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敢耽搁,赶紧开了车出去。

司机按着回穆家的路线在走,穆成钧心里的怒火压不下去,他身子往后靠,但很快又坐直了,“去酒店吧。”

“好的。”

穆成钧掏出手机,看眼时间,这会已经是深夜了,他翻出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某小区的一间卧房内,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女人睡得正香,被惊醒的时候以为是在做梦。她赶忙坐起身,顿了半晌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忙拿过来看眼来电显示,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接通,“喂,穆先生。”

“你现在去药店买点东西,要纱布和消毒的酒精,还有,看看药店有没有镊子,买一个。”

女人打开灯,看了眼时间,“穆先生,现在吗?”

“是,马上,买完之后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过来接你。”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啊…”

穆成钧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你是我的秘书,那些工资难道是白给你的?”

女人闻言,抓了下蓬松的头发,很快下了床,穆成钧早就挂断了通话,好像这不是他的吩咐,而是他的命令一样。她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小区门口就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只是外面很冷,她裹紧了外套往外走。

买完东西,女人在药店门口站着,过了十多分钟后,穆成钧的车子过来了。

她快步上前,敲了敲车窗,车窗并未落下来,女人将车门打开,看到穆成钧坐在里面。

“穆先生,这是您要的药。”

“上车。”

女人夹在耳后的头发跑了出来,她面色微微带着吃惊。“上车?”

“快点。”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去,将车门带上后,把手里的袋子递向男人,“穆先生,这是您让我买的。”

穆成钧没有伸手接,司机也不管闲事,自顾开车。

女人觉得尴尬,车子一路开进酒店,到了门口,有年轻的服务生上前给他们开车门。

穆成钧径自下去了,女人不得已只好跟在他后面,她一抬眼看到酒店的标志,“穆先生——”

穆成钧没有理睬她,司机去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女人跟到电梯前,很快,司机拿了房卡过来,“穆先生,办好了。”

他将房卡接过手,看了眼,“你回去吧,明天等我电话。”

“是。”

电梯门叮地打开,穆成钧走了进去,女人站在外面没动,穆成钧挑眉盯着她看,“愣着做什么?”

“穆先生,为什么要来酒店啊?”

“放心,没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既然是我的秘书,有些事就应该是你做的。”

她想到手里拎着的东西,再想到方才看到穆成钧的背上有血渍,她没再犹豫,一脚跨进了电梯。

来到房间跟前,穆成钧开了门进去,女人跟在他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将衬衣脱下来,到了大床前,穆成钧整个人无力地趴上去。“看到了吗?你把它们处理了。”

女人一眼望去,看到穆成钧的后背上布满了不少血口子,虽然都不大,但看着挺吓人的。“穆先生,我不懂这些啊,您还是去医院吧。”

“清洗下就行了,可能还有些玻璃渣,你把它们取出来。”

他这真是强人所难,女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先用棉球将他的伤口清理了一遍,有几处明显沾着玻璃渣,她吞咽下口水。“是你让我动手的,待会你别喊疼。”

“哪那么多废话?”

她幸亏买到了医用镊子,女人坐向床沿,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自然是笨手笨脚的,第一块碎玻璃渣弄了半天没弄出来,一紧张,好像还戳到了别的地方去。

穆成钧强忍着,前额全是汗,他回头朝她睨了眼。“你当这是在作画是吗?”

“不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不会…”

“继续!”

女人手抖了抖,她凑近上前,穆成钧的背上也都是汗,男人的宽肩窄腰全部显露出来,随着呼吸,背部还在隐隐起伏,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只是接下来的事进行的还是不顺利。

穆成钧深吸口气,回头再度看向他,“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弱视?”

“不,不是,我视力很正常。”

“你如果再这样,我不介意在你身上也弄些伤口,让你先拿自己练练手。”

女人无语,磕磕碰碰、小心翼翼这才将他身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伤口倒是都不大,应该没有大碍。处理完后,穆成钧闭起眼帘,女人站起身来,他头也不回说道。“替我盖上被子。”

她弯下腰来,替他将被子盖好,看了眼时间,真是闹心,这么晚了。

穆成钧手指了指对面的床,“你今天睡在这。”

“什么?这可不行,我要回去…”

“你现在回去的话,明天就别去公司了。”穆成钧抬了下下巴睨向她,“你看我这幅样子,你还不放心什么?”

“穆先生,我只是个秘书,我的本职工作应该是在公司,但…”

“我倦了,你别出声。”男人说完,径自睡了过去。

第二天,穆成钧和女人一道走出酒店,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招摇至极,女人小心翼翼地躲在他身后,生怕被人看见,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他们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时吟失踪的事情在东城闹得沸沸扬扬,这种关键的时候,要想完完全全避开记者是不可能的,穆成钧囚禁着付流音那处的别墅被保护得很好,但并不代表他就在哪都是安全的。

比如说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就都暴露在了记者的相机底下。

他心里是明白的,可怜那个跟着他的女人,还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被人看见。

当天下午,穆成钧和他秘书开房的消息就被曝出去了。

大幅的画面,似乎是有理有据,凌家的人一看到越发受不了了。

穆家的大门被凌家的亲戚们给挡着,凌父跟凌母非要讨个说法,穆成钧不以为意,态度依旧坦然。

穆劲琛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听到凌母大声质问,“时吟都失踪这么久了,你非但不尽心尽意地找她,居然还跟人去开房,穆劲琛,你心肠真是歹毒至极。”

穆成钧冷笑了下,保镖紧紧地护在他身前,确保他的安全。

男人轻挑眉头问道。“她失踪是她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尽到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她要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你们总不能要求我一辈子守身如玉吧?”

“你——你——”凌母气得差点跌倒,他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穆劲琛冷眼在二楼看着,看着凌家人的样子,他这次却没有丝毫的反感,自己的女儿失踪了,生死未卜,他们除了能找到穆成钧之外,还能找谁呢?

这天底下最可怜的恐怕也只有付流音了,她死后,许情深沉浸在悲伤中,偌大的穆家摆在这,没有一个人会为付流音过来说一句话。

她说消失就消失了,哪还有什么说法?

搜救队的工作还在继续,但除了第一天找到的付流音的一只鞋子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收获了。

半个月后,穆劲琛绝望了,警方的人早就撤回去了,蒋家的搜救队也撤了。

每天,江面上却还是能看到几条搜救船,它们孤零零地漂泊着,有些漫无目的,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些悲哀。

天色将晚,穆劲琛倚在车前,几个男人从船上下来,他们收工了。

穆劲琛回到车内,他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发动引擎,他不想最后一个待在这,他害怕这样的孤独感。

车子一路往回开,这条路,穆劲琛已经开得熟悉了。

哪边有红灯,哪边有学校需要减速慢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冷不丁望出去,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他定睛看过去,由于是在晚上,并不能看得真切,但穆劲琛却将她认定成了付流音。

他欣喜若狂,一把打过方向盘,“音音——”

声音还未来得及传过去,后面的混凝土搅拌车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变道,司机一脚刹车踩死,可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车身的惯性使得车子失控起来,它顶着穆劲琛的车撞向前,偏偏前面还有车子…

路边的女人听到这巨大的声响,她扭过头来,穆劲琛看到了她的脸,他心里一阵失落,原来并不是付流音。

他当时已经来不及想别的,更没意识到自己的车到底怎么了,下一刻,他就失去了知觉。

消息很快传回穆家,而当时,穆成钧和穆太太还在等着他回去吃晚饭。

医院。

四个小时后。

穆劲琛缓缓睁开眼帘,听见曹管家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醒了,醒了!”

有脚步声匆匆过来,穆成钧看到他睁眼,神色明显一松,可脸上却挂满了严肃,“你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曹管家吓了一跳。“穆先生,这是车祸啊。”

“车祸?”穆成钧气得面色铁青,“他要能好好开车,会找死似的忽然变道吗?”

穆劲琛头痛欲裂,“你说的没错,是我找死,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穆帅,您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啊?”曹管家一把年纪,方才真把他吓死了。

“我又不是故意撞上去的,我只是认错人了。”

穆成钧心里咯噔下,看向男人的眼神有些复杂,“看到付流音了?”

穆劲琛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帘,他摇下头,口气晦涩,“哪有那样的奇迹,是我看错了。”

“穆帅,付流音已经死了,就算你认错人,你也不能…”

“行了,曹管家。”穆劲琛打断他的话。“你说的道理,我比谁都清楚,但是能有什么法子呢?我看着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像她,我希望她活着…”

穆成钧坐向旁边的椅子,听到穆劲琛问道,“妈呢?”

曹管家有些为难,没有开口,穆成钧接过话道,“你昏迷的时候,有警察过来了解情况,说是几辆车追尾,你的车子被夹在中间,这个情况应该是让妈想到了爸的事情,她当时就承受不住了,我让她在隔壁病房休息。”

“我没事。”

“穆帅,当时医生可不是这样说的…”

穆劲琛不以为意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死吗?”

穆成钧心里被死这个字给狠狠刺了下,他握紧了手掌,今天要不是穆劲琛命大,他真有可能会在这起车祸中丧生。

他心里无比煎熬、矛盾,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穆成钧的心里终究有一股执念,对付流音不愿意放手。可除非他永远将付流音关着,若不然的话,终有一日付流音和穆劲琛会见面,到时候,穆家必定不得安宁,兄弟反目成仇不说,还会连累穆太太。

男人出神地盯着一处,他觉得头痛欲裂,满满的迷茫感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穆劲琛受伤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烈,而那边呢,付流音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展现出了一个疯子的状态。

他没法跟她好好沟通,最让穆成钧担心的是,他怕这样下去,付流音真的会被逼疯掉。

穆劲琛出院后,穆太太成天守着他,不让他随意出门。

穆成钧来到别墅,打开卧室的门进去,付流音正坐在床沿处,听见脚步声进来,她抬下头。

付流音的嘴里开始哼唱着不知名的歌,那副神态,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男人坐向不远处的沙发,他双手交握,身子微微往前倾,双目钉在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穆成钧开口道,“音音,我们好好说几句话行吗?”

付流音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大声笑出来,“我要去雪山喽,我要去高原喽,我要飞喽。”

他知道她在装疯,可却无可奈何,终究也是不舍,现在的付流音,真疯和假疯又有什么区别呢?

“音音——”

“我要长出翅膀喽。”

“如果我放你离开,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几句话?”

121走出地狱

付流音目光落向穆成钧,她不信,他无非就是想试探她。

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完全不搭理他,她手里摆出穆成钧看不懂的手势,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鱼儿一般游向左,又游向右。

穆成钧干脆起身,他几步上前,来到付流音跟前,他蹲下身来,目光正好同她对上。

付流音嘴里哼唱着,头发很乱,长长的打了结,穆成钧抬起手掌想要摸向她的脑袋,她惊蛰般退开,双腿往上缩,她想要逃到床上。

穆成钧见状,按住了她的腿。

付流音挥手打过去,穆成钧将她的手腕扣住,付流音再度发疯,嘴里歇斯底里地叫着。“别杀我,救命——”

穆成钧干脆起身,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床上,他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居高临下盯着她,他想让她第一时间冷静下来。“音音,你听我说——”

“放开我,放开我!”她重复着嘴里的三个字,一遍比一遍的声音高。“放开我!”

穆成钧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他留不住她,她非要以这样的方式跟他抗衡。

“为什么听不进去我的话?”

“放我走——”

“好,我放你走。”

付流音狠狠地瞪向他,“放我走。”

男人的视线攫住她不放,“我真的放你走,行不行?”

她握紧自己的手掌,可双手被他钉在床上,她动弹不得,穆成钧眼底的深邃越来越浓,他低了下头,“我知道你是装疯,别再装了,我放你离开,真的。”

付流音大口地喘着粗气,穆成钧松开手里的力道,他坐到付流音身侧,“将你这样强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你要走,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付流音有些吃惊,看穆成钧的样子,不像是在骗她。

她从床上爬起身来,“什么条件?”

男人看向她的小脸,她神色清朗,目光透着希冀,同方才完全是判若两人。也只有说到给她自由的时候,她才能够做回一个正常人。

穆成钧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付流音怒斥。“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好心,无耻!”

他心里莫名被凿痛了下,回身看向付流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付流音紧咬着牙关,双手扯过旁边的被子,穆成钧生怕她再受了什么刺激,赶紧开口,“我说了放你走,我就一定会放你走。”

“那好,现在就让我出去。”

“付流音,你总要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行。”

女人不由皱眉,想起穆成钧先前说过的那些混账话,她秀眉紧蹙。“你休想!”

“你以为我让你留在这给我生个孩子吗?”

“那是什么?”

穆成钧回到沙发前坐着,嘴里的话却哽住了,半晌说不出来,倒不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是这个坎太难跨过去了。他知道自己一旦将这个底全部亮出来,他就彻彻底底要失去跟前这个女人了。现在至少还能看到她疯癫的样子,可以后呢?

穆成钧十指交扣,紧紧地用力握着,他想反悔,想要破罐子破摔,顶多将她以疯子的名义关一辈子,可追根究底,不就还是因为这不舍二字吗?

付流音见他不说话,赶忙催促,“你说啊,什么条件?”

穆成钧额角处渗出汗来,她的迫不及待一下下折磨着他的心。

付流音紧张不已,心里也是没底,说实话,她不相信穆成钧能有这样的好心,打死她都不信。

穆成钧抬下头,两人的视线对上,付流音几乎要被折磨得发狂了,“你说啊,你说话!”

“我的条件很简单,从此以后改名换姓地生活,不要再出现在劲琛的眼前,不要让他知道付流音还活着。不,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付流音了。”

“就这么简单?”

穆成钧点头。“是。”

“我不会再见穆劲琛,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我和穆家也早就没有瓜葛了。”

“你要知道,外面想要你命的人还是很多,从此以后,你就彻底摆脱付京笙妹妹的这个称呼吧,医院那边也别再去了,对你没有好处。”

付流音自然是什么都答应的,只要让她从这地方离开就好。“我答应你。”

“我将你留在这的事情,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好。”付流音焦急问道,“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后天。”

“为什么?”她的迫不及待全都写在脸上,“为什么不是现在?”

穆成钧嘴角搐动下,“现在,你能去哪?”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己会想法子。”

穆成钧有些气恼,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我不可能将你放走之后,还让你落入更危险的境地,付流音,给我一天时间,我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出尔反尔,外面只会比我这更危险,难道,你就真的一点点都信不过我吗?”

付流音对上他的眸子,心里莫名一软,穆成钧似乎真的在为她考虑。

她不敢不信,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激怒穆成钧。

付流音走回床边,坐定下来,两人难得这样面对面,不争不吵,“好,后天,我走。”

“恨我吗?”

付流音抿紧唇瓣,穆成钧自嘲地轻笑下,“实话实说。”

“你要真能放我走,我就不恨你了。”

“真的吗?”

“穆成钧,你不骗我,我就不骗你。”

穆成钧双手抵着自己的前额,“音音,我不骗你。”

门外传来保镖的敲门声,穆成钧收敛起情绪,保镖将门打开后,站在外面,“穆先生,晚饭需要送进来吗?”

“不用了,我们下楼。”

“好。”

穆成钧视线随后落向付流音,“一起吃顿晚饭吧,别闹了。”

“好。”

佣人见到他们一道下楼的时候,心有余悸,毕竟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凶了,她战战兢兢将饭菜端上桌,付流音接过筷子的时候,情绪很好,就跟正常人是一模一样的。

穆成钧替她夹了菜,“我会把你送到许情深那边,后面的事情,相信她会给你安排好的。”

付流音眼里的吃惊完全藏匿不住,穆成钧的这话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你说,你把我送到她身边?”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你没有人脉关系,也没钱,你这样…我不放心。”

但是这样的话,穆成钧就不怕一些事情藏不住了吗?

她想到的,穆成钧自然也都想到了,但是跟她的安全比起来,这些冒险又算不上什么。

付流音安静地吃着饭,她不敢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穆成钧身上,万一他忽然反悔了,她真会疯掉的。

吃过晚饭,佣人也是松口气,她赶紧将餐桌收拾干净了。

付流音跟着穆成钧上楼,男人看了眼她的头发。“去好好洗洗,音音,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我一会再洗。”

“不放心我吗?”穆成钧说完,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去吧,我看你这样,我也不舒服。”

付流音想要尽量地乖顺些,她抬起脚步进了浴室,她只是洗了个头,出来的时候,一边用干毛巾擦拭。

穆成钧看了她一眼,“学校,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离开东城吧。”

“嗯。”

穆成钧的视线有了更加浓烈的不舍,“以前的同学,也都不要再联系了。”

“好。”

男人盯着这个房间,心里的酸涩越来越重,“我还是喜欢你这样,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这是穆成钧第一次用了喜欢二字,付流音看向他,犹豫地问出口,“你怎么…怎么肯放我离开了?”“我不喜欢疯子。”

付流音拨弄下头发,“哦。”

“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但另一件事,也是事实,我爱惜我的家人,所以是我不该把你强留在这。”

付流音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不论怎样,穆太太都不会同意这种事的,付流音没想过穆劲琛怎样怎样了,毕竟在他眼里,她是付京笙的妹妹,即便她真的死了,他顶多觉得唏嘘吧,不会心痛至极。

两人静默着,穆成钧看着她,付流音却不知道应该将视线投在哪。

她现在还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穆成钧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就不明白穆成钧为什么会这样。

“出去以后的事,你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付流音点头。“嗯。”

“我想,许情深会明白这是个机会,她会替你安排好的。”

这样的话,方才应该已经说过了,相较付流音,穆成钧反而显得更加紧张,怕她出去以后会事事不顺心。

付流音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男人坐了会,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付流音看着他走出去,门一下带上了,她心里绷紧的弦彻底松开。

第二天,付流音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第一次这样期盼穆成钧快点出现,可是直到吃了晚饭,男人还是没过来。

付流音敲打着房门,让保镖去找穆成钧,但是他们无动于衷,更没有将电话打给穆成钧。

付流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她下意识感觉到穆成钧在骗她,她用力捶打着门板,“放我出去,说好的让我离开,让我走啊。”

她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精疲力尽,付流音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她怎么连穆成钧这样的人都能相信呢?

晚上,付流音累了,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穆成钧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打开房门进去,他并未惊动付流音,直到上了床,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

付流音陡然睁开眼帘,剧烈挣扎起来,穆成钧双臂收紧,“别动,我不对你做别的事,只是抱抱你。”

“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穆成钧知道她心里害怕什么,“明天天一黑,我就送你离开。”付流音肩膀挣动下,穆成钧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明天我不去公司,哪都不去,就在家。”

她真想反问他一声,哪个才是他的家,但她生怕一开口,嘴里的讽刺就藏不住了。

付流音再次动了下,“你这样,我不舒服。”

穆成钧没有往后退,“那你忍忍。”

她咬了咬牙,可她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的亮光,她不能不忍。

一晚上,付流音几乎都未合眼,到了第二天,穆成钧果然没有出门,他带着付流音下了楼,让她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午后,穆成钧坐在沙发内看书,付流音实在无聊,跟着他一起看。

对于人来说,最抓不住的应该就是时间吧,穆成钧想要将这一天过成一年那么长,但这却是最不可能的。

很快,夜幕降临,付流音站在落地窗的窗前,窗帘被拉上了,穆成钧不让她打开。

“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吃了晚饭,我送你出去。”

付流音忙不迭点头,此时,两人就坐在卧室内,一人一边,穆成钧双手交握,“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她确实找不出什么话来,付流音看了眼男人,“大哥,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这话,是不是太虚了点?”

“不是,我是真心的,”付流音双手撑在身侧,“我虽然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凌时吟配不上你,你也不爱她。与其互相折磨,还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

付流音意识到这些话她不该讲,她赶忙噤声,穆成钧无奈地笑了笑,“我结婚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因为我想着跟谁结婚都一样。”

“是吧。”

付流音不由想到了穆成钧,她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好像是被逼迫的一样,她收敛起眼里的不自然,看向别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穆成钧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

他站起身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看会电视吧,我去催下厨房,一会吃完了晚饭,我就送你走。”

“好。”

穆成钧替她随意调了个台,然后起身离开。

付流音不用收拾,她随时都能走,她在房间内徘徊,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个牢笼了,她太渴望自由,太希望能够出去了。

新闻台上,总有一些令人遗憾或者怜悯的事情发生,付流音坐定下来,想让自己静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