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饿的，你起来吃点粥吧。”
顾辞偏开脸：“嘴里苦，不想喝。”
“喝点垫垫胃，还要吃药呢。”
“…”
她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哄小孩，柔和的话说完不顶用后，放出威胁，“不然明后几天都得去吊水了，耽误实验室进程了怎么办？”
顾辞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接过碗，闷头喝。
秦念没什么事，坐在旁边等着。
“你今晚不回去了吧？”
顾辞留意到她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了。
睡衣和洗漱用品是秦念之前搬东西的时候，特地留下来的一套，当时是想周末过来画画，干脆在这住两晚，懒得到学校来回周转。
后来通过社团成员的广撒网，找到了可以安静画画的教室，兼之顾辞没空回家，她也便没来过了。
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还会觉得害怕呢。
秦念应了声嗯。
顾辞悄悄弯了下唇角，喝起粥来也不再蹙着眉头了。
“嗡嗡”
顾辞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没在意，秦念歪头看过去：“你好像有信息。”
顾辞慢条斯理又喝了口粥，才迟迟摸过手机，解锁一看，意外地挑眉。
“怎么了？”
“郭青藤说要着急处理个程序，过来加班外带住一晚。”
他移眸过来，“并且他已经到了。”
郭青藤下午就给他发了短信，可他之前在睡觉，根本没有看到。
刚才的手机震动是因为碧园房子的外门密码锁和他的手机关联，郭青藤录入临时权限的指纹进屋，他的手机立马收到了提示。
顾辞的话音刚落，秦念就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郭青藤一边上楼，一边嘀嘀咕咕，四处张望：“怎么楼下的灯都是开的啊，顾辞你在家？”
走上二楼，看到走廊边第二个房间，秦念的画室里亮着灯光，孤疑地走过去。
门着，床边的柜子上叠放着一件小外套，明显是女生的。
郭青藤脸色一变，大大地卧槽了一声。
该不会是秦念今晚过来住了吧！
这要是被顾辞知道了，他不得死？
顾辞倒没想这些，主要嫌弃郭青藤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他和秦念难得的二人世界。
张嘴，正要应声。
秦念被逼近的脚步声惹得心慌得不行，想也没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小声：“别、别告诉他我在这。”
她和顾辞全穿着睡衣，若是被撞见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个还躺床上，这怎么解释得清！
她离得近，稍显紊乱的呼吸声就在耳畔。
柔软的指腹触上他的唇，顾辞仿佛过电一般，心尖都颤了下。
眼神茫然，直盯着她：“？？？”
秦念解释：“给人误会了不好。”
顾辞悄悄退开些，
低着脑袋近距离打量她的神色。
红彤彤的小脸写满了慌张，窘迫，像是被抓那什么在床一样，就差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她这是…终于意识到他也是个异性，晓得避嫌了？
真是有生之年，可喜可贺。
扒开她的手：“可你又走不掉，难不成躲着等他走？”
“…”
顾辞靠在床头，心情好起来，笑吟吟故意调侃：“自己哥哥，避讳什么？”
秦念沉默了三息，缩手重新坐回去：“…嗯，你说得有道理。”
顾辞：“…”
对不起，我不该作那一下的…
第70章
室内灯光温和，
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无力虚靠在床头，间或低头，蹙眉咳嗽两声。
少女坐在床边端着清粥，温柔耐心递喂到少年的嘴边。
“再吃一口吧。”
“不了，吃不下…”
郭青藤敲开顾辞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表演痕迹极重，
重到他嘀咕喊话着走近了，他们也依旧旁若无人，上演着上慈下孝的戏码。
“那喝点热水？”
“嗯，把药递给我一下。”
郭青藤停在门口：“…”
你们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小明爷爷之所以能活到一百岁，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他选择配合表演。
举着手机，表情自然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床尾：
“我说你怎么不接电话，病了啊！”
顾辞终于正眼看他，一路下移，落在他压在被褥的屁股上。
“嗯，刚醒。”
郭青藤讪笑一声，在他的眸光压迫下自觉地站了起来。
顾辞对床有些洁癖，穿着外面的衣服绝对不可以沾他的床，这么一想，他才留意到坐在床上的秦念身上的衣服。
那是…睡衣？
联系起他们异常诡异的演戏行为，郭青藤险些呛到。
秦念回头冲郭青藤一笑，算是招呼。
郭青藤摸了摸鼻子，尽量把话题往正常了带：“严重吗？”
“还好，吃药休息一会就行。”
秦念依旧有些不自在，端着剩了小半的粥起身，低着脑袋乖乖地：“你们聊，我收拾一下。”
郭青藤忙挪位置，让路：“嗯。”
秦念麻溜闪人，嘚吧嘚吧地跑下楼去了。
室内的两人眸光相撞。
顾辞咳嗽着瘫下去，拉起被子把自己盖好，有气无力：“别想歪了。”
郭青藤靠着柜子直笑。秦念走了，他也不必装傻了。作为高中三年的损友，他对顾辞的感情经历了如指掌：“啥情况，有进展？”
“…没有。”
“不是吧？”郭青藤完全想不通，难得顾辞愿意正面回答感情的事，紧接着追问道，“是你没开口，还是她不肯接受？”
顾辞仰躺着，眸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下，盯着天花板，沉且静。
“不知道怎么开口。”
移眸过去，“倘若你喊了十年的姐姐，突然对你告白，你什么感觉？”
郭青藤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尽量委婉：“难说…”
其实就他个人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说句不好听的，倘或打心底真把对方当做哥哥/姐姐十年，被告白时会有种乱/伦的感觉。不能接受都算轻的，搞不好还会有人觉得恶心。
两情相悦原本就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郭青藤稍微有点理解了顾辞的难处。
越是靠得近的两人，想要越过那一层无形的障碍，越是困难。
因为彼此过早地给予了定位，根深蒂固，不容易轻易改变。且一旦失败，便只有无可逆转地渐行渐远，代价太过沉重。
郭青藤没想到自己有成为别人感情咨询师的一天，明明他还是个母胎solo。
但身为基友，纵容自身条件艰苦，也要绞尽脑汁给他想辙：“要不你先试一下她对你啥感觉？但凡她有点意思，你就一鼓作气告白。”
他怎么没试？
卖惨作妖求关注，秦念纵然吐槽生气，却还是会对他好，无条件迁就。
原以为这就是她在乎他的体现，可他实际完全明白，那样的迁就和爱情无关，拼命想从玻璃渣里扣糖都扣不出来。
所以他最近常常会想，自己是不是搞错方向了，才会请求外援。
没人说得上话的长辈，面前只有同样毫无经验且单身的郭青藤。
将就将就吧，也许是个理论派呢？
“怎么试？”
郭青藤还真是个理论派，平时常关注情感po主
眼珠一转，出来个主意：“我最近啊，在微博上刷到…”
…
秦念刷完碗上楼，见顾辞的房门依旧紧闭。寻思他有人照顾了，自己作为女生，大晚上的还是避避嫌，回到自己房间躺着刷微博。
刷了一会儿又去看朋友圈，很意外地刷出了一条顾辞新发的朋友圈，他上一条朋友圈还是过年的时候，发了三个字：新年好。
顾辞：希望喜欢我的人能用上这个头像。
下面附上一张天线宝宝欢呼图。
…
顾辞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了无睡意。
头昏脑胀地撑着头，盯着手机，盯了半晌毫无回音——他设置把秦念设置成了特别分组，这条朋友圈只对她可见。
“你确定这样有用？”
郭青藤十拿九稳：“网上有人就这么成了，试试总没坏处。”
顾辞撇撇嘴，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原本不当回事。
一个网上的段子罢了，有太多的巧合性。虽然不知道秦念开窍喜欢上某个人后，会不会有所改变，单纯按照她现在钢筋直的状态，要想和她在网上配合着秀一番恩爱，不如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离不开手机屏幕，隔几秒便要下拖刷新一次。
三分钟后，他终于等到了一条消息。
手有自己的思想，极速点开，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见…
秦念给他点了一个赞。
顾辞尚未扬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郭青藤看到他表情变化，立马追问：“怎么，有回复了？”
顾辞没说话，亦或者是无话可说，翻了个身背对他。
郭青藤是个人精，见架势不太对，便知道他出的主意是派不上用场了。
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准备开溜。
“那个…我还有个程序要写，急用，我先下去了啊，你慢慢等。”
顾辞：“…”
被独自一人留在房里的顾辞很难受，
纵然早有预见，依旧感觉是在表白比心之后，被人回了一个大拇指。
片刻后又自我安慰地想，刚才那个肯定是太委婉了，要求还多，万一秦念是不喜欢天线宝宝头像呢？
反正他足够卑微，飞速地又发了一条：
“希望喜欢我的人给我点个赞。”
…
秦念不知道顾辞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大概是人病了，感觉到了寂寞孤单，想要刷一波存在感，收获广大民众对他的爱意，才会跟风微博发了一条这样的朋友圈。
生病的人嘛，让他感受到周围人的爱意是有利于病愈的，秦念便给他点了个赞。
感觉今晚他会收获大批人的安慰与呵护，彻底安心下来。
直到…
她看到了顾辞第二条朋友圈。
紧接着她点赞上一条的时间发的，中间只隔了两分钟。
“希望喜欢我的人给我点个赞。”
心尖像是给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旋即再也安分不下来，咚咚强有力地悸动着。
秦念保持看手机的姿势呆住三息，霍然坐起来，指尖发麻，略失措地把手机屏幕压在了被子上。
是她…想多了吗？
第71章
清晨，朝阳在薄雾中升起。
叶尖凝结的露水沾湿裤腿，郭青藤在碧园的海棠道中晨跑，迎面而来的风湿漉而清凉，消散通宵过后的昏沉。
提溜着早餐进门，沙发上瘫着长长的一条，朝他扬手：“熬了一夜，没去睡觉？”
郭青藤示意他过来吃早餐：“吃了早餐再睡，护胃。”
养生系通宵，讲究。
顾辞摇摇晃晃站起来，坐去桌边。分出一部分早餐，给秦念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