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劲琛一把嗓音充满了某种魅惑,淡淡说道,“那是当然,穆家的男人,无人品低下者。”

凌时吟握紧双手,“你们也是因为我哥哥忽然死了,吃准了凌家如今有难吧?”

凌母朝她轻踢了脚,“时吟,别胡说!”

穆劲琛却是不以为意,“这的确是最大的原因,这也是凌小姐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与其让你哥的公司在商潮中溃败解散,还不如找个稳妥的人,我哥在这方面,就有极好的天赋。”

“但我要保证凌家的权益,公司是凌家的。”

穆劲琛轻耸肩头,“这当然,结婚之前你们可以以合约的方式注明,今天只是第一次上门而已,改天等我哥有了空,他会和凌小姐见面的。”

凌父凌母面露开心,穆劲琛见差不多了,站起身道,“我先告辞。”

“好,我们送你。”

“不用了。”

凌时吟看着男人起身往外走,他说着不用送,但凌父和凌母还是起身过去了。

来到屋外,穆劲琛走出去几步,右手轻轻一抬,站在两旁的人自动向右转,然后步子规整地跟在男人身后离开。

很快,两人回到屋内,凌时吟朝凌母看眼,“你身体又不好,还出门走这一趟做什么?”

“你这丫头,”凌父不满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凌母看向客厅内摆着的那些木箱,“穆家做事,果然是最遵守规矩的,出手也大方。”

“妈,你们真打算让我嫁过去吗?”

“时吟,你自己觉得呢?你还能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凌时吟没再说话,转身上了楼。

穆劲琛坐进越野车内,管家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男人朝他看眼,“后面不是有车吗?”

“我坐你的车回去。”

“你就不怕,我把你一脚踹下去?”

“你要真把我踹下去,我回去就同老爷说,你差点要坏事。”

穆劲琛戴上手套,双手握着方向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身侧的管家。“我坏什么事了?”

“一、你说你是穆家二少爷。”

“我本来就是。”

“但老爷是让你顶替大少爷去的。”

穆劲琛抬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指尖在下巴处轻抚下,“那我是不是还要替他洞房?”

“穆帅!”

“行了,说说第二条吧。”

“二、你说穆家看中的不是凌小姐这个人。”

穆劲琛收回手,“那你说,穆家能看中那女人什么?败坏的名声?还是看中她儿子?”

曹管家胸口一热,感觉要喷出血来,“你忘记出门时老爷怎么吩咐的?”

“没忘,他让我说凌小姐端庄秀气、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让我说仰慕她已久…”

曹管家点着头,“是,但你是怎么说的?”

“我是想说,但我更想吐。”穆劲琛看眼后视镜,他的车不动,后面的几辆车便笔直地排在那。“你不会还有第三条吧?”

“有。”

“说说。”

“三、你说大少爷的腿有毛病。”

穆劲琛神色坦然,“但正是我说了他腿有病,凌家才能消除疑虑,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去娶她家女儿?”

“穆帅!”

穆劲琛不耐烦地轻摆手,“我至少没告诉他们,我哥重要部位被人割掉后又给接上了,所以,我没坏事。”

曹管家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听完穆劲琛的话,前后左右慌张地看着,“穆帅,你…这话…”

“看把你吓得,这儿没有别人。”穆劲琛发动引擎,曹管家忙系好安全带,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穆劲琛一个眼色扫过去,“要不是看在你待在穆家几十年的份上,就凭着你这唠叨劲,我真会把你丢下去。”

曹管家不说话了,双手紧握安全带。

穆劲琛朝窗外看眼,有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孩经过,长长的发拂过肩头,他有片刻出神,心间也被触动了下,鼻翼前流溢过一种沐浴后的香味,那是属于付流音的。许情深休息的这日,一大早,付京笙就敲响她的房门。

许情深想睡个懒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谁啊。”

男人没说话,又敲了两下,许情深打着哈欠,掀开被子下床,刚走出去几步,门就被推开了。

许情深睡眼惺忪的眸子睁开,“你…”

付京笙忙将门关上。“我喊了你几声没答应,我就进来了,一会音音发现我们没睡在一起,肯定要起疑。”

“你不是已经骗过她了吗?”

“我跟她说,我们偶尔分居,总不能让她知道其实我们压根没睡在一起吧?”

许情深回到床边,霖霖还没醒,她懒洋洋坐向床沿,“你怎么起这么早?”

“待会我开车带你们出去趟,我们去看新家。”

“你开车?”

付京笙一听,笑道,“不放心我?”

“不是,那还是我跟你换着开吧。”

付京笙见她起身要去换衣服,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情深。”

“怎么了?”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搬走的。”

许情深没说完,付京笙将她拉到跟前,“我原本以为你应该厌弃了这儿。”

她坐回付京笙的身侧,许情深有些事不想瞒他。“当初走的时候,也是不得已,但只有在这,我才感觉像是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气。”许情深看向那只被付京笙握住的手,她手指轻动两下。“不过…家嘛,在哪都是一样的,付京笙,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最难受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是你陪着我的。所以现在,你去哪我就去哪。”

付京笙将她的手更加握紧了些,“谢谢你,情深。”

出发的路上,付流音坐在副驾驶座内,许情深和霖霖坐在后面,付流音将椅子往后压,还想在路上睡会,付京笙一边驾车,一边看着车前车后,他不由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有亲人、有爱人,还有个孩子。

来到他看中的楼盘,其实这儿已经出了东城,许情深抱着霖霖下车,站在门口的销售快步迎上前,“您好,是付先生吧?里面请。”

许情深对房子的事情兴趣不大,但付京笙执意让她过来,她也就不想扫他的兴。

销售拿了准备好的玩具给霖霖玩,然后另一人带着付京笙走到沙盘前。

没过多久,付京笙就来到沙发前,“我已经选好了。”

“这么快?”

男人走过去抱起霖霖,“之前就看中了,今天只是来走个合同。”

他拉住许情深的手,“走吧。”

“还要去哪?”

“当然是签约。”

付京笙带着许情深来到一间屋内,销售赶紧给两人倒了水,许情深朝付京笙看眼。“签合同的事你自己做主好了,我还是带霖霖去外面玩吧。”

“你也要签字的,房产证上也有你的名字。”

许情深微怔。“什么?”

付京笙冲她微笑,“很奇怪吗?”

“你还是写音音的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许情深多少有些不自然,她压低嗓音道,“可这么价值连城的一套房…”

“再价值连城,它也只是个家而已。于我而言,有你、有霖霖,还有音音的地方才是家。既然是家,它就得是完整的。”

许情深面有动容,可动辄千把万的房子,这不同于问付京笙借几万块钱。

销售满面悦色,说进去准备合同,可没过一会,她就慌里慌张出来了。“不好意思付先生,六十六栋刚被定下了。”

付京笙一听,不悦很明显地摆在脸上,“怎么可能?来之前还跟你电话确认过。”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对方是通过我们经理定下的,定金都给了…”销售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赶紧道歉。“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吧,还有好多没有出售呢,而且地理位子又好。”

许情深见这小姑娘急得眼圈都快红了,“算了,我们再看别的吧?”

付京笙气得站起身来,“谁定了?”

“说是…蒋先生。”

许情深太阳穴一疼,生活啊,真是折腾,怎么哪哪都有不让她省心的人呢?

“付先生,您别生气,我再带您去看看…”

哐当——

许情深回过神,看到一次性的纸杯被挥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许情深微微吃惊,她很少见付京笙发火,男人抱起霖霖大步往外走,许情深见状,忙跟了出去。

付流音在外面的亭子内等他们,眼见付京笙过来,她大步上前,“哥,买好了?”

“回家吧。”

许情深也来到车前,“卖掉了也没关系,不是非要买那一栋的,还有很多能选择呢。”

“不用了,”付京笙勉强勾起笑,“我不想给将来的家留下任何遗憾,我情愿等,也不愿意将就。”

付流音先坐进了车内,许情深见付京笙脸色不好看,“那先回去吧。”

“一般,她们是不会透露客户资料的,看来,蒋远周这是在向我示威。”

许情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话,只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九龙苍。

老白挂上电话,几步走到蒋远周跟前。“蒋先生,办妥了。”

“嗯。”

“蒋先生…您这样是不是不地道啊?”

蒋远周朝他瞪了眼,“再说遍?”

“我是说,现在都实行限购,您也不怕麻烦。”

“第一次入手的那套,已经涨了两百万,是吧?”

这倒是真的,老白不得不点头,“对,最近房价据说还会涨。”

“那就是了,我这叫投资。”

老白听着,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也只能当真话听。

回到东城后,付京笙进了屋,许情深抱着霖霖走在后面。

男人忽然顿住脚步,“我这几天看房的同时,也关注了下租房信息,实在不行,我们先租个地方,到了那边之后慢慢找。”

许情深轻点下头。“好,我没意见。”

付京笙从她手里将霖霖接过去,面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那就这么定下来,我就不信租房的时候,他还能捷足先登。”

租房远远没有买房麻烦,付京笙看中了房子后,很快就将押金和三个月定金给了房东。

这日,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许情深正要喊付京笙吃饭。

男人到窗边接了个电话,“喂。”

“喂!这个房子我是不能再租给你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啦!”

女房东五十出头,还带着口音。付京笙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哎呦,讨债的都讨到我家里来了,那房子还没给你住呢,墙上就喷满了油漆,连门都被撬坏了,哎呦,我可是良民呀!”女房东似乎惊魂未定的样子,“那几个人凶是凶得了,说我要把房子租给你的话,就要给我毁容,那怎么可以的呀…”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欠过别人一分钱。”

“怎么会搞错了?说的就是你啊,我家大门上还喷着你的名字咧,哎呦,我儿子可是要招女朋友的啊,你这样坏我名声的呀。”

付京笙胸腔内剧烈起伏着,他怎么就坏别人名声了?

“总之一句话,这房子我不租了,你隐瞒事实真相,你看看我的房子,你还得赔我钱…”

许情深来到付京笙身后,看到他气喘吁吁地挂断了通话,忽然抬起一拳砸在玻璃上。

“蒋远周!”

许情深咯噔下,蒋远周又怎么了?

付京笙紧接着咬牙切齿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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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后天啥的你们必须要看喽

因为你们要的真相来了,真滴~

39录音揭露的真相(他和许情深有过孩子)

许情深不知道蒋远周怎么耍流氓了,但是这件事最关键的点在她这,她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付流音听到砰地一声,也走了过来,她垂首盯着付京笙的手看眼,“哥,你干嘛又发这样大的火?”

“没什么。”

“无非就是因为搬家,现在我们在东城又没别的麻烦,慢慢来吧,不急。”

付京笙一语不发,目光直勾勾盯着窗外,他早就意识到了蒋远周不会让他们离开,在东城他是有权有势的,就好比凌慎,如今的蒋远周,也成了他的一块绊脚石。

蒋东霆将睿睿的事情告诉给凌时吟后,他心里是有笃定的,笃定她不会对第三个人讲。

可蒋东霆心里总也有不安,凌家跟穆家的事这两天也都传开了,凌时吟要另攀高枝,那是她的事,蒋东霆怕就怕她心里愤恨难消,最终会对睿睿不利。

他打过电话给九龙苍那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凌时吟和睿睿单独接触,佣人一口答应了,说是凌时吟这几日都没在九龙苍出现过。

蒋东霆这会倒希望凌时吟赶紧答应了穆家吧,这一拖拖了两年,如今却成了个最大的麻烦。

中午时分,蒋远周准备出门,月嫂给睿睿穿上棉袄,蒋远周走到儿子跟前,他蹲下身来,将他轻揽到怀里,“跟阿姨们出去玩得开心,爸爸晚上回来陪你。”

“爸爸。”睿睿轻喊了声,脑袋在他肩头处摩挲几下。

蒋远周手掌在他头顶轻抚,他知道睿睿对他有依赖性,“晚上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就是,睿睿乖,待会我们上完课就去买玩具好吗?”月嫂上前,抱过了睿睿。“蒋先生您去忙吧,我们会带好睿睿的。”

“好。”

蒋远周站起身来,老白在外面等他,两人刚走出去不久,月嫂就带着另一名保姆和睿睿也出门了。

蒋远周坐进车内,车子缓缓开出九龙苍。他看眼后视镜,没过多久,还能看到睿睿乘坐的那辆车。

“今天早上有个会议,下午还要去趟冒安市。”

蒋远周眉头是皱着的,“把明天的行程都空出来吧。”

“您明天有事?”老白轻问道。

“我想陪陪睿睿,我带他的时间太少,明天带他去动物园。”

老白听闻,眼里的笑意淡淡拉开,“您最不喜欢那种地方了,说是气味浓重,看来有了孩子真的不一样。”

蒋远周笑了笑,没说话。

睿睿坐在安全座椅内,月嫂就在旁边,身前的安全带松松垮垮围着,月嫂上车时就给他搭好了,只是搭扣却并未插进去,月嫂也没想到去拉拽着检查下,车子稳稳地往前继续开着。

前面路况有些堵,蒋远周目光望出去,看见睿睿坐的那辆车不近不远地跟着。

“老白。”

“在。”

“你选个两天休息休息吧,最近也不会太忙。”

“没关系,我在家也是闲着。”

蒋远周和老白说着话,车子开到前面后,就是畅通无阻了,司机经过一个转弯路口后提速,只是刚开出去几十米,就听到身后传来剧烈地撞击声。

蒋远周心脏猛地抽搐下,他视线快速落向后视镜,“怎么回事?”

老白也是一惊,赶紧示意司机停车,他推开车门第一个就下去了。

蒋远周心越来越慌,老白打开了车门,脸色也有些白,“蒋先生,好像是家里的车。”

男人赶紧下去,头顶的阳光冒的有些猛,一下打在眼前,令他有种心被割裂的恍惚感。老白跟在蒋远周身侧大步地走着,一眼看去,蒋远周面色僵硬,就连脚步都开始不受控制了。

那辆黑色的车被撞翻在路牙石上,一半已经压到了绿化丛间,可想而知撞击力度有多大。

旁边的货车司机站在那,吓得眼睛发直,连报警都忘了。

蒋远周快步跑过去,里头的司机正在吃力地想要爬出来,老白见状,赶紧上前拉拽。

“睿睿呢?睿睿呢?”蒋远周就跟疯了似的弯下腰,安全座椅上是空的,蒋远周心急如焚,嗓门不由扬高。“我儿子呢!”

老白第一时间报警,然后让星港医院赶紧派车过来。

车内传来呻吟声,月嫂撞得头破血流,一手捂着额头,眼冒金星,外面的人都看不清。

蒋远周想要将车门打开,可是门已经严重变形了,他朝里头仔细看眼,并没发现睿睿。

“睿睿!”

老白站在前面,视线朝着副驾驶座扫了眼,他赶紧越过绿化到了另一侧,“蒋先生,睿睿在这!”

蒋远周赶忙过去,老白拉了下车门,还好,副驾驶座这一侧是能打开的。

一条孩子的手臂随后掉出来,睿睿居然躺在副驾驶座前的落脚处,小小的身子被卡在了里面,一动不动,蒋远周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了。

“睿睿!”

他欲要上前,老白忙拉住蒋远周的手臂,“蒋先生,等等。”

老白站到前面,先将座位往后挪,这才小心翼翼将睿睿从车内抱出。

孩子额头处也有血,眼睛紧闭着,蒋远周脱下大衣铺在地上,老白忙将睿睿放下来。

蒋远周蹲下身,双手撑在地上,这样并不能更好地看着孩子,他就改成了单膝下跪。

老白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睿睿盖上。

月嫂和保姆都从车里出来了,一个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月嫂一看睿睿昏迷不醒,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对不起蒋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明明给睿睿坐在安全座椅上的,真对不起…”

司机也急的满头大汗,“我是正常行驶,没想到那辆货车忽然窜出来。”

星港的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睿睿被送上车,蒋远周蹲在那没动,老白拿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拽住蒋远周的臂膀。“蒋先生。”

蒋远周起身,耳朵里传来那个货车司机的说话声,应该是在询问别人,说是什么撞了车,要等保险公司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赔多少钱。

蒋远周大步过去,一拳将他挥倒在地。“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不要你一分钱,我要你的命。”

两人随后上了车,医护人员在车上给睿睿进行救治,蒋远周双手交握,紧张地盯着病床上那一个小小的人儿。

“会不会有大碍?”

“蒋先生,这个还不好说,您别太着急。”

蒋远周交握的双手抵着前额,他眼帘紧闭,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救治的过程。

救护车很快就来到星港,蒋远周看着睿睿躺在病床上,然后被推了进去。他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看着门诊大楼来来往往的人群发怔。

老白走得很急,回头朝他看眼。“蒋先生?”

蒋远周唇色灰白,“就算我开了这么多家医院,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推进去?”

“蒋先生,这就是人生,难以避免的。”

来到抢救室外,蒋远周坐在外面,目光失神地盯着一处。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蒋东霆也急匆匆赶过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孙子怎么了?”

蒋远周一语不发,还是老白上前回道,“睿睿刚发生了车祸。”

“车祸?”蒋东霆盯着抢救室的门口,脸色有些骇人。“家里不是有那么多佣人吗?怎么还会让孩子遭这样的罪?医生有没有说怎么样了?”

老白轻摇下头,“还在抢救,我们也不知道。”

蒋东霆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向后面的椅子。他不住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是意外。”

他心里乱作一团,然后抬头看向蒋远周,“那个司机呢?”

蒋远周撑着额头,不想听一句话。

几人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抢救室门口的灯才熄灭,蒋远周眸子微睁,大步走向前几步,“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地摘下口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蒋先生,孩子伤得很重,目前还在昏迷,要马上送入重症监护室。”

“什么叫还在昏迷?到底什么时候醒?”

医生面露难色,“这个不好说,车祸的时候撞击到了头部,而且是连续撞击,所以…”

蒋远周面色肃冷,蒋东霆一听到这,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起身后步子艰难地来到医生跟前,“那我孙子…他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

蒋远周自然听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睿睿很快被推出抢救室,双眼紧闭,头上的头发都被剃光了,小小且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机,他孤零零地躺在那,没有力气开口喊一声爸爸。

蒋远周心如刀绞,转身面向墙壁,蒋东霆走过去,嘴里焦急地喊着睿睿的名字,“宝贝,我的宝贝孙子,你一定要没事啊。”

他真是急了,蒋家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条根,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呢?

睿睿被送进重症监护室,老白则去处理车祸的事情,而得知消息的凌时吟,很快也赶来了医院。

蒋远周和蒋东霆坐在外面的休息室,两人都是一脸的凝重,凌时吟推门进去,蒋远周抬下头,视线冷冷地扫过去,蒋东霆一看,面上却掩不住愤怒。

“爸,远周,睿睿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蒋东霆语气不善问道。

“睿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凌时吟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想要往里头看眼。“睿睿到底怎么样了?很危险吗?”

蒋远周垂着头,心乱如麻,心里被不明的情愫给充斥着,他对睿睿可能没有别的父亲那样的亲密,但不论怎样,他打心眼里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特别是如今出了事,那种愧疚和自责更是满满充斥着蒋远周的心。

“我想进去看看孩子。”

“不行!”蒋东霆厉声打断她的话,“睿睿还没脱离危险期,谁都不能见。”

“爸,我是睿睿的妈妈啊。”凌时吟站在门口,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若换成了平时,她早就哭了,可她这会却是装都装不出来。凌时吟时不时朝重症监护室内张望。“自己的儿子出了事,难道我不该去看看吗?”

蒋东霆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佩服她的。这种举动要换在以前,蒋东霆一准会以为她是真的担心睿睿。

“时吟,你跟穆家都有婚约了,这边的事,你就别管了。”

凌时吟听闻,视线不由落到蒋远周脸上,他听到这样的事情,连眉眼都未动下,凌时吟嘴角勾起嘲讽。“如果睿睿一直好好的,那我肯定可以不管,但现在…”

“够了,”蒋东霆说话声扬高了不少,“你就别瞎操心了。”

蒋东霆说完这些话后,余光朝着身侧的儿子睇了眼,蒋远周似乎压根没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蒋东霆心里微松,一把凛冽的视线射向凌时吟,威严十足,且带着明显的警告。

蒋远周视线定着一处,然而蒋东霆和凌时吟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蒋东霆的态度跟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仅仅是因为凌时吟如今和穆家有了关系?

凌时吟心里对蒋东霆是藏着恨的,她冷笑了下,“睿睿难道不是我的儿子?什么叫我瞎操心?”

蒋东霆狠狠瞪了她眼,凌时吟干脆来到蒋远周身侧,“远周,医生怎么说啊?你跟我说说吧,我心里着急的厉害…”

“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凌时吟倒抽口冷气,“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在哪里出的车祸啊?”

蒋东霆的脸色越来越冷,蒋远周站起身来,“我再去找医生问下情况,我不放心。”

“好。”

蒋远周几步出去,并将门带上。蒋东霆看向同样坐着的凌时吟,他率先站起来,“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