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一眼纸,望了春桃一眼:“丰胸的吗?”

“我又不是你!哼!”

“……”TNND,这就是清朝人士的求人态度吗,让人鄙视……既然她提醒了她,明天就问大夫有没什么丰胸的秘方好了,呜…… “我帮你抓药,明天你帮我去小格格那儿照看一会儿!”交换条件,她哪有那么好讲话,尤其是在春桃让人鄙视的求人态度面前……

“好啦!小格格那儿我帮你顶着,药你可得给我往好了抓啊,要最新的货,可别抓些发霉的东西回来!给,这是银子!”

她收好了银子,将纸塞进了口袋里,唉,明天,又要秀出她许久没用的翻墙绝技了……阿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她笑,小鸟说早早早,她为什么翻墙又逃跑,她去抓中药,九爷不知道,一帖药喝饱饱,哗的一下感冒没有了……

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抱着对青春负责任的态度,抱着同地主阶级斗争到底的革命主义精神,夏春耀翻出了九爷府。由于几个月疏于练习,她光荣地选择了屁股着地的降落方式。捂着屁股从地上扑腾了起来,撒开腿就往药房跑,哦!放风咯,解放了,农民翻身做主人喽!

难得给自己放假一天,决定抓完药去勾引一下小弘晖,顺便打听一下八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好炖一锅十全大补汤给佳人喝。大热天被抓到塞外去,还不晒黑得如同伸手不见五指一样回来,瞧她,还没出远门就晒得像只非洲鸡一样,可怜的八爷,没有防晒霜也没关系,他的皮肤她来保护……呃……眼下搞定九爷的感冒先……

一脚跨进药房,她直接飞奔上柜台,张着嘴就要嚷嚷,却见掌柜的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给身边好几个打扮明显比她有前途的人服务。清朝的服务意识实在太差劲了,连顾客是上帝的道理都不懂,她嘟了嘟嘴,对他们这样歧视消费者的行为明显不满……

药房掌柜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方,声音平板地报着药名,身后的抓药小弟则忙得上下拖着药柜子,将药抓出来,她站在一边非常有风度地等着最后一个客人拎着药包走了出去,终于轮到她了吧……

掌柜明显没将她放在眼里地挑着眉头:“抓药?”

“嗯嗯嗯,感冒……呃……有没有伤风的药?”她立刻将脑袋凑上去,笑容可掬状。

“你没药方吗?”

“什么?药方?”

“就是大夫给开的药方!”掌柜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要那玩意儿干吗,我就要治伤风的药!”

“哼,那你倒是说说,病人的病是寒性还是热性,这药能随便乱配吗?”

“……”靠,感冒还这么多名堂,白加黑就能解决的事情,还寒性、热性……

一面念念有词,一面伸手将春桃给的药方子抽出了口袋:“那帮我抓一下这几帖药吧。”

“你有银子吗?”掌柜不得不问一个现实的问题。

“你看我像吃霸王药的人吗!”NND,这什么钱都能省,药钱一省,这药就不灵验了,这是她老娘告诉她的真理。一把将口袋里银子掏出来,砸在柜台上,嗯,好爽,没白来古代一回,她终于也尝了一回把银子砸出去的嚣张感觉。

掌柜看了一眼她豪气干云的模样,也没多言语,将药方展了开来,看了看药方,倒抽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得她浑身发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掌柜转身向身后的伙计拿着药方子交代了几句,伙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抓起了药,不过一会儿工夫,几帖药就打包完毕,让刚刚还在鄙视清朝服务态度和工作效率的她大跌眼镜……

春桃的药方里有什么VIP识别密码吗,干吗一看到她的药方子,全都手脚快地不得了……

接过她的银两,掌柜将药递到她面前,没有多言语,可是那表情实在怪异地让人不得不问上一句:“我说掌柜……这……这什么药?”

掌柜也愣了,顺着她有点结巴的口气接了下去:“堕……堕胎药啊……”

她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药包,再颤抖着扫了一眼,因为“堕胎药”三个字,全向她投来注目礼的所有人士,浑身一阵恶寒,欲哭无泪地抽笑了两声,拎起药包子就狂奔出了药房……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还没出嫁的小女娃娃就要堕胎了。”掌柜摇了摇头。

一帖春药提着堕胎药走在清朝北京城某条小道上,行为鬼祟,眼神飘忽,獐头鼠目,小碎步挪得欢腾,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完全没有了逃出九爷府时的嚣张气焰,她现在只想把手里这包什么屁药全部塞进春桃的肚子里……

突然间,左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把,她顿时立下了步子,脖子僵硬,脑袋机械地一点一点往左后方望去……不是错觉吧,从九爷家逃出来,到爬进药房,她一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看她,莫非又有人暗恋她?她摇了摇头,坚定自己的立场,拒绝和桃花运再有任何联系,可现下那停在她身上的,宛如针刺一样的视线又是什么玩意儿呢,呜,刺得她浑身发痛……不……不是吧,难道买堕胎药的时候碰上熟人了?

咽下一口唾沫,视线继续向背后扫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是一只大手猛地捂上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转向了右边,紧接着就感觉嘴巴被堵住了……被人的嘴巴给堵住了……

完了完了,她干吗要做贼心虚走小道,这下要被先奸后杀了……唔,这什么流氓,竟然还敢把舌头伸进她嘴巴里来,老天爷,哪儿有买一个堕胎药就被强奸犯看上的倒霉蛋啊,呜,这个人好变态……哎哟哟,竟然还咬她舌头,竟然用这么色情的招数逼她就范,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吸引吻技这么高的色情狂的体质,妈妈咪啊……

眼睛被蒙上,她只能伸着手找不到方位地乱推,却突然感觉,一只手窜上她的小腹,她倒抽一口气,不是来真的吧……她急忙放弃上半身的挣扎,去保护下半身,想把那只魔爪抓开,却反被那只手扣上了她的爪子,去贴自己的肚子……看来她得出绝招才能狼口脱险了,她心一横,举脚就准备踢上去——企图强奸她,NND,断子绝孙吧,让他一辈子也不用为买堕胎药犯愁!

脚刚抬起,一阵幽幽的声音在她的唇边扬起来:“你倒是想了个好法子迎我回来,嗯?”

他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音调,遮在她眼上的手依旧没有拿开,不太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因为他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去解释他被皇阿玛先行派遣回来处理政务,以及迎圣驾回京的筹备事项,于是提前到了京,将随从都遣了,自己的府也没回,脚却自己转过了圈,抬眼望去,竟是扎在了九弟的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去嘲弄自己一番,撞上的却是这么一副情景——离开四个月,那个四个月前还在他床上撒野的家伙,那个临行前还在帮他系朝服扣的家伙,那个看着他离开愣得忘记给皇帝行跪礼的家伙,买了一包堕胎药……

他可以胡思乱想吧?他有资格胡思乱想吧?他应该胡思乱想吧?

他突然感到自己捂着她眼睛的手有些湿漉,她吸了吸鼻子,明显带着几声浓厚的鼻音,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扑了几次空,终于确定了他的方位,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一股脑栽进他的胸口。他被她撞得有些愣,竟是傻站在那里,任由她收紧了自己的腰身,将那张眼泪鼻涕横流的脸塞进他的胸口。他被填得满满的,忘记了要她一个解释,甚至忘记了四个月来胸口的虚……

那包堕胎药被她可怜兮兮地抛到了一边,此刻她的两只手都忙着抓着眼前消失了四个月的人,她以为没那么想念的,顶多就是他走的那天,她蒙上被子时小小偷哭一下,第二天,她还是可以忙得昏天暗地。结果,才没她想得那么简单,她每天晚上,都超级没出息地躲在被子里哭,有一次还被春桃以为是老鼠的声音,掀开被子叫她下来打老鼠,结果看她躲在被子里,哭得好憋屈……

哪儿有这样谈恋爱的,一分开就老长的四个月,还是音讯全无的状态,那个时候她才开始羡慕春桃的男人天天就在身边,想见就见、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是多好的状态……

她一系扣子就开始发呆,一洗手就开始鼻子酸,甚至这几天被九爷拖去房里罚站,她都想到他写折子的模样。

“别哭了。”他没敢低下头看她的表情,记忆之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哭成这德行,记忆之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手足无措……他原以为,他该是习惯了替女人擦眼泪,至少面对额娘时,他是这般……

“我也想啊……”她的声音颤颤的,拖出抽气声,“停……停……停不下来……”

“……”他一脚踢开旁边那包乱七八糟的药,弯下身来,将她深深地纳进怀里,他以为不该那么深,也没有那么深,深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让他有点后怕……

她的呜咽声从他的胸口传出来,变成异样的回旋,竟然让他觉得动听,他俯下身去,头埋在她的脖间,轻轻地咬着她的脖子,突然想起有一个一定要确定的问题:“你打喷嚏了没?”

“啊?”她的脸在他的衣服上一蹭,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这张隔了四个月的脸,才见面没多久,不要一来就上天书给她听啦!

“没打?”他满是不理解地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呀……”

他这边正在惆怅着喷嚏事件,那边她却看着他,眼睛发直:“为什么你一点也没有晒黑!”

“啊?”他松了松怀抱,终于低下头来看着面前那张哭花的脸,发现四个月果然是段不短的时间,现在不仅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搞不清楚她所谓哪桩。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晒得和非洲鸡一样,你怎么还白白嫩嫩的!”她还以为一看见他,就要眼前一黑了呢,靠,没变黑也就算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竟然还有变得更加倾国倾城的架势。老天爷,做天要厚道,要公平,当然,她的佳人变漂亮是好事啦,但是已经够了,什么时候分一半给她啦!

“……”她抬起脑袋,他低下头,鸡同鸭讲还在继续,但是四目相对了,什么话就都可以靠边闪了,他们果然还是用非语言对话比较畅通无阻……

他微笑不语地看着她,视线瞥了瞥那帖他还是蛮在意的药。

她的视线随着他砸到地上,立刻倒抽一口气,开始猛摇爪子以示清白。她这么一淳朴的小姑娘,怎么会干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呢,况且她的车还被康熙那老头开跑了四个月,她这几个月都是可怜兮兮的步行分子,补票这种事,轮不到她啦!

他扶住了她摇得快断掉的脖子,望进她眸子里……谁稀罕她的解释了,真要她一个解释,等到现下,只怕他的肺早气炸了。

她眨了眨眼,从他的眼里看到笑意,正要放心,却又不爽地看着他——这么快就相信了哦,可见她也的确没什么出息,让他一点所谓的危机意识也没有嘛,看来吃醋这种华丽的事情,是和八爷彻底绝缘了……她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想看,言情小说里那种华丽地把女主角按在墙上,一顿逼问,说,那个奸夫是谁的经典情节哩……呃……不过一般那个女主接下来都要被虐待一番,算了,还是不要……她不是被虐狂,八爷这样就很好……嗯……继续发扬……

他突然扳过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逼着她看着自己,她先是一愣,却立刻被他带着氤氲的眸子抓住了视线,着了魔似的,眼睛失去焦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微微倾斜脑袋,长辫越过他的肩头垂在他的胸口前,温润的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刷过去,最后落在唇瓣上……

一切都是那么华丽,她几乎快要飘飘欲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片唇才稍稍拉开些距离,他戴着扳指儿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一番,她几乎可以从他的脸上读出一个好华丽的成语——那就是传说中的深情款款,这么看来分开一下还是有点好处的嘛,原来八爷脸上也可以有这种表情哦……好赞的……鄙视落后清朝,竟然没有照相机这种留住永恒一刻的工具……

他的唇带着优雅的弧度,刷过她的脸颊,去逗弄她的耳朵,她痒痒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到耳垂被调弄了一阵,一声因压抑而有点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春耀……”

“……”粉红泡泡破碎,回归现实……

“扑哧……哈哈哈……”他忍了忍,却终究还是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但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无语地看了笑得很飘逸的他一眼,她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名字该死的要叫下春药呢,唔?这种良辰美景的好时候,竟然在深情款款、思意正浓之后,给她来个笑场。呜,要是她有个国色天香、寓意非凡的好名字,要是这里再有张床,简直就可以顺其自然,进入状况然后擦枪走火了,TNND……鄙视她老爹,他绝对是为了防止所谓的坏小子做坏事,才给她取这等名字的……唔……八爷,不要再笑了啦,她很郁闷耶……

他搂着她,毫不给她面子地笑了好一阵子,最后轻咳了一声,向她宣布:“我饿了!”

她瞪大了闪着金光的眼睛,仿佛再次看到希望……

他拍了拍她不正经的脑袋,非常纯良地告诉她,他是肚子饿了,要吃饭,而不是吃春药。

她嘟了嘟嘴巴,肚子饿了她可以帮他解决,那别的地方饿了,也顺便解决一下嘛……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匹枣红色的马,这才意识到他还骑了马来,难道他才刚进城?

“上来!”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拉她。

她看了一眼这匹高头大马,它明显不爽地对着她喷了两口气,貌似对她刚刚调戏它主人的行为很是不满。她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八爷:“我……我……我走路去行吗?”她对这种交通工具实在没什么好感,就算来了清朝,她也不打算尝试这种惊险的交通工具。

他丢给她一个好灿烂的微笑,挑了挑眉头,也不同她啰唆,拉起马缰绳,高惊险度地俯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跑了起来……

“妈妈咪啊!”她侧坐在马上,还来不及去想自己刚刚比马戏团还耸动的演出,就感到一阵颠簸,两只手只好使劲地搂着佳人的腰,不过却完全没有了吃豆腐的心情。看着路面快速地掠过她的视线,她的牙齿直打战,“超速了……超速了……八爷……不要虐待动物啊,呜……”就算没有交通警察也不要这样嚣张嘛……

就在她几乎废了半条命,疲软地靠在身后的胸口上的时候,她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八爷家的门口终于出现在眼前了……一到八爷家的门口,她也立刻警戒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四爷家的门口看去——她还没忘记,弘晖那个小鬼恶毒的招数,说要横在她和八爷中间,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胤祀正要翻身下马,却见一个小太监从四爷府里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差点儿栽了个跟头,见着了他,一甩马蹄袖,跪了下来:“八爷吉祥!”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利落地翻身下了马背:“起吧,怎么慌慌张张的?”

“回八爷的话,奴才家的少主子晕过去了,四爷遣奴才进宫去请御医来!”小太监一边回着话,一边点着头。

“弘晖病了?”胤祀皱了皱眉头,看向慌乱地要从马上跳下来的春耀,将她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回八爷的话,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经常出去玩,可在家待了几日就开始咳上了,也不知怎的,躺下去就起不来身,这几日更是病得晕乎乎的,这回儿怎么叫也叫不醒,四爷急了,就差奴才去请御医……”

“你快去办差!”八阿哥一扬手,吩咐了下去。

“喳!”

她咬了咬下唇,死皱起眉头,她就觉得不对劲,这几个月太安静了,平时隔个几日,他便按捺不住跑来找她,这回儿却安静了几个月,她忙着照顾小格格也没注意,却没想到……

她向一边的四爷府深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若有所思的他……

弘晖……不会有事吧……

爱新觉罗?弘晖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直接用“晕”的度过了康熙四十三年,奔进四十四年。期间烧得迷迷糊糊,完全找不着北,嘴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悲天悯人的“阿玛、额娘、嫖姐姐、八叔”,而是“糖葫芦,棉花糖,生日蛋糕,蛋炒饭”。搞得本来气氛沉重的众人一阵无语,大概,这就传说中的病得一塌糊涂吧……

四阿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儿子还有意识,还是难过自己这个做爹还不如零嘴;四福晋摘下手帕按了按还带泪的眼角,抓着站在一边的夏春耀的手一阵摇晃,嘴里还是那句老话——“我家儿子就拜托你了”;夏春耀呆呆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八爷,后者握着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眼神向她瞟了瞟,只显示了一下精神上的支持……

御医留下了药方,丢下一句什么“先天不足,后天药补”,捧着自己的脑袋,战战兢兢地从四爷冷眼下华丽闪人,而她却因为小家伙病得一塌糊涂被再次出借四爷府,还是由八爷去九爷府给帮忙打了个“借条”。而那个完全不讲人权,只讲兄弟义气的九爷,竟然什么话也没有,只是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哼了几声,丢出一句:“八哥若要,就借去好了。”把她给打发了,呵呵呵呵,干笑两声,她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啊。就这样被他们兄弟借来送去的,TNND……

什么叫前门拒狼,后门引虎,什么叫再出龙潭,又入虎穴,看看她夏春耀的处境吧!才脱离小猴子的尿布攻击,又跌进死小孩的药罐子里,好吧,她承认,她有一点小感动,死孩子病得不省人事,六亲不认爹娘不甩的,也还知道她夏春耀的好处,只是……他是不是有点记歪了,把她的人给忘了,净记那些吃的……真是……TNND……

而小鬼完全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不分昼夜地提醒她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唔……天上有云……好大的棉花糖……唔……我要棉花糖……嫖姐姐,你给我买……”看看,总算出现她的名字了,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阿玛……阿玛……唔,我也要‘美女脱衣’,阿玛……唔……你不要和弘晖抢,你已经有好多美女了……”

当然,受刺激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瞥了一眼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宝贝儿子的四爷,她突然同情起雍正大人来。阿门……可以拉着雍正大人陪自己郁闷,真是民主性的一次标志性体验……

于是,爱新觉罗?弘晖就这样考验完所有人的忍耐力后,在三个月的某个清晨,伸了一个大懒腰,打了一个大阿嚏,起床了……

刚端着药碗走进门的夏春耀愣得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指着他抖了个半天。老天,不要怪她,她突然严重地有种被人给耍了的感觉,该不会这个小鬼只是碰上冬天随便冬个眠而已,现在春天来了,他发春的时刻也到了吧。

看着那张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的小脸,哪里像大病初愈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提前做了一把男生发育时必要的十八禁春梦呢……

听到骚动声,一直注意着这房间动静的四爷和四福晋立刻就闪进来了,只见宝贝儿子朝他们咧了一张超大的笑脸,歪着脑袋,装可爱:“阿玛,额娘,儿子给你们请安了!”

靠,坐在床上请安,真是超大的谱,但谁也没空注意这个谱。四福晋压了压刚要滚出来的眼泪,欣喜地一把把小娃娃揽进了怀里,四阿哥也松了一口气,弯身拿手贴了贴他还是有些微烫的额头,将没盖好的棉被给小娃娃压了上去。

“阿玛,额娘,儿子好想你哦!”死小孩一把抓住四福晋的手,开始灌迷魂汤,却向着站在门边,朝他比拳头的夏春耀猛眨眼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四福晋用手捋了捋小娃娃有些散开的头发。

“阿玛,儿子有梦到你哦!”小娃娃继续不要脸地献媚。

“倒是难为你有这孝心了!”四阿哥抽动了一下嘴角,郁闷地瞥了小娃娃一眼,他梦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大家心照不宣……

小娃娃吐了吐舌头,嘿嘿,梦是的确梦到了嘛,只是不巧,梦的不是时候而已。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已经接受了他转醒这个残酷现实的夏春耀,拉起还有点哑的小嗓门:“喂,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没听见我的肚子在叫吗?”

“……”死小鬼,竟然刚醒就开始作威作福,把她本来还有点庆幸的欣喜一下子消灭得一干二净,连渣都没剩下。

“等等!”四福晋叫住转身正要出门弄吃食的夏春耀,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角,“这丫头也算尽心尽力了,爷看着给赏点什么吧。”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外被压迫得没什么脾气的某人,紧闭的唇刚要打开,却感到腰间一紧,低头一看,自己随身带的玉佩被弘晖给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卯足了劲地朝门外的某人身上抛去……

“这是我阿玛赏你的,要是嫖姐姐被官府衙门给扣了,就叫我阿玛去赎人!哈哈哈!”

她下意识地将玉佩接在了手里,对着床上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家伙投去鄙视的眼神:“我干吗要被抓到官府去!”

弘晖瞥了瞥挑着眉头的阿玛和满脸不解的额娘,朝门口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伸过来。她缩了缩脖子,横着身子,挪着步子,将脑袋伸到他的面前,只听一阵小声的耳语飞进她的耳朵:“调戏大清皇阿哥的罪名不小的,被我皇爷爷知道了,还不把你做成刀拍黄瓜,送去午门玩儿,嗯?”

她倒抽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玉佩,急忙将它往怀里揣。对,对哦,这个可以帮她免费带着脑袋游览一次午门,收好,快收好……阿门,弘晖这个死孩子,不送则已,一送竟如此大方,嗯……辛苦三个月还是勉强值得的……

“喂,等我阿玛他们走了,去街上帮我捎点零嘴回来啊,可不许叫人给逮着了,当然,用你的钱!”小声的交代继续飞进她的耳朵里。

她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了他一眼:“该不会,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叫他阿玛拿个玉佩勾引她到床边,屠宰她的荷包?

“你以为我病糊涂了吗?哼!”他也不含糊,挑高了眉头,悠闲地躺了下去,继续拉着四福晋的手,“额娘,弘晖的病恐是没好透,还有些晕,想再睡会儿……”

“好好好,你睡,我和你阿玛出去,待会儿再叫御医来瞧瞧,啊!”四福晋一听,不疑有他地站起了身,拉了拉明显已经看出某人阴谋诡计的四爷,却碍于他是伤残人士,没有揭穿,只是一甩袖跟着出去了。

“愣着干吗,没钱的话,去敲诈我家八叔!”小鬼继续摆出“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趴在床上,眯了眯眼睛,竟伸出小脚来踹了踹她。

八爷,你家这到底什么破侄子啊,DNA变种、变异、变态,也不能这样彻底啊……呜……

当然,她也学乖了,她岌岌可危的荷包,再这样被残酷的小地主给压榨下去,那她的小嫁妆就要和她天人永别了。于是,被压榨了几天以后,看着自己越来越瘪的钱包,她彻底将自己的良心丢进了当铺里,当了个一文不值。心一横,张开爪子,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男朋友:“拿钱来!”

她的男朋友,优雅地撩袖,将手里的毛笔搁下,看了一眼她的架势,抬眸丢出一个百万伏特的微笑:“打劫?”

“嗯,劫色!”她立刻被电得不知天南地北,晕乎乎地直想往人家身上蹭,却被正在处理国家大事的男朋友,用手顶着额头往旁边推,两只小短手不甘心地往前面伸,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来嘛,抱一下嘛,呜,我都被你家侄子给折磨坏了,说好,你要精神补偿我的!”

“这些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离京前的话,你可也记清楚了?嗯?”他也不急,在椅子上侧坐着,右腿悠闲地架在左腿上,手继续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爪子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呃?”她哪儿有时间理他说什么,他一摆出这样慵懒兮兮的POSE,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吃豆腐”……呜,为什么她的手要这么短,够不着,够不着啦……

“不记得了,是吧?”他微笑着向她做最后一次的求证,由于弘晖的病给耽搁了下来,但是,她竟然给他忘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张极度迷茫的表情给他看,很好。

一边微笑着,一边拎起她的衣领子,决定来一次门户清理:“站门外,想到了再进来!”

“你不是吧?来真的呀?”她被他拎着往外面丢,“不要啦,要是把我丢出去,你肯定会心痛的,会舍不得的,会难过的,不要折磨自己嘛!这又是何苦呢?”

“……”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住自己的笑脸,对付厚脸皮的方法,拜她所赐,他也研究出了不少。将她衣领子一提,站在门口一抛,转身,关门,拍手,一气呵成,处理完某个祸害,接着坐在桌边,处理他的国家大事。

拿着笔,视线在书房门上停留了一阵,也没见外面有什么反应,安静得有点诡异,和某人素日里厚脸皮又难缠的德行完全不符。他挑了挑眉头,对她这招欲擒故纵嗤之以鼻,继续低头看他的折子……

嘟着嘴,视线在书房门上瞪了好一阵,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安静得让人鄙视,和八爷平时隔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看看天色,或者开门警告她不要闹腾的形象严重不符。她皱了皱眉头,不是真的生气了吧,别这么小心眼嘛,她又不是故意不记得他说要带她进宫的事,只是他爹娘住的那个地方,让她心理阴影比较重嘛,她得克服一下,才能跨出华丽的第一步……而且,见婆婆哪儿有他想的那么轻松,她爹娘是不在这儿,他倒是不用愁了,光用想的,她就紧张到胃痛呢,哎哟哟,又痛了……

她撇了撇嘴角,正想蹲在地上玩一阵蚂蚁,却发现大雪天蚂蚁全都回去睡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被男朋友丢出来罚站。吸了吸被冻住的鼻涕,突然感到耳边贴上了什么东西,一阵烫,她缩了缩脖子,向右边瞥了一眼,却见一个暖手的小炉擦过她的耳朵,被丢进她手里,她抬眼看着那个一边将暖炉甩进她手里,一边看也懒得看她一眼转身要走的他……

“你额娘喜欢梅花吗?”她一手拿着暖炉,一手抓住那个正提步要走的人的衣角。完蛋了,一个暖炉就把她感动得好想把自己卖给他哦,她真是彻底没出息到姥姥家去了。

“……”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手却任由她扯着,明显感觉那个蹲着的家伙又恢复了厚脸皮的形象,冰凉凉的小爪子奋了力地往他暖手掌里钻。低笑一声,任由她撒野……挑了挑眉头,“你要送?”

“呃……不过皇宫里那么大,该是什么玩意儿都有了……”她一手抓炉,一手非礼,好不乐哉。

“我看未必……”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有些花,那里一辈子也开不出来,即便不小心开了,除非变了颜色,否则,终究活不过去。”

“……”

“听不懂?”他笑着问她。

“完全听不懂!”她也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他的天书在不经意间,再次升级了,阿门……

“不懂也好。”他只是微笑着朝她摊了摊手,示意她不需要懂,只需知道如何吃豆腐就好。

她也不含糊,立刻将她听不懂的话甩到脑后,一心只想着眼前的豆腐,一个猛子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