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毓宁推开他的手掌,从桌上拿了杯甜葡萄酒向前,方晟眼见她快步走着,蒋远周把玩酒杯的手指轻顿,目光抬高。

“看什么呢?”许情深问道。

一股冰凉忽然浇到她头上,许情深忍着没叫,蒋远周迅速起身,从万毓宁手里夺过酒杯,“你干什么!”

万毓宁伸手指向许情深,“她要害我,她要我的命!”

“万小姐,你胡说什么?”许情深站起身来,满脸无辜。

“你还让我跳楼,你现在装什么?”

蒋远周将万毓宁扯到身后,他拿起餐巾递给许情深,方晟也过来拉住万毓宁。

“怎么回事?”

万毓宁眼里尽是委屈,“她刚才在洗手间威胁我,还让我从高楼跳下去!”

“万小姐,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况且我说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总不可能听我的吧?”许情深面容沉静,一字一语分析道。

万毓宁攥紧双拳扑过去,“我撕了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

“够了!”蒋远周推开她挥舞的双手,居高临下盯着万毓宁几乎失控的样子,“我看你真是冥顽不灵,亏我还以为你哪里不对劲,万毓宁,你丢脸丢得还不够是吧?”

许情深躲在蒋远周的身后,小心翼翼擦拭着脸,万毓宁如今的张狂掩饰掉了她方才的不对劲,方晟及时将她抱住,“毓宁,我们回去。”

“我不,我不,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她要我死啊。”

这本就是东城最好的西餐厅,周边已经有人受不了地起身离开,蒋远周回身朝许情深看眼,“没事吧?”

她轻摇下头,“没事。”

“我们走。”

许情深拿了包跟在蒋远周的身后,方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及时避开,万毓宁肩膀颤抖地缩在方晟怀里,就好像真的有人要迫害她一样。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方晟薄唇凑到她耳边低语,“我信,我们回到座位上去好不好?”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走出西餐厅,夜风徐徐扑在面上,不再如前几个月般冷得令人想要裹紧领口,车子开到了门口,司机下来打开车门,蒋远周长臂往后一捞,轻而易举抓住了许情深的手。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许情深头发还是湿的,蒋远周替她将扎起的长发解开,“肚子吃饱了吗?”

“饱了。”

“那好,回去洗洗。”蒋远周说完,揽住她的腰将她塞回车内。

方晟和万毓宁也没在餐厅逗留多久,走到外面,万毓宁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方晟亲自开得车,途径一家有名的糕点房,他进去买了些东西后出来。

“毓宁,好久没去爸妈那了,我们顺道去一下吧?”

“我不想去。”

方晟发动引擎,朝着万家的方向开去,“总不能让他们老是担心你吧?”

来到万家,万鑫曾夫妇刚用完晚餐,得知女儿女婿过来,忙让保姆去准备些茶点和水果。

方晟提着东西走进客厅,万太太见到女儿,快步过来,“毓宁啊。”

“妈。”万毓宁轻喊了声。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吗?”

方晟喊过旁边的佣人,“小姐有些累了,先带她上楼休息吧。”

佣人朝万鑫曾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是。”

万太太坐回沙发内,方晟也在他们跟前坐定,“爸、妈,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毓宁精神就很不好,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什么?还没恢复过来?”万太太面露焦急。

“本来好一点了,”方晟双手交握后放到膝盖上,“可今晚我们出去,碰上了蒋远周,你看她的状况…”

“我这就给她安排个医生,给她做个详尽的检查。”

见万鑫曾要去打电话,方晟忙制止道,“爸,我早就找最好的医生给毓宁看过了,她这不算毛病,就是刺激过度引发的反应,但也有万一…”

“什么万一?”万太太赶忙问道。

“如果恢复不好,且一直受到连续刺激的话,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疾病。”

万太太大惊,“什么!”

“妈…”方晟刚要说话,就被万鑫曾给打断,相较万太太的着急和焦虑,万鑫曾则要淡定许多,“方晟不说了吗?万一,那概率得有多低?毓宁也是,胆子那么小,这样一来就被吓到了。”

方晟听到这,心里越加笃定,他嘴角勾笑,安慰万太太几句,“就是,妈,您别担心,心理医生我都找好了,明天就会到家里来。”

万鑫曾听着,颇感欣慰,“多亏你了,方晟,我最近还要出去一趟,公司和家里的事你多盯着点。”

“放心吧,爸。”

男人盯着跟前的万家夫妇,视线穿过他们落到远处的墙面背景上,金碧辉煌,万鑫曾恨不得将成品宝石镶嵌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中。万家敛财的方式向来是无耻且丧尽天良的,而如今,报应正在逐一找到他们头上。

九龙苍。

许情深下了车就要往屋里走,蒋远周伸手攥住她的手臂,“陪我运动会。”

“我想回去看会病历。”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蒋远周拉着她径自来到游泳馆,“里面有泳衣,自己换上。”

许情深走进游泳馆的时候,蒋远周正好一个纵身跳下去,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脚边,她来到扶梯旁慢慢往下,漫过膝盖的水冷的令她不敢再继续了,蒋远周已经游到了对面,他摘下泳镜,朝许情深勾勾手指。

她一个狠心,松开手后身子往下沉,蒋远周戴回泳镜,潜入水中。

许情深看得清楚,等到男人来到她跟前后,她忙背过身。

蒋远周伸手将她拉过去,“我教你潜泳。”

“我会。”

“就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经常呛水吧?”

许情深摘下泳帽,戴的不舒服,“游泳嘛,只要会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学会那么多花样?”

“潜泳可以锻炼你的肺活量。”

许情深更加纳闷,“锻炼肺活量做什么?”

“好做事。”

许情深用手在水中拨弄几下,显然没听出蒋远周的话外音,却偏偏又自以为懂了,“噢,你说人工呼吸是吗?那个不需要。”

“我说的是增添床上的乐趣。”蒋远周俊脸忽然逼近她,许情深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手中掬把水泼到蒋远周面上,“下流。”

男人双目微闭,干净的水滴从他颊侧往下淌,他抬起手掌抹去,许情深转身刚要游出去,却被蒋远周一把箍住纤细的腰身。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我不学!”

“由不得你。”蒋远周抱紧她来到深水区,“听我的,吸气,下水后默数三秒钟,然后吐气知道了吗?”

“我不——”

许情深被他按到了水底下,她憋着气没敢往外吐,时间稍长后自然不行,一口水呛入喉间,她挣扎着跃出水面,再加上情急之下没站稳,许情深手臂挥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摸到蒋远周,忙不顾一切扑去抱住他的脖子。

鼻尖酸涩的难受,许情深不肯撒手了,“蒋远周,我是病人!”

“你已经痊愈了。”

“但我好歹从三楼跳下来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情深趴在他肩头,“别想把我丢下去。”

蒋远周嘴角轻勾,眉梢染了些许邪肆,“准备好了吗?”

许情深双臂缠紧蒋远周的脖子,干脆再用两腿夹住他的腰,她确定他不能再将她轻易按到水里,蒋远周笑意不减,“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他单手抱紧许情深的腰,身子猛地往下沉去,反射出冰蓝色的水波淹没过两人的头顶,许情深松开腿想上去,却被蒋远周抱紧了不能动弹。

她戴着泳镜,所以跟前的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蒋远周气定神闲,许情深摇摆着脑袋呼吸不畅的时候,他潇洒自如地吐出一口气。她觉得他快要窒息了,蒋远周眉间含笑,凑过来亲吻住她。

好不容易回到水面上,许情深摘下蒋远周的泳镜,她被呛得不行,就故意对着他的脸咳嗽。

蒋远周赶紧别开,许情深抱住他脖子,又将脸凑过去,“咳咳,咳咳——”

“许情深,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卫生?”

“既然你说起这个词,那你为什么让我喝洗澡水?”

蒋远周被逗乐,揶揄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练习憋气的原因。”

许情深不住抹着脸上的水渍,“我自己练习吧。”

“行,我盯着。”

她朝他看了眼,“这又不是教科书的内容,蒋老师还要盯着?”

“嘴巴挺厉害,把肺活量练好了,待会回到卧室,我要验收。”

许情深将手边的水拍了过去,蒋远周游到对面,好整以暇靠着池壁,“来,开始。”

她身形轻巧而矫健地蹿了出去,白皙的肌肤在水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蒋远周手指在池壁上点了几下,看到许情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钻入水中。

几秒钟后,许情深跃出水面,蒋远周在远处道,“停。”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语气不悦,“又干嘛?”

“倒回去重新开始,时间太短,你要自己练不好,我就把你按到水底下去。”

许情深愤愤回到原点,然后重新开始,她本身就会游泳,所以学这种东西并不吃力,毕竟底子在。游过大半,她体力渐渐不支,许情深潜入水中,戴着泳镜的双眼能清楚看到蒋远周两条修长的腿,以及他水底下的傲人身材。

“我没让你起来,记得吐气。”

许情深双手划动,胸腔内越来越闷,她想起身,但蒋远周紧接着道,“最后一下你要坚持不住,就给我重新开始。”

许情深拼劲全力向前,快要到男人跟前时,她支撑不住了,在水底下慌乱的挥动双臂,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能让自己顺利浮出水面。许情深两手不住瞎摸,最后攥住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蒋远周的泳裤。

不管了,许情深扯着他的泳裤,三两下想借力起身,只是把蒋远周的底裤都给扯到下面去了。

偏偏她一下子还起不来,身子撞向前方,许情深别开脸也没用,侧脸来个亲密接触,她两脚使劲踢,就差喊救命了。

来来回回摩擦了好几次,蒋远周偏不肯伸出援手,许情深只能自救,抓了把他腹部的肌肉,揪了把他胸前的结实,像只猴子似得往上爬。跃出水面的瞬间,许情深大口呼吸,右手手掌拍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吓死了我!”

“你这是游泳呢,还是给人脱裤子?”

许情深摘掉泳镜,气喘吁吁,蒋远周垂眼一看,胸前红了两大片,隐约还有几道抓痕。

“你没看到我差点被淹死吗?”

“这池水总共也就一米多高,还能淹死你一个会游泳的?”蒋远周拖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许情深鼻子还是酸酸的,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吻逐一落在她肩头。

她两手按住男人的手掌,“是不是在泳池做,你觉得特别有激情?”

“不,”蒋远周薄唇凑到许情深耳畔,后面的话语隔了半天才说出来,他轻吹口气,带着盈盈浅笑,“今晚回房,去床上,让我看看你训练的成果。”

许情深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想用肩膀去撞他,却不想竟被蒋远周按住了手臂。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好不容易等她养好伤,心里的那把火早就蠢蠢欲动了。

夜色朦胧暧昧,照拂着主卧大床内一对缠绵的身影,所谓最美的契合,大抵就是这样的,最美的颜、最好的体魄,所以奏得出一曲惊心动魄的魂。

翌日。

车子缓缓开往星港途中,老白正在跟蒋远周说着今日行程,男人双眼微闭,靠在真皮的靠垫上。

许情深望向窗外,只是觉得腰酸,不住用手去轻按。

老白看在眼里,“许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扭了扭脖子,肩膀也酸的厉害。

“可能是许小姐这段日子在家养病,缺乏运动。”

蒋远周嘴角不经意往上勾,“也许是忽然运动过量所致呢?”

老白什么人啊,一听这话还能不懂?

许情深觉得尴尬极了,不说话吧,好像又有点默认的意思,她朝他看眼,“是,蒋先生是老司机,什么都能懂。”

老白别过身,差点笑出来,蒋远周睁开眼同许情深的视线对上,表情难得懵懂,“什么老司机?我可不轻易给人开车。”

车子开进星港,到了地库后,许情深推门下去,“蒋老司机,拜拜。”

“她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蒋远周不解问道。

老白侧过身来,“蒋先生,您不懂老司机的含义吗?”

蒋远周的视线扫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不就是开车的吗?”

“待会上了楼,我再跟您解释吧。”

御湖名邸。

方晟这日并未去上班,他在客厅静静地坐着,早上九许左右,心理医生来了。

他起身迎接,跟对方握了手,“孙医生,您好。”

“方先生,您好。”

方晟将他带上楼,一边回头吩咐,“我老婆这样应该不算严重吧?只是先前受了些惊吓,我不放心,听说您在心理治疗这块很有研究,所以请您看看。”

“您过奖了,等我跟方太太接触了再说吧。”

“好。”方晟将他带进卧室,万毓宁刚洗漱好了坐在沙发内,孙医生朝方晟道,“方先生,您先出去吧。”

方晟轻点下头,出去后将门轻轻带上。

约莫一小时后,孙医生才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到方晟居然一直等在外面。

“孙医生,怎么样?”

“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行。”方晟带着孙医生走向书房,两人坐定后,孙医生开门见山道,“方太太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是受过惊吓,但她的心理障碍很严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您有办法吗?”

“需要时间。”

“没问题。”方晟面色焦急,脸上满满的担忧,“只要您能将她医治好。”

“我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给方太太做心理疏导,还有,毕竟是心理疾病,不可能立竿见影,我不允许我的患者中途换医生。”

方晟点头答应,“好。三楼一整层都可以留给您。”

孙医生走出御湖名邸,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可以看得出来,这家的男主人对女主人用情至深,为了能让她尽快从噩梦中走出来,他提的所有要求对方都能答应,也算是竭尽全力配合了。

只是…

孙医生走到外面,坐上了他的福克斯,前几天就有个陌生人来到他家,说是拜访,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就是冲着万毓宁来的。

那人知道孙医生虽然工资不错,但要想买得起新看中的学区房,那是难上加难。

对方只说了一句,就让孙医生动摇了,“您跟您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肯定痛苦煎熬吧?您老婆带着女儿在新洲城,据说您还看了套学区房,只不过首付就要一百多万。”

孙医生发动引擎,再次抬头朝跟前的别墅看去。

他看见方晟走到了阳台上,孙医生双手握紧方向盘,要想将万毓宁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很容易,要想得到一套房子,其实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孙医生开了车子离开,他觉得可以铤而走险试一试,等房子到手后,他就回新洲城去,在那重新开始。

方晟从兜里摸出烟盒,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是许情深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多么讽刺,世上最无奈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不止要她亲眼看着他迎娶别人,她送他最贴身的一件物件,居然都是因为他和别人结婚了。

方晟拿了根烟出来放到嘴里,铂金打火机啪地点出火来,随着烟星的迅速燃烧,他颊侧微陷,丝丝缕缕的痛感渗入心肺。他身单影只地靠在栏杆前,目光里,孙医生的那辆车越开越远,方晟嘴角忽然扯出抹笑来。

天知道,为了能找一个容易被收买的心理医生,他费了多少力气。

这条路,漫长而艰险,方晟觉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所以,他必须拉别人做垫背,万劫不复也好,坠入地狱也罢,这个世上除了方明坤和许情深是他不能伤害的人,别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这段日子,许情深经常会回家看看,赵芳华见到她,拉着脸色,但碍于蒋远周,她又敢怒不敢言。

万毓宁那边,自从蒋远周带她亲自去了趟御湖名邸之后,万毓宁就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万鑫曾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劳碌奔波,傍晚时分,想到快要一周没有过问万毓宁的事,他便抽空打了个电话过去。

方晟很快从佣人手里接起电话,“喂,爸。”

“方晟啊,毓宁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孙医生说有起色,慢慢来。”

万鑫曾松口气,“那就好。”

“爸,妈前几天来过这,说您最近身体不好?”

“没有大碍,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

方晟坐到沙发内,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两下,“近来毓宁的身体也不好,我去公司的时间也少了,再加上最近新药上市,您肯定吃不消。”

“没关系,那些事我也不放心别人去做,你就好好陪着毓宁吧。”

“好,我抽空就去公司。”

方晟挂了电话,保姆走到他跟前,“方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给她的一份备好,我拿上楼。”

“是。”

星港医院。

又是半个月过去,许情深放好签字笔,拿起包和手机起身,宋佳佳不止一次打电话过来催,好久没聚,非要请她吃饭。

许情深刚走出医院,蒋远周的信息就来了,“在门口等我,不许去。”

这请假还请不出来了?

许情深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蒋老司机,我们今晚不约。”

来到地铁站,许情深刚抬起脚步,手机就有震动声传来,她拿出来一看,是蒋远周发来的,“何弃疗。”

这是说谁有病呢?

许情深藏不住笑意,蒋远周学得倒是挺快。

来到约好的地点,宋佳佳早就到了,许情深飞奔过去,“我来了。”

“小祖宗,你想等死我!”

“没办法,下了地铁转车,前面怎么堵那么厉害?”

宋佳佳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这条路在造四号线延伸段,能不堵吗?”

许情深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七点半了,吃什么啊?”

“大餐。”

她跟着宋佳佳往前走,“你发财了啊?”

宋佳佳兴奋地抓了几下许情深的手臂,“你男朋友不是给我家重新装饰过吗?我妈昨天把两个花瓶出手了。”

“真的很贵?”

宋佳佳不住点头,“我妈差点疯了,一定要让我把你喊到家里,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会不自在,所以我单独约你。”

许情深刚要开口说花瓶也不是她的,抬头就看到前面的路口处聚集了好些人。

“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

宋佳佳拉住她的手快步向前,两人挤进人群,许情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她想也不想地过去,“我是医生!”

司机和一名随从蹲在男人跟前,许情深三两步上前,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居然是万鑫曾。

她立马收住脚步,司机闻言,神色焦急地起身,“医生,你快救人啊。”

“你们先把人群疏散开。”许情深来到万鑫曾面前,蹲在他身侧,见另一人还杵着,她神色严肃道,“去啊!”

“好,好。”

两人开始走向人群,“麻烦各位散了吧,别聚在这,救人要紧。”

许情深仔细查看,万鑫曾的情况很不好,摊开的两手不住痉挛,她视线落到他脸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要…,走开…”

许情深眼睛轻眯,万鑫曾明显嘴角歪斜,口齿不清,“恭喜你。”

万鑫曾瞪向她,许情深收回了目光,“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应该是脑中风,严重的话下半辈子都要躺在轮椅上了。”

“什,什么…”

许情深站了起身,唤过万鑫曾的司机,“打120了吗?”

“仁海医院已经在派车过来了。”

“这儿距离仁海那么远,为什么不让120派车?”

司机满脸的难色,“我们老爷坚持要去自己的医院。”

“这样啊,”许情深潭底扫过冷漠,“你们不怕耽误病情的话,可以等。”

仁海医院过来,加上堵车时间最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接了人还得回去…挺好,这黄金时间自己不抓住,怪谁呢?

许情深抬起脚步,那名司机见了,大惊失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赶紧救人啊。”

人群中,有了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就是,你不是医生吗?见死不救啊!”

许情深回头朝万鑫曾看眼,“他现在不能被挪动,救护车不是在来的路上吗?”

“那你也不能走啊!”

“谁说我要走?”许情深站定在原地,只是没有任何施救的举动,周边的人渐渐不平,“救人啊,人都这样了…”

许情深懒得辩解,人人都当医生是神,关键时刻,赤手空拳就能救所有的命。

大半个小时之后,仁海医院的救护车才赶来,出动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许情深见状,走向一旁的宋佳佳,“走吧,吃晚饭。”

“刚才有几个人嘴巴真欠,那么能说,他们怎么自己不救?”

许情深完全没把宋佳佳的话听进去,她想着万鑫曾那副样子,就想到了报应二字。

吃过晚饭回到九龙苍,许情深透过落地窗看到屋内的蒋远周放下电话往外走,看上去很着急,蒋万两家向来交好,应该是通知到了这边。

许情深屏息上前,来到门口,正好蒋远周出来。

她抢在男人之前开了口,“我刚和宋佳佳吃饭的途中,遇到万鑫曾了,情况好像并不好…”

“我知道了,你先睡,我去趟医院。”

“好。”许情深脚步轻松地走进屋内。

仁海医院。

此时已是凌晨,蒋远周探望过后刚走,方晟坐在一旁,万太太伏在万鑫曾的病床前恸哭。

方晟听得头疼,“妈,您别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家里的顶梁柱都塌了。”

方晟朝旁边的管家看了眼,吩咐出声,“我给御湖名邸打个电话,您跟司机跑一趟,把小姐接过来。”

万太太闻言,抬起一张脸,双眼哭得通红,“这样不会刺激到毓宁吗?”

“妈,都什么时候了,爸病成这样,毓宁应该来。”

万太太心力交瘁,抓紧了万鑫曾的一只手。

蒋远周回到九龙苍时,都快三点了。洗漱好后躺到床上,许情深翻个身,睡意朦胧,“回来了。”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许情深迷迷糊糊问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