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沈小姐,明日就要动手术了,你害怕吗?”秦子扬的声音。
“我不曾害怕过。”看着天空:“其实,就算是我掉下山崖的一刻,我也没有害怕,心中有的只是遗憾。”
看着桌边的青花瓷瓶,我看向他:“如果你有空,听我说个故事好吗?”
“嗯。”他应允。
“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地妈咪就车祸去世了,后来寄居在阿姨家,阿姨觉得我麻烦,便将我送入了孤儿院。”
他的视线在面前僵了僵。捕捉到那一抹异样,越来越肯定,秦子扬就是听听。
于是继续道:“那时,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怜,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是那样,因为,在孤儿院里其它孩子都喜欢欺负我,因为我没有阿姨疼,所以他们总是打我骂我。”
“…”他沉默。
“可是后来,有两个男孩子对我很好,他们都像哥哥一样保护我,有一个,很霸道,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事情,他总不让别人去做,他不喜欢我做的事情,也不让我去做。”
笑,绷带外的眼看向了那片蓝天:“还有一个男孩子…”
顿了顿。
继续道;“他很温柔,很温柔,有一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话语,不由得有些哽咽:“可是,在我七岁那年,我们分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后来,我听说他在海边有座小屋子,在替人家画画,我便去寻找。半路上,却听到了他死去的消息。”
“后来呢?”他终于问。
“后来我吃安眠药,割脉…”将手抬起,腕上有鲜艳的痕迹:“却没有如愿死去,直到现在,心却还在疼。”
“沈小姐!”他的话语由低沉变得刻意明朗:“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有的时候,以为注定的,却原来不属于你,或许,这就是命运。”
他喃喃:“命运是很强悍的咒语。”
“可是,我觉得,命运是掌握在人的手里的。”突的将轮椅调头,看向他:“虽然别人说他死了,可是我应该相信,他还活着,因为只要他心里如果也有我,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等待有一天相遇。”
“沈小姐。”话还未完,被他打断:“天色不早,该回屋了,我推你进去。”
逃避,听听,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莫道世上已千年
手术台上的灯光明媚得有些耀眼,闭上眼睛的那刻,我听到烈在耳边说:别怕。
可是,秦子扬去了哪里?那个脸上蒙着白色的口布,站在手术台前要为我动手术的是他吗?不是!那不是他温柔修长的身形,四处搜索着,眼睛却渐渐模糊,麻醉药的药劲上了头。
眼,昏昏沉沉的闭拢…
耳边突的一阵嘈杂。
…是什么,很奇怪。
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站在桃林之中,他身边的女人是谁,用温柔的视线将他凝望,那温柔中,有撕心裂肺的疼,在桃花潺潺舞落的天地里漫延,只看到一副绝美的画面,那女子挥剑自刎于他的面前,他们的身后,还有谁…
看不清,看不清…
只看到,那个男人眼中流下了清澈的泪。
那滴泪,震痛了我的眼。
那温柔如水的面庞,凄凉绝望的眼睛,那样的神情…
是听听。
是秦子扬。
他手绘着牡丹,在青花瓷瓶之上…长江之水,可断天际,恨,相思不尽…
长江之水,可断天际…
心的疼,突的撕心裂肺起来。
怎能忘,又怎会忘。
秦楚白,那个世界,曾真实的爱过,去过,在那里恨过纠缠过的,白牡丹与大唐开元盛世碧水山庄秦家大少爷秦楚白有过那样一段…
长江之水,可断天际…
喃喃。
原来,一切已注定。
泪,滑下了眼眶。
若再醒来…
醒来,眼前一片漆漆的黑,多久了,看不到天的亮,只感觉脸颊一阵凉凉的微痛。
烈站在身边,晚风轻扬里,他脸上是幸福的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舒心的笑容,镜子递到了我面前,望去,镜中的脸——是我吗!
镜中的脸已换了其它的模样。
不再是曾经的沈琪。
有风华绝代的美,有嫣然一笑的媚,有着人所无法比拟的那种虚幻的光芒。
“是谁?”
是谁,怎这般眼熟。是她,是白牡丹。梦境里,被秦楚白声声呼唤的白牡丹。
“子扬呢。”扔掉镜子,突的想起了他,扑到烈的面前。
“告诉我,子扬去了哪里?”看向他。
“我知道,他就是听听,对不对,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琪儿。”烈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了然,似知道我会明了真相,许久才缓道:“是,没错,是我找他回来的,他就是听听。”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他转过身,就要离去。
突的,脸上光滑的触感令我浑然一震,将镜子自地面拾起,光滑细嫩的肌肤,如婴儿般光洁,这样皎美的肌肤,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是他的肌肤。
浑然一震中,镜子掉落地面:“是他移植给了我。”
“琪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将他忘了吧,你去了远方,不会再回来见你,这是我与他之间最后的约定。”
难怪那些日子,他的笑如此温婉如此凄凉,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约定。
“风承烈,你怎可以这般自私,你不可以这样。”蓦然站起身,腿已能微微用力,站到他面前:“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告诉你,尽管你关心我,可从来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一张皎美的容颜吗,不是,不是。”
他不懂,我之所以哭是因为毁了的脸无法面对他,无法承应他的幸福,不是为了自己。
而听听…
消失了多年的听听,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琪儿。”烈的声音在身后。
我向屋内而去。
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错过一次,不愿再错第二次。
千帆已过万重山
我离开了,带一缕远离尘世的芳华,将那封书信和离婚协议书留在了风家别墅里,什么也没有带走,只带走了青花瓷瓶,瓶上细细的字迹已隐去,有一行,在角落里浅浅的。
携手长亭,千年相望,梦,缱绻云端。
梦,缱绻云端…
不管听听去了哪里,都要将他找到,他喜欢海边的风景,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便说过,若有一天,长大了,要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海边定居,看蔚蓝的海景,看天边的海鸥。
不管还要过多久的日子,都会一直这样的找寻下去。
怀里,青花瓶的光芒依旧明媚。
我记起了那些似水流年的曾经。
身后,似有轻轻的呼唤:牡丹。淇儿。
是谁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白了想要的是什么。
烈。是一直以来强迫着自己去喜欢的人,一直以来感恩的去喜欢的男人,以为那种淡淡的感觉可以让人相扶着过一辈子,以为逝去的不再属于自己的就真的无法找到。所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天,很奇怪的夜。
为什么会在国际会展中心看见这个瓶。
为什么会看见那白衣温柔的男子。
那瞬间,他是存在的。
而他,为什么眼中又会有明了的秦楚白的温柔。
秦子扬?秦楚白?分明就是一个人。
孤儿院的相遇,再一次的重逢,还有身后的烈…他像极了梦镜里那个着一身紫衣眸光忧郁的男子,抱站那个红衣飞扬的白牡丹跳下了城楼…那一切的一切纠结在脑中,把过往碎成了梦幻,或许,这便是人生,这便是传奇,有些事情我们永远也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只能说,那是宿命,或者,那是传奇。
身后的脚步跟在那里。
我知道,从风家别墅一直到这台北的车站,烈跟在我的身后。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随从。
静默的脚步。
依稀可以知道,回头时那道凝望的眸光。
可是,抱着怀里的牡丹瓶,我只心疼听听,换给了我完好的肌肤,现在面目残缺的他又在哪里?是在城市之中孤独的流浪,还是在海边过他幻想的日子…
汽笛声声阵阵。
离开了,便不再回来。
车子随着空气走远。
那道黑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
不是没有心痛,也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不能再心软了,感激,不能代替爱,永远不能。
我知道,若有一天,回去,或许,他还会在原地等待。
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注定,没有结局…
找寻,无尽的找寻…
不喜欢按照常理去写一些正规正矩的小说,只是痴人说梦一样说一个别人听得懂或是听不懂的故事,有的时候看过去的文,感觉自己是懂得的,有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什么都不懂。类型越来越多的言情文里,丫头最爱的还是这一类,尽管有些读者说审美疲劳,可是还是喜欢,《隔世缘?青花牡丹》和《桃花落?胭染北宋》可能是最后的穿越了,写完这两部就完成了七部系列曲。感谢大家从《爱在唐朝》以来追来的支持。谢谢你们陪我做了一个完整的梦。亲们,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