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眸色深深,商慕炎凤眸微微一眯,“你可有证据?”

“证据还不简单,可以将皇后召过来滴血认亲,当然,皇后已经不在了,因为你杀了她,就像你杀苏希白一样,杀人灭口,从除夕夜开始,你就对外说,皇后染了风寒,一直未好,一直在凤栖宫里修养,其实,她已经死了,是吗?”

皇上杀了皇后?

苏月已经死了?

所有人大骇,这怎么可能?不过转念一想,也的确久未见到那个女人了。

“皇上敢让人去凤栖宫看看吗?”商慕毅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笑睨着商慕炎。

商慕炎嗤然一笑:“就算皇后不在凤栖宫又怎样?她见朕身体不好,外出求佛祈福去了,你凭什么心口雌黄、诬蔑朕?”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就算苏月不在,也不能单凭这点就妄下定论,说这个男人杀了她。

“皇上敢跟父皇滴血认亲吗?”商慕毅忽然开口。

众人一怔,商慕炎眼波微微一动。

所有人都看着商慕炎,商慕炎冷哼:“有何不敢?”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商慕毅笑容璀璨。

商慕炎眸色更寒,冷冷地凝了他片刻,遂令人取了清水小刀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拿起小刀将指腹割了一小口,挤了两滴血滴入清水中,末了,端清水的内侍又走到景帝的面前,景帝面色讳莫如深,他看了一眼商慕毅,又睨了一眼商慕炎,亦拿起小刀割指滴血。

内侍端水静站,全场鸦雀无声。

许久,内侍上前,将手中水碗呈给景帝看,景帝没有吭声,再呈给商慕炎看,商慕炎面色如常,最后再下来,一一从群臣面前走过,最后站在商慕毅的面前。

商慕毅迫不及待地望过去,两血紧紧相溶在一起。

他脸色一变,连忙对着景帝一跪:“这不可能!父皇,请相信儿臣,他一定做了手脚,他绝对做了手脚。”

商慕炎眯眸,眸中寒芒一闪,不错,他事先是放了点东西,明矾么,那个女人教他的。

想起那个女人,他又蓦地眸色一痛,只觉得胃里一股腥甜翻涌,直直往喉咙里窜,他连忙暗自调息,才没让自己咳出来。

站在后侧边的裴亮意识到男人的异样和隐忍,眉心微拢,心中不禁担心起来,也不知这个男人能坚持多久?

那厢,商慕毅还在振振有词,“父皇,诸位大人一定要相信我,我有证人。”

证人?!

众人顿时又来了精神。

“你有何证人?”将胃中翻涌的腥甜强行压了下去,商慕炎微白着脸色问道。

见他如此,商慕毅以为被自己戳中了要害,面上浮起一抹得色,微微一笑道:“就是从小一直照顾皇后的瞎婆婆,她如今也在宫里,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皇上将她囚禁在皇宫的禁地、贤妃曾经的故居宜春宫里,皇上,我说的对吗?”

全场一阵压抑的唏嘘声。

群臣中的不少老臣想起,曾经在殇州,景帝还赐给那个瞎婆婆一枚灵珠过呢,是那个瞎婆婆吗?

“父皇,能否命人去宜春宫将瞎婆婆带来一问?”商慕毅不问商慕炎,问向景帝。

景帝眸色晦暗,静默片刻,扬手遣了边上的几个太监和禁卫。

几人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真的带来了一位妇人,老臣们识得,可不就是那日在殇州食下灵珠的那人。

还真的被商慕炎囚禁在了宜春宫?难怪那里被划为禁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呢。

于是,众人的眼光又变得兴味起来。

妇人来到殿中,对着商慕炎和景帝一跪,“草民参见皇上、太上皇。”

商慕炎眼梢轻抬,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吭声,也没有让她平身,边上的景帝亦是,也没有让她起来。

于是,她便只得跪在那里。

妇人面露难堪,商慕毅脸色尴尬。

见没人带头问,商慕毅只得自行开了口,“婆婆,别怕,将你知道的真相统统说出来。”

妇人点头,睨了商慕炎一眼,便开口道:“草民是贤妃的婢女,当年贤妃的确产下女婴,被苏希白用男婴换走,女婴被其暗养在宰相府后山,由我从小带大,就是苏月,男婴就是当今圣上。前段时间,圣上为灭口,设计杀了苏希白,称其自杀,后又杀了苏月,称其风寒,我一个老婆子他都不放过,将我囚禁在宜春宫里不让我出来,我都一把年纪的人啦,横竖是个死字,只可惜我的月儿啊,明明是尊贵的公主身份,爱上这么个白眼狼的男人,死得冤啊。”

妇人说得声泪俱下,甚是凄惨。

场下传来阵阵倒抽气声。

商慕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知道,这个婆子就是吃准了他不会将苏月的去向说出来,薄唇紧抿,片刻之后,正欲开口,门口骤然传来女子清冷的质问声。

“不知婆婆从哪里得知本宫已殁的消息?”

众人一怔,商慕炎更是瞳孔一敛。

所有人都循声看向门口。

殿外朝阳正升、晨曦明媚,斜斜铺进金銮殿的殿门口。女子从阳光笼罩下走来,莲步轻移、身姿娉婷,因光影偏逆,看不清女子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女子红衣似火、裙裾轻曳。

全场寂静,都看着来人,直到来人渐渐走入视线中,倾城的眉眼逐渐清晰。

正是当今皇后苏月。

众人一惊,瞎婆婆商慕毅脸色一变。

商慕炎猛烈地咳嗽起来。

苏月见状,思及蕊娘所言,心中一骇,急切道:“皇上,你没事吧?”

商慕炎连忙从袖中掏出手帕捂住口鼻,另一手朝她轻抬,没有吭声,但他的意思她懂,他告诉她无碍。

她知道他在强撑,那她就给他节约时间、速战速决,遂转眸看向场中脸色发白的妇人:“婆婆怎么不回答本宫的问题?”

这厢,商慕炎的咳嗽也慢慢止住,身后的裴亮不动神色上前,偷偷递给他一方干净的锦巾,将他手中染血的锦巾接过,匿于袖中。

场中气氛凝重。

妇人紧紧盯着突然出现苏月,蓦地一笑,“月儿活着就好,婆婆正在为月儿讨回公道。”末了,也不等苏月做出反应,又对着景帝重重一叩首,道:“太上皇,月儿的确是北凉尊贵的公主,的确是太上皇的女儿,为了还其公道,草民斗胆,请月儿与太上皇滴血认亲。”

场下一片低低的哗然。

又是滴血认亲。

景帝没有吭声,妇人又急忙补充道:“虽然月儿平安回来了,但是,大家注意到没有,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是大婚的喜袍!我北凉的皇后,怎会穿大婚的喜袍,说明其中定有隐情,请太上皇明鉴。”

众人纷纷看向场中的绝色女子。

女子可不就是一身大红喜袍,众人微微一想,又觉妇人所言并非无道理,这个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景帝未开口,女子已是欣然点头:“好,滴血认亲便滴血认亲,本宫也很好奇自己的身份,还请太上皇成全。”

苏月一边说,一边召了殿侧的一位太监去取水。

不就是让血液不相容吗?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女还怕她不成,她已做好准备,让蕊娘去准备清油,等会儿只需加入她唤的这名太监去取的水中端过来便可。

清油加入水中,则任何血液,就算亲子,亦不溶。

太监正欲领命而去,商慕毅想起什么,蓦地喊住他,“等等!”末了,又转眸看向景帝:“以防奸人做手脚,父皇,儿臣提议,还是麻烦朝中的几个大人去帮取一碗清水来,这样公平公正,大家都无话可讲,父皇觉得呢?”

苏月抿了唇,袖中小手攥紧,商慕炎眸光微微一敛。

景帝便随便指了殿中几名臣子,几人领命而出。

不多时,便端了一碗清水回殿,苏月正暗自思忖着对策,手腕一重,已被瞎婆婆抓起,等她想将手抽回,对方已经用小刀将她的手指割开,殷红的血滴入清水中。

她吃痛地瞳孔一敛,收回手指放到唇边轻含,一个抬眸,就看到商慕炎正微蹙着眉心看着她,她又连忙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开。

那边,景帝也滴了血在水中。

又是长时间的等待。

或许没有长时间,可是对于苏月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心中忐忑如焚,毕竟,毕竟,她真的是景帝的女儿啊。

再偷偷抬眼,看向商慕炎,只见其低垂着眉眼,不知心中意味,她想,他肯定也是担心的吧。

然,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有太多的未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譬如现在。

几名端水的官员宣布:“皇后娘娘的血与太上皇的血并不相溶。”

众人一怔、商慕炎抬眸、苏月震惊。

瞎婆婆、商慕毅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苏月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滴血认亲果然不科学,亲子不相容啊,还是说,她其实根本不是…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到。

“如今,五王爷和婆婆还有什么话讲?你们妖.言.惑.众、诬蔑圣上,先说朕非皇室血脉,后又说皇后被朕所杀,结果呢?结果没有一条是真的,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商慕炎大手重重落在身前的案上,震得案身一晃。

众人大惊,妇人和商慕毅脸色一变。

苏月蓦地意识到什么,快步上前,伸手朝商慕毅脸上一抓。

商慕毅骤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想伸臂去挡,苏月已经将他脸上的面皮揭下。

另一个男人的脸赫现。

不是五王爷商慕毅,而是失踪多时状元郎、前御史台的林子墨。

众人惊呼。

难怪一直针对天子呢,原来不是真的五王爷。

可是,这个人不是跟太子合谋造反、被朝廷通缉、却一直潜逃在外吗?怎么会乔装成五王爷上朝?

也是,不乔装成别人,他又如何进得了宫?怕是早已被禁卫拿下。

那真正的五王爷呢?

大家还没来得及细想,骤闻商慕炎沉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将这个逆贼给朕抓起来。”

林子墨一听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儿臣是父皇的寒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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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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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看你还往哪里逃【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3-10-14 22:56:48 本章字数:13460

林子墨一听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儿臣是父皇的寒儿啊。”

寒儿?!

所有景帝的儿子当中,只有四王爷叫商慕寒。

可是,商慕寒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子墨是商慕寒轹?

众人惊错。

景帝亦是露出错愕的表情:“你是寒儿?”

分明林子墨醣。

“是!父皇,千真万确,儿臣正是寒儿啊!”林子墨急急地说着,蓦地又想起什么,“父皇如若不信,大可以召母妃前来一问,母妃早就知道是儿臣,还有,还有,这里,父皇知道的,儿臣的肋骨边上有根附骨的,父皇你看….”

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朝服脱下,将中衣和里衣一拉,毫不顾忌形象地露出自己的胸膛。

果然肋骨一侧凸起,那形状......

景帝瞳孔一敛,拢了眉心:“那你作何这个样子?又是林子墨的脸,又是老五的脸。”

“都是因为他!”商慕寒骤然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商慕炎。

众人一骇,景帝愕然。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眸,疑惑地问向商慕炎。

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这位少年天子的身上。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有那么多好戏看?

苏月秀眉微蹙,转身召了一名太监,附在他耳边细语了两句,太监点头,离开。

上方,商慕炎面色淡然,倏尔唇角一勾,低低笑出声来:“四哥,你确定要朕将真相都讲出来吗?”

商慕寒脸色一白。

说实在的,原本他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他今日前来就是两个目的。

一个揭穿商慕炎赝品的身份,将他彻底弄死;另一个就是恢复自己四王爷的身份,从此光明正大。

他想好了,他的那些把柄抓在苏月的手上,而苏月不在北凉,只要没有把柄,他什么都不怕。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杀了回来,这让他措手不及,所以,他便想着,那就不提自己身份的事,就顶着老五的脸结束早朝好了,谁知又被这个女人看出了端倪,竟然将他的面具撕下。

林子墨的身份是逆贼,只有死路一条。横竖是个死,只有赌一把,他才说自己是商慕寒,或许这个身份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他们有把柄在手,但是,他的父皇曾经是最疼爱他的,不是吗?

可是,如今被商慕炎一问,他的心里还是慌乱不堪起来。

抿了唇,他没有吭声。

商慕炎眸光兴味,睨了他片刻,眼梢轻掠,看向场下众人,徐徐开口。

“不知大家还记得四王府的那一场大火吗?”

众人一惊,那场大火惨烈,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

景帝亦是露出微愕的表情,转眸看向商慕炎,等着他继续。

“那日夜里,四哥约朕前去四王府,要跟朕做一笔交易。因为朕无意中得到了他的一些书信,他想要拿回那些书信,而朕的一个故人病了,需要血玲珑,他骗朕说,父皇已经将血玲珑给他了,他愿意用血玲珑跟朕交换书信。”

众人唏嘘、景帝沉眸、商慕寒眸光微闪。

什么叫无意中得到,分明有心为之,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用。

商慕炎继续:“夜里,朕如时赴约了,可是四哥心怀鬼胎,竟然在茶水里下了迷.药,朕擅岐黄,且见上茶之人神色不对,察觉了出来,便假装昏了过去,四哥偷偷搜了朕的身,将书信拿了去,并纵火,且故意在火石边放了一枚二哥的令牌,做出是二哥纵火的迹象,然后,又用火将自己微微烧伤,装成从火里逃生的样子,如此一来不仅成功杀了朕,还嫁祸给了二哥,二哥当时是太子,四哥便一箭双雕,可是,另他没有想到的是,朕并没有被迷晕,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朕拦住了他,并告诉他,他拿走的那些书信都是假的,真的朕已经交给了六扇门,且朕会告诉二哥,他想陷害他,四哥见事已败露,且没有退路,就穷凶极恶跟朕打了起来,打斗间,给朕扔了个烟雾,趁势逃脱了。”

“朕因为的确想要得到血玲珑,而自己八王爷的身份并不讨父皇喜爱,父皇肯定不会轻易给朕,于是,朕就戴着面具做成被大火烧伤的样子,假冒起了四哥。朕知道,四哥的书信还在朕的手上,陷害太子的证据也在朕的手上,还有帮他下.药的仆人朕也将其保护了起来,所以,他根本不敢贸然出现。至于他如何变了脸,又如何变成了林子墨,朕就不知道了。四哥,朕说的可有一句话是假?”

商慕炎转眸笑睨向商慕寒。

全场一片哗然。

原来大火以后的商慕寒其实是商慕炎,一些老臣联想起后来的一些事,恍然大悟。

难怪啊难怪。

难怪后来不久就发生了崖狐事件,景帝赐出血玲珑。

难怪先是老四娶了苏月,后来,老八又毫不在意她的二嫁之身也娶了她,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人啊。

那是三月三在柳溪镇的时候,做出老四跳下瀑布的假象,才结束这个身份的吧?

众人还在各种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商慕寒却尝试做着最后的挣扎、矢口否认,“你血口喷人,根本没有的事,父皇别听他一派胡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帝沉声打断:“到底是一些什么书信,让你如此不择手段,要手足相残?”

商慕寒脸色一白,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商慕炎唇角一弯,抬眸望向苏月,“皇后,要不,就将那些书信拿出来,让诸位一睹四哥的风采?”

苏月眉眼一弯:“好!臣妾早已命人拿来,只等皇上发话呢。”

说完,她便朝方才被她遣去取信的那个小太监扬了扬手,小太监点头,走到殿前,将手中一叠信笺恭敬地呈给了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