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实事求是，摇头，说不会，“练的时候疼，现在筋拉开就不会疼了，但是很久不练又会疼。”
顾辞托着下巴，噗嗤笑了：“傻念，你应该说疼呀。”
秦念：“？？？”
“这样我就可以抱你起来了。”顾辞朝她笑，“要吗？”
第84章
他时常会小心机地试探她的底线，一旦她有了妥协的意思，便毫不客气步步紧靠，蚕食占据。
冲锋发起得坚决，侵略性慢慢凸现。和她的游移不定不一样，他仿佛已经确定非要如此不可，逐渐直白坦诚。
秦念整日装傻装得异常艰难，分分钟要崩盘。
该怎么办？
她在雪夜里仰望着顾辞。
逆着路灯橘黄的暖光，纷飞大雪下的少年，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理智总有晃神的时候，
如果不是她现在正在雪地劈着叉的话…
秦念被雪冷得情不自禁哆嗦了下，身体下意识反应地屈起腿，自己麻溜爬了起来，小跳着跺掉裤子上沾染的碎雪。
“哎呀，雪好像有点化了!”
被抖了一脸雪的顾辞：“…”
时机完美被错过。
秦念发誓她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刚刚差点就想从了。
心里发虚的同时又稍有些遗憾：她其实…也想和他更亲近一些的。
…
隔日，秦念到达手绘社活动室的时候，活动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难得在前排找着了大四，以及打着呵欠的小明。
小明是作为行业内人员被请过来都，一身明显精致了不少，特地做了个造型还，比她去公司面试那会儿还讲究。
小明收着呵欠回头看到了秦念，扬手招呼她过来，一屁股将大四挤开了些空出个座位来：“挤挤!你过去点儿。”
热情对秦念，“来，秦念你过来坐啊!”
大四:“…”菜狗毫无地位。
秦念笑着过来坐下了：“这身行头不错呀。”
“那是，跟着大神混了，一下奔小康了呗。”她语气里多是欣喜，听得秦念微微一愣，生出艳羡来。
看来她遇到了个好甲方。
“我还以为你也签咱们公司了呢可后来都没见找你了。”小明道，“分明看你和咱们老板大神关系不错的样子，硬实力也在这，笔速不行可以不做商漫呀。我也不是贬低什么，你这样的底子做商漫真的可惜了。”
秦念苦笑：“没时间呀。”
小明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似的，讪讪：“前途无量B大金融系高材生，打扰了打扰了。大佬，以后做投资能带带我吗？”
秦念说行啊。
大四悠悠插刀:“百万以下的投资您就自己玩吧，专业的看不上。”
小明：“_(:з」∠)_”
沈泽林到达之后，活动开场。
他请来的都是行业人员，编剧，画手，编辑等等，有些在市场上已成知名人士，吸引了一些小粉丝过来围观，还有些跟风看热闹的，故而导致今天的场面格外火爆。
交流会进行到后半程，纯看热闹的人走了大半，位置空出不少来。
小明上台的时候，消失了一会的沈泽林，身边多了两个女生再次出现在门口。
三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沈泽林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走来。
看这架势，秦念下意识地站了起身。
近了，沈泽林自然地给秦念介绍道：“这位是《夜行》的作者西浅。”
“啊，你好!”
秦念吓了一跳，《夜行》今年暑期档爆火的翻拍电视剧的原作者？晋江的超级大大啊！她怎么会在这！
像是为了给秦念解惑，“我们公司签下了《夜行》的漫改权，即将漫改上市。”指向另一个女生，“这位是公司负责漫改夜行的主笔之一。”
有些漫画为了保质保量，会选择采用双主笔的模式，前提是两位主笔画风能够尽量的贴近。
秦念又忙和主笔握手：“你们好，我是秦念。”
云里雾里不知道沈泽林突然给她介绍这些人是为什么。
自从上一次他们之间闹了乌龙之后，秦念好像就没再这么近距离地和沈泽林说过话了。
三人在秦念身边的空位就坐，西浅离她最近。
真是本尊啊？
秦念手心冒汗，这些作者大大多数是不透真名不发照片的，今天一见居然是个大美女！
她虽然有段时间不看小说了，但夜行这部电影还是看过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求个签名可惜了。
秦念在包里扣扣索索一阵，摸笔。转眸一瞧，便见一只黑色签名笔递到了太面前。
秦念呆呆接过:“…”大大你还会读心术知道我是准备找你要签名
刚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就听到西浅笑着道：“你好，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秦念:“我”我何德何能
“你是画手念去去对吧？”西浅掏出一张打印下来的她的画，递给她，“我是你的粉丝。”
秦念真实震撼。
她居然有这么牛逼的粉丝吗，长脸了真的。
双方友好交换签名，互相熟悉之后，很快聊开了。
不聊开不行啊，彼此喜好几乎一模一样，哪怕小众且受争议的人物角色，居然奇迹一般同为她二人心中最美的白月光！
神一般的默契，嗑着同一对冷门cp，再同一个坑底瑟瑟发抖，如果这都不算姐妹，那什么算？
秦念差点想和她当场拜把子。
这会儿男神都不好使了，她眼里只有姐妹。活动结束后，步行把一行人送出去老远。
西浅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希望下一本书可以约一张她的图做插画，秦念忙不迭答应了，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西浅听了一个劲地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秦念满头问号，我做什么了吗？
“你如果这么喜欢故事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尝试原创呢？把你喜欢的东西，用你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就想今天对我说的这样。"
秦念挠挠脸:“我倒是自己写过，一写就忍不住矫情文艺了起来，自己都害羞看不下去，别说给别人看啦～"
“那用画的形式呢？”西浅手机里存下的念去去的画展示给她看，“你的每一幅画里都有很强的故事性，人物的眼神和动作，诠释得都很棒，让人为之触动。这就是你擅长的语言呀，我真的很期待你画的故事。”
第85章
秦念目送着西浅的车离开。
像有一把火，在她心底悄悄燃了起来。
沈泽林适时再给她添了把柴，“之前编剧阿宁和你会谈之后，也告诉我，说你是个很有想法的画手。如果按现在的商业模式，将编剧和分镜绘画分开，也许会对你造成限制。你既然对这方面没有经济上的要求，不妨随心，慢慢雕琢出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作品，画自己想写的故事。”
秦念颇有些动容，没想到沈泽林会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对于画画，她从没有功利的求成，佛系又纯粹地让它融入自己的生活，成为习惯的一部分。
最开始，只是单纯地喜欢着那些温柔的笔触，跃然纸上、定格永恒的美好。既乐于追求，又觉得作者们笔下那个唯美的世界过于遥远。所以她从来只画同人，模仿着，企图触及那个世界…
再后来，接触商漫圈，隐约感觉不喜欢以拆分作品的方式来做漫画，所以没有打算进入这个行业过…
但彻底远离这个行业又会让她心有不甘，如此难堪地在边缘徘徊着。
如今，纵然尚未尝试，却好像明白了未来的方向。
她不一定非要勉强走进那个圈子，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描绘出属于自己的“净土”。
“谢谢学长…”
沈泽林微微笑着：“如果你需要一个好的平台，亦或者其他行业相关的支持，可以随时来找我。”
秦念和西浅说起二次元相谈甚欢，本来就情绪激荡，处于很热血的状态。
又听沈泽林这么说，心中有了隐约的计量，脑子一热，忍不住冲动道：“我可以偶尔去工作室吗？因为听小明说你们周三和周五编剧会开研讨会，我想旁听学习一下…”一顿，赶忙补充，“当然我也不会白听的，如果工作室有什么不算特别急的插画立绘稿子需要人做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可以。”沈泽林答得干脆，“上次有在公司录信息吧？指纹呢？”
“指纹没有。”因为之前只是兼职，并不需要经常出入公司。
“有空可以来录一下。”
“好的，谢谢学长！”秦念再次表示感谢。
她的热切和憧憬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因为情绪高昂，耳朵可爱地红彤彤的。神采飞扬模样，带着单纯又美好孩子气。
沈泽林深深看她，眸光流连，有些挪不开眼。
未免她生疑，克制地抿了下唇，垂眸得体微笑：“不客气。”
…
默然想：无论是谁，都该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
…
秦念的行程又多了一项。
但比及从前闷头苦干的认真拼命，事情更加繁忙的她，却像是添加了一丝生机活力，脸上渐次有了松快的笑意。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明白自己往后职业和爱好应该如何兼容走下去后的从容。
秦念再挤出部分时间出来学习编剧和分镜技巧。
分镜对她而言相对简单一些，她有阅读无数漫画的经验，根据理论知识梳理一遍，回头再看，便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编剧则相对难一些，她没有给人讲故事的经验，因为她从小相对内向，光爱在脑子里想，并不喜欢讲述给别人听。
要将脑子里的东西转化出来，梳理成一个别人能够听懂，且觉得有趣的故事并不容易。
秦念心里很没底，这种时候，顾辞就成了她的小白鼠。
…
顾辞在吃午饭的时候，收到了秦念画的粗草分镜，带上对话，就构成了超简单的故事。
秦念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有种神作将出，分分钟霸占各平台榜单，震惊四座，收割大票同好的蜜汁自信感，兴奋无比：“你看看我画的故事，好看不好看？”
顾辞早就知道她开始筹备自己做原创作品的事，甚至很负责地担待起催稿一职。不过秦念一直神神秘秘不肯透露剧情，说要保持惊喜感，所以顾辞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作品的成果。
用湿巾擦干净手，顾辞在秦念胶着的视线下开始帮她看分镜。
他并非专业人员，所以观看角度是作为纯读者来的。不过托秦念的福，他从小也看了不少漫画，不难看出秦念的作品，分镜是下了一定功夫的，空间的转换感传达非常清晰，但是剧情…
非要形容的话：王者的分镜，青铜的剧情。仿佛是在发表研究生论文时交上去了一篇小学生作文，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顾辞看出一脑门子冷汗，有点不敢面对秦念灼热的视线。
应该怎么委婉地夸赞并提成建议，这是一个问题…
就好比被他捏在手里，死盯着看了两分钟的画面：
画面场景是在山崖上，山崖上有一堆人围着，而断崖边缘，有一个老者在山崖之巅抚琴，双方进行对峙。
前几个分镜，从那围做一群跪倒在地，言辞恳切的谈论中，可以得出的消息是：老者原是门派的主心骨，如今法力尽失。门派众弟子觉得老祖若是离开墨崖，会对他们门派声誉造成影响，引起门派祸乱巴拉巴拉，祈求他能够留下。
老者听罢，沉默。
老者断琴，
老者跳下山崖。
众弟子惊呼：“老祖！！！”
顾辞：“？？？”
为什么？为什么？？？
让你别走，你非去死是为什么？？？
顾辞难受地维持住表情，先一通夸，随后问出来心中所想。
秦念流利地解释：“老祖他性格很傲，从高位突然跌下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也不甘如此沉寂下去。他想要出去寻找机缘，但是被门派的人阻止。你能想象吗？他之前一心一意培养起来的徒子徒孙，等他落难却没有一个人真心为了他着想，全是计较着门派的声誉，宁愿他就这样老去死去！！他感到心灰意冷，加上身体一日日衰老，觉得与其在门派之中被人圈养着等死，不如自己跳崖，死得尊严一点，死在自己手里…”
顾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么解释我倒是能理解的。
问题是你，完全没把这些内容写出来啊！！！
第86章
即便顾辞言辞再委婉，秦念在他的提醒下，明确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还是犹若当头冷水盖下来，浇得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心情直线下降了八个度，趴在石桌上沮丧万分：“我还以为这次一定能行呢。”
顾辞垂首拨弄起她的头发。
“别心急，一步步来。”柔顺的发在指尖缠绕着，顾辞的语气也随之低缓温和起来，“在我看来，你分镜做得很好，主要练练剧本表达吧。可以尝试多写一些文字脚本，这样练习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
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
“嗯…”秦念拾掇起自己的玻璃心，抬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漫画还有文字脚本这种东西的？”
“网上有啊，查查就知道了。”
他笑吟吟地，说得极其自然。
秦念却不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低头看着那一小沓分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顾辞替她梳理的剧情注解，内心滚烫。
想说点什么，又感觉喉咙里堵得厉害，不知道怎么表达回馈才好。
谢谢太生疏，不那么生疏的…
秦念脸颊发烫，说不出口。
磨磨蹭蹭收拾好桌上的纸笔：“今天下午我的全部科目都要考完了。”
不舍随着这句话不受控制，在心底慢慢溢了出来，偷偷瞄他，“你寒假准备怎么过，留在碧园？”
“嗯。”顾辞应，“凌寒这边项目刚刚启动，正是忙的时候。”
秦念点点头。
“你呢？”他忽然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书包肩带，隐约带着点小情绪，“寒假还去工作室吗？”
秦念因他突然的临近心口一跳，晃神地看他：“我…”
老实说，自打秦念知道顾辞的心思之后，多少能感受到他对沈泽林的敌意。
有时候说话时候不经意提到了，夸上两句。他酸溜溜一撇嘴，能傲娇自己生上小半天的闷气。
但怪得很，他醋虽醋，却仅限于悄悄生闷气，没在她面前故意表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