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华回厨房包饺子,许情深跟着走了进去,她将门拉上,然后走到赵芳华身旁,“妈,蒋远周是你喊来的?”

“是啊,蒋先生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让他过来做客。”

“不止这样吧?”许情深目光落向碗里的馅料,“妈,你这样做,他尴尬,我也尴尬。”

“怎么了啊?做不成情侣还能做朋友吧?”

许情深脸色冷了下去,“你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他帮忙?”

赵芳华听到这,也有些不悦了,“情深,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但我先跟你说一声,如果家里要用到钱,你告诉我,千万千万别去跟蒋远周开口,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赵芳华朝她看看,拿过了旁边的饺子皮,“你回来后,也没管过家里啊。”

“药店经营的不好?缺钱吗?”

赵芳华嘴里嘟囔了几句,不说话了,许情深心里郁结难消,转身往外走。

她拉上门,看到许旺正跟蒋远周说着话,许明川不住朝蒋远周看着,表情复杂,许情深来到沙发跟前,“爸,你们把我叫过来,是不是有事啊?”

许旺一脸的憨厚,听到许情深这样问,摇了摇头,“没事啊,你妈说让你回来,药店还有事没处理完呢,她就把我拉回来了。说是想你了…”

蒋远周听在耳中,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许情深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包,她朝蒋远周看看,“走吧。”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去哪?”

许情深眉头不由皱起来,“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疑惑都没有,装什么啊。”

“情深,怎么跟人说话的呢?”许旺忙给蒋远周道歉,“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要真跟她见识的话…”他后半句话卡着,不说出来了,许情深对赵芳华太了解了,她想要脸,她不想被她的家人害得在蒋远周跟前毫无面子可言。厨房内的赵芳华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是干什么呢?”

许情深垂下头,“没什么,蒋远周不喜欢吃饺子,我请他到外面去吃。”

蒋远周双手交扣,“许情深,你什么时候对我这样了解了?”

“来来来,快把餐桌收拾下,马上就能吃晚饭了。”赵芳华笑着朝许旺吩咐道。

许情深却是笑不出来,有时候不是她扫兴,而是对家里面太了解。

赵芳华将买好的卤菜端出来,还让许旺拿酒,蒋远周摆下手,“不用,我戒酒了。”

“是吗?那喝点饮料。”

许情深拉开椅子入座,赵芳华下好饺子后端出来,许明川一声不吭地坐到许情深对面。

“蒋先生,来,敬你一杯。”

蒋远周嘴角轻勾,“不用这样客气。”

赵芳华不住跟蒋远周说着好话,许情深连筷子都没动下,许旺招呼着让他们多吃菜,赵芳华给他倒杯酒,“你也敬敬蒋先生。”

“真的不用客气,况且我也不喝酒了。”

许旺还是站了起来,赵芳华笑道,“蒋先生,这两年多亏了你,让我们夫妻俩有了件事情做,药店是你帮我们租下来的,虽然挣得不多,但靠了你的福,我们不用交租金,这样算算,两年来也算没有白忙活。”

蒋远周这样一听,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之前是真没往那一层上面想过。他手指落向杯子,跟许旺轻碰了下,“我当初是让老白去谈的,是不是交了两年租金?”

“是啊。”赵芳华笑着,“时间真快啊,两年说过去就过去了。”

许情深握紧手掌,原来是这样啊。

“期限到了吗?”

“到了,其实都过了一点时间了,房东直接找到店里来,还说要涨价,你说我们一年到头那么辛苦,挣得也不多,他这涨价涨的…”

许情深听闻,打断了赵芳华的话,“既然这样,要不关了吧。”

赵芳华面色微变,“关了店,你让你爸去做什么?”

蒋远周指尖在玻璃杯上轻敲打两下,“这件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让老白去谈。”

“真的吗?”赵芳华一听,喜出望外。“谢谢蒋先生。”

许情深感觉手在抖,她将手臂放到桌上,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为什么这样的事,要你来管?蒋远周,你是我们许家的谁?”

她的语气非常不好,咄咄逼人,赵芳华脸色彻底僵住,就连许明川都觉得这样的气氛令人难受。

蒋远周对上她的视线,“这个药店,当初是我让你爸妈开的…”

“所以,你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们的感谢了?”

“情深!”

许情深听不进别人的话,“两年租期是到了,但我身边的人已经换了,”许情深看向对面的赵芳华。“妈,我跟你说过,你要用钱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你还不是让我们别开下去了。”

“那你又以什么立场去让蒋远周花这个钱呢?”

这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蒋远周既然答应了,皆大欢喜,可赵芳华没想到许情深会这样坏她的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跟许旺商量过,许旺坐在那里,面色铁青,有些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其实这两年,家里的条件好了不少,那些租金也是完全能承担得起的。

可对于赵芳华来说,既然有人愿意掏钱,她为什么不接受呢?

许情深站了起来,“妈,现在付京笙是你女婿,你别忘了。”

她推开椅子后,拿了包往外走,许旺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许情深快步下楼,刚走出楼道口不久,手臂就被人拽住了。

“松开!”

蒋远周将她扯到跟前,“多大的事,你非要闹成这样是不是?”

“是,你蒋远周有钱,花得起。”

“我是花得起。”

许情深想要将他的手拨开,无奈对方手劲太大,“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但是蒋远周,我以前花着你的钱,是因为我跟着你,懂吗?”

“一定要把话说这么难听是不是?”

“难听吗?哪里难听?”许情深擦拭下脸颊,其实她挺争气的,遇到这种事尽管气愤,却早就没了眼泪。人嘛,都是这样的,一次是伤心,两次是难受,一百次后就是麻木和习惯了。

“你后妈忽然让你回去,你应该能想到不是因为想你,这样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许情深仿佛被人狠狠掐了把,脸色发白,“我天真行不行啊?”

“不像吧,”蒋远周轻笑,“心里还有什么期盼?我看你是傻。”

许情深咬了咬嘴角,反唇相讥,“那你呢?都跟我分手了,人家还请你吃晚饭,你心里会没有想法?我妈跟你说了吧,我也要回去?你打着什么主意?呦,还蒋先生呢,遇上这种事,也只能伸出脖子给人宰一刀,我看你挺享受的嘛。”

“我跟你说了,我无所谓,几个小钱而已。”

许情深听着,朝他指了指,“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的就是你吧。”

蒋远周一听,脑补了那么一个形象,脸色刷的就变了,“不许人身攻击。”“攻击了又怎样?”许情深恨恨说道。

蒋远周一抬头,朝着幽暗的楼道口看去,“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挺开心的,在电话里赵芳华没少跟你说贴心的话吧?你再看看,你大晚上的出去,她追出来了吗?”

“你喜欢说就说吧,我心里不难受。”许情深转身往前走,蒋远周跟在了后面。

“别跟着我。”

蒋远周朝前面看看,“这条路是你的?”

她顿住脚步,然后回身看向他,“我待会回去,就把钱打到明川的卡上,租金的事跟你无关,蒋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你用付京笙的钱,你就心安理得?”

许情深心里自然是虚的,药店的租金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付京笙从没跟她算过钱的事,她可以先跟他借。

“为什么不?他是我老公,他就得养着我。”

蒋远周从兜内抽出手套,然后慢条斯理地戴上,别看他面色平静,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

许情深看着他俊脸绷得很紧,蒋远周眼帘一抬,视线猛地落到她脸上,她惊了下,赶紧别开眼。

“你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那不一样,我们那时候是耍流氓,但我现在是过日子了。”

“什么耍流氓?”

许情深笑了笑,“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叫耍流氓,名言啊,这都没听过?”

蒋远周越发不悦了,“我想过跟你结婚。”

“你那叫耍流氓耍上瘾了。”

“许情深,你——”蒋远周气结。

许情深朝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你不说请我出去吃饭?”

“你刚才又不是没吃东西。”

“没吃饱。”

许情深轻耸肩膀,“那我管不着。”

她转身又要走,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蒋远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老白,有件事去办一下。”

许情深慢下脚步,听到蒋远周吩咐道,“许家药店的房东,你还有联系方式吧?你问问他现在租金多少,马上给他打过去…”

她把这些话听得清楚,许情深几步跑到蒋远周身前,“谁让你做好人了?没人让你出钱…”

蒋远周比她高多了,许情深伸出手,蒋远周背过身,继续说道。“嗯,今晚就办好…”

“不要,蒋远周,你别太过分!”

许情深跳起来要去抢,蒋远周忍俊不禁,往旁边站了站,她在他眼里像个猴子似的上跳下窜,蒋远周电话里还在继续吩咐,“再交个三年吧,我看药店生意也不错。”

“蒋远周!”

许情深真不想再欠他什么,况且她完全可以找付京笙帮忙,但是蒋远周居然这就让老白去办了,许情深抢了几次抢不到,累的精疲力尽。

“嗯,你记着,别拖,今晚钱一定要打过去…”

许情深听着,走过去一下跳起来,手臂攀住男人的脖子,他微微弯下腰,手臂顺势朝她腿弯处一捞,就让她上了自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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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向谁求救?只有他

许情深一把抢过手机,放到了耳边,“喂,老白…”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她敲了敲蒋远周的肩膀。“再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又要我听你的了。”

“蒋远周,我还没见过有人上赶着要给钱的。”许情深着急之下,赶紧按出了方才的通话记录,然后回拨过去。

两三声后,那边很快接通,“喂,蒋先生。”

“老白,是我。”

“许小姐吧?”

“对,蒋远周刚才吩咐你的事,你不用去办了,租金的事我这边能解决。”

老白笑了笑道,“许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听蒋先生的。”

许情深一听,怒火直升,“我家里用钱,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是不是?我说了不需要!”

“许小姐,你要不开心,想要撒气,你可以冲着蒋先生啊,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而且我敢保证,他不会还嘴跟你争一句。这边的事情我马上要去解决,就这样吧,再见。”老白说完,把通话掐断了。

许情深喂了两声,扬起蒋远周的手机,男人回头一看,“砸了也没关系,你赔我个新的。”

许情深动作犹豫了下,目光落向前方,看到两道身影叠在一处,却一直在往前走动。她赫然反应过来,照着他肩膀捶了几下,“放我下去。”

蒋远周脚步没有减慢,“跟老白说好了?”

“他哪里肯听我的话。”

“所以我说了,你打也是白打。”

许情深抱住他的脖子,两腿却开始挣扎起来,蒋远周出声威胁。“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我自己会走!”

“知道你长了腿。”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这毕竟还在小区里面,住的都是街坊邻居,很多都是熟面孔,万一被看见的话指不定会传成怎样。

一个有夫之妇被前男友背着?

嬉笑闹骂搞暧昧?

许情深急的蒙圈了,刚才怎么一下就跳上他后背去了?

“你放我下来,我请你吃东西。”

蒋远周脚步顿住,“吃晚饭。”

“是啊。”

男人轻笑下,微微蹲下身,许情深赶紧跳到地上,再将手机递向蒋远周,“给你。”

蒋远周接过去,然后放入兜中,“我想想,要吃些什么。”

许情深的包掉在臂弯间,她将它弄回肩上,“我请你吃东西,当然是你随我,哪有自己点的?”

“那好,你说吧,请我吃什么?”

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在前面走着,“跟上。”

刚走到小区外面,许情深就接到了许明川的电话,问她在哪,说方才爸妈在家吵架,他出不来,想送她回去。

许情深赶紧让他待在家里别乱跑,“蒋远周不是也出来了吗?别担心,他送我。”

挂上电话,许情深一抬眼就看到了蒋远周,男人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先吃晚饭,再送你回家,正好今天我是自己开车来的。”

许情深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男人跟在她身侧,“付京笙的妹妹既然一直被凌慎关着,那这两年当中,他有报过警吗?还是凌慎的保密工作实在做的太好了?”

“音音说是被关在阁楼了,终年不见阳光。”说起付流音,许情深面色微黯,原本就是花样的年华,可两年时间却白白被这么浪费掉了。

蒋远周朝她看了眼,然后继续问道,“许情深,你知道付京笙是干什么的吗?”

许情深脚步慢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她挑高眉头朝他看看,“你不会是在查他吧?”

蒋远周一眼被她看穿,嘴上却轻松说道,“我查他做什么?只是看着他家境殷实,却不知道究竟涉足哪一方面…”

许情深将信将疑,经过路边的全家,许情深撇下蒋远周往里走。

男人跟在后头,进了小小的店内,许情深走到柜台前,她回过头朝男人招下手,“过来。”

“你进这儿来做什么?”

“关东煮,你要什么口味的?咖喱?辣味?”

蒋远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又不吃。”

“你不说没吃饱吗?”

蒋远周怔了怔,“你就请我吃这个?”

“你方才也吃过半顿晚饭了,而且你晚上用量一向有节制,我总不能再带你去饭店吧?随便吃点。”

蒋远周看了眼那些浸泡在红色和黄色汤水里的丸子,他搞不懂,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让许情深有食欲?他绷着嘴角就往外走,听到身后传来许情深的声音,“来一份咖喱的吧,再来根烤肠…”

蒋远周一条腿刚迈出去,又折了回来,大掌攥紧许情深的手腕将她拖出去。

他不吃,她也不准吃。

“喂喂,喂!你干什么?”

许情深手里还拿着钱包,到了外面,冷风簌簌而来,蒋远周将衣领竖起,“行了,谁要吃你的东西,这么冷别在这杵着了,回家吧。”

许情深听着,走到路边要去拦车,蒋远周拉过她的手臂,“我车还停在你家小区。”

“那你自己走回去啊。”

“我送你。”

“不用了。”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让我送你回去,我呢,我以后看到你家里打来的电话,我就不接,行不行?”

许情深面色奇怪地朝他睨了眼,“蒋远周,我不信我妈让你过来的时候,你真以为那只是吃顿晚饭而已。”

“我知道有事,但我这人不记事,我没想过是因为房租到期。”

许情深故作轻松地叹口气,“所以啊,我妈对我都没手下留情过,更别说是对你了,你说你傻不傻?”

“我要真傻,我就不会过来了,”蒋远周意味不明地说道,“但有一点挺奇怪的,付京笙给得了你别墅住,你爸妈肯定知道,你也说了,他才是他们的女婿,家里有事第一时间找的为什么不是他?”

许情深一惊,她很早之前就跟家里摊牌过。

赵芳华若实在要用钱,可以找她,她来权衡这个钱该不该花,但是他们千万千万不能越矩去找付京笙。因为许情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和付京笙尽管已是夫妻,但并不代表许家老小就能肆无忌惮去花他的钱。

而最让许情深想不到的是,赵芳华竟然还能重新找回蒋远周头上。

许情深敛起眼里的情绪,冲着蒋远周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冤大头嘛,你还当得很开心呢。”

“许情深,你要不会好好聊天,你可以把嘴巴闭起来。”

她做了个将嘴巴拉起来的动作,蒋远周眉头紧拧。“走吧。”

许情深跟着他回到停车场,男人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她看了眼,却坐到了后面去。

车子开出小区,蒋远周开车很稳,不急不躁,“付京笙的妹妹被平白无故关了两年,他难道不打算做些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音音的安全问题,有些事也急不来。”

“付京笙肯定知道你们住在保丽居上,需要我帮忙吗?”

许情深轻摇头,“他说了,改天雇一些人过来,里里外外守着,我看凌慎真的疯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商场就敢抢人了。”

蒋远周面带担忧地透过内后视镜看眼许情深,“医院那边,要不你也请假吧。”

“我没事,凌慎要的是音音,又不是我,再说我要连班都不去上了,她肯定会觉得不对劲,也会更加不安。”

许情深说完,朝男人看眼,“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于这个世上的缘分,蒋远周,如果那天音音碰到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我倒没想过这个,但我想过…如果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来的九龙苍,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接下来的事…你敢想吗?”

许情深薄唇轻启,然后抿紧,终究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将她送到保丽居上的门口,蒋远周停了车,没有开进去,许情深推开车门后下去了。

凌家。

大晚上的,保姆早就做好了早饭,可就是不敢上楼去喊凌慎。

阁楼也是保姆不能进的地方,所以地上仍旧维持着先前的狼藉,凌慎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床沿,头上的水滴答滴答往下落,他两个肩膀都湿透了。

他目光落向床头柜上的相框,屋内唯一没有被砸掉的东西,恐怕就是它了。

凌慎接过手看眼,手指在玻璃面上拂过,最终落到女人的脸上。

他手掌撑着前额,一阵阵嘶哑的声音从喉间冒出来,最后实在压抑不住,男人痛苦地闭起眼帘,眼眶内滚出了泪水。他脸上被蒋远周打过一拳,直到现在嘴角还是淤青的。

凌慎头往后靠,一颗心空荡荡的,以前付流音还在的时候,他最难受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他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可以触摸得到,可以跟自己讲话。

凌慎视线落向前方,看到地上躺着个口琴,他起身将它拿在手里。

凄凉哀愁的曲调回荡在这个不大的阁楼间内,这个房子本就是空荡荡的,所以声音很容易就传出去了,它穿过了敞开的门,穿过楼梯,穿过每一道空气。

凌慎目光空洞地看着一处,他打小性子硬,家境又好,他流的眼泪,几乎都是在女人身上。

晶莹的泪珠落到口琴上,唇瓣抚过,满嘴的咸涩。

没有叶景茵,他活的犹如行尸走肉,而如今没了付流音,凌慎怕是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不论花费怎样的代价,他都要把付流音抢回来。

保丽居上。

许情深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付京笙雇来的人已经到位了,推开门,正门口站了四个,许情深走出院子,看到外面的大门处还有两个。

“情深。”

她刚要出去,身后传来付京笙的声音。

“怎么了?”

男人将一串车钥匙递给她。“开车去。”

“好。”这样的非常时期,付京笙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

“到了医院给我打个电话。”

“放心吧。”许情深接过车钥匙,“大街上的,凌慎不敢对我怎样。”

“就怕他什么都敢做。”

许情深知道他担心,忙开口安慰道,“你在家好好陪着音音,家里这么多人呢,应该没事的。”

“好。”

付京笙见她要走,先一步将她轻抱住,然后凑到许情深耳边说道,“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一个都不能出事。”

许情深心里微暖,也有些动容,她从未见过付京笙有害怕的时候,他那么一个低调且喜欢隐私的人如今却不得不为了保护家人,而让别人来守住这个家。

“我会保护好自己,走了。”

付京笙松开手,看着许情深转身进了车库。

来到医院后,许情深走进门诊室就给付京笙打了电话。一天的时间内,她却总是心神不宁的,老觉得要出事。

下了班回到保丽居上,许情深开车进去,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付京笙和妹妹坐在餐桌前,男人怀里抱着霖霖,付流音拿了剪子将花杆剪成四十五度的斜角,然后放到花瓶中去。听到脚步声,她轻抬下头,“嫂子,你回来了。”

“哪里来的花啊,真漂亮。”

“我让保姆去买菜的时候,顺道带回来的。”付京笙说着,朝许情深伸出手,她走到他身旁,用唇形同他说着话,“没事吧?”

付京笙摇了摇头,让她坐到旁边。

付流音插完一束花,满意地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保姆从厨房出来,“付先生,要开饭吗?”

“嗯。”付京笙将花瓶放到餐桌中间。

保姆将做好的菜一一端出来,付流音推开椅子要去洗手。

外面,忽然传来阵剧烈的声响,吵闹声很快也传了进来,许情深吓了一跳,付流音僵立在原地,“怎么了?”

付京笙将霖霖放到许情深怀里,“看好她们,别出来。”

“好。”

男人大步往外走去,许情深抱着霖霖起身后,来到付流音身侧,她在他肩膀处轻拍下,“别怕。”

“嫂子,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就算是他,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还有你哥呢。”

付流音轻点下头,“对。”

保丽居上内,付京笙的家门口,此时停着一辆商务车,好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保镖都到门口去了,付京笙拨开人群出去,“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就是拿钱消灾的,凌先生说了,要里面的一个人,你给不给吧。”

付京笙气得面色铁青,“我要不给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远处的另一辆黑车内,凌慎坐在里头,手里夹着点燃的半根烟,他狠狠吸了两口,目光眯起看向窗外。

许情深来到落地窗前,依稀能够看见外面站了不少的人,她心里咯噔下,难道这要明目张胆抢到家里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