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富家气派,我算是见识到了。看着满桌的酒菜,光是看就觉得舍不得下筷。六爷自是淡噙着笑意,修月、张烟、秋航、拘缘四个也开心地吃着菜,一桌子人显得和气又喜意洋洋。但为什么我看着六爷的眼,却发觉他有一丝异于平时的冷静呢?像在全力备战。

我微微皱眉,眼光看上拘缘,她笑得那么祥和,肚子已隆起来,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成长,明年夏天就会有一个孩子呱呱坠地。

宴席进行了大半,院里却猛然刮来一阵强劲的大见,吹得人睁不开眼。‘景斜园’的院门被风吹开,外面响起了打斗声。我一惊,难道…我飞快地看向六爷,只见他仍是淡噙着笑意。六爷等的就是这个么?灵光一闪,“他那点子伎俩我还不放在心上”,来的这些刺客是王上派的?如果是,那可真是个卑鄙却有用的主意,那是说如果六爷没防备的话。

屋子里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只有六爷拿着酒杯轻酌着。一阵轻风吹过,我忽然感到眼前一闪,六爷已长剑出鞘,直指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黑衣人。刺客!丫鬟仆人们都惊叫起来,都纷纷涌向门外。我快步上前扶住拘缘已略显笨重的身子,对其他人大喊,“全呆在一边!外面更危险。”

听打斗声的激烈,显然来的远不止三四个。此时出去,无异自寻死路。我护着拘缘,拉住张烟,让丫鬟们围成一圈,环住她们的主子。看六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应付一个刺客应该可以吧。我心急地看着眼前一青一黑两条身影,他们打得如何我不知道,但看六爷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显是游刃有余了。我吁出一口气,一旁修月紧抓着的我的衣角也轻轻松开了。才想安慰一下紧张得不行的拘缘,却见那刺客不知挥出什么,六爷翻身一跃,仆人中已有两人忽然倒地。是暗器?!还来不及惊诧,那刺客趁六爷一跃之时便向我们这一处扑来。目标似乎直指拘缘。

我情急之中已抱住拘缘一个转身,手被人抓住,我忍痛将拘缘顶开,人已被刺客拉过去。手似乎脱臼了,疼得人冷汗直冒。那刺客没料到他居然会抓错人,一个怔愣,六爷的剑已当胸刺来。

这是气势惊人一的剑,也是必杀的一剑,刺客眼神一冷,将我横在胸前,竟是要用我来挡剑!

冰冷的杀气充斥全身,一时我只能瞪大眼睛瞧着死亡之剑刺过来,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我抖着唇,喉咙里却像塞着一团绵花似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顺着越来越贴近胸口的剑,我对上六爷的眼,那里面是一片冰冷冰冷的杀意,似乎闪过一抹迟疑,但随即是更冷的寒光,他眼一紧,居然是直直看着我的眼将剑送入。

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快速而冰冷地夺去呼吸,我很清楚地感觉到长剑贯穿了身体,于身后晕开一阵温热,渗入我冰冷的胸口。胸口很疼,却比不上浑身那种冰冷的感觉。

六爷的剑随即拔出,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我摇摇欲坠,背后有人倒下,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喊,但我已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快死了吗?…我模糊地想着,眼前是一片黑暗阴冷,已没有痛的感觉了,却觉得很冷,异常得冷…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清洌的,那令人窒息的杀气居然是冲着我来的…心口好痛,有异于剑刺入时尖锐撕裂的痛,却像是坠入谷底般冰冷得要裂开的疼痛。

…呵…快死了么…我有些讶异自己居然还头脑清醒。我费力地看着,想看看拘缘,想看看燕巧她们…想看看六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了…我一定死了…这里是阴间…难怪他们都不在…不在呵… 

第 17 章

真是冷啊…是哪里呢?那么黑…好累啊…不知自己还在挣扎什么,好想放手…

似乎背心传来一股遥远的的暖意…让人眷恋…很浓…但却是那么远…像在招引着什么…我想够…整个人却沉重得根本无法动一动…唉…算了吧…

可是那暖意无比执着,一直一直就这么源源不绝…

渐渐地,似乎有那么一点暖了…黑暗仍在继续…压得人透不过气,但好像不那么冷了…可是这时候,浑身却开始灼烫起来,满眼满眼的,都是红雾。似乎呼吸着每一口气的都是热烫得如同火炉里的热浪…原来她们用的不是土葬…是火葬…

火点在身上,无处不烫…我挣扎着喘息…都是火苗…不是黑的,都是红的…好难受啊…连手指都动不了的沉重的身体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坠…她们竟是在烤我么?…还不如埋在地里…黑就黑点…好热…模糊中还飞来一只大火炉,啊…

好痛!胸口有如火灼般的疼痛…眼皮好重,我竭力睁开…想看清地狱的模样…

咦…有烛光在摇…淡绿的纹帐,雕花的床板。我转转眼睛…桌上伏着一个人,是…燕巧么?我没死么?还是幻觉?死人也有幻觉么?

窗边,似乎也有个人影…白色的锦袍…谁呢…

我想开口,喉咙却像火在烧般,灼痛得像要冒出火来,只能发出自己也听不清的呻吟。而窗边那人却像是震了震,猛地回过头来…

唔…头脑阵阵晕眩,让我看不清迅速靠近的身影,眼皮再也撑不住地合上…我好想看清到底是谁…恍惚中一双手抓住肩膀,扼得胸口好疼…我皱眉,力道好猛…还似乎紧了紧…耳边听到一句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谁让你去挡那一剑的!你知不知道只要我…”

只要什么呢?我没再听到任何声音,只觉黑暗又一次来临…

当意识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口中苦得要命。是什么?我皱眉,用力撑开眼皮,入眼是一只汤匙,有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然后,在我听见一声尖叫的同时,有些微烫的液体倒在我脸上。嗯…我嫌恶地闭上眼…

“啊…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平澜…你听得见我吗?你看看我,别又闭上眼睛…”是燕巧的声音,叫到后来成了哽咽。

我睁开眼,呼吸还是有点闷,但我明白我已算是逃过一劫了。“燕巧…”我轻喘,发觉说话很累,喉咙里有点凉凉的感觉,却充斥了苦味。

“她说话了,她说话了!”燕巧扑在床前,热切地看着我,我又看到了虞靖有些憔悴的脸,两人的眼里都布满了血丝。

“平澜…”她的声音沙哑,有种压抑后的轻颤,叫得那么小心翼翼。

我虚弱地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除了喘还是喘,仿佛吸不够气似的。但“燕巧,你能不能…”

燕巧附耳过来。

“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脸给擦了…”

燕巧倒吸一口气,瞪着我,紧闭着嘴。虞靖在一旁暗急,“她说了什么?”

我轻扯扯嘴角,脸上的汁液快要流到脖子里了。终于,燕巧不甘不愿地拿手巾给我将汁液擦掉,虽然气我,动作却很轻。

虞靖呼出一口气,“平澜…你吓死所有人了。”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我,仿佛我会随时消失一样。“你知不知道,当时,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要死了…刺得那么深…那么凶险…当胸贯穿的一剑…”

那一剑呵…我心里一缩,即使我现在已然活了下来,即使一切已过去,仍是让人不寒而栗。

燕巧握住我的手,“你已昏迷了十天了…就在七天前,大夫还说你没救了…你可知道你的伤有多重?”她说得好轻,像是怕我会被吓到。

我看着她,好想说什么,“…我活下来了…死不了了”

“还说!”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很热,“大夫说那一剑,几乎就刺到心了,只那么一寸。一寸!只要再往下一点点,你…你就…”

只差那么一点么…我眨眨有些干涩的眼,忽然有一个问题,“你们一直守着我么?”

“嗯。”虞靖点头,“拘缘也要守着你,其他人劝着才走的。”

拘缘…我忽然不想问了,是幻觉吧…我看看虞靖,淡笑,“今儿初几了?” “初十了。你已昏迷整整十天了。”

初十?糟了…没时间了。我努力想撑起身,却浑身使不出一点力,只能躺着空喘。

燕巧见状慌忙扶我靠上床壁,“你想怎么样?动嘴就行了,我帮你做好了。”

我深吸几口气,“…燕巧,你去守门。”

“守门?”燕巧惊疑,随即瞪着我,“你才刚醒!昏迷了十天的人,你才刚醒!”

“别浪费我的力气…去守门。”我咬牙。

燕巧眼里有怒火,却仍是站到门边。我看住虞靖,“你的帐册还没交吧?”

虞靖蓦地盯住我,“你知道?”

“…帐房主事金儒的底我已查得清清楚楚了,你一直算不清楚的那本帐本里,是不是少了一大笔钱?”

“是,八万两银子不知去向,这也是我一直留着审核的原因。”

我闭上眼,轻喘,“不只八万,一共有十二万…是他私自挪用了。你将这笔款项记在预支军备上,交上去就行了…”

“预支军备?”虞靖吃惊。

“拜最初审对的帐册所赐…我觉出凌州卫左军道的军费有问题,所以记了下来…”

“与这笔钱有关?”

“现在无关…”我笑笑,好累,头又开始有点晕晕的了。

“你难道想把二者联起来…?”虞靖满面惊诧。

“…虞靖,以后你们会好过许多…”我闭上眼,感觉开始模糊了,但还有一句话,“虞靖,你记住啊。金儒要是给你钱,多少都不要推却,但不可收第二次…”

“你先休息,这些以后再说。”

“…别打断我…记住一定要收下他的钱,不然你会有麻烦的…”他会杀了你的…但我还来不及说完,熟悉的黑暗再度袭来…

第 18 章

“…也不想想自己是几岁的人了,出什么风头!…我看阎王爷也是怕了你才不敢收你…喝药…不喝?你敢吐掉试试看?信不信我会灌你?…苦?你还能感觉到苦就已经不错了。起初三天,你是个连神医都要放弃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不知道要好好对待,居然一醒过来就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平伯伯生下你可不是要你这么折腾自个儿的…”

有人在耳边碎碎念,一直念一直念,我有时不禁也怀疑,以前怎么没觉得燕巧也可以这么罗嗦呢?看来每个人都有潜力啊…燕巧她真的好空,每日每夜地盯着我,自从那日我醒过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我,她在一边看沙漏,时间一到就赶人。唉,我很感动,却也颇为烦恼。

门口一阵轻响,我和燕巧都看过去。是拘缘。

“拘缘?你一个大肚子怎么过来了?”我让燕巧扶我靠在床壁上。仔细地看了看拘缘,她一张脸明显瘦了很多,眼睛红红的,都凹下去了。

她坐到床边,抖着唇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孕妇不宜情绪激动,这几天我可过腻了以泪洗面的日子了…”

她忽然哭出声,身子一软,居然就跪在床边。

我大吃一惊,忙伸手扶她,却扯动伤口,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我忙示意燕巧,她却只投给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气结,“拘缘,你起来。现在是严冬!你不管你孩子了?快起来。”

她摇摇头,语气坚决,“平澜,我的命,这孩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是你舍命救下的。就让我在这里…”

“乱讲!你以为我挡这一剑是为什么?要你来给我磕几个头么?你要是让孩子出世不健康,那你才是辜负我!咳咳…咳咳咳咳”一时说得大声,肺里感觉有一阵撕痛,忍不住就咳起来。

拘缘忙给我喂了口水,一旁燕巧也轻轻扶起她。“好了,都没事了。”

我喝过水,看着拘缘的满脸泪痕,轻叹,“拘缘,你还真不像个探病的人哪。都不说些让我开心的话。”

“平澜…我…”

“回去吧。好好养好身体…你是有身子的人,到病人房里来不好。”

“平澜…”

燕巧总算出来打圆场了,“好了,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对伤势也无好转啊,保护好宝宝,这才是你能做,也最有用的。”

拘缘为难地看着我,犹豫了半天,“那你好好照顾她…平澜,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好。”

我才想躺下睡一会,修月也来了。

她坐在床边细细地陪我说着话,但我总觉她有些异样。看我的眼神中有复杂,有犹豫,很模糊,也有些迷离。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燕巧在一旁插话,“时间到了,探视的明日请早。”

修月站起,朝我淡淡地一笑,嘱咐了些话也就走了。

我直觉有异,看向燕巧,“你什么时候成了牢头了?”

本以为她会生气,但却见她认真地看住我。“有些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事?”

“那晚的刺客没有留下活口。”

没有?我眼一闪,淡笑,“留了也没用。六爷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他们的主子就是知道了也动不了的。”

“是么?”燕巧微有些诧异,眼里还是有着不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受伤倒下的那一刻,那刺客也只是受了重伤,是六爷再补了一剑…”她抓住我的手竟有些冷汗,神色间流露出恐惧的意味来,“那一剑几乎就割下了那人的头…”

割下头?我的手一抖,好…好狠…

“我们都吓傻了,六爷那件袍子上溅满了血,剑尖也滴着血,就这么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你,整个人像从地狱里来的一样…可他看着拘缘的眼神比他杀人的时候更让人心惊胆颤…”

她看着我,眼神是那么苍凉,什么时候连燕巧也变得那么不快乐?我看着她握住我的手,温暖坚定却有些颤抖,她在怕什么?

“平澜…我们想办法逃走吧。”她看着我,我在她眼里看见了一丝悲剧的意味。是不是那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呢?

我来不及回答,门已被人推开,一道俊逸的身影映入眼,是六爷,但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严峻的气息,夹带着风雪,扑面而来,冷冽异常。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下去。”

我心里微颤,燕巧咬着唇看着我,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在六爷的冷眼下退了出去。

六爷坐在圆桌前,看着药碗良久,才转过头看我,“好些了?”

我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能答道:“好些了。”话出口才知道这是一句重复。

六爷冷笑,“我看也是好些了。”

话中的冷厉让我不由想起那一剑来,一记寒颤。他盯着我,“天下皆知,你们都是我的人。”

是呀,的确天下皆知。我小心地看着六爷,他不会说废话,那么下面他要说什么?

“这天下想必也包括王上吧。”他淡笑。

王上!我心中一惊,六爷的意思是…手不禁微微发抖,我紧攥住被衾。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这么说,也有可能故意这么做,他,他到底要胁迫我什么呢?

“你能做些什么让王上改变这种想法呢?”

我深吸几口气,“没有理由去改变王上的想法,只能让他没办法去做他有可能做的事。”我轻轻地说着,语意里有一种连我自己都震惊的阴狠。

六爷笑了,他看着药碗,唇角弧形优美而舒展,有一种天高地阔的高朗。

我看着这抹笑,脑中闪现的是燕巧离去时悲哀又担心的眼神,胸口蓦地疼了起来。我咬住唇,忍住胸口的咳意,下了一个决定,“六爷…六爷,我可以倾力助你完成天下,只求在最后,您能放了我。”

六爷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淡淡的光。

我靠上床壁,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无力去想其他。

很长时间的安静,六爷无言,我亦无言。忽然六爷的手一拍桌面,平静地看着我,“下月初,我要上神都参加十二皇子的冠礼了。”

十二皇子的冠礼?是了,王上最小的儿子也已成人了。我迎上六爷的眼光,忽然明白六爷的意思了。他打算动手了…冠礼,十二皇子…

五皇子!我一时想起一事,刺客应该是由五皇子经手的吧?王上毕竟是王上,身份尊贵,不会去结交这些江湖高手,倒是五皇子的府里,据说是豢养了一批死士的。本来如果留有活口的话不失为一个威胁五皇子的筹码,但…“六爷,你为什么…”我出口的问话在看到他有些别样的寒意时住嘴,把话岔开,“六爷若想取天下,是希望由豫王处下手,还是王上处?”

他眼神微讶,“你以为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王上年纪大了,立储势在必行,如果他能立一个有助于六爷的皇子为储君,那就省事多了。”

他眼神明丽又幽深,看着我时居然有种波光粼粼的感觉。“…我走后,就由你来掌理书房事务。”他起身就走,在门边时,又停了停,“还有宣霁。”

“是。”我答道,见他就要出了房门,不由又问,“六爷…”这一桩事让人担心。

他没有回头,“她的身份还不在我的眼里。”

我舒了一口气,有这一句承诺,是可以放心了。

养伤的日子很空却不清闲,我让虞靖仔细画了一卷地图。半壁江山,事关六爷与王上的最终较量,也事关所有人的生死,我不能不慎重再慎重。

六爷那句话真是字字诛心哪!天下皆知,六爷的人,如果六爷一倒,我们岂不成了势必要拔除的祸根?燕巧说要逃跑,可如今我们如何能逃?又逃得到哪里去呢?生死相关,忧佳相随,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伤口开始结痂了,但那个狰狞的伤口呀,每次看到它,我就感到一股子死亡的气息萦绕周身。幸好有燕巧,每晚都是她替我换药,我是真的不敢看它。

不过挨了这一剑,我似乎因祸得福。六爷因我护主有功,就赏了‘洗秋阁’西角一处离书房较近的屋子给我住了,虞靖燕巧她们也沾了我的光,都搬来了这里。园中的下人见情势大变,便纷纷换了一副面孔,对虞靖燕巧逢迎拍马,又是送礼,又是道歉。着实让我之前的一些安排变得有些白费。但显然也是有人不识好歹的,比如掌管内务中各房物件的墨荷,仗着有个哥哥在军中颇受重用,就在这里趾高气扬了。

燕巧端了药进来,一把夺下我手中的地图,“喝药了。”

我看看她,无言地接过药,浓重的药味让人实在难以下咽,“怎么还有野山参哪?六爷给的应该没了吧?拘缘的照理也该吃完了。还有这个,当归,何首乌,哪来的啊?大夫新开的?”

“人家孝敬的。”燕巧笑笑,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孝敬?我一想就恍然,一定是当初暗整我们的人来示好来了。

“呵呵呵,今天中午吃清蒸人参鸡。”

我皱眉,“我不是已吃了很多红枣枸杞粥了么?还有当归,人参地整日地补,再多的血也回来了。”

“伤了就是伤了,怎么补也难回复往日的健康。”燕巧收起笑,她仍是很怨六爷。

我正了脸色,“燕巧,以后把那个念头消了吧,也不要再闹情绪了。”六爷这一次可以不和她计较,但难保下一次。

“我不在乎…”

“我在乎。别说赌气的话。”我转了转语气,“咦?这几天都没见虞靖过来,她的事办得怎样了?”

燕巧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她来过了,你正睡着。事办了,那金儒一出手就给了五千两。”

“好。你让她有空替我买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