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澜…”她轻拍着我,直到我哭够了,才将我扶到屋里,倒了杯热水给我。她坐到我对面,“平澜,事情至此就好。不要再过问下去了。尽快回去吧,好么?”

我一下扔掉杯子,抓住她的手,“你在信中对此事只字不提,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内情?你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不告诉我的,对不对?”

“别问了,别问了…你知道了只会更难过…”

“你告诉我,告诉我…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你对我避而不见,你一定知道的,燕巧。”

“你何苦一定要知道!不值得的,她们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心一凉,只觉眼前一片红雾,“她们,她们真的…”

“是,是。”她哭着抱住我,“秋航和张烟确实是不清不白,拘缘也并不那么无辜,还有修月…她们个个都算计着…平澜,怎么会这样?才不到两年,人世沧桑,人心全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只觉有把锯子在胸口上拉着,比当初那当胸一剑更来得冰冷刺骨。痛到极处,人是不是就会变得麻木?耳边只有燕巧的伤心控诉,“…我不知道现在还能相信谁…平澜…平澜…”

我抓开她的手,我要去问明白,问明白!张烟,修月,垂柳阁,藏秋园。

张烟正在屋里看着小娴睡觉。我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此时,脑海里只剩下往日嬉闹的欢声笑语,那么遥远,而让人怀念。

“张烟,我有话想和你说。”

张烟的目光明显有些闪烁,我悲哀地看着,直到所有人都退下,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来要一句实话。”

“平,平澜…”

“我是单独来问你的。一个人,遣退了所有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动过那个念头么?”

她眼一红,“平澜…你不明白。当时如果我不做,那死的人就是我…我也不想的,但府里就我和秋航是倍受冷落的…平澜,我也不想的…不想的…”

我扶着桌子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张烟上前想扶我,被我避开。

“平澜…”

我走到门口,扶着门框,“事情到栖华为止,你不会有事的…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姐妹,再不是了!”说完这一句,我发足狂奔,直到跌倒在雪地里。

面目全非,面目全非!远远地,我瞧着修月的屋子还亮着灯,我忽然感到害怕,我怕修月那双阴阴沉沉的眼,我怕真相!

“平澜姑娘,夫人请您进去,她正等着您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丫鬟,是修月手下的人。她正等着我…她已作好准备了么?我由丫鬟扶着进了修月的屋子。她削下去的脸对着我,我忽然怕她开口说话。

“你们都退下。”

“是。”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修月面对面坐着,她看着我,替我倒了杯酒,“我知道你会来。我瞒过了所有人,也不曾期望能瞒过你。”

“为什么要漏下我呢?如果把我也瞒过了,会有多好。”我喝下,又倒了一杯。

“一直以来,我只看重你。”她把酒一饮而净,“你让觉得我还是个人。有朋友,有姐妹。”

朋友?姐妹?“所有的话只有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哈…”她笑得凄厉,“你们都蒙在鼓里,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们七个,原本是被人收养的婴儿,没人知道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谁!蒙乾镇那帮子人,都是只负责养我们的下人!下人!哈哈哈哈…”

原来她也知道…“难道姜伯伯,姜伯母对你不好?”

“好?”她回过脸看我,眼神是那样的怨恨与痛楚,“怎么可能会好?因为我们,他们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以要胁,他们是恨我的!恨我的!一切都是虚情假义,骗我的!从来,我真心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不会给我,只在一旁冷嘲热讽,他们只是不让我死而已。”

我看她,看着她的悲哀,看到所有人的悲哀。

“我要活下去,我要建立自己的天地。我是喜欢六爷,可六爷并不喜欢我。”她灌着酒,“四个人他都不喜欢。他的心,悬在高处,要的是天下。或许他有重视的人,但他绝不会放弃天下的…我本来也想就这么过了,但我有了闳儿。他早产,又是次子,日后六爷得了天下,一个次子,不,只要不是太子,他又有什么将来!”她朝我笑了笑,“燕巧这么爱重你,有些事一定没告诉你吧?你一直呆在六爷身边,有许多人你没接触过,也有许多事你没见过。这个府里,像枕霞那样头脑清醒的人没几个。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呆,一个毒,都为了六爷。你知道摘桂吧?她为了想要六爷,不惜投靠王上。没错,就是她在栖华耳边煽风点火,栖华那个受不得一点激的性子,自然会有一番动作,我不过坐享其成。”

她又灌了口酒,我陪着也喝。修月…

“在我知道栖华与张烟秋航那档子后,便推波助澜…一切都如我所预料的一样…闳儿我也给他喝了一点,只会中毒,不会伤命。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苦,但我告诉他,娘这是要保护你,你且忍一忍,忍一忍…每晚我都这么对着他说…”她那种凄迷的神情让人根本无法看下去。

“拘缘那儿是我去说的。她那种心性,只要刺激几句,她一定受不了。拘缘一死,秋航那琐碎的性子会放得过自己?呵呵呵呵…我一切都算到了…什么都算到了。”

“是啊…你什么都算到了…”我一把拿过酒壶灌酒。呛辣的液体烧入喉间,烧入心肺,烧入骨髓。喝完手,我将酒壶往地上一砸,“姜修月,昔日情义就如此酒壶…你走你的阳关道,从此,我的生命里再无你姜修月!”

“好,好,好。”她也拿起一壶酒,狠干一气,然后砸碎,“恩断义绝!”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藏秋园,心冷硬得如同冰玉一样。冰玉,倾国牡丹,水纹苑。我忽然憋着一股气冲到那座小楼里。画像上的女子清雅温柔如昔。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她们却要娶她们!为什么要是我们!…你既然不信七星之说,又为何要囚禁我们…为什么要我在这里发誓?为什么…”我伏在桌上大哭。身后有一双手抱住我,是燕巧。

“哭吧…哭吧…我知道你逃不掉的。我们都能逃,只有你不能…哭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娶她们…为什么他要招我们入凌州…”我紧紧抓着燕巧,生怕她也变了。

燕巧拍着我,我俩一齐滑坐在地,“…不是他的错,怎么可以认为是他的错呢?”

我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

她笑得飘乎,“他自始至终都没否认过他要的是天下,或许残忍,却真实,从一开始就真实。变的是她们四个…平澜,你千万要相信,六爷是对的,他没错过…”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月光下水珠在其中翻滚,但她却忍着,“我们还有虞靖,我们只剩下三个了。她…她一定不能有事。”

我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虞靖…是啊,我们不可以再失去她了…“等处置了栖华,我马上就回战场。”我抓住她的手,“燕巧,我在,虞靖在。但是你也一定要在。”

她回握住我的手,“不,你要为你而在,虞靖也为她自己而在。我不要你们两个任何一个出事!”

“燕巧…”

三日后,栖华认罪伏诛,我找了个借口将摘桂赶到辛州的别业。秋航,张烟得到平反。拘缘与秋航,还有半岁的闿儿,刚做好头七。我就要起程了,在此之前,我去找了谌鹊。我不信他会对此事毫不知情,我更不信他会不知道有摘桂这个人。他真的那么想除掉我们么?但他应该不会拿六爷的子嗣开刀。他有着什么计较?还是他根本另有所图?

“姑娘的来意我明白,”他笑笑,“只是就算我知情又能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迟早而已。”

“我知道谌先生的打算,只是平澜想对先生留句话:狗急会跳墙。”

“哈哈…多谢姑娘提醒。谌某会记得,打蛇一定要打在七寸上。”他深深地笑着,“谋出于智,成于密,败于露。姑娘有智有谋,而且深藏不露。但姑娘的七寸过于明显,燕巧、虞靖,尤其是虞靖,智而不谋,她的弱点,就是你的致命处。姑娘请万望小心了。”

“真到那一刻,平澜万念俱灰,又还有什么可怕?”其实我怕的,我怕我真会有万念俱灰的一刻。

他看着我半晌,忽然道:“先爷时,谌鹊忠于先爷;六爷主政,谌鹊便效命六爷,只要能让六爷登上帝位,谌某死又如何!”

“就为那个什么神谕,你就处心积虑要除掉我们?”

“你和虞靖,迟早会有一个是心腹大患。”

“好。谌先生。平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告辞。”

在马车上,我感到自己好累,超负荷地使用着自己的心力。我觉得人一下子变得很老,很老…正月十六,一个月,不过就一个月,我却仿佛已走过了三十年。

第 34 章

回程的路很长,我坐在马车内随着车架颠簸着。一年多以前,我们七个也是坐着这样一辆马车,那时七个人有着和乐的嬉笑,有着泪别双亲的黯然,有着初见世面的新奇。那时,凌州,是一个多么令人仰望的所在啊!我们都未曾想到,那里有个危机重重的府宅,那里有个高高在上又让人迷恋不已的六爷,那里有争夺天下的机谋,那里有阴险毒辣的诡计,那里有血腥,那里有卑鄙,那里有哀凄伤心,那里有绝望背弃。

“军师,你先吃点干粮吧。”左梧递给我一张肉饼,是临行前燕巧做给我的,有着我爱吃的荠菜馅。

“先放着吧。”我看着窗外,连动都不想动。寒风从各角落的缝隙处灌进来,吹得人牙齿打颤。那一次,却是初夏,我们都撩起了车帘子,好让凉风吹进来…

“军师先吃吧,燕姐姐可嘱咐过我,一定要盯着你吃饭的。”张炳又拿过来一张饼。

我扭头看着饼,少年的手直直地伸着,大有我不接下就不撤回的气势。我点头接下,凑到嘴边咬了口,软而不干,又香又辣地味道便冲入口中。燕巧的手艺,她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我们还有虞靖,我们只剩下三个了。她…她一定不能有事。

是呀,我们还有虞靖,只有虞靖。我抬起头,对左梧道:“叫外面两个再快点。我们尽快回去。”

“是。”

赶到夷州,有消息传来,六爷已夺下东丰重镇,正与据守颖梁的祖永悌胶住。于是,我们直奔离颖梁最近的晴峰。二月十九,我赶在日落之前到了晴峰的营寨。一入寨,却只有宣霁留营。

“平澜姑娘。”他朝我正色打了声招呼。

我欠了欠身,“宣先生。”

他将我请入营帐中,把手中的暖炉交到我手上,并给我倒了杯茶,“六爷今晌率军赶赴景丘救援刑先生在东丰的驻军。鲜于将军与虞将军二人各领了五千兵马正与祖永悌在颖梁的队伍交战,也是晌午出的兵。大概再过会儿就会回来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喝了口茶。

宣霁像是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姑娘,人生无常,还请节哀…”

人生无常…的确是无常…“多谢宣先生关心,平澜不要紧。”

“唉…”

“先生,先生!”帐外忽然冲进一个血迹满身的小兵,他一下跪倒在地上,“先生…”

我看着他,心头一跳,难道是虞靖!

“怎么了?”

“小的,小的是鲜于将军部下。鲜于将军…他在上河谷受伏,小的是突围出来求救的…快派人救援…否则,就来不及了呀。先生!”

宣霁朝我一看,我立即点头,“好。姑娘,军中还有一万兵马,我领五千兵士前去救援鲜于将军。军中的事,就全靠姑娘了。”

“先生放心。”

他马上就转出营帐,调兵去了。

我吩咐张炳替那名前来报信的小兵包扎,心中隐隐有丝不安。听刚才的说法,鲜于醇与虞靖并非是一路兵。鲜于醇攻的是上河谷,那虞靖是去哪里了?照理鲜于醇与虞靖应该是两路互为呼应的兵马才对,为何鲜于醇却要跑回来求救,而不是向虞靖?这不可能啊。除非…是虞靖也救不了…

我心一沉,忙把刚才那个小兵叫来。

“军师。”

我看着军图,“鲜于将军去的是上河谷,那虞将军去的是何处?”

“是梅岭,离上河谷十里的梅岭。”

“梅岭?”军图上位于颖梁左前方的梅岭,这个军事要地,与上河谷正是一左一右攻打颖梁的两翼。这招棋的确深合兵法之道,但,如此要地,祖永悌应该两边防守才对,如果鲜于醇这边遭伏,那虞靖这边不应该什么动静都没有。“左梧,你速派人去梅岭打探。”

“是。”

梅岭,梅岭…怎么军中只剩下这么几个人呢?刑儒辉驻守东丰,六爷率军去了景丘,而鲜于醇与虞靖也出动了,现下宣霁也领五千兵马前去救援…整个军中就只剩下五千兵马…啊!不好!是调虎离山!虞靖有险!

“来人!军中还有几位大将?”

“回禀军师,只有参将李延亭将军和晏成老将军留在营中,但晏老将军于半月前身染重疾,恐不宜出战。”

李延亭要守营,晏成又重病,这么说,是一个出战的将都没有了?我在军图前来来回回地踱步。现在看来,只能等派去打探消息的来回话了。但愿,但愿只是我多心。

日落了,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但左梧派去的人却还没个音讯!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传李延亭参将。”

“军师。”李延亭年轻而稳重身形不一会儿便立在帐中。

“马上点三千人马,随我救援虞将军。”

“军师。”他皱眉,“恐怕不妥吧。军中只剩下两千兵马,万一敌军来袭…”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祖永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几路诱敌之兵声东击西,将我军主力引开,又在上河谷设伏,为的不就是能乘隙袭击我营么?可是,虞靖那边…我实在放不下心。

“军师,军师!”左梧奔入帐中。

“怎么?”看着他,我心都拎到了嗓子口。

“虞将军在梅岭遇伏,所幸虞将军及时回师,只损失了五百军士…现在虞将军正与宣先生在上河谷会合,营救鲜于将军。”

我跌坐在椅子上,心中大安。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虞靖,虞靖没事!这时候的我,真想大叫三声来宣泄一下心中的畅快。虞靖没事,真好!真好…

“军师,如此,我等留守营寨,等将军回师吧。”

“是啊,军师,将军他们一定会平安回营的。”

“嗯。”没事就好了…等等,有个问题,“左梧,你说上河谷现在的敌方兵力如何?” 左梧一愣,“…大概有三千左右。”

三千?三千兵马就能困住鲜于将军?上河谷并不具备一个好地势,除非是兵力相当甚至是超过,又出奇不易才能困得住鲜于将军这样的虎将。如今只有三千?只有中途撤回这一个可能。那祖永悌的目标一开始就吃准了晴峰的营寨!

“李延亭,你马上率两千兵马伏于晴峰绊马坡,若有兵马来至营前,不管是谁,先打了再说。”

他吃了一惊,“军师这是何意?”

“祖永悌打算乘机袭取我营。”我算着上河谷回营的路程,一个半时辰。只要能坚持一个时辰就行,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的。虞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祖永悌不定会换上我军的服饰,以攻我不备。”

“…会不会误伤?”

“这样,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你就打。如果超过,那就不用了。”我见他还有犹豫,就解释道:“由上河谷赶回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吧。”

他恍悟,马上一抱拳,“末将这就去。”

“左梧,”我走到他面前,“你带上你的五十人由山路走,赶在祖永悌的军队入九谷之前,将响箭放上。然后到九谷的右侧处,点燃火把,能点多少就点多少。待祖军一过,马上回来!”

“是。”左梧马上下去办事。

九谷有两条道,一条山南道,一条山北道,都可通我军驻扎处,前者直通我营正面,后者却直通我军屯粮之处。在九谷右侧点火把,是为了让祖永悌起戒心,而不走这一路。我这是在赌。六爷用兵素来谨慎,只能利用这点暂且演一出空城计。只能在正营拖住祖永悌,营中这么点兵力,实在经不住敌军的两面进攻啊。

安排好营外的,我调集了所有在营的兵卒,严阵以待。戌时正,远处九谷方向的天空亮起一道光,是响箭。不久,有哨兵来报,祖永悌果率军来袭,走的正是山南道。敌军约有两万,现正与左参将在绊马坡交锋。

“传令下去,各军在营前集合!”

“是。”

我走出帐外,夜色渐浓,寒气仍有些重。“左梧回来了没有?”

“还未…”

“军师,军师…左梧到了。”左梧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

我点头,“我与你暂领两千五百人出营!”还有五百人,就作为乘隙潜入军营的防力,或者…就是最后的防线。

“军师…”左梧略有迟疑。

我抬头傲然一笑,“当日拿下柳城,与‘北地三将’之一的杨届川杨将军交战也不过就是五千人,小小一个祖永悌,怕他作甚!”

“是!”左梧一抱拳。

“是!”众兵士也齐声一诺。

此战论实力,我必输无疑,所以要拖住他,守住这一个时辰,只有靠士气!

我已打算作为步兵走着去了,但左梧却找来了我的车。原来没丢,好极了。我坐上车,张炳还将自己偷偷藏下的‘平’字军旗打上。两千五百士卒直奔绊马坡。

双方交战,祖永悌显然也是没料到。军阵略有混乱。当时天已暗,全靠火把照明。我看出敌军的右翼阵容有些混乱,立马指挥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往右翼攻。左梧在车轼边保护,但毕竟兵力相关悬殊,我军渐渐不支。

“左梧,前去支援李延亭。”

“军师,不行。左梧有一个终身不变的命令在身,那就是保护您。”左梧挡开迎面射来的一箭。

我朝他直瞪,“军营失守,守将都应处斩,到时你保护什么!只有撑过这一个时辰大家才都有活路!快去!”

他看我一眼,终于还是策马前去助阵。这厢,只剩下张炳在一旁护着,但他毕竟入伍不久,武艺也不甚强,我狼狈地四下里躲着。许多箭钉在车轼上,也有一些敌兵倒在车旁。

远远地,我仿佛看见左梧也受了伤,但他还在浴血拚杀。李延亭更是血染征袍。但大家都在拚!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才行!

正在此时,远处九谷方向传来又一阵铁蹄狂奔的声音,蹄声甚是急骤,竟似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向我方卷来。所有打斗的声音都暂且停了停,但不过一刹那,厮杀声卷着蹄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