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安抚似的拍拍她,低头看着胭脂。

“你若非要叫这人魂飞魄散,我们自是拦你不得,”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物丢到她身上,“只是动手之前,你可想好了,弑母之罪天理难容,只怕你前脚刚动手,后脚就要遭雷劈的。”

弑……弑母之罪?!

不说胭脂,就是青蛮都猛地一愣,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白,白哥哥……”

胭脂已经看着那葫芦玉佩呆住了,白黎看了青蛮一眼,淡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丑婆婆并非什么难民,而是她的母亲。”

啥?!

青蛮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住了。

白黎拍拍她的脑袋没有多说,而是趁胭脂分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捆了起来。至于她体内那丝魔气,因已经入侵心脉,这会儿是没法再抽出来了。

胭脂狼狈倒地,脸色惨白如雪。她愣愣地看着那葫芦玉佩,许久一个激灵抬起头,朝那被她死死扼在手中的残魄看去。

残魄身体尽毁,只剩下了半张脸和半个肩膀,因此乍然看去,不过是一团怪东西,根本瞧不出人样。然而虽然只剩下了半张脸,可仔细一看,还是能分辨出样貌的。

胭脂浑身颤抖地松开手,残魄从她手中滚落,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灵魄残缺成这样,她本就已经虚弱不堪,方才又经历了那样的危险,如今几乎已经无法动弹。

然而她还是艰难地抬起了头,努力朝胭脂看去。

“蝶……蝶儿……”低哑的声音从她仅剩的半张唇中飘出,几不可闻,和着那滚滚而落的哀伤的眼泪,叫人看着一下就酸了鼻尖。

胭脂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虽然只剩下了一半,却仍是熟悉到叫她心痛的脸,许久,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阿娘——!”

***

一如白黎所猜,丑婆婆确实不是什么难民,而是胭脂,或者说蝶儿的母亲。

她是个平凡的女子,从小在海边长大,家中靠捕鱼为生。十七岁那年意外遇见蝶儿的父亲——一位姓胡的员外,被他看中,强抢回去做了妾,之后便有了蝶儿和她的弟弟。

胡员外家中有正室夫人,正室夫人早年生女伤了身,无法再孕,不得不同意胡员外纳妾,只是她是个善妒的,虽勉强做了妥协,暗地里却没少磋磨丑婆婆。

为了一双儿女,丑婆婆不得不忍耐,却不想外柔内刚的蝶儿在嫡母与嫡姐的恶意欺凌下,早已生出了离开这个家的念头,所以才会发生与账房先生私奔一事。

身为富家千金的女儿竟然与个下人私奔了,重男轻女的胡员外气了个倒仰,当即便对外宣传这庶女已经得病死了。丑婆婆却是伤心欲绝,比起从小就被正室夫人抱过去当嫡子养的儿子,女儿才是她的命根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当日蝶儿来求我成全她的时候,我没有,没有答应她……虽然那人油嘴滑舌,品行不端,可若是留在我们身边,他再不好,我也总能护着我的蝶儿一二……”

丑婆婆这情况已是无力回天,青蛮只能勉强帮她多撑一会儿,让她说完最后想说的话。见这妇人泪流满面,眼里满是愧悔,她忍不住问道:“您早就知道那人人品不好,是个贱人?”

“是,”丑婆婆颤抖着看向呆呆流着泪,不知该做何反应的女儿,眼底是深入骨髓的痛,“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反对……”

她自己也是出身平民,并没有什么门第之见,若那账房先生真是个好的,她怎么会不希望女儿幸福?只是那人实在不堪,所以她才会一口拒绝,叫胭脂死心。

哪想胭脂却是个倔脾气的,闹了一场之后见无人能帮她做主,竟在那账房先生的百般诱哄下选择了与他私奔,从此一生尽毁,落入地狱不得挣脱。

青蛮打小就没有母亲,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滋味,但丑婆婆的话,却叫她整颗心都跟着拧了起来,说不出的难受。她沉默片刻,之后才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丑婆婆深吸口气,继续往下说。

胭脂刚出走那会儿,她虽整日心痛担忧得无法入睡,可还是强撑着打起了精神来,一边继续过日子,一边偷偷派人去找女儿。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忽然开始做噩梦。

梦里胭脂浑身是血地向她求救,哭声凄厉,形容可怖,看起来生不如死。她说阿娘,求求你救救我,我受不住了。

每天每夜,只要一闭上眼,丑婆婆的脑中便会浮现这样的场景。

母女俩相连的血脉叫她知道,女儿这是出事了。

她心疼得厉害,顾不得其他,忙回到娘家所住的海边,找到了一只从前意外相识的黑鱼妖。

黑鱼妖是个专门修习邪法的家伙,最喜欢与人类做种种邪恶的交易,在它的诱哄下,丑婆婆用自己美丽的容貌与它换来了一本破旧的古籍。

那本古籍上记载着用邪术千里寻人的方法,还有血胭脂的制作方法以及另外几个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和血胭脂的制作方法一样,都是半吊子的邪法。

“难怪你的脸会变成那个样子……”青蛮吃惊,却又因丑婆婆的所作所为而心头发酸,“那既然成功找到了胭脂,你又为什么一直都不跟她相认呢?”

第79章 胭脂(十四)

丑婆婆痛惜地看着仿佛傻了一般流着眼泪却说不出话的胭脂, 半晌方才低声说:“我怕吓到她。”

胡夫人对她们俩母女不好,但因膝下无子,对她所生的儿子却是不错的, 胡员外更是拿那孩子当宝贝疙瘩护着, 所以丑婆婆并不担心自己走了儿子会过得不好。但就算是这样,母子分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 也是痛苦至极的事情,更别说她的脸还变成了这样……

“这孩子最是孝顺, 要是知道当年的一时任性会叫我变成这样, 她……”想起自己刚找到女儿的时候, 她满脸伤痕,整个人跟堆烂肉似的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丑婆婆嗓子一哑,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已经不是人,也没有了心,可每每回想起这个画面, 仍是会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看着她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娃娃, 慢慢长大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心里是多么喜悦,多么骄傲啊!可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舍不得叫她有一丝忧愁, 受一丝委屈的宝贝,竟被人推进了那样可怕的地狱,遭受了那样非人的虐待……

“那时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她重新振作起来,我怕她……我怕她知道这些之后会受不住。”丑婆婆用力闭上眼,“我不能再失去她了,蝶儿,她是我的命。”

青蛮心头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酸涩难受。她看着叫这一番话听傻住了的胭脂,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打小就没有父母,母爱对她来说很陌生,但这不妨碍她羡慕,渴望。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白黎抬手摸摸她的脊背,轻声说:“以后叫我阿娘疼你。”

青蛮回神,感动之余不知怎么有些想笑。

你阿娘连亲生儿子都不管了跑路啦!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又看向丑婆婆:“她用的那些血胭脂,都是你用自己的灵魄和血肉做成的,对吧?”

胭脂如遭雷击,猛然抬起了头。

丑婆婆也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道:“不,不是的,我没有……”

“她的那些恩客灵魄都有被割裂的痕迹,但并没有受到真正的损害,之前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刚刚看到你……”青蛮不等她说完就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她晚上割下那些恩客的灵魄,白天你醒来之后,并没有拿走那些灵魄碎片去制作血胭脂,而是将它们还给了被害人,然后割下自己的灵魄来代替,是么?”

丑婆婆一下就僵住了,但仍是迟迟没有开口。

“婆婆,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么你告诉我,你的灵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蛮叹了口气,“还有城东贫民村的破屋里,床下那具胸口血肉被割尽了的属于你的尸体……”

“阿娘?!”胭脂几乎是尖叫着爬了起来,黑色的魔气在她眼中乱窜,可更多的却是眼泪与惊慌,她疯了似的抱起丑婆婆,脸色煞白如雪,“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丑婆婆眼泪汹涌而出,下意识就想否认,白黎却是挑了一下眉提醒道:“你女儿已经成了魔,想要救她,就必须要解开那个致使她成魔的心结,否则她的下场,大概会和你一样。”

丑婆婆猛地一哆嗦。

“阿娘……你告诉我,他们,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望着女儿慌乱哭泣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抹不属于人类的黑气,丑婆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几乎无法喘气,但最终,她还是颤抖着点了头。

“孩子,阿娘……阿娘知道这几年你过得苦,可拿无辜之人的血肉与灵魄来做血胭脂,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作孽……来世,来世要还的啊!”丑婆婆已是油尽灯枯,她流着泪,半张脸紧紧贴着女儿,含泪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这一世阿娘没能护住你,下一世,下一世你得好好儿的……有阿娘在,谁也不能再伤你,哪怕是老天爷……哪怕是老天爷,阿娘也不会叫他有伤害你的机会!”

胭脂呆呆地看着身形越发透明的母亲,张着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痴心错付,还被那贱人坑害进合欢楼那样的地方,你确实很可怜,但是这世上并非没有爱你的人了,只是你叫仇恨怨增蒙蔽了双眼,一时看不见而已。”青蛮心情沉重地说完,对她摇了一下头,“你阿娘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珍惜吧。”

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胭脂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飞快地爬起来,紧紧抓住了青蛮的裙子。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娘!”巨大的恐慌让她连哭都忘记了,只抖着唇拼命哀求道,“只要,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魂飞魄散……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都可以!我都可以的!”

青蛮低头看着她:“她的灵魄已经碎成这样,实在没有可能再修复……你好自为之吧。”

“不!姑娘!姑娘!先生!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一定……”对上小姑娘怜悯而无奈的眼神,女子的声音忽然就哑掉了。她再也说不下去,半晌,整个人失去力气般跌坐在地,揪着胸口大哭出声。

她这一生被很多人负过,也遭受过很多的不公,所以她憎恨这世上的男人,想要叫他们全部跟她一样活在地狱里。可她却忘了,除了爱情与仇恨之外,生命中还有很多其他美好的东西在等着她,也还有很多的人疼爱关心着她。

她看不见,为此辜负了自己最不该辜负的人。

而今悔之晚矣。

***

丑婆婆最终还是化做烟尘,随风飘散在了天地间。

胭脂怔怔地跪在她消失的地方,许久方才转而看向青蛮白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二位,叫我……叫我知道了这一切。”

她的眼睛不再赤红,眼底那丝残存的魔气也已经消散。青蛮松了口气,心情复杂地掏出一颗清心丸递给她:“吃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不过你最好还是赶紧去看看大夫,包扎一下喝点药。”

魔气已除,她身上便只剩下了寻常的皮肉伤,虽严重,却不致命。

胭脂有一瞬恍惚,但想着方才母亲离去前,自己答应过她今后不管遇到什么苦难,都会努力善良地活下去,到底还是抬起苍白无力的双手接了过来。

她含着眼泪仰头吞下药丸,额头紧紧抵在地上:“多谢你们。”

青蛮扶起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胭脂抬起苍白如纸的脸:“我想回家。”

回家守着阿娘思念的家乡,守着她牵挂着的另一个孩子,好好儿的,努力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哪怕心里生不如死,可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做到。

见她已经想开,青蛮心中很是安慰:“那就去吧,不要辜负你阿娘的心意。”

胭脂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白黎忽然开口:“走之前,姑娘可否先说说外头那人的事情?”

胭脂一愣,青蛮也是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个!

“你阿娘不希望你残害无辜,想来不会将血胭脂的制作法子告诉你,那么,你应该是从别处学来的?”

胭脂回神,没有再隐瞒,撑起身子走到山洞外,指着那黑衣人道:“是他教我的。”

丑婆婆给的血胭脂让她重拾信心,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但那血胭脂只能让她拥有半日的美貌,每天太阳一出,她又会恢复成之前那可怖的样子。

胭脂无法接受白天的自己,于是她求丑婆婆,想法子帮她彻底恢复容貌。丑婆婆答应会努力,却始终没有做到。

无法忍受白天只能像只鬼一样躲在屋里的生活,加上每次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口,都会想起噩梦般的旧事,胭脂的精神又开始恍惚,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忽然出现了。

他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

他对胭脂说,他有办法能让她的脸恢复正常,只要她愿意帮他笼络那些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的恩客,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

这对于胭脂来说并不难,她几乎是马上就答应了。

黑衣人于是给了她血胭脂的制作法子,并告诉她,只要坚持三年,她的脸便能彻底恢复如初。

那时胭脂是不大相信丑婆婆的——她的出现太突然也太神秘了,并且,她对她太好了,好得像是别有目的。痛苦的过往让她曾经柔软单纯的心变得坚硬多疑,她总想着,谁会对一个陌生人一无所求的好呢?

所以哪怕对黑衣人将信将疑,她还是选择了接受。

丑婆婆知道这件事之后很是担心,但她没有办法劝服胭脂,便只能一再提醒她,小心黑衣人,不要轻信于他。

可那时的胭脂哪里听得进去呢?

尤其是她发现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报复那些负心人的时候,她更是连“三年后到底能不能彻底恢复容貌”的担忧都丢开了。

丑婆婆劝不动她,只能暗中阻止。后来见她越陷越深,自己的身体又因为经常放血割肉出现了死亡的征兆,便想法子将灵魄寄在她身上,并在白天的时候夺取她身体的掌控权,让她陷入沉睡。

如此一来,她就看不见丑陋的自己,就不会郁郁寡欢了,另外也能阻止她和黑衣人往来过多。

——后面这些丑婆婆没有来得及说,但并不难猜。胭脂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心里撕裂般的疼。

她的阿娘为她做了太多太多,而她直到如今才略知一二。

“笼络那些达官显贵,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青蛮想起了那个试图借鼠妖掌控皇宫的黑衣人,“所以晋王也是你,或者说他的目标……”

胭脂愧疚地点了一下头。

青蛮没有再问他们为什么抓走李承朗的事儿,割裂灵魄会很疼,将灵魄接回去也会很疼,李承朗那天应该是听到了晋王的惨叫声才会赶过去,而丑婆婆之所以将父子俩抓走关起来,应该也只是怕事情败露女儿会受伤,不得已而为之。

又想到出事之后,她还心思缜密地让失了魂的晋王先是离开合欢楼,又回王府转了一圈,最后身体在郊外被人发现,青蛮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声感慨。

一片慈母心呐。

“对了,那这个黑衣人……”

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一道狂风袭来,林子里顿时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青蛮心中一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按住了一旁的黑衣人,然而叫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并不是来救黑衣人的,而是……

“两位,好久不见了。”

黑暗中踏着飞沙缓步而来的男人,五官清秀,气质阴柔,一头墨发随意披散,慵懒而闲散。

是那个名唤濯音的堕神。

他笑容和煦地与青蛮白黎打了声招呼,末了袖子一挥,露出了手中昏迷不醒的胖毛团子。那圆滚滚胖乎乎的模样……

青蛮眸子猛地一缩,竟是壮壮!

第八卷 飞天

第80章 飞天(一)

濯音抓走壮壮, 自然不可能是出于好意,青蛮心下一沉,握紧了手里的大砍刀。

她可没忘记上回见面的时候, 这家伙一心想把变成龙蛋的白黎抓回去当补药, 为此还差点水淹整个云来村。要不是那个疑似爷爷的人突然出现,白黎也及时破壳而出, 事情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如今他又突然出现,还抓了壮壮做人质, 只怕目的更加不善。

“你想做什么?放开壮壮!”

“原来它叫壮壮, 很有趣的名字。”濯音笑如春风, 轻轻摸了一下壮壮的脑袋,壮壮便醒了过来。

“唔?”小胖猫迷糊地抖了抖耳朵,待看清楚四周的场景, 顿时“喵”的一声大叫起来,“阿蛮救我!这王八羔子说要抓我回去当宠物!我呸啊,谁要给他当宠物,不要脸!神经病!”

“虽然胖胖的很可爱, 但是太吵了些。”濯音说着微微动手,壮壮便发不出声音了。小胖猫气得全身毛发炸起,爪子疯了似的往他脸上挠, 却怎么都挠不着。

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让他们确认壮壮的身份,青蛮心头微惊,想说什么,白黎已经淡淡开口:“明人不说暗话,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都这般性急呢,”濯音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露出莫名的神色,半晌,视线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也罢,既然二位没心思叙旧,那我也不勉强了。咱们做个交易吧,你们放了他,我便放了这小猫儿。”

黑衣人?他竟是冲着黑衣人来的?青蛮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倒是白黎眸子微眯,看不出情绪地问道:“他是你的人?”

濯音大方地承认了。

青蛮却并不相信他的话,压低了声音对白黎道:“以他的能力,想救这黑衣人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白哥哥,他在说谎。”

白黎捏捏她的手心:“我知道。”

“那我们……”

“无妨,他有伤在身,伤不了我。”白黎低声说完看向濯音,“要是我们不答应呢?”

濯音微微一笑,大手看似温柔,实则满含杀气地扼住了壮壮的脖子。

壮壮吓得身体僵硬,再不敢乱动。

青蛮眸子一缩,厉声道:“你敢伤它,我绝不放过你!”

白黎安抚似的拉住她,抬目对濯音挑眉:“也罢。同时放人如何?”

濯音笑如春风地点点头:“我最喜欢与干脆的人打交道了。”

白黎眯眼,偏头对青蛮道:“站远点,小心四周。”

青蛮明白他的意思,忍着心里的不安点点头:“你也小心。”

白黎捏捏她的手心,一道无人看见的白光闪电般没入了她的身体。

青蛮一愣:“这是?”

“能保护你的东西。”白黎说完便提起地上的黑衣人朝濯音走去。

濯音也抱着壮壮走了过来。

青蛮见此心中微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个人的目的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到底想做什么?

正想着,背后突然袭来一股陌生又带点熟悉的气息,青蛮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陈净?!”

“抓住她。”呆滞麻木的声音从那素来骄傲的青年口中飘出,带着一种冰冷的诡异感。青蛮看着他赤红如血,泛着黑气的眼睛,青蛮又惊又骇,他竟是入魔了!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