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誓二贼为将军报仇!”全军将士一声齐吼,都抹干眼泪缓缓走下山去。

哀兵必胜!虞靖,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你的仇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鲜于醇和儒辉走到我身边,叹息着道:“军师,请节哀…”

我低了下头,将泪水眨去,“当日的情况多有疑点,还请二位把详情再说一遍。”

“是,我们都中计了。”儒辉低道。

我心中一动,他这么说,会不会敌兵连我和儒辉的两路军都算计在内了?

回到帐中,我们三人都入了中军帐。

六爷坐在首座,细细回想,“当日我们接到了来自凌州的消息,说是豫王在虎州加兵,王上已调了十万大军由薛温晋统领出城迎敌。所以,当时就以为丰得化没有后援又兵力不雄,因而才决意拿下他,而邱御幸那边又有细作来报说其大将被毒,疑似受邱御幸猜忌而遭此毒手。这二者同时发生,而消息来处又是如此可靠,的确是天赐良机,一举拿下乌州的绝佳时机…”

鲜于醇叹了一声接下话,“所以虞将军提议由六爷走桓河,而我和虞将军率重兵直取丰得化所在的丰岗。谁知我们刚入了丰岗的地界,就先遭遇了一路伏兵,那将军放言就道六爷已在桓河被邱御幸的八元撒星阵所擒。我们本待急速回师前去救援,但后路却被大军所堵。这时,虞将军就和我商计,由我先在此抵一阵,由她直冲入丰岗丰得化老巢,再由丰岗背后的山道来救六爷。本道丰得化已尽出全军,谁想,也不知丰得化哪来的那么多兵力,居然将虞将军的兵马截成两段,在虞将军攻入粽子谷的时候,只有一万兵马傍身…”

虞靖当然会这么做了,六爷有险,她能不拚死以敌?前方凶险重重又如何?只剩一万兵马傍身又如何?只要尚有一骑在身,她就一定会入谷!看来这些都是预先设好的,豫王在虎州加兵,王上派了声势浩大的人马,这些原来顺理成章的事现在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了。丰得化哪来那么多兵,这个毫无疑问就是豫王的兵力。而邱御幸那边显然也是将计就计,传了假消息。

“我这边也是。我初至鉴风小道的时候,就突然有一小兵来报,说是…军师那边有险,请求速援,我不疑有他,便回马赶往你走的那条道,等赶至那小兵说的遇险之地,却毫无打斗痕迹,而那小兵也已倒毙,当下我才知道是中了计,心想必是前平有难,在赶赴途中,果然碰到了李延亭将军。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儒辉闭上眼,说不下去。

六爷的眼神凌厉,语出时已带杀机,“这么说,一切都是计划在内的了。计诱我军去攻丰得化,又在邱御幸那里埋下一手,还知道你二人所走的路线…”

没错。凌州的消息、邱御幸那边的消息就算不是假的,也至少有隐情在内。还有丰得化处的兵马调度,邱御幸的伏路拦截,使计拖住儒辉的兵马。几乎所有的行军用兵都在预料之中,六爷也几乎被困。可是,为什么对于我却没有防备呢?为什么只调开儒辉,不让他去救前平,却不调开我,好让六爷也难逃被困呢?对于我,他们竟似完全没有算计在内,会吗?可能吗?

我仔细地想着,焦连塘去桓河,并不远;而去前平丰岗,却要远得多了…等等,焦连塘去前平,那里似乎听说有一路伏兵,三千人马的伏兵,不是小数目啊!那是势在歼敌的伏兵…会是这样吗?用意居然是对付我的?虞靖有险,我不会不管,如果当时没有六爷挡着,没有探子回报,那么这一路伏兵,是要得了我的命的。

这一次的阵仗居然只对付了我和虞靖两个!会吗?可能吗?只对付我们两个?会是谁呢?会是谁!他终于出手了,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计,一出手就要了虞靖的命!

真到那一刻,平澜万念俱灰,又还有什么可怕?是呀,真到了这一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还有什么可怕!

从六爷那儿回到虞靖的帐中,我翻出虞靖藏起的一些信件,细细审看。虞靖查得很细,让人不可思议的心细,依她的性子会涉及得这样完备齐全吗?几乎各方各面都搜集到,难道虞靖还有帮手么?是谁?燕巧?可如果有燕巧暗中策划,她不会对我一点风声都不透。而不是燕巧,那又会是谁呢?会是另一个对谌鹊有戒心的人吗?

“军师,有一个凌州来的信差说要见您。”左梧在帐外禀报。

凌州来的?“叫他进来。”

我将手中的信件收好夹在军图下,抬起头,帐帘掀起,进来一个非常面生,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人。他抱拳向我一礼,“小的见过军师。”

我朝他点点头,“你是从凌州来的?”

“是。”他抬起脸,朝身旁的左梧看了眼,又望住我,没有再说下去。

“左梧,你先下去休息吧。”

左梧有些犹豫地朝来人看了眼,终于还是下去了。

“现在已无外人,你总可以说了吧?”

“是。小的是奉虞将军的令在凌州查探的人。”

“虞靖…?”

“是。虞将军还说,如果,如果她不在了,就叫小的直接听令于军师。”

如果她不在了…虞靖竟然料得那么远么?她难道在出战前就已料到会有今天吗?她…

“军师,小的这一次探得重大消息。”

我一震,连忙回神,“你说。”

“小的探得一个月前,谌先生曾与两个行迹可疑的人有过来往。”

我眼一眯,行迹可疑?“可查得那两人是什么来头?”

“是。一个是柳州府衙的师爷,叫丁奉军,此人据说是国师常望月的一门远房亲威…”

这么说,谌鹊与常望月有来往…他是想干什么呢?要与常望月约定什么呢?莫非是虎州的十万兵勇不成?难道说谌鹊居然想…

“另一个是一个叫兰裘生的文士,他是神都的人,但却和虎州榆城的太守有些交情。”

虎州榆城是豫王的地盘,那谌鹊与豫王、王上双向来往,难道真是想除掉六爷?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王上或豫王的人?我闭目细想,又觉不对。听那日谌鹊的口气,不似对先爷六爷有什么异心,而此次交兵,六爷几乎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绝无安全之虞。首先,此次是偷袭,必然只是以主帅调开视线,所以六爷不会去打丰得化;再来,是邱御幸,以他的实力,他设阵最多只能困住六爷一时,而绝不敢真的拿住六爷。六爷何等声望势力,在这乱世中,他是唯一可以与王上、豫王相较的第三个势力集团,没有三分三,他邱御幸敢吃也未必吃得下。相信以邱御幸多年经历,必定能看得到若真的拿了六爷的后果,不是群起而攻,就是三三两两的挑战。而且豫王是不希望六爷现在就倒台的,一旦邱御幸敢做,他就得承起豫王的压力,凭他区区七八万兵马,怎么敢?更何况我和儒辉的队伍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这么一来,就可以排除谌鹊是联合王上、豫王谋害六爷的可能。那么,他和这两人来往的目的只能是为了我和虞靖…“那么你知不知道豫王到底派了多少兵攻打虎州呢?”

“小的打探过,号称三十万,只是…小的在其军行处大约估算过灶的数量,却只有二十万。”

二十万?!“你确定没有算错?”

“绝对没有,小的有疑心,还特地查了两遍。”

二十万?可是,在豫王朝中的细作来报,豫王的的确确是派了三十万大军来虎州…啊!是了!这就是谌鹊的毒计。他和豫王说是只要派遣大军在虎州驻而不战,暗中遣兵支援丰得化,这样必可攻六爷于不备,以挫他征伐东南的锐气。豫王自是欣然允诺,毕竟六爷打下东南于他是不利的,而借机除去虞靖不管对于谌鹊还是对于豫王,都是一桩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同时,谌鹊又暗中疏通常望月,鼓动王上派重兵去虎州把守,以淆视听,而他也可以脱得干系,就算六爷有所疑心,他也无任何把柄落于人手…好一个谌鹊啊!做事如此缜密又阴滑!难怪虞靖要我不要轻举妄动了,谌鹊,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我若沉不住气,那么在还未动他之前,我就先成了死人。

…虞靖,你放心,无论是为了你的仇,还是为了燕巧,我都会倍加小心,一定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军师…”

我睁开眼,朝他看去,“你不必再回凌州打探了。”我从行囊里翻出五百两银票,“拿上钱,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靠近凌州。”

“军师!”他瞪大眼,然后一脸怒意地挺胸道,“我明节虽是个卑贱之人,但也是一个有血有性,知恩图报的人,虞将军对我有恩,她如今屈死,我不会…”

“你误会了。”我走到他面前,“谌鹊的为人我比你清楚,之前或许他还没有察觉到你,但经过此事,他一定会防我。就算你今天没有来到这里,他迟早也会察觉到你的存在。与其让他察觉到你而坏了报仇计划,还不如你现在就走得远远的。我平澜在此向你保证,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会为虞靖报仇!”

他盯着我半晌,缓缓站了起来,“好。小的信您!小的听您吩咐,但小的也会一直注意凌州的动向,五年,若五年之后谌鹊还好好地活着,那小的一定会去报仇!”

我转过身,“你放心吧。要不了五年!”

“军师保重。小的走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去,我拍拍额,谌鹊,你安排得的确太巧,我现下也的确是抓不到把柄,你就暂且逍遥着吧,我也可以假装先不知道。不过,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一丝一毫的机会,虞靖的仇我每一天每一刻都会记着,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偿!

我将那些信件从军图下抽出,就着烛火烧了。慢慢来吧,眼下不能让谌鹊起疑,连六爷都不可以让他知道我有这个心思,只有这样,燕巧才会安全。我的目标先放在丰得化和邱御幸身上就行,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出宣霁。

我知道三四天前,六爷应该就已发书函给邱御幸了。估计宣霁暂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但要和邱御幸交手,就必须先把他给救出来。我看向烛火,就看那些探子打探的情况了,先查出宣霁关在什么地方,再采取行动。

第 43 章

七月初三,混入桓河另一道的人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一男一女两个形貌异于汉人的外族人。因为这队人是我属下,所以已升为队正的张炳先将二人带来见了我。

“军师,这二人是我们在桓河里捞上来的,我看他们形迹可疑,就带回来听候军师发落。”

从桓河中捞上来的?都是阔脸细眼单眼皮的相貌,微黑的肤色,那男的身形彪悍,那女的也是高挑健美,虽着汉人的服饰,但身上那股子草原的清朗奔放的阳光味道却让人一眼就明白他们的身份。

“看什么看!”语音有些怪硬,却充分表达了她的意思。那女子瞪着一双明艳的大眼睛,怒火让她整个人都耀眼得很,丰唇微撅,于娇憨中丝毫不做作地透出一股英气。

我淡淡一笑,拱了下手,“失礼了。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在东南的外族人不多见,大多是商人。这一年,我跟着军队走过整个东南,商人的行头气度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两人明显就不是商人。那男的一直没开口,粗犷的身形却有一双细心的眼,而沉稳的气度间表明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那女子也是有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的贵气在里面。他们到底是何身份?他们又为何会在东南一带?北地人明明不习水,却为何会在桓河?是逃难?还是…

那女子见我问话,却不知怎地愣了下,还是那男的挡在女子前面,用着有些生硬的汉话道:“我叫宝康,这是我妹妹,叫宝清,我们是来乌州做生意的,路上被人打劫,同伴都被抓走了,东西也抢光了,我们兄妹二人也差点死在那条河里…”

我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的怒光,一个商人会有那样坚定又沉着的复仇的光芒吗?更何况,他们的姓,宝这个姓如果在北地羌蒙族,那可是极贵的姓呢!“啊,原来是宝兄弟宝姑娘。二位现在来此做生意,还真不是时候。我军正与桓河的邱御幸交锋,此间战火连绵,怕是会殃及。”

我还没说完,就见那女子惊呼,“邱御幸!”

我一听马上盯住她,“姑娘也知道邱御幸?”

她脸上微微涨红,“是…是啊,我和皇…”

“啊,我们的商队就是被他给抢了。我们的同伴也被他关在牢里…”

“哦?”我挑眉,“二位的商队就是被他给劫了?正巧呢,我军中也有一位同伴被他抓着当人质呢!不然我军早就出兵灭了这贼人…”

我留意看他二人的神色,果见二人互看一眼,神色中闪过一丝欣喜。于是我继续道,“唉…只要有人能够识得那贼窝的地形,知道人关在哪里,那乘机解救我们各自的同伴就可行了,唉…”

那男子挺胸往前一站,“如蒙不弃,我原意领贵军的士兵前去救人。”

“宝兄,你的意思是…”

“我们正是从邱御幸的贼窝里逃出来的,他关人的园子旁边有一条支河与桓河交汇,我们兄妹正是冒死从那里逃出来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再带人去一趟…”

“宝兄你本是冒死逃出,实在不宜再冒险,再说你不识水性,还是画一张图下来,让我军的士兵去救人即可。”

那男子爽朗地笑开,眉宇间已见信任,“还是我亲自带去好了,他们换防的时辰我也比较清楚,只要你也能救出我的同伴,我宝康已铭记在心。”

“好!宝兄如此磊落英雄,平澜先在此谢过。”我向帐外喊道,“来人,先带贵客下去沐浴用餐…二位先请稍作休息,待我回禀过主帅再和二位商议。”

“好。”

“谢谢你。”那女子冲我一笑,英气凛凛中,我居然看见了虞靖的影子。

“怎么啦?”

她朝我挥挥手,我回过神,勉强一笑,“呃,没什么。姑娘请。”

“嗯。”她轻快地点点头,就随着他哥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神,去帅营和六爷商议。

入帐后,我将宝氏兄妹二人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六爷淡淡地思索着,竟像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良久都未说话。我静静地等着,却发现六爷似乎在走神,不禁出声提醒,“六爷?”

六爷朝我看一眼,眼神中竟似有着一些困惑与说不出的忧伤,我一震,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他可是在等我说什么?可是,我只剩下燕巧了,我不能冒险…“六爷,我怀疑那宝姓即是羌蒙族的正统的皇室博尔吉锦氏,此次他们来东南的目的为何暂不知道,但如能好好加以拢络…”

“知道了,你自去安排就是。”六爷口气明显略带怒意。

“是。平澜这就去准备。”我一躬身准备退下。

“平澜。”他叫住我,我站在原地,却没有回身。僵持了会儿,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去吧。”

出得帐外,眼前却只有一片迷蒙,六爷的心思深沉如海,我又怎么能猜,又怎么敢猜?天下是那样的重要,显得每一个单个的个体都那样渺小,谌鹊是取天下的能人,他会为了一个已死的人而牺牲谌鹊吗?不会的,他不会。

“咦?你原来在这儿啊?我一直找你呢!”眼前忽然晃出一道高挑的身影,活泼又充满了草原的勃勃生机。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啊,是宝清姑娘。”

她朝我明朗地一笑,“你可以叫我哈清,我们家乡的人都这样叫我的。”

她真是一个爽朗的女孩子,让人看着就心机全无,我不由也跟着笑笑,“是,哈清。”

“哎。”她快活地转了个圈,“这就是你们汉人的服装呢,好轻好软,就是颜色很淡啊!都没有我本来衣服那样鲜亮。”

她径自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开心又单纯。

“啊,对了,宝…哈清,刚才用过饭了吗?对不对胃口?”

“很好啊,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她真诚地注视着我,很认真地说。

我忽然有些想避开她的眼,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哪里,应该的。”

“谢谢你救其木得、杭木顿他们,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说起救人,我想起还有正事要办呢,连忙道:“对了,哈清,你哥哥呢?我有事要找他商量。”

“就在那边呢。”她扬手往左前方一指,宝康正望着我们这边笑呢。

我快步走了过去,“宝兄。”

“哈哈哈,请不必客气,叫我宝康就行。”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呵呵,宝康。我叫平澜。”

“平澜…”

“嗯。”我头一点,对着身边一个小兵道,“去请鲜于将军和刑先生过来我帐中。”

“宝康,我想就救人的事再好好计划一下。我军主帅已同意了我们的主意,大概就是这两天行动!”

“是吗?太好了!”宝康欣喜万分,哈清甚至已拍手叫好起来。

“请。”

没多久,鲜于将军和儒辉已到帐中。途中,几个小兵已将宝氏兄妹的事悉数讲清,所以,他二人进来时没有丝毫意外。

“平澜…”儒辉看着我明显迟疑了下,我抬起头,淡淡道:“啊,鲜于将军,儒辉,你们都到了啊?”

“来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宝康宝英雄,另一位是宝清姑娘。”我朝他们一笑,“这二位是我军的鲜于将军和中郎将刑儒辉刑先生。”

几人都见过礼,各自坐下。

“我打算明晚就动身,由宝康率领一队人沿桓河回溯,前去救人。人一到手,马上回来。而我和鲜于将军、儒辉将于清晨领兵正式在正面叫阵,引开邱御幸的注意力…大家怎么看?”

“邱御幸会领兵出战吗?”鲜于将军还有一丝犹豫。

儒辉马上接着道,“会,他对自己的八元撒星阵太自信。”

“唔,就这么办吧。六爷那儿…”

“我已禀报过六爷了,他说我们看着办就好。”

两人朝我看了眼,随后马上道,“好,明晚就行动。”

“宝康,你可不可以先把路线大致画一段给我们,毕竟清晨之前,你们一定要到达那里救人!”

“好。我马上画。”

“多谢了。”我朝他一拱手,然后送鲜于醇、儒辉出帐。

儒辉看着我欲言又止,他想说什么我知道,但现在的我却什么也不想听,我要做的就是与丰得化和邱御幸一战,再来,就是谌鹊。

七月初四子时正,宝康带上人上路了,是李延亭的队伍,临走前,我只留给他两句话,“一切以救人为主,量力而为,以宣霁为重。”

我站在军前清点人马,六爷给了我统领左军的兵符,但此刻的我却没有感受到多少压力。心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要什么,以及该怎么要。

卯正,军中号角吹起,要出兵了。我坐上我的车,十万兵马随我一声令下,直指桓河。凌晨的桓河静静的,衬着军队行进的声音,显得肃杀又严峻。如果不是为了救宣霁,时间又太紧,那邱御幸今日就可以死。

“军师…”

我侧眼朝左梧一看,他怔了怔,才道,“军师,六爷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

“来日方长,请军师走好每一步。”

我眼一眯,六爷,他还真是知道我心底的主意呢!今日我的确想动手,可是,我却不能动,的确,不能动啊!也罢,的确来日方长,邱御幸,又何妨让人再多活两天呢?也就只有两天而已。

行至桓河邱御幸的军营前,邱御幸已摆开阵势,八元撒星阵一字儿排开,果然又是地载阵,他对自己的阵法还真是自信呢!

两军军鼓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把人的心都催得激奋起来,身侧的马儿都开始不安地嘶鸣起来。

鲜于将军勒着马冷静地看着前方不停绕来绕去的兵马阵法,儒辉也是,他们应该已对两日后的战事有所预料了吧?是的,我们该好好看看,两日后的战场,我们将如何破这个绝阵。

鼓手不知换下几个了,时辰也一个个地过去,敌军渐渐开始有疲相了。而我军依然还是不动,整个军队的人在渐升渐高的太阳下比起敌军,是那样的精神奕奕,刚挺坚拔。

巳半,邱御幸终于不耐烦了,他一面不敢停军,一面又不甘心,远远地,只见他唤来一个小兵,吩咐了什么。不多时,那小兵惊慌地跑去和邱御幸说了句话。

我笑,看来成功了。“撤兵!鲜于将军率领左队由东面下,左梧你和我率中军由正路退,中郎将率右队断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