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霆继续说道,“时吟啊,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一直认为只要你肯等,迟早有一天远周会到你身边来。”

凌时吟冷笑下,面对这样的蒋家父子,她心里难道还能存着半分希冀不成?

蒋东霆一直没告诉她睿睿的身世,无非是怕她心里有愤恨,到时候不肯好好待他。现在好了,既然撕破了脸知道蒋凌两家再无可能,那蒋东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凌时吟拿了包,没再说一句话,起身往外走。

蒋东霆盯着她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阴,直到看见凌时吟走到屋外,蒋东霆这才站了起来。

“老爷。”管家从外面进来,视线还盯着凌时吟离开的方向。蒋东霆冷冷丢下句,“以后,她就只是凌小姐,跟我们蒋家没有任何关系。”

“再没可能了是吗?”

“她太着急,急于让我出面,远周如果肯娶她,早就娶了。”蒋东霆轻摇下头,“罢了,远周这脾性…耗了两年多都没见他松口,我看悬。既然凌家等不了,那我也没办法。”

“这样看来,还是凌小姐没这个命了。”

蒋东霆冷笑声,“可不是。”

他转身就上了楼,独自一人来到卧室,卧室的床头柜上摆着一部老式的电话,蒋东霆还延续着早几年的习惯,他从抽屉内掏出个本子,翻开几页,里面记满了电话号码。

号码前面的符号,也只有他能看得懂,他都是用符号代替了人名。

拨通电话后,那头倒是很快接通,一阵声音随后传到蒋东霆耳中。“蒋老先生?”

“罗主任,是我。”

“您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罗主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下。”

“您请说。”

“当年我托你办的事情,你肯定还记得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自然。”

“我想问你,你换给许情深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蒋东霆说到这,心不由提到嗓子眼。

罗主任语气肯定地说道,“女孩。女孩换了男孩。”

蒋东霆心一松,但还是仔细问道,“怎么会是女孩呢?”

“噢,是这样的,当初B超显示许情深极有可能怀的是男孩,所以您让我最好找一个血型相符的男婴。我本来也是找好了的,可手术那天,那个男婴生病了,如果冒然去换的话,肯定不妥。到时候检查看病,容易露出破绽。正好医院又有个女婴,血型也是相符的,我把孩子给许情深后,她没有丝毫怀疑,所以这件事情既然办妥了,我就没同您讲。”

蒋东霆听到这,总算是把心彻彻底底放回了肚子里。

罗医生口气坦然,在对面不确定问道,“蒋老先生,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没有,”蒋东霆合起手里的电话簿,“我就是找你确认下。”

挂断通话后,蒋东霆站起身来,他只要他的亲孙子留在身边就好,至于别人,他谁都不想管。

瑞新医院。

许情深出神地盯着手里的辞职报告,这份工作是闵总介绍的,可如今干了不过几个月就要辞职,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付京笙已经基本看好了房子,独栋的别墅,还是现房,里面精装修过,家具电器等样样俱全。

她不想离开,可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她就得跟着这个家,它到哪,自己就得到哪。

而这封辞职信,很快就到了蒋远周手里。

星港的办公室内,男人目光盯着纸上的一行行小字,很官方的话语,无非就是谢谢栽培,自己却辜负了院领导的好意,然后也说了自己的不得已之处。蒋远周手指微收拢,将辞职信啪地拍在桌上,“不像话!”

“怎么了?”

“自己看。”

老白拿到手一看,“这应该也在您的意料之中,付京笙要搬走,许小姐肯定不得不跟着。”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视线轻抬看向老白,“那天她去给她妈妈上坟,那也是时隔两年后,她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我一直记得许情深跟我讲的时候,满面悦色,她是自豪的。”

“蒋先生,这是许小姐自己的决定,也没人逼她,您就别…”

“谁说没人逼她?”蒋远周一口打断老白的话。“付京笙这不是在逼她?”

“许小姐如今有了自己的家,有些事必须要做个抉择,这也算是成全吧。”

蒋远周面色越来越难看,视线定格在那张辞职信上。“我就不信她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她不是心甘情愿,那就是被强迫的。”

“对了蒋先生,您让我查的那些事,我还真找到了一些眉目。”

“什么眉目?”

“我这两日接触到了一些人,其中有一个人的经历倒是让我很感兴趣,”老白走到蒋远周身侧,继续说道,“他去年被人举报过受贿,受贿金额高达数亿。”

“然后呢?”

“这件事他自己当然不会说出来,但他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有次在饭局上说漏了嘴,说他家当时几乎要遭遇灭顶之灾了,可他父亲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被一个人拉了回来,那些受贿的金额如今被洗的干干净净,再也查不到了。”

蒋远周细细地听着,眼眸轻闭,然后再睁开,“一个人?那是谁?”

“我这几日跟这人的儿子混得很熟,我说我遇上了一些麻烦事,希望能找个人解决掉,出多少钱都无所谓。只是他现在还有防备心,但您放心,过不了多少日子,他会说的。”

“这人究竟是有多厉害?躲得过警方,还能把一个人从黑洗到白,可我偏偏不信我逮不住他。”

蒋远周双手交握,余光睇向那张辞职信,“付京笙要搬走,房子找好了?”

“看好了,那边是现房,签约之后应该就能举家搬过去。”

“想得美。”蒋远周冷笑下。

“这付京笙也挺迷信的,之前住的、现在住的,还有刚选好的那栋,都带一个六的数字。”

“是吗?六六大顺,这么喜欢顺。”

老白轻笑,“谁不喜欢凡事都顺顺利利的啊?”

蒋远周点下头。“我也喜欢,这样,你去把那栋房子买了。”

“什么?”老白懵懵地重复问一遍。

“付京笙看中的那栋,你赶紧去签合同。”

老白总算明白了蒋远周这是什么意思。“蒋先生,那总不能付京笙看中一栋,您就买一栋吧?这要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付京笙这样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定下了住在哪的。他肯定需要精挑细选,再说了,这两年房地产火热,我过个一两年转手卖掉就是。”

老白自然是拿土豪没办法的。“好,我这就去办。”

“还有…凌慎的事怎么样了?”

“应该是意外。”

“查过监控了吗?”

“看过,对了…凌慎死之前撞到的那个人找到了。”

蒋远周收起桌上的那封辞职信。“走,去见见。”

波澜湾。

蒋远周走进大厅时,看了眼凌慎出事的地方,然后面无表情地快步往里走。

来到所在楼层,按响门铃后,有个年轻的男人过来开门,“你们是谁?”

蒋远周径自往里走,对方觉得奇怪,拧起眉头问道。“警察?”

“你很怕见警察?”

“开什么玩笑,还是为了跳楼的那件事吧?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是那人自己倒霉,关我什么事啊?”

蒋远周不请自坐,高大的身子端端正正坐在沙发内。

老白朝他看眼,“蒋先生,您要喝茶吗?”

男人听到这,伸手朝老白指了指,“喂,这可是我家!”

蒋远周摆下手,“不用。”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听说凌慎死的那天,只有你在他身边?”

男人面色不自然地对上蒋远周的视线,“是又怎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换句话说,如果当时他没撞到你,他就不会死。”

“这些事情,我早就在笔录中说得一清二楚了。”

“你跟他撞了之后,你身上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吧?”

“胡说八道!”男人一听到这,情绪有些激动,虽然也是极力隐忍了,但口气的起伏变化却很明显。蒋远周眉头微皱,“你别忘了,当时大厅内还有人,是别人亲眼看到凌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东西,要不是他看得出神,也不至于站定在原地,被跳楼的人给砸死。所以这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谋杀。”

“血口喷人!”男人握紧了手掌,“小区里不是有监控吗?你们可以去查。”

老白坐到蒋远周身侧,面色凝重道,“蒋先生,说起监控,还有件奇怪的事。”

“什么?”

“警方调出了事发时的监控,监控画面中显示,凌慎是和他撞了一下,但随后,凌慎就被跳楼的那名男子给砸中了。”

蒋远周一下听出端倪,“也就是说,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有部分画面被处理过了。”

“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手臂朝着门口一指,“请你们出去。”

老白跟蒋远周对望眼,两人就像是坐在自己家里似的,老白紧接着又道,“但我仔细问过当时在大厅里的人,有人看见了凌慎弯腰的过程,这真是很奇怪。”

蒋远周轻挑起眉头,冲着跟前的男人看眼,“我如果没把你的底摸透,我是不会上门的。你是华信通讯的高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却把全部身家都投进了股市中,如今你是债台高筑,这房子还贷着上百万的款。你说我如果再让你丢掉工作的话,你还活得下去吗?”

“你——”男人面色发青,“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蒋先生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丢了铁饭碗。”

蒋远周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然后将手机递向他。“这是你们公司老总的电话吧?”

男人不确定地上前看眼,然后一屁股陷进沙发内。

“我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当时你身上掉了什么东西下去。”

“你…你们保证不会说出去?”

蒋远周轻点头。“不会。”

男人视线攫住蒋远周的脸,“对了,你手机里有我们老总的电话,并不代表你认识他…”

蒋远周闻言,不耐烦地掏出名片递向他。男人只是用目光扫了眼,他随后便垮下双肩道,“是张照片。”

“什么照片?”

“是那人跟一个女人的合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张照片是有人邮寄到我家的,对方只要我到时候跟凌慎不小心撞一下…”

蒋远周的神色越来越浓重,“照片呢?”

“我哪敢还放着啊,烧了。事成之后,我的账户里就多了十万块钱。”

老白跟着蒋远周离开,走出大厅的时候,他不由抬头朝上空看看。

蒋远周睨了他眼,“做什么?”

“我怕也有人想要这样谋杀我。”

蒋远周走出去几步,然后抬头看向上面,阳光仍然是刺眼的,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老白,发现了吗?”

老白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今天难得的晴空万里,“是啊,天真好,看来不会下雪。”

“你最近是不是找女人了?这思维迟钝的很。”

老白收回视线,“蒋先生,我可没那时间谈恋爱。”

有个小姑娘从不远处经过,时不时回头朝着两人的背影看看,瞧瞧这大长腿,瞧瞧这模特身段,小区里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啊?还一下来了俩,站一起居然还有种莫名的般配感。

小姑娘从包里摸出本漫画,这下好了,她心目中的攻受可就有了YY目标了。

蒋远周转过身,老白紧随其后,男人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这绝不是不小心撞一下的事,每一步都经过了绝妙的设计,还有监控的问题…让我想到了丁月的事情。”

“凌慎的死,我始终坚信是和付京笙有关的。那么同样性质的丁月案件,会不会也跟付京笙有关?”蒋远周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多,“再或者,之前的小姨事件…”

老白听闻,惊得面色都有些白了。“这…”

蒋远周低头,一下下抚摸着手上的皮手套,“老白,我想做一个局。”

“什么局?”

“去趟警局,我想把这类案件调出来看看,这件事光靠我们自己不行,还需要动用不少力量。”

老白听着,却觉得心慌,在他眼里只要蒋远周是安全的,别的事都不算大事,可他怎么隐约觉得,蒋远周想要做的事却是危险重重的?

保丽居上。

付京笙接了个电话,然后面色不悦地走向沙发。

许情深和付流音坐在那看着电视,许情深抬头一看,“怎么了?”

“刚看中的房子,被人捷足先登了。”

许情深倒不觉得有什么,“说明那边地段好吧,所以买的人多。”

付京笙手掌在脑后摸了下,“房子是被一个姓蒋的人买走的。”

许情深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蒋远周,但她还是轻摇下头,她不信蒋远周会这么无聊透顶。

“那改天再看看别的吧。”

付京笙神色稍黯,“看房也不是小事,哪有一下就能看到相中的。”

“哥,那就慢慢来,”付流音接过话,“不着急。”她们两个不急,付京笙却是急,他不喜欢这块地方,当初要不是有消息说付流音在这出现过,他怎么会带着许情深来这?

而让付京笙最担心的是蒋远周,许情深好不容易回来,蒋远周能做到轻松的让她离开吗?

“不是说好了要去商场买东西吗?走吧。”

凌慎死后,付家的生活倒真是太平了,付京笙朝妹妹看眼,女孩有些若有所思,他轻挽了下嘴角。“好,走吧。”

付京笙要给付流音去置办些东西,许情深则带着霖霖去游乐场玩。

九龙苍。

蒋远周抱着睿睿出门,月嫂也没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让睿睿坐到安全座椅内。

车子刚开出九龙苍,一辆白色的小车就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来到商场停车场,蒋远周一手抱住睿睿,另一手甩上车门。凌时吟坐在驾驶座内,看着睿睿抱紧了男人的脖子,蒋远周笑意满满,在他头顶亲了下,然后同他低声说着话。

这一幕落入凌时吟的眼中,她是觉得讽刺的,眼看着蒋远周朝着电梯口而去,她赶紧跟着下了车。

凌时吟一路跟着来到游乐场,她站在橱窗外面,看着蒋远周抱着睿睿往里走。

里头小孩子很多,可能父母都还在放假的缘故,睿睿还小,玩不来别的,就喜欢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球。

凌时吟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里头走来走去,几日不见,若换成平时,她真有可能会想念,可现在看着睿睿开心的样子,她就感觉那笑容仿佛幻化成了一根根尖锐的针,正在使劲地往她心里面扎。

凌时吟握紧拳头,余光看见一个人似乎也走了进去,她睁大双眸,很快,她就看见许情深穿好鞋套,抱着霖霖往前走。

尽管付京笙出门的时候,都会有意避免,可东城就这么大,真要碰上了也只能说巧合而已。

蒋远周和许情深就是不可避免地碰上了。

霖霖进了里头,自己一个人开始玩起来,而睿睿呢,他并不认识许情深,所以没有笑容,更没有亲近。

就在这一瞬间,凌时吟觉得快慰极了,她忍不住要幸灾乐祸。许情深给蒋远周生了个儿子,那又怎样,在所有人的眼里,睿睿都是她凌时吟生的。

而许情深的这个亲生儿子,如今却成了一根最坚硬的针,她过不去凌时吟和蒋远周的这道坎,但她万万不会想到,这根针这根刺,是她的亲生儿子!

38穆帅提亲!!

许情深坐的离蒋远周有些远,霖霖拿了球开始四下乱抛。

许情深朝四周看看,并未发现躲在外头的凌时吟,“付京笙看中的那套房子,是你买走的?”

“是。”蒋远周语气淡然。

“这么远的房子,蒋先生想要投资?”

蒋远周搭起长腿,表情慢慢变得欠揍起来,“算是吧,现在房地产这么好,买几套屯着是不错。”

“你不会是想着付京笙看中一套,你就买一套吧?”

“有这个可能性,这样的话,省的我四处去看房了。”

许情深没想到他坦然得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蒋远周视线朝她看去,许情深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觉得付京笙买不成房,我们就走不了了。”

“不,不管他买不买得成,你们都别想走。”

许情深听着他口气这样硬,还真觉得奇怪了,“你这么肯定?”

“东城是我的地方,走进来容易,走出去难。”

许情深即将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因为蒋远周的口气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你把自己当神了。”

“你要觉得我是男神,那我就是。”

她奇怪地朝他看了眼,然后朝霖霖拍下手掌。霖霖朝她看看,却没过去,倒是旁边的睿睿听到后,走到了霖霖身旁。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蓝色海洋球,要给霖霖,霖霖看了眼不喜欢,没有搭理。

凌时吟紧盯着这一幕,睿睿执意要将球塞到霖霖手里,两个孩子本来就小,一个非要这样,一个非不可拿着,很快就摔倒在了一起。

霖霖被睿睿压着,扯开嗓门就哭了。

许情深快步走去,将睿睿搀扶起来,然后再将霖霖抱到怀里,“好了,不哭不哭了,我们去找爸爸和姑姑好吗?”

蒋远周坐在那没有起身,睿睿看到霖霖哭了,有些着急,撇着嘴似乎也想哭,许情深朝他看了眼,“没事没事啊,不哭。”

睿睿回头朝蒋远周看眼,许情深抱着霖霖走出去两步,她本来就想带着霖霖离开,这下好了,她一哭一闹也就没心情再继续待着。

凌时吟生怕被里头的人看见,她朝着旁边挪动下,许情深转身往外走,她此时是看不到睿睿的表情了,但如果她知道了那是她的儿子的话,她该有多心疼?

凌时吟冷笑下,眼看着许情深换好鞋子离开,她也快步跟了过去。

许情深知道付京笙他们在哪一层,所以打算抱着霖霖去找。刚来到电梯口,凌时吟就追上了,“许情深。”

她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看看,“是你。”

“是,好巧。”

许情深抱紧怀里的霖霖,“有事吗?”

凌时吟的目光落到霖霖脸上,“这女孩真可爱。”

她觉得她这话带着莫名其妙的意味,“没事的话,我走了。”

“许情深!”

她顿住脚步,“你刚才喊我,我还真没听出来是谁,以前都习惯听你喊我一声许姐姐。”

凌时吟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我刚才看到你和蒋远周了。”

“碰巧遇见而已。”

“你说蒋远周是不是挺绝情的?我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却霸占着不肯给我。”

许情深见霖霖止住了哭声,她伸手在女儿后背处轻拍,“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女人,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感受,就像你一样,你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亲生孩子长期不在自己身边吗?”

许情深轻挽下嘴角,“当然不能,所以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

许情深抬头朝楼上看眼,然后经过凌时吟的身侧,上了扶手电梯。

凌时吟盯着她的背影,霖霖趴在许情深的肩头,黑亮的眸子朝她看着,凌时吟冷笑下,这样可真好,许情深,你就养着这个不是你的孩子一辈子吧,这是你的报应!

驱车回到凌家,家里的阴霾还未散去,佣人的手上也都戴着黑纱,凌时吟一回到这就觉得累,她不得不去面对母亲的以泪洗面,以及父亲一夜间仿若苍老了十岁的脸。但有些责任却是她身为凌家人应该承担起来的,她躲避不了。

穿过院子,凌时吟抬头一看,却看到门口站了两排的人。

每一个人都站得笔挺,仿佛经过了最严苛的训练,凌时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大急,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进入客厅,凌时吟被跟前的一幕惊得收住了脚步。偌大的客厅内摆满了古色古香的木箱,木箱的盖子都被人打开了,里头装满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凌母许久不下床了,今天却坐在沙发内,朝着凌时吟招下手,“时吟,过来。”

凌时吟往前走,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凌父的右手边,见她过来,对方站起身道,“凌小姐,您好。”

凌时吟满面不解,“这是做什么?”

“时吟,这是穆家的管家。”

“穆家?”

凌母起身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穆家来提亲了。”

凌时吟面色大变,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妈,你们怎么也没跟我商量下?”

凌母压低嗓音,“他们来得突然,我也不知道。”

此时,管家笑意盈盈道,“穆家的大少爷,想必你们也是不陌生的,此次若能联姻的话,对凌家来说也是幸事一桩,穆家诚意满满,现在就看凌小姐的态度了。”

“说是提亲,却派一个管家过来,这也叫诚意满满?”

“凌小姐说的是,我只是打头阵的,关键人物还在后面。”

凌时吟盯着客厅内的那些东西,没过多久,有守在门口的人进来,“曹管家,穆帅来了。”

曹管家赶紧起身,大步过去,凌父和凌母也站了起来,凌时吟坐在沙发内不动,很快,有脚步声充满坚硬感地从外头进来,凌时吟抬头,就看见一道高高的身影碾压过客厅内充足的阳光,男人穿着单薄,黑色的军靴锃亮无比,冷冽的气势令人有种不寒而栗感。

凌母见状,赶紧拉住凌时吟的手臂,将她拽起身。

这男人,她只消看一眼就看中了。“快,快过来请坐。”

凌母激动地唤过不远处的佣人。“上茶!”

凌父的脸色也不若方才那般严肃,“请坐。”

男人坐定下来,视线一下定格在凌时吟脸上。“这位就是凌小姐?”

“是。”凌父说道。

“那不知对联姻的事,你们怎么看?”

凌父看眼凌时吟,能攀上穆家,他自然是打心眼里愿意的。可这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凌时吟和蒋远周的事他们不可能不打听清楚,依着跟前这个男人的条件,他为什么会想到要和凌家联姻呢?

“听说穆家有两个儿子,不知道你是…”

“我是穆劲琛。”

原来是穆家的小儿子。

凌父面色微微失望,“那联姻的事,你哥哥同意?”

“当然同意,只是他主管生意上的事,实在走不开,我父亲给他看过凌小姐的照片,他倒是一眼相中,知道凌家如今有难,他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派我过来,如果能将这桩婚事尽早定下来的话…”

凌时吟听在耳中,她目光落在穆劲琛的侧脸上,这男人长得这样好,想必他哥哥也不会差的哪里去。

可她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悲哀,似乎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生意再忙,可毕竟关系到终身大事,他若不肯出面,我能不能理解成为你们穆家是想隐瞒什么?”凌时吟总算开口说了话,穆劲琛听闻,视线落向她。

“难道,你觉得穆家图你什么?”

凌时吟一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就连旁边的管家都出来打圆场,“我们穆帅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

“行了曹管家,既然事情到这份上,以后有望成为一家人,有些事为什么不能说透?”穆劲琛打断了曹管家的话,“穆凌联姻,当然是为了追求最高的利益,凌小姐之前和蒋远周的事,我们一清二楚,还有个孩子是吧?”

凌父脸色刷的白了,凌母赶紧说道。“不不,那孩子不是时吟生的…”

“妈!”

穆劲琛一摆手,“既然我替穆家走这一趟,就说明我哥不在乎这个。我也跟你们明说了吧,我哥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早年前出过车祸,一条腿受伤了,左腿半截以下是假肢,这件事外人也不知道。”

凌父凌母听着,倒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听穆劲琛这么一说,他们反而定下心来。

毕竟穆家的条件太好,如果不是没有一点点缺陷的话,真不至于要跟凌家联姻。

“这个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装上了假肢也没多大问题。”凌母轻笑,“关键是人品要好。”

穆劲琛嘴角不着痕迹地扯动下,曹管家擦把冷汗,生怕这小少爷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