来了。”

能被杜鹃称为主子的,除了那拉氏还有谁,听得杜鹃的话,那拉氏抬手示意一旁的小宁子扶起自己,漫然道:“可有按本宫教给你的那段话说?”

杜鹃低垂着头道:“是,奴婢按主子吩咐的说主子在礼佛,不许人打搅,让慧贵人在西暖阁等候。”

那拉氏回过身道:“那慧贵人有何反应?”

“慧贵人倒是什么都没说,就是她身边的宫女如柳颇有些怨言,还让奴婢来通禀主子,让主子早些见慧贵人。”

“见她。”那拉氏轻笑一声,眼眸中却是无尽冷意,“出这么大的事,她第一个找的不是本宫,直至刘氏帮不了她,才想起回过头来寻本宫,真当本宫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小宁子奉迎道:“主子明察秋毫,这宫里宫外,哪有什么事能瞒过主子,慧贵人与主子耍心眼,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那拉氏笑而不语,早在瓜尔佳泰礼刚上奏弹劾舒穆禄恭明的时候,英格就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他了,之后又送进信来,说钮祜禄氏的兄长突然去见了顺天府尹,紧接着第二天顺天府尹就跑去刘府抓人,不顾刘家众人的反对施压强行将刘长明押回了顺天府收押;这个消息,英格甚至比刘父得到的更早。

舒穆禄氏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而皇上又对她避而不见,舒穆禄氏一定会设法求人襄助,她原以为舒穆禄氏会立刻来找自己,没想到孙墨却告诉她舒穆禄氏去了永寿宫。

杜鹃不解地道:“其实刘家在朝中虽也有几分影响,但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主子您的家人,而谦嫔还曾害过慧贵人,为何这次慧贵人放着主子不求,偏要去求谦嫔呢?”

那拉氏冷笑一声道:“她对本宫始终心怀戒备,怕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本宫控制在手,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不愿来求本宫。不过很可惜,刘家现在自顾不瑕,根本救不了她。”

杜鹃生气地道:“主子如此帮慧贵人,慧贵人还这般想主子,简直就是一条养不熟的野狼。”

小宁子却没有杜鹃那么生气,反而笑道:“再怎么野的狼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慧贵人这一辈子都会受主子所制。”

那拉氏微微一笑,走到佛台前,摘下发间的银簪子拨着有些蜷曲发黑的烛芯,当那段烛芯被剔掉时,烛焰“呼”地一下窜了起来,令得门窗幽闭的佛堂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想求人帮忙,至少也要拿点诚意出来,否则还真以为当本宫开的是善堂了,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顿一顿,漫然道:“让她等着吧,等本宫什么时候觉得够了,再出去见她。”

随着这句话落下,那拉氏重新跪在佛前,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时间在一颗颗在指间滚落的佛珠间流逝,整整过一个多时辰,方才走出佛堂。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乞求

当那拉氏来到西暖阁的时候,舒穆禄氏已经等得心忧如焚,坐立不安,一看到那拉氏出现,忙不迭迎上来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那拉氏和颜悦色地道:“慧贵人不必多礼,要你等本宫这么久,本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舒穆禄氏忍着心中的焦急道:“娘娘诚心礼佛,臣妾稍等片刻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拉氏笑笑,在一旁坐下后故做不解地道:“慧贵人专门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舒穆禄氏正等着她这么问,连忙道:“不瞒娘娘说,臣妾收到家人送进宫的信,有人诬陷臣妾阿玛贪银受贿,如今皇上已经将臣妾阿玛免职,押送入京受审。娘娘,臣妾很清楚臣妾阿玛的xing子,他身受皇恩,绝不敢做出这等事情,必是有人冤枉他,无奈臣妾身在宫中,帮不得忙,无奈之下,只能来求娘娘,还望娘娘施以援手。”

那拉氏端茶抿了一口道:“原来是为这事,此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其实若真是有人冤枉你阿玛,刑部一定会查出来,还你阿玛一个公道,慧贵人不必太过担心。”

见那拉氏这么说,舒穆禄氏连忙离座跪下,“臣妾只怕刑部查不到真相,冤杀了臣妾阿玛。臣妾知道娘娘一向乐善好施,慈悲心肠,定不忍见臣妾阿玛冤死,求娘娘一定要帮帮臣妾,除了娘娘之外,臣妾已不知该求何人。”

“是吗?”那拉氏微微笑着,然眸光却在渐渐冷下,“本宫听说慧贵人之前去永寿宫了,可见慧贵人能求的人还有许多,远不止本宫一人。”

舒穆禄氏没想到那拉氏消息这么灵通,将自己的行踪探得一清二楚,说不定之前杜鹃说那拉氏在佛堂礼佛,不便打扰,根本就是那拉氏给她施的下马威,以报复她先去找刘氏。

如此想着,舒穆禄氏连忙道:“臣妾这些天整个人都慌了神,完全不知该去找谁,稀里糊涂地就去了永寿宫,后来臣妾醒过神来,明白只有娘娘才能帮臣妾,所以就立刻过来了。”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谦嫔如今自顾不瑕,帮不了你的忙,你百般无奈之下,才来寻本宫吗?”那拉氏不带一丝火气的声音,令舒穆禄氏浑身一凉,想不到皇后竟连此事也知道了。

见舒穆禄氏愣在那里不说话,那拉氏拭着唇角的水渍轻声道:“看慧贵人这样子,本宫似乎猜对了。”

舒穆禄氏回过神来,连连叩头,一边叩一边道:“臣妾该死,请娘娘恕罪!”

那拉氏端然坐着,一直等舒穆禄氏叩得额头通红后方才施施然道:“慧贵人这话从何说起,你是皇上的心尖上的人,能有什么错。不过你这人,眼睛却是看得不够清楚,总是弄混了敌与友,怪不得之前会被废为庶人,又囚禁在水意轩中。”

舒穆禄氏咬牙道:“臣妾知错了,请娘娘再原谅臣妾一次,臣妾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那拉氏没有说话,而是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许久方才开口道:“你在水意轩中无人问津的时候,是谁将你救了出来?又是谁告诉你刘氏早产的秘密,让你与刘氏可以顺利结盟?之前的事本宫已经不与你计较了,可你如今又自觉羽翼丰满,想离开本宫这条船,宁可去求刘氏也不向本宫开口,你说本宫该不该生气?这一次,若不是刘氏帮不了你,只怕你也不会跪在本宫面前认错。”

舒穆禄氏盯着自己鼻尖的冷汗道:“臣妾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但那也是因为家人出事,臣妾慌了神才会如此。臣妾向娘娘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再犯。”

那拉氏盯着她,漠然道:“本宫就怕一转头慧贵人又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舒穆禄氏连忙道:“不会,臣妾一定会牢记在心,请娘娘大人大量,原谅臣妾这一次。”

那拉氏目光一转,道:“小宁子,你说本宫该原谅慧贵人吗?”

小宁子晓得在熹妃未倒之前,那拉氏就算再不满舒穆禄氏也不会弃了舒穆禄氏这枚棋子,逐道:“主子,奴才看慧贵人是真心后悔,您向来宽仁,不如再给慧贵人一次机会,相信经此一事后,慧贵人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小宁子的话无疑令那拉氏满意,颔首对舒穆禄氏道:“罢了,看在小宁子也帮你说话的份上,本宫就饶你这一次。”

“多谢娘娘,多谢宁公公。”舒穆禄氏大喜过望,一一谢过之后方才起身。

那拉氏在重新落坐后,问道:“现在你阿玛那边情况如何?”

舒穆禄氏忧心忡忡地道:“如今尚在押解进京的路上,要等他入京之后刑部方才会开审。不过臣妾知道弹劾臣妾阿玛的人是瓜尔佳泰礼,他是谨嫔的阿玛,还有谦嫔那边,她家中出的事与熹妃家人有着莫大的关系,臣妾怀疑这两件事皆为熹妃与谨嫔所为。”

“本宫也有这个怀疑,不过泰礼御史呈上去的证据很充份,否则皇上也不会即刻命其进京。在这种情况下,想帮你阿玛洗脱罪名,只怕很难。”

舒穆禄氏难掩忧色地道:“臣妾知道,否则也不会麻烦到娘娘。一旦臣妾阿玛被定罪,臣妾必然会受牵连,请娘娘勿必救救臣妾。”

那拉氏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幸好离你阿玛入宫,还有一段时间,足够咱们慢慢思量,商讨对策。”

舒穆禄氏想了一会儿道:“娘娘,臣妾听说皇上已经将那些证据交给刑部了是吗?”

那拉氏挑一挑眉道:“那又如何?你莫不是想销毁证据吧,这法子万万行不通,刑部收藏这些证据的地方向来严密,外人难以潜入。另外,你莫要忘了,这些证据已经过了皇上的眼,就算后面毁了,皇上也同样可以将你阿玛定罪,且这样做还会惹得皇上疑心,一旦被查出来你便不说了,连本宫也会被牵连。”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银子

舒穆禄氏听出那拉氏话中的严厉,低头道:“臣妾一时鲁莽,未曾顾全大局,请娘娘见谅。”

那拉氏点点头,怜惜地道“你家人一下子遭此大难,心中难免没了分寸,本宫又怎么会不见谅。十二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不过本宫听说他们至今没找到这笔银子是吗?”

舒穆禄氏眼皮一跳,道:“熹妃使人诬陷臣妾阿玛,无中生有,又哪里真的会有银子。”对于这件事,不论是在面对刘氏还是那拉氏的时候,舒穆禄氏都一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舒穆禄恭明贪赃枉法的事实,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利害心狠,谁晓得自己说了之后,她们会不会突然倒打一耙,推自己上死路。后宫之中,唯有自己才是完全可信的,其他人,哪怕看起来再好,也是口蜜腹剑,不能相信。

虽然舒穆禄氏说得斩钉截铁,那拉氏依然半信半疑,盯着她道:“果真没有吗?”

舒穆禄氏哀哀地抹着泪道:“臣妾阿玛向以清正自许,为官多年,处处为百姓着想,却从不收受百姓一分一毫,试问他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贪墨十二万两这么多,分明是有人故意想置臣妾阿玛于死地。”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熹妃与谨嫔为了对付你会这么不择手段。也罢,本宫会修书给英格,让他好生查查这件事,只要可以证明那些证据是假的,你阿玛就不会有事。”顿一顿,她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本宫始终不明。不论熹妃还是谨嫔,这两家在地方上都没什么势力,怎么会查到你阿玛那么多事,虽说证据是假的,但要做到以假乱真,必须要将你阿玛及他任上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这可不是随便派个探子就可以做到的。”

舒穆禄氏思索道:“这个臣妾也百思不得其解,娘娘与熹妃相处远比臣妾要久,对其了解相对也深,不知娘娘可有头绪?”

那拉氏微皱了眉头道:“对你这么一说,本宫倒真想起一个人来,熹妃以前一个下人叫李卫,如今做了浙江总督,官居一品,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对熹妃忠心耿耿,且在地方上势力极大,若是他派人追查你阿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卫――舒穆禄氏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随即道:“那娘娘可有办法对付查他?”

“正所谓高山皇帝远,他是浙江总督,本宫总不能派人去浙江查他吧,再说,他并不是你当下该注意的人。”那拉氏顿一顿,带着一丝凝重道:“你记着,现在唯一的漏洞就是没有那十二万两白银,只要一直找不到,你阿玛的罪名就无法解切地定下来,就算来了刑部受审,也要拖上很长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本宫会让英格在刑部上下打点,让他们揪着这个漏洞不放,只要皇上认为还有疑点,就不会妄下处决的圣旨,若再有人趁此上奏,说你阿玛是被冤枉的,说不定能保住你阿玛一条性命,不过官复原职这回事,就说不准了。”

那拉氏的话像一阵风一样,吹散了挡在舒穆禄氏面前的迷雾,令她豁然开朗。是啊,她真是急昏头了,只要那批银子没有被发现,刑部就无法定阿玛的罪,人赃并获是定案的基本条件,或许有时候会事从权宜,但这一个案前,不止前朝引人注目,与后宫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相信刑部不敢乱判。

不过,就算她能想到这一点,仍然要来求助那拉氏,因为她在朝中无权无势,根本打通不了刑部上下那么多关节,打不通自然也无法令他们为阿玛开脱了。不过幸好,这一次她口风甚紧,没有让那拉氏抓住太多把柄,只凭着眼下这些,她还远不能像以前那么死死地拿捏住自己。

至于那十二万两银子,既然派去的官兵到现在都没找到,阿玛应该是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却不晓得是哪里。

舒穆禄氏感激地道:“多谢娘娘指点迷津,臣妾总算能够心安了。”

那拉氏温言道:“你就好好待在宫中,外头的事,本宫会让英格打点着,一定设法为你阿玛洗脱罪名。不过有一桩事,本宫得提前知会你。”

舒穆禄氏连忙道:“请娘娘指点。”

“官场打点,必然要用到银子,动辄就是几千两,像你阿玛这样严重的罪行,只怕没有几万两是万万疏通不下来。”那拉氏话音刚落,舒穆禄氏便惊呼道:“臣妾哪来这许多的银子?”

“这正是本宫要知会你的,本宫可以让家族去卖人情脸面,但打点用的银子万万不能少,若凑不出来,就算脸面再大,人家也不会买帐。”那拉氏怜惜地瞥了一眼舒穆禄氏道:“本宫倒是想帮你,但本宫家中只有那点俸禄银子,拿来维持府里的正常开支都有些紧巴巴,又如何凑得出那么许多的银子。”

“娘娘已经如此帮臣妾,臣妾又怎敢要娘娘出银子,不过几万两这个数额实在太大了,臣妾不晓得该去哪里凑。”

那拉氏想了一下道:“这样罢,本宫体已的银子里勉强能凑出两千两来,先拿出去让英格打点着,勉强能撑几天,但若是剩下的就只能靠慧贵人你自己想办法了,本宫有心无力。”

舒穆禄氏跪下垂泪道:“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娘娘已经帮了臣妾许多,不论这次臣妾父亲能否脱罪,臣妾都感念娘娘大恩。这份恩情,臣妾不知该如何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娘娘。至于银子,臣妾一定会想办法筹到给娘娘。”

那拉氏嘴角扬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来生之事,太过虚无飘渺,本宫从来不信,若贵人想报的话,就今生吧。”

舒穆禄氏心头一跳,深深地磕下头去“是,臣妾今生当报娘娘大恩。”

那拉氏点头,端茶道:“好了,慧贵人先行回去吧,本宫也得即刻修书,连着银票一道送出宫。”

“臣妾告退。”说完这句,舒穆禄氏扶着如柳的手起身退出了西暖阁。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真正用意

“杜鹃,去拿文房四宝来。”那拉氏的话令杜鹃一怔,“主子您真要帮慧贵人阿玛脱罪吗?”

那拉氏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本宫都已经答应慧贵人,难道还有假吗?还不赶紧去,另外将孙墨给本宫叫进来。”

杜鹃不敢多言,低头拿了文房四宝进来,孙墨与她一道进来,朝那拉氏打了个千儿道:“主子有何吩咐?”

那拉氏取过一枝上等狼毫笔,捻了一下笔尖后漫然道:“你现在立刻出宫去找英格,让他找画师画一张如柳的画像,然后让人派人监视住各处宫门,凡有画像中的女子出处,就立刻尾随跟踪,看她是否去寄信,若是,在人离开后,就立刻将信截住送进宫来。”

对于那拉氏的吩咐,孙墨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他晓得面前的主子不喜欢人家多问,是以在记下那拉氏话后便迅速离去。

在孙墨离开后,小宁子看着正在提笔写信的那拉氏几次欲言又止,那拉氏有所察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宁子正憋得难受,一听这话,连忙道:“恕奴才愚笨,奴才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让孙墨盯着如柳送出宫的信,难不成这信中会有玄机不成?”

那拉氏醮了醮墨,发现有一根狼毫从笔锋那里突了出来,正要弹掉,小宁子已经快手快脚地将脱落的狼毫拿掉。

那拉氏一边写一边道:“舒穆禄恭明贪赃的事也许真是熹妃让李卫查出来,但舒穆禄氏说她阿玛没有贪赃,是别人有心嫁祸,你相信吗?”

小宁子看着指尖沾到的墨道:“依奴才对熹妃的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动手,栽赃嫁祸这一招变数太大,更是不会用。”

那拉氏微微点头,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搁下笔道:“那就是了,舒穆禄恭明一定是收了那十二万两银子,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罢了。”

小宁子不解地道:“这个奴才也猜到了,可是这与主子吩咐孙墨去办的事又有何联系?”

“舒穆禄氏一直都在本宫面前耍心眼,先是刘氏的事,之后又是贪赃与否的事,她怕承认舒穆禄恭明贪赃的事后,会被本宫抓到把柄,以后受制于本宫。所以本宫就告诉她打点刑部需要用银数万两之巨,这么一大笔银子她绝对拿不出,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又一定要拿出,你说她会怎么办?”

那拉氏的话令小宁子眼睛一亮,带着一丝兴奋道:“奴才明白了,慧贵人凑不到银子,就会写信给其家人,问他们藏银之处,然后取银子来救急。不过…”说到后面,他又换了副为难的样子,“不过慧贵人的阿玛如今正在押解进京的途中,她送信问藏银的地点,不是自投罗网吗?”

“看你平时挺机灵,这个时候却又笨得很。”那拉氏一边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一边道:“押解进京的,不过是舒穆禄氏的阿玛,她额娘还好好的在江州,身为枕边人没理由不知道藏银的地点,所以只要修书问她,就可以知道藏银的地点了吗?”

“主子一席话,实在令奴才茅塞顿开。”小宁子谄笑道:“慧贵人跟主子耍心眼,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本宫已经让她在掌心下逃跑过一次,绝不可以再有第二次。所以,这一次本宫一定要知道舒穆禄恭明将十二万两银子藏在哪里,掌控了这一点,本宫就等于掌控了舒穆禄一家老小的性命,随时可以让他们去见阎王!”

小宁子讨好地道:“主子英明,到时候,就是借慧贵人一个胆,也不敢不听主子的吩咐。”

那拉氏靠着椅背缓缓道:“舒穆禄氏身边虽然有不少宫人,但只有一个如柳最得她信任,如此重要的信她一定会让如柳去送,所以,只要盯牢了如柳,就等于盯牢了舒穆禄氏的一举一动。”

已经离开坤宁宫的舒穆禄氏怎么也想不到那拉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她设下了圈套,正等着她自己跳进去…

至于刘氏那边,倒是没有多等,通传一声后就见到了正在修剪花枝的凌若,听到脚步声,凌若抬头轻笑道:“谦嫔今日怎么得空来本宫这里?”

“臣妾来给娘娘请安,另外…”刘氏咬一咬牙道:“臣妾有一件事想问问娘娘,不知娘娘肯会垂赐。”

凌若重新将目光放在修剪的盆栽上,道:“谦嫔有什么话就问吧。”

相对于凌若的泰然自若,刘氏反而有些紧张,“臣妾收到家中的信,说顺天府尹昨日带人去臣妾家中强行带走了兄长刘长明,为的是一件早已审过的案子,为此臣妾祖母被气得卧病在床。臣妾阿玛在问过顺天府尹后,得知是娘娘的兄长荣禄大人向其施压,要求其重审该案。臣妾家族与娘娘家族一向相安无事,为何这一次会突然闹出这么一桩事来,臣妾觉得很奇怪,所以特来问问娘娘,不知娘娘是否知道些什么。”

在剪去一根多余的枝丫后,凌若道:“在本宫回答谦嫔问题之前,本宫想先问问,顺天府尹要重审的是什么案件。”

这个问题,早在来的路上,刘氏就已经想好了,是以凌若话音刚落,她便立刻出声道:“臣妾兄之前于集市上遇见一个女子,对其颇有好感,女子也是如此,兄长见彼此都有情意,便想上前提亲,哪晓得那女子原来是有丈夫之人,强抢renqi之事,自然是万万不能做的,所以当即便断了这个心思,哪晓得那女子丈夫意外知道这件事,一气之下竟然撒手归西,那女子也成了寡妇;兄长见她可怜,又念着以往的情份,所以将她娶过门。事情到这里,本来已经结束了,可是死了儿子的那家人心有不甘,又见刘家是高门大户,起了贪念,想要讹诈钱财,臣妾家人不肯,他们就告上顺天府,亏得顺天府尹是个明白事理之人,问清缘由后就判了那家人败诉。所以臣妾对于娘娘家人会cha手这件事,还让顺天府尹重审此事,感到万分不解。”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挑明

凌若放下手里的剪子,走到刘氏面前,忽地伸手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点头道:“好,真是好!”

她这番举动将刘氏弄得莫明其妙,“娘娘您说什么好?”

凌若笑言道:“本宫是夸谦嫔的口才好,居然可以将你兄长强抢妇女,bi死人夫的事说成这个样子,着实令本宫佩服之至!”

刘氏脸色微变,语气僵硬地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臣妾说的皆是事实,臣妾兄长从不曾强抢过民女。”

凌若点点头,在椅中坐下道:“是吗?要不要本宫现在派个人去京城问问,看他们对你兄长刘长明这个人究竟是何看法?谦嫔,你真当本宫是可以由着你随意糊弄的人吗?”

“臣妾…臣妾…”刘氏被凌若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兄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仗着家中权势,没少做见不得光的事,尤其是在女色这方面。

“怎么,回答不出了?那本宫帮你回答吧。”凌若抚着裙道:“你兄长虽在工部挂了个差事,却从未好好做过事,反而整日眠花宿柳,流连于烟花之地,家中更是娶了多房小妾。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他还强抢良家妇女,其夫不肯,就让人活活将其打死,之后更bi顺天府草草结案。”说到这里,柳眉一挑,看着神色大变的刘氏道:“谦嫔,本宫可有说错一句话?”

刘氏沉默半晌,咬牙道:“就算是这样,娘娘也没必要cha手。”

“那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含冤惨死,看着那妇人被你兄长糟蹋?”说到这里,凌若连连摇头,“谦嫔,你未免也太不将人命当回事了。”

刘氏自知理亏,低头道:“臣妾自知兄长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可他已经有所悔改之心,娘娘为何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凌若冷声道:“若一句悔改就可以抵消杀人之罪,那大清还要律法何用,还要衙门何用?倒不如谦嫔向皇上进言,让皇上撤了所有衙门的好。”

见凌若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刘氏心慌不已,屈膝跪在凌若面前满面凄楚地道:“臣妾有错,请娘娘息怒。只要娘娘肯放过臣妾兄长,臣妾必定修书给家中,让他们好生赔偿那户人家。臣妾阿玛只得他一子,要是他死了,那刘家就断了香火,后继无人,这让臣妾阿玛额娘还有年迈的祖母如何承受得了。娘娘,请您大发悲哀,放过臣妾兄长吧。”

对于她的话,凌若并不为所动,淡然道:“谦嫔知道人死了,香火就断了,那别人家呢,他们家死的就不是人,只是一只猪或狗是吗?”

刘氏急切地道:“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让臣妾兄长赔命,那人也活不过来了,还不如银子来得实在一些,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下半辈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凌若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本宫给谦嫔一些银子,换你阿玛额娘的性命可好?”

见凌若咄咄bi人,不肯放过刘长明,刘氏不禁含了一丝怒气道:“臣妾自问并不曾得罪过您,反而对您恭敬有加,常过来请安,您为何一定娘要害得我刘家断了烟火,难不成死的那家人与娘娘有关联。”

“本宫与他们素不相识,何来关联一说。”摇头之余,凌若续道:“不过谦嫔说对本宫恭敬有加,怕是未必吧。”

刘氏心中一颤,觉得凌放中有话,强自镇定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凌若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谦嫔,你与舒穆禄氏当真没有结盟吗?”

刘氏心慌不已,勉强道:“自然没有,慧贵人害死臣妾的孩子,臣妾怎么可能与她结盟。”

凌若抚着袖间的葡萄纹道:“事到如今,谦嫔再说这些不觉得很没意思吗?舒穆禄氏若没有足够可以诱使你答应结盟的条件,绝不会来找你。而你,之所以在当天来本宫这里说那些话,无非是怕本宫疑你,只可惜,你来了反而让本宫更加疑你。”

“臣妾当真没有,娘娘您怎可这样误会臣妾。”面对刘氏的垂死挣扎,凌若不耐烦地道:“够了,刘润玉,你是否非得让本宫说出舒穆禄氏诱使你结盟的那个条件,你才肯说实话。”

她的话,令刘氏闭上嘴巴,在盯了凌若许久之后,方才站起身来寒声道:“这么说来,娘娘是承认指使迎春在臣妾沐浴的水中下红花了,令臣妾早产了?”

凌若对此不置一词,直至刘氏再一次质问时,方才起身盯着她那双满是怨恨阴寒的眼睛道:“既然谦嫔心中早已认定是本宫所为,又何必再问本宫呢,就算本宫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不过,这样敞开天窗说亮话,可比刚才遮遮掩掩的感觉好多了。”

“果然是你!”刘氏秀美的脸庞因恨意而变得狰狞可怕,若是眼神能杀人,凌若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

对于她的恨意,凌若毫不在意,反而上前一步道:“你与舒穆禄氏结盟,想要置本宫于死地,那本宫就想办法对付你们,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说来,除了我兄长的事,慧贵人阿玛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刘氏恨极了凌若,说话再没有之前的客气。

凌若抿唇道;“本宫可什么都没说,谦嫔不要信口开河冤枉本宫。不过有一件事很清楚,就是你兄长强抢良家妇女,bi死人夫的事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当时若非你们刘家向顺天府尹施压,刘长明已经被判秋后处决。”

刘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森然道:“看娘娘这意思,是非要置臣妾兄长于死地不可了?”

凌若微微一笑“本宫只是希望顺天府尹可以秉公办案,不需要畏惧任何人。”在刘氏准备开口时,她再次道:“若谦嫔不想此事闹到皇上面前的话,就不要再管这件事,否则万一牵连到谦嫔可就不好了。”

刘氏冷笑道:“牵连到臣妾,不是正好趁着娘娘的心意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风起云动

“谦嫔又在多想了,本宫若是这样想就不会提醒你了。”在漫然的笑意间,凌若回身落坐,“好了,本宫还有事,不留谦嫔多说了。”

“臣妾告退。”刘氏随意屈一屈膝便转身离开,在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被绊倒。

水秀将捧在手里许久的茶递给凌若道:“主子,这一次您与谦嫔可算是正式撕破脸了。”

凌若揭开盏盖,看着袅袅升起的茶雾道:“那不是很好吗,省得本宫有事没事还要应付。”

“奴婢就怕谦嫔会狗急跳墙,不顾一切的捅到皇上面前,那个刘长明…”水秀话未说完,凌若便摇头道:“放心吧,本宫没有任何证据落在她手上,她告到皇上面前,不止奈何不了本宫,还会让皇上觉得她有意诬陷,而且刘长明的事情一捅出去,你觉得皇上对刘氏还会有好脸色吗?”

水秀赞同地道:“主子说得也是,这种强抢民女的人被皇上知道了,非要将他五马分尸不可。”

“所以咱们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刘氏,而是舒穆禄氏那边,据李卫送来的信,舒穆禄恭明贪墨的那十二万两银子,一直没有找到,若是找不到银子,他的罪很难定下来,到时候,若舒穆禄氏再求得皇后在刑冲疏通关节,或许还能让他逃得一条性命。”说到这里,凌若敲着扶手喃喃道:“究竟他会把银子藏在哪里呢?”

李卫已经将可能的地方都查遍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一大笔银子,江州那些个银庄也问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正自沉思间,杨海匆匆走进来道:“主子,奴才刚刚得知,慧贵人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她果然去求了皇后。”对于这个消息凌若并不意外,既然刘氏那里走不通,那么就只有皇后一条路可走,就算舒穆禄氏明知道皇后不怀好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求。

水秀小声问道:“您说皇后会帮慧贵人吗?”

凌若将碎发抿到耳边,漫然道:“皇后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让舒穆禄氏复位来对付本宫,现在本宫未倒,她如何舍得弃这只卒子不用,不过她心里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杨海想了一下道:“那咱们要不要告诉荣大人,让他小心皇后那边的人?”

凌若嗤笑一声道:“怎么小心,那拉氏一族多少人在朝中任职,早已在悄无声息中渗透了六部各处,若将这些势力都明面化,绝不在昔日的年家之中。”

她这话令水秀微微发急,“那就由着皇后在暗中动手脚救慧贵人的阿玛吗?”

凌若却没有她那么担心,淡淡道:“只要咱们可以找到舒穆禄恭明藏起来的十二万两银子,就算皇后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救不了!”

杨海为难地道:“可都已经找了这么久,银子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有头绪也要找下去,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才查到舒穆禄恭明的罪证,可以将这一家子连根拔起,绝不能前功尽弃。”凌若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不过比之刚才却多了一重冷意,“还有让刘虎设法盯紧皇后娘家那边,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且说刘氏那边,带着满腹的怨恨回到永寿宫,海棠虽然没去,但一看刘氏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在熹妃那里受了气,小心地端着莲子羹奉到刘氏跟前,“主子,这莲子羹是刚炖好的,清甜软糯,您尝尝看。”

刘氏接过莲子羹刚舀了一勺,想起之前凌若说的话,顿时什么味道都没了,重重地将五彩瓷碗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道:“你现在就算让本宫吃凤肉,本宫都没胃口。熹妃,明明已经猜到本宫与舒穆禄氏结盟却还在那里装糊涂,直至将本宫兄长送入大牢了,方才说出来,这份心思可真是够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