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一日不会太久了。

骤然,目光被不远处一对男女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卖布的小摊,红红绿绿、琳琅满目的布铺成了一片,女人专心致志地挑着布,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女人轻纱掩面,却难掩眼角眉梢清浅绵长的笑意,男人唇角轻勾,凤眸中跳动闪烁的每一下,都是温润和煦的光亮。

很和谐的画面,却深深刺痛着人的眼睛,林子墨略略别过脸,看向远处,广袖中的大手紧紧攥起。

“这匹怎么样?”苏月指着一匹绛紫色的蜀锦,侧首看向身侧的商慕炎。

商慕炎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唇角一斜,“那要看你给谁做衣服,如果是小孩子的,这颜色未免深沉了些,但,如果是给我的,那便是极好的。”

苏月怔了怔,又将那匹布塞还了回去,撇了撇嘴,冷哼,“想得倒是极美的。”

说完,转身就走。

商慕炎倒也不以为意,浅浅一笑,回身扔了一大锭银子给小贩,伸手指了指方才苏月说的那匹布,“让人将这匹送到八王府。”

街上灯影闪烁、人来人往,商慕炎快步追上苏月,将她的手握住。

苏月怔了怔,本想挣脱,又觉得太过矫情,便做无视。

晚膳过后,商慕炎说带她出来逛夜市,她出来以后才知道,今夜是十五。

每月十五都有持续到子时的夜市,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致,渐渐的,她也丢掉了那些杂乱的思绪,开心起来。碰到人多的地方,商慕炎会一手护着她的小腹,一手将她的手握得死紧,到最后,她竟也不自觉地将他的手反握住。

身边不时有戴着面具的人走过,苏月忽然想起了九拢山上的篝火面具大会,那夜......

心中微微一凝,她将手从男人的掌心抽出。

“怎么了?”商慕炎俊眉微拢,看着她。

心中纷乱,苏月伸手随意指了指远处的面具小摊,“能帮我买个面具吗?”

商慕炎怔了怔,说,“好!”

看着男人翩然跑远的背影,苏月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其实,她也并不是真要面具,也就是心中郁结,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站在原地等着。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商慕炎回来,心头莫名一跳,她再抬眸寻过去,远处的小摊边人流如潮,哪里有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安从心底深处一点一点泛出来,她攥了攥小手,手心湿滑一片,她慌乱不堪地四处寻视着。

夜已经很深,街道上仍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苏月心中焦急、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晃动的都是各种面具的脸,狰狞可怖。

蓦地,一个熟悉的背影跃入眼帘,她心中一喜,连忙跑过去。

“商慕炎…”她拉住那人的手,急急的、紧紧的。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感觉不对。

与此同时,男人也正好回过头,亦是戴着面具,只是,那眼神…

果然不是商慕炎。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男人的眸底竟是有寒芒一闪。

她一惊,连忙松了手,“对不起,认错人了。”

男人盯着她,一双寒眸似笑非笑,唇角忽地冷佞一勾,加上脸上的狰狞面具,那样子,竟有几分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苏月瞳孔一敛,也在这一刻蓦地将对方识出,他是…林子墨。

哦,不,商慕寒。

只是,他为何这个样子?

心中骇然,她慌乱地将视线别开。

“苏月。”

男人醇厚的嗓音蓦地自身后响起。

是商慕炎。

苏月心头一松,刚刚回头,腰身就被温热的大掌揽住,那一刻,有各种情绪从苏月的胸腔内激荡而过,强烈至极,是什么,她又说不出,伸手,她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衫,幽幽问,“商慕炎,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颤抖,商慕炎眉心微拢,手臂更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苏月在他怀里抬起头,转眸看向方才商慕寒站的地方。

哪里还有商慕寒的影子?

************

两人回到王府,已是接近子时,如往常一样,商慕炎将苏月送回倚月苑,便离开了。

苏月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眼前不停晃动着商慕寒森冷阴沉的眉眼,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让人心生恐怖。

心口一颤,她蓦地转身拉开门,门口,站了很久的商慕炎正欲转身离开。

“商慕炎…”

她一头扎在男人的怀里,脸上的轻纱也因着自己的动作,跌落在地。

男人身子一僵,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划过片刻的怔愣之后如光荧荧。

“怎么了?”

他问,问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的黯哑。

苏月突然展开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身,淡淡的发香夹着女子特有的体香入鼻,商慕炎只觉得心魂俱震。

她几时这样过?

她几时对他这样过?

收臂将她深裹入怀,他埋首在她的柔软的发顶,轻声问:“怎么了?”

一颗心颤到了极致,他小心翼翼,生怕这一切只是他虚幻的梦境。

苏月不说话,他便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抬起,轻轻吻上她的鼻翼唇角,“告诉我,怎么了?嗯?”

“商慕炎….”

苏月只秀眉微蹙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说。

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见她这般,商慕炎低低一声叹息,又轻吻上她的眉心。

温热在脸上辗转,男人阳刚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脸上、唇上。

一颗心慢慢安定,她忽然伸手揽上他的脖子,他再次一震,双手捧起她的脸,拉开了一点和她的距离,黑眸炽烈地凝着她,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许是夜色太过撩人,许是心中早已渴望,又许是余悸在心需要安抚,在他再次低头噙住她唇瓣的同时,她闭上了眼睛。

渴望已久的身子在怀,又难得的温顺配合,商慕炎呼吸加重,只觉得一个吻,已经让他悸动得难以自持。

他挑出她的舌,逼迫着她与他交缠狂舞,贪婪地、狂肆地需索着她唇齿间的一切气息。

舌根被他吸.吮得有些麻疼,又羞又恼中,她第一次试着变承受为主动,轻轻地回应与他。

她听到他的呼吸愈发粗重,大手更是迫不及待地隔着衣衫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

身体的某个部位正蓄势待发,他不再犹豫地将她抵在门框上,抬手,撩高了她的上衣。

露出粉色的肚兜,衬着白皙的肌肤,香艳如斯。

他忽然倾下身,温热的唇隔着薄薄的肚兜,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辗转流连,缓缓向上,吻上她高耸的胸脯,小巧的乳.尖。

唇齿衔住乳.尖折磨地轻轻撕咬、吸.吮、舔舐,因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肚兜,那感觉很微妙、很奇特,甚至被唇齿直接逗弄来得更加强烈。

苏月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头,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紧紧咬着唇瓣,却依旧难掩那一声难耐的轻吟破喉而出。

似是受到了鼓舞,或是不再满足这种隔靴挠痒,男人滚烫的大手划过她玲珑的腰身、光洁的后背,来到她的后脖,摸索着一扯,便解开了肚兜的带子。

随着肚兜委顿在地,一阵凉风透体,苏月忽然身体一颤,清醒了过来,在男人再次准备埋首在她高耸的玉.峰之间时,她掰着他的头,沙哑地惊呼,“别…”

“别在这里…”

如果,如果春红柳绿突然起来了怎么办?如果有侍卫巡逻至此怎么办?

商慕炎快速地直起腰身,将她抱起来,也顾不上拾捡跌落在地上的轻纱和肚兜。

他一边低头疯狂地吻着她,一边疾步迈了门槛,用几乎神奇的速度用脚将门带上,似乎一刻都舍不得将她放开。

她勾着他的脖子,被他吻得气喘吁吁。

他一直走到床榻边,才将她放下,却并没有将她放到床上,而是两人都在床边站着,修长的手指一挑,长衣滑落,女子美好的胴.体就这样一览无余地映入他的深瞳。

眸色愈发晦暗,浓浓跳动的都是火,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快速剥脱着自己的衣袍。

他并不是重.欲之人,却总是能轻易地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挑起欲.望,只简单的一个吻便能让他无法自持,她的身子更是让他为之疯狂。

有多久没要她呢?

他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觉得似乎上一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只知道,他想她,他要她,想到疼痛。

当两具赤.裸的身子紧紧相贴在一起,她的心颤了,他的心也颤了。

他疯狂地吻着她,从眼角眉梢,到雪白的颈脖,再到高耸的胸脯。

身子在他的爱抚下燥热无依、火热乱窜,苏月低低地娇吟出声,她紧紧地攀着他的身子,贴向他滚烫精壮的胸膛。

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微伏着身子,双手撑在床板上,修长的双腿被他从后面打开到迎接他的姿势。

他炙热的坚.挺就像昂扬峭立的蛇,直直抵在她的花心处。

那里的热流早已一塌糊涂。

大手扣住她的腰身,迫不及待地用力一按,他猛地一挺,灼热的巨大就这样冲撞进她的身体。

紧致的甬道瞬间被撑满,她惊呼一声,几乎有些承受不住,身子颤抖着,她无力地伏趴在床榻上,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

意识到她的不适,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停在那里,滚烫的胸膛紧紧贴上她光洁的后背,他伸手扳过她的脸,将她吻住,另一只更是来到她的胸前,揉捏上她的高耸。直到她身子逐渐变得柔软,他才开始慢慢地抽送。

她的甬道紧致灼热,将他的坚硬紧紧吸咬住,他很想温柔地对她,可稍稍一动,就让他浑身血液沸腾到无法自持。

从浅尝慢酌到猛烈撞击,苏月将脸埋在被褥里低低叫出声。

一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身,一手来到她的胸前,握住那由于撞击脱兔一般跳跃的高耸,揉捻,温热的唇在她的侧脸边拱动,他一点一点找寻着她的唇。

顶弄、辗转、疯狂地驰骋,水声连连。

苏月娇喘吟吟,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尖尖的指甲在他的颈脖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苏月….告诉我,我是谁?”

【211】他失约了

更新时间:2013-7-31 22:34:39 本章字数:3165

夜色如水

七里坡,竹林

一抹清瘦盈盈的身影轻倚在粗壮的竹干上,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身前披风的罗带,不时抬眸,朝来路的方向张望。

来路空空,一眼望得到头。

微微凝了秀眉,她又抬头望了望繁星满天的夜空栀。

十五的月色盈满如盘,绵长的清辉透过婆娑的竹叶缝隙投下来,斑斑驳驳、清清冷冷一片。

周围静得出奇,只是偶尔一阵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沙的细响。

已是四更的天,他,却还是没有来妖。

每月十五她和他都会在这里见面,然后,再一起去看那人,这已是这些年雷打不动的事情。

他不可能忘,也绝对不会忘。

除了那一次他去了殇州,他从来没有失约过,从来没有。

而且殇州的那次,他至少还派了张安过来通知她,让她不要等了,说他有急事处理。

可是,今夜,今夜连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也省掉了是吗?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肯定是他被什么事情所缠,脱不开身。

对,肯定是这样的。

可是…

可是…

她越等心越冷,越等心越慌,越等越没有底气。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在生气!

他在告诉她他在生气。

他在惩罚她。

她永远都记得那夜在五王府的水榭亭台里,他跟她说的话,他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

他说“舒思洋”,对,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舒思洋,而不是“洋儿”。

他说,“舒思洋,你的确很聪明,但是,不要将别人就想得那么蠢。”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他微微眯着眸子,轻凝了目光,却并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只眺着水榭远方被夜风吹皱的湖面,声音极淡极轻地开口。

她没有吭声。那一刻,她慌乱极了。

“是你做的吧?”他转眸轻瞥了她一眼。

不是疑问句。

她当时牙齿微微打颤,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那盘亘在喉咙里良久的话就直接出了口。

“如果是,又如何?如果不是,又如何?”

她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高大冷漠的背影。

“如果不是,说明你还清楚自己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但,如果是…”

他的话就顿在那里,再次缓缓转过头,眸光微厉,落在她紧紧攥着衣襟的手上,片刻,又移开,复看向远处的水面。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看到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她知道他怒了,虽然面上很沉静,但是,那种怒意是发酵在心里,喷薄在眼中的。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她,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杀了她。

他竟然起了杀意。

就为了一个棋盘,还是说,为了另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

后来,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人都默不作声。

再后来,商慕毅来了,手中抱着被她那日换下的龙凤玲珑棋盘。

男人伸手接过,白袍轻荡,便出了水榭亭台。

夜风中传来他清冷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

对商慕毅说,也对她说。

所以,今夜,他是不会来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