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轻摇下头。“不,与我无关。”

“谁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

两人之间明显充斥着火药味,凌时吟终究过不去那道坎,现在蒋远周带着许情深这样招摇过市,而她凌时吟,时隔这么久,却还是个笑话。

只要蒋远周跟许情深在一起一天,她就是东城最大的笑话。

凌时吟想起身就走,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如果就这样离开,跟落荒而逃又有什么两样?

许情深双手交握,一根纤细的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敲打两下,“凌时吟,还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睿睿是我亲生儿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凌时吟的脸色冷下去,“那又怎样,你看看睿睿肯认你吗?还有,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生活一年多,许情深,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什么滋味?”许情深轻笑出声,“我觉得很开心啊,无与伦比的幸福,睿睿和霖霖都是我的孩子,我当初怀的是龙凤胎,现在好了,两个孩子都在我身边,我很满足。”

“你说什么?”凌时吟难以置信地出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穆少奶奶,你又没怀过孩子,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凌时吟神色激动起来,“你没必要在这刺激我,这种事与我无关,那是你跟蒋远周的事,就算两个孩子都是你的,那又怎样?我祝福你们就是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表示接受这样的祝福,“同样,我也祝穆少奶奶跟穆先生早生贵子。”

凌时吟牙关轻颤,勉强勾起抹笑。

旁边的几人倒是都想替凌时吟说话,可许情深现在头上冠着蒋太太的名,谁都不敢去得罪,她坐在原位,似乎没有走的意思,而凌时吟又不肯先起身,两边只能僵持着。

许情深微微偏着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凌时吟,毫不避讳,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是不是早就把持不住了?

凌时吟迎上许情深的视线,想她和万毓宁各自都有过人之处,身后又有庞大的家庭背景,可她们为什么都输给了许情深?

其实不难理解,蒋远周栽在许情深身上,那还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和这张面孔?

这也是凌时吟最最看不起的地方,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许情深,蒋先生有教过你一些宴会上的礼仪吗?”许情深摇了摇头,“这东西还用学吗?”

“自然,”凌时吟朝身侧的几人看看,“不信你问她们,我们这些人…哪个没上过专门的礼仪课?”

许情深将包放到茶几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眼里露出兴味,“听上去真不错,两年前穆太太去小楼的那晚,是不是也是礼仪课里头学来的?”

凌时吟陡然一惊,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又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她嘴唇哆嗦着,只是碍于旁人在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勉强咽了下口水,“真是好笑。”

许情深笑着,单手撑着侧脸,“我也觉得挺好笑的,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凌时吟别开视线,然后站了起来,“成钧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去看看。”

“好,好,快去找找。”旁边的朋友赶紧跟着起身。

许情深看着一伙人就这么散了,实在无趣。

凌时吟四下找着穆成钧的身影,却在楼梯的转角处遇到了蒋远周。

男人疾步而来,差点撞上她,凌时吟往后退了步,视线落定在他脸上。

蒋远周眯起眼帘,凌时吟垂在身侧的手掌轻握。“远周。”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却分明摆出一种嫌恶,凌时吟别开下视线。“远周,当年小姨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爸妈也完全不知情,现在我哥都死了,你能放过凌家吗?”

“你觉得可能吗?”

“凌家什么都没了,你总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吧?”

“你想说,你是无辜的?”

凌时吟总觉得男人眸子幽暗,像要将她看穿似的,“我真不知道我哥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制止他…”

“够了,凌时吟,我不屑于用难听的话来说你,有些事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你凌时吟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清楚楚。”

这话进了凌时吟的耳中,像是用针在一点点扎着她的心,真真是钻心的痛。

“那你说,我是怎样的人?”

“进小楼的那个晚上,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进去的。”

凌时吟的脸色苍白如纸,蒋远周冷笑下,“所以以后,别看不起任何人,因为在我看来,人人都比你干净。”

凌时吟握紧了双拳,早就过去的事情,她也早该放开才是,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样不甘心?

“但是远周,你不能否认的是我跟着你的一年多,我是真心实意对你好、对睿睿好,也对蒋家好啊。”

许情深百无聊赖,走近过去几步,忽然看到了蒋远周和凌时吟面对面站着,两人显然在说什么话,蒋远周居高临下盯着凌时吟,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冽。

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四下找着什么人。

不远处的角落,穆成钧正和一人说着话,许情深快步上前,“不好意思,穆先生。”

穆成钧朝她看看,“蒋太太,有什么事?”

许情深朝穆成钧旁边的人看眼,那人心领神会,冲穆成钧点了点头。“穆先生,先失陪。”

“好,请。”

待那人走出去几步后,许情深着急问道,“穆先生,请问穆少奶奶呢?”

男人觉得奇怪,“你要找她?”

“我找我先生,但我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穆成钧一听,唇角逸出冷笑,“你找你先生,关我太太什么事?”

“我心里不放心,你也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

穆成钧脸上很明显摆出不悦。“蒋太太,我很相信我的太太,请你适可而止。”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再找找吧。”

许情深说完,转身走了。

穆成钧朝四下看眼,并没看到凌时吟,他抬起脚步往前走去,凌时吟和蒋远周站得地方并不明显,许情深看到穆成钧很快穿过大厅,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快步跟了过去,一脚踏入视线宽阔的地方,许情深看到凌时吟拉住了蒋远周的衣袖。

72给她的难堪!(精)

穆成钧毕竟也是要面子的人,虽然他听不出凌时吟和蒋远周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两人肢体上很明显有纠缠。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许情深在他背后盯看了眼。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踩着高跟鞋快步过去。

许情深穿过了穆成钧的身侧,尖细的鞋跟有力地敲打在地上,蒋远周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许情深走到他身侧,目光不善地盯向凌时吟。

“在说什么呢?躲在这么个地方。”

凌时吟猛地一惊,转过身去,视线穿过许情深,却还看到了穆成钧。

她脸上很明显有惊慌,蒋远周倒是神色自然,许情深过去倚靠在他身侧。“聊什么呢?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没聊什么。”蒋远周轻道。

凌时吟走到穆成钧身旁,“老公。”

男人视线冷冷朝她睨了眼,许情深挽住蒋远周臂膀的手掌微紧,“穆少奶奶,我希望您以后知道避嫌二字怎么写,虽然这儿没有多少人来来往往,但大家都清楚你和远周之前的纠葛,所以我希望你…”

凌时吟看着穆成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小脸微变,忙出口喝止,“许情深,你别胡说八道!我跟蒋先生根本没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还拉拉扯扯?”

凌时吟双手搂住穆成钧的胳膊,“老公,不是她说的这样,她…”

“好了。”穆成钧声音很淡,不轻不重,将凌时吟的话打断了,“前面还有不少长辈,我们去敬杯酒吧。”

许情深盯着凌时吟的视线是虎视眈眈的,好像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穆成钧带着凌时吟离开了,蒋远周摸向许情深的手背,“人是你招来的?”

“关我什么事。”

蒋远周轻笑,许情深侧首看他,“你们在说什么?”

“提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她说小姨的死跟凌家无关,让我高抬贵手。”

“你信吗?”

“不管我信不信,都不需要告诉她。”

不远处,穆成钧大步往前走着,凌时吟的个子本来就娇小,脚步也迈不开,几步之后就追不上他了,只能挽着穆成钧的手臂小跑着。

“老公,老公,你等等我。”

穆成钧陡然止住脚步,视线里透出几许阴狠,目光落在了凌时吟的脸上。“你们在说什么?”

“真没说什么。”

穆成钧推开她的手,凌时吟赶忙说道,“就是正好碰上了蒋远周,我跟他说两年前小姨的死可能跟我哥无关,不能仅凭付京笙的一张嘴,我们就要相信,我说就算真跟我哥有关系,我爸妈也是毫不知情的,希望他能…”

“希望他能怎样?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你觉得蒋远周会信了这些话?”

“我不想蒋远周将凌家视为眼中钉。”

穆成钧神色阴暗无比,“一方面,你要对付蒋远周、对付许情深,另一方面,又不想蒋远周以凌家为敌,时吟,你别总想着躲在背后让人好看。蒋远周会以整个凌家为敌,你看他最近做的事就能看出来,所以你想做什么,大可以光明正大去做。但如果你是想借此跟他亲近…”

凌时吟一听,面色都白了,“成钧,你千万别误会,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最好。”穆成钧冷冷开口,然后抬腿离开。

参加晚宴的时候,许情深挨着蒋远周入座,旗袍绷得很紧,不能大口呼吸。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她胸前,“应该给你准备个披肩。”

“我不冷。”

“我怕你胸冷。”

许情深用脚朝蒋远周轻踢。

男人朝她凑近些,“待会结束还有酒会,我陪你跳舞。”

“我不会。”

“没关系,我带你。”

许情深压低嗓音道,“这不是百日宴吗?怎么搞这么多花样?”

“还不是为了热闹,排场大。”蒋远周说完,拉过许情深的手,“过段时间,我给霖霖和睿睿一起办一个。”

“既不是百日宴,又不是周岁,有什么好办的?”

“那就两周岁,我想办。”

许情深拗不过她,服务员很快上菜,中式的菜系讲究极了,每一道都有特定的菜名。坐在对面的两张椅子被拉开,许情深轻抬头,看到了穆成钧和凌时吟。

穆成钧打过招呼。“不好意思,来晚了。”

蒋远周勾勒下嘴角,服务员开始询问各位喝什么酒,问到蒋远周时,男人毫不犹豫道,“清茶就行。”

“清茶?”服务员又重复了下。

蒋远周身侧的另一人说道,“大家都知道蒋先生这两年来戒酒了,换饮料吧。”

“蒋先生,今晚蒋太太就在身边,您还能酒后乱事不成?破例喝一点吧。”

“就是,就是…”

凌时吟听到酒后乱事几字,嘴角噙了抹笑后望向许情深,这一直就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吧?尽管蒋远周知道那晚凌时吟是自己去的小楼,但那又怎样呢?

他至少不知道,他和凌时吟之间其实压根没发生过什么关系。

蒋远周摇下头,嘴角轻挽,“不了,许久不喝,也就没了那份心思。”

凌时吟盯着蒋远周的酒杯,看到服务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上了一杯清茶。她心里快慰的同时,却也有无比心酸,那一晚之后,蒋远周防备至今,任何场合都是滴酒不沾,防的是她吗?

不,不一定是。

但这无疑又是给了凌时吟最大的难堪。许情深看到蒋远周拿起茶杯,她眼里缀满笑意道,“你啊,你这叫防酒防小人。”

“怎么说?”蒋远周问道。

“喝醉酒之后,遇上的小人多。”

两人说着话,凌时吟却觉得他们的说话声像是一把把刀子似的,在使劲割着她的心。

“蒋先生,一会晚宴过后,打会牌吧?正好有些事想跟您商量,穆先生一起吧?”

穆成钧端起手边的酒杯。“我没问题。”

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打牌?”

“是啊,许久没聚了。”

许情深不着痕迹将手落到蒋远周的腿上,“没事,我陪你一会。”

男人唇角满意地勾勒起来。“好。”

这顿饭并没吃多久,大家习惯了这样的宴席,再说毕竟是百日宴,喝酒也不能尽兴。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进入三楼的包厢,里面有牌桌,她坐在男人身侧陪了会。

凌时吟并未跟来,她有她自己的应酬。

约莫半小时后,有人敲开包厢的门。那人快步走了进来,“蒋太太,听说您是医生吧?”

“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下,刚才酒宴上有个孩子吃了海鲜,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吐,您能帮忙去看看吗?”

“打120了吗?”

“打了。”

许情深放下手里的包,起身后一手落到蒋远周的肩头,“我先去看看。”

“好,快去快回。”

“嗯。”

许情深跟着那人下去,很快见到了正在呕吐的孩子,那是个六七岁的男童,吐得很厉害,孩子的父亲满面焦急,将孩子抱在怀里。

“你这样抱着不行,万一引起窒息就麻烦了。”许情深将孩子侧过去,然后给他做了初步的检查。

她看眼时间,“救护车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这个情况只能赶紧送去医院,不过你们放心,应该不会有大碍。”

“真的吗?”孩子的父母听到这话,神情总算一松。

“没事。”许情深一句话安抚住他们的情绪,没过多久,救护车果然过来了。

许情深跟着他们出去,看到孩子被送上车后,这才回到酒店内。

走进门厅内,不远处传来热闹的音乐声,这应该就是蒋远周说的酒会了。

凌时吟和几个相熟的人站在一起,她手上绑着腕花,看到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经过,她赶紧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凌时吟看着托盘上的几朵腕花,其中有一朵特别精致,也比旁的花都要大出很多。凌时吟眼眸内一亮,她望向远处,冲着许情深的方向指了指,“看到那个穿旗袍的人了吗?你过去,替她绑上这朵腕花。”

“这…这似乎不妥当,腕花都是自己选的。”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凌时吟轻笑下,“她是我朋友,她自己不好意思拿而已。”

“那好吧。”

“她要问起来,你就说腕花都一样的。”

“好。”

许情深走到酒会的入场跟前,看到舞池内的男男女女正相拥着起舞,一名服务员走到她跟前说道,“您好,我给您戴上腕花。”

“什么腕花?”

“这样就表示您是要进去的,”服务员拿起中间的一朵。“大家都戴了,请吧。”

服务员将托盘放到旁边的台上,许情深被稀里糊涂抬起了手臂,对方替她将腕花绑好。“祝您玩得愉快。”

许情深看了眼手腕上的花,香气扑鼻而来,绑在皓腕间倒真是好看。

许情深几乎从未出席过这样的场面,又觉得新鲜好玩,她走入人群中,视线望向前方,看到了正在盯着她看的凌时吟。凌时吟的目光落到她手腕上,然后朝着许情深挥了挥手。

她笑容慢慢勾起来,许情深注意到了凌时吟的手腕上也绑着花,只是同她的好像不一样。

舞池中央忽然暗下去,一曲毕,许情深以为散场了,转身要走。忽然肩膀处和腰际被人推了把,许情深整个人往前扑,闯进了舞池内,等她站稳脚跟时,她已经被一帮男人给包围住了。

头顶的灯光再度被打开,许情深看向四周,见到所有人都在鼓着掌,似乎即将有一场激烈的游戏上演。

许情深欲要离开,却被跟前的男人拦住去路。“哪家的小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就是,长得这样标致,以前的场面上怎么没看到过?”

另外几个男人也统统围了过来,“不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当中,你看上了哪一位?”

许情深觉得莫名其妙。“你们搞错了。”

“呦,还欲擒故纵呢?”为首的男人步步紧逼上前,“大家都知道规矩,你就别躲躲闪闪的了。”

“什么规矩?”

对方一把握住许情深的手,将她的手臂抬高,手指点了点那朵腕花。“这代表了求偶,你都戴上了,还能不明白?”

许情深视线落向自己的手腕,她是真心不懂这些。

“这是服务员给我戴上的。”

“骗谁呢?”男人扬高音调,“是不是看我们哥几个都下来了,你觉得很有面子?耍着我们玩是不是?”许情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手劲不够,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扫着,“你说不出你是哪家的,难道你是混进来的?为了钓金龟婿?”

“我不需要求偶,我已经结婚了,我先生是蒋远周。”

“蒋太太?”那人笑得更加张狂,“蒋太太戴着求偶的腕花?是因为不满意蒋先生吗,哈哈哈…”

凌时吟双手抱在胸前,笑得几乎是合不拢嘴,她伸手推了下身侧的女伴,那人赶紧上前步说道。“你还真别小巧了她,她真是蒋太太。”

“就算是蒋太太又怎样?腕花是她戴上的,现在人求来了,她就不能不要。”

旁边有人拉住那名男子的手臂,“你喝多了,算了,本来就是个游戏,玩玩的…”

“是,就是玩玩。”男人拽住许情深的手臂将她拖到自己跟前,他整张脸凑了过去,“你看我可好?满意吗?”

许情深左右挣扎不过,压低嗓音道,“你别让大家都弄得很难堪,放手。”

“我偏不放又怎样?”

凌时吟看着好戏,许情深被握着手腕动弹不得,不止这样,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的人。

凌时吟扬起唇角,许情深从未参加过这样的酒会,所以她是不知道的,就连一朵腕花都区分不了,还怎么去做蒋太太?

“放开!”

人群中,有人想要解围。“你小子真是喝醉了,赶紧松手。”

“就是,待会蒋先生来了…”

可这男人喝的迷迷糊糊的,说实话也没几分教养,这会被人这么一喊,更加不能放开许情深了。

两人在舞池中央纠缠着,许情深实在挣不开,想也不想地抬起右脚,将尖细的高跟鞋鞋跟狠狠踩在男人的脚背上,对方声音凄厉地吼了声,许情深抬起腿,尖尖的鞋头冲着对方的腿骨上又是重重一击。

男人蹲下身,抱住了腿,一手指着许情深,“看我不弄死你!”

许情深站在原地,人群中,有一道声音冷冽传来,“谁要弄死她?”

男人手掌不住在腿上揉着,他转身看去,只是还未看清楚走近的人是谁,就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男人一屁股坐下来,蒋远周大步走来,到了许情深跟前,抬起她的手腕,将那朵腕花拆下。

“怎么选了这么一朵?”

许情深神色稍定,“服务员给我戴上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蒋远周手里拿着那朵腕花,视线扫向远处,“哪个服务员?指给我看。”

许情深转过身,在人群中四下找着,凌时吟不由慌张起来,不过现场有那么多服务员,再加上方才灯光昏暗,服务生又穿着相同的衣服,许情深一下记不起来了。

她轻摇下头,“不记得长相了。”

蒋远周将那朵腕花丢到地上,抬起右脚踩在上面,然后左右碾压几下。

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敢动,蒋远周手臂揽住许情深的腰,冲着那人问道,“你要弄死谁?”

那人酒也醒了,却不肯就此服软,“是她戴着那样的腕花。”

蒋远周上前,照着对方胸前又是一脚。力道凶猛,似乎要将对方的胸骨踢碎,许情深赶紧拉住他的手臂,“算了,算了。”

蒋远周手指朝着对方虚空点了点,“不管戴不戴这腕花,她都是蒋太太!换句话说,蒋太太戴错了一朵花而已,你要认的是蒋太太这张脸!懂了吗?”

那个男人手掌捂住胸口,半晌说不出话。

蒋远周拉住许情深的手,快步走出了人群。许情深踩着细高跟的鞋,视线落向不远处,凌时吟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看来,她早就吓跑了。

是,她许情深没出入过上流的社会,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今天才会被人阴了一把。

但是她许情深…从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蒋远周拉住她的手掌,走出去几步后,许情深停住脚步。“远周,做什么去?”

男人听着这声称呼,脚步也放缓下来。“我们回去。”

“这么早?”

蒋远周朝四周看眼,“是,太早了,方才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许情深轻笑声,“我没事,你看那人差点被我踢个半死,我不是好好的吗?”

男人余怒未消,两道眉头紧紧拧着,许情深抬起手臂,用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眉头,“别皱着,不然的话会老的比我快,我可想象不出蒋先生变成老头子的模样。”

蒋远周唇角轻挽,将她的手拉下去,“这地方不好玩,我带你回家。”

“我觉得挺好玩的,又热闹,我还想四处看看。”

“那我带你参观下。”

“好啊。”

许情深挽住蒋远周的手臂,两人将四周转了个遍,许情深站在门厅前,手掌在蒋远周的衣领处轻拍下,“你去玩你的,我也去找点谈得来的人说说话,以后这样的场面难免要出席,我应该要有自己的朋友。”

蒋远周听见这样的话,自然是高兴的,“我带你去。”

“不用,”许情深失笑,“女人堆里,你去做什么?”

许情深知道他不放心,“刚才你都说出来那样的话了,谁还敢惹我?还有谁不知道我是蒋太太吗?”

“是。”这话真是说到蒋远周心坎里去了,他看了下腕表,“一个小时后,我来找你。”

“好。”

许情深眼见蒋远周上了楼,她走到罗马柱前,轻靠上前。

手腕处有些痛,许情深低头一看,腕部的地方有道红痕,是被刚才那个男人掐出来的。

许情深心里明白,授意那个服务员的人,八成就是凌时吟。她揉着自己的手腕,看到不远处的凌时吟正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

她视线盯着凌时吟的背影,凌时吟身材矮小,出行都是穿着高跟鞋,但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穿了多高的鞋,所以今晚她就选择了拖地的礼服,这样的话就能将她的双脚都遮挡起来。

许情深没有上前,许久后,她看到凌时吟走向另一侧。

凌家的女儿,打小就是八面玲珑,她面相乖巧,单看长相而已,在那些长辈的眼里,凌时吟的乖远远要胜过许情深的魅。

凌时吟和这边打完招呼,又去了另一边。

许情深看了眼,那地方灯光有些暗,她直起身走了过去,凌时吟的身后就是一大片窗帘,她的裙摆拖曳在地上。许情深经过她身后,凌时吟正和跟前的人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许情深经过时,看到玻璃地面之间有一道缝隙,她面色如常地走过去,鞋跟装作不经意的一拨,凌时吟的裙摆盖住了那条隙缝。许情深的高跟鞋朝着有隙缝的地方狠狠踩下去,裙摆被踩了进去,许情深迈起脚步时使了下力道,还好,鞋跟被她拔出来了。

她装着自己都不经意的样子回头看看,然后继续往前走。

凌时吟余光里看见她的身影出去,她视线随之跟上,眼里露出鄙夷。“我跟你们说,下次有些礼仪就是要好好学学,不然的话真会成笑话的。”

“是啊,笑死了。”

“一朵花的讲究也是有很多的。”

许情深听到这,顿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朝凌时吟轻笑下,凌时吟见她笑容似有诡异,却也没放在心上。

撇开了蒋远周,她一个许情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