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洋吸溜着蒜蓉生蚝，反驳道：“这里不挺好吗，宽敞又舒服。我就更乐意在这上班，不喜欢写字楼，中午还可以回房午休。”
郭青藤恨不得捂上他的嘴。
“不用那么快。”
虽然说这个被大家默认成临时的工作室搬到公司，就能省得他两头跑。可他还想让秦念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工作室搬走了，便算两人同住，按照秦念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
顾辞笑着，“起始团队的研发成果已经趋于成熟，可以陆续开发成产品面世，所以要搬到公司和各部门对接。咱们团队才刚起始，沉心做项目就好，先不着急…”
郭青藤点头，若有所思。
…
十点。
秦念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口像踹了个兔子，蹦蹦跳跳，始终安分不下来。
想到顾辞，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忧愁，不知如何是好，抱着手机直蹬腿。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秦念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坐起来，匆忙拿手梳理滚乱的头发：“谁？”
“我。”顾辞笑吟吟应。
秦念丢开手机，爬下床，
顿了下，轻手轻脚跑去梳妆台边上照了照，捋顺额前几根翘起的刘海，才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
秦念堵在门口，有点儿不敢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
顾辞站在门边，显然是刚洗过澡，发梢微微润湿，眉眼温润清澈。
“没什么事。”他道。
垂眸凝着她，轻笑，“只是想你了，想再看看你，和你说声晚安。”
这算什么啊…
秦念脸红到脖子根，从来不知，他居然是这么直白的人吗？
她在他的攻势下怂成了一团。
细声细气：“那…晚安？”
顾辞看她乖怂乖怂的模样，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笑吟吟：“晚安。”
第89章
十一点刚过，秦念在机场接到奶奶和随行的姑妈。
她许久未见奶奶，欢喜不已围着奶奶撒娇。
奶奶和姑妈细细打量过她的胖瘦之后，注意力便转移放在礼貌唤了声奶奶和阿姨好，笑吟吟帮她们接过行李的年轻人身上。
他看着和秦念同龄，眉眼有些熟悉，漂亮又矜贵。衣着打扮考究精细，也不像是同行接机的司机。
秦念见奶奶面露疑惑，小声介绍道：“奶奶，这位是顾辞，就是小时候住咱们家对门的那个~我俩现在在一个大学。”
顾辞想跟来，秦念思来想去琢磨不出能说的出口的推辞的理由来。
其实她内心也是愿意顾辞见奶奶的。
小时候奶奶就很喜欢顾辞，夸他聪明又漂亮。哪怕分开了，也常问起过他的事，说他对秦念好，是个会照顾人的好哥哥。但后来不知怎的提得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人忘了。
“哦~”倒是姑妈先想起来了，打趣，“这不是你那娃娃亲嘛！还上着同一个大学，这么有缘啊！”
秦念就知道会这样，不好接嘴，抿唇不语。
奶奶拉着秦念的手，笑着：“什么娃娃亲，不都是你们瞎起哄闹的。”又看向顾辞，和蔼道，“有好几年没见着，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顾辞乖笑道：“奶奶还是和从前一样精神。”
“可不是！”姑妈乐得合不拢嘴，“几年不见，小伙子长得比电视上那些演戏的明星还漂亮，瞅瞅着眉眼，和咱们秦念还挂夫妻相呢！”
话说得太直白，听得秦念心惊肉跳，生怕这话头一转传到她妈耳朵里去，制止地唤了一声：“姑妈！”
奶奶忙护着，笑容淡了一些地看向姑妈：“小孩子面前，别瞎说。”
姑妈见状连说三声好，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再不提这个话题了。
顾辞倒没说什么，在长者面前出奇的乖巧腼腆，像个邻家少年，始终带着笑，贴心照顾着，将人领着出了机场。
但他今天的话似乎格外的少。
除了必须的礼貌和提醒介绍，几乎没有开过口。
停车场内，奶奶和姑妈都上了车。
秦念怕他觉得融不进氛围，受了冷落，在后备箱同顾辞一起搬行李，故意闹他：“你怎么都不怎么说话，不像你啊~”
他平时哄起人来，明明都是一套一套的。
顾辞按下后备箱的按钮，
扫她眼，别扭道：“我不太会和长辈打交道，怕说错话。”
秦念一滞。
他和家里长辈的关系不好，来往交流不多。在外头又是人人都捧着的顾家小少爷，向来都是别人顺着他，哪有他费心讨好别人过。
秦念宽慰他：“我奶奶很好说话的，你别太在意，平常怎样就怎样好了。”
“咱们什么时候有的娃娃亲？”顾辞忽然问，似乎挺在意的模样，眸光晶亮，悄悄往前一步，拉近距离，低头轻笑，“长辈口头定的？”
“没有的事！老家的三姑六婆见咱们玩得近，开玩笑。”秦念因为这样的误会闹到他面前而臊红了脸，小步往后退，生怕这样暧昧的姿势给人看见，解释，“就是那年过年…”
…
姑妈坐在车里，透过后窗玻璃看到两个小年轻站在车外说话，乐见其成地道：“看来过年不用催念念早点找男朋友了啊，这都有预定的了，比我家的思雪靠谱多了。”
旅途疲乏，奶奶靠在座椅上养神：“别瞎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感情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做主。”
姑妈看奶奶一脸不乐意提及的模样，深感莫名。她还记得，顾辞的家世很是不凡，正是京都人。如今秦念的爸妈又在京都发展，这么好的事情，盼都盼不来呢，为什么奶奶脸上都不见喜意？
…
顾辞将人送到秦念家，吃了饭才离开。
他在的时候，秦念总自欺欺人地想，不过是接个机，在家里吃个饭，又能代表什么。只要她对爸妈咬死了说没那回事，便可以小事化了。
等顾辞笑靥如花地离开，秦念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刚换新的花瓶，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嘀嘀嘀，门被人从外推开。
上班的时间内，爸妈却奇迹般一起赶回来了。
将包往鞋柜上一放，审视四周，看向秦念，不掩失望地直言问：“客人走了？”
秦念：“…”
…
秦念之所以从一开始就如此抗拒所谓的“好事”，一方面是因为爸妈的态度，明摆着有顺杆子往上爬，借势的意思，让她不能接受。另一方面则是她一直都记得，当年她转学来京都，是顾家背着顾辞和她爸妈交涉的结果。
她像个用来安抚离家出走少爷的陪读小丫鬟，被爸妈感恩戴德地丢到了顾辞面前。
顾家从没将双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她爸妈亦是如此，心态上早已低人一等。
明明连亲自过来接奶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却会为了见顾辞，匆匆赶回来。这会儿姑妈和奶奶都因为路途劳累，午睡去了。
秦念失望得厉害：“嗯，他吃过饭就走了。”
“怎么不多留人坐一会儿？”妈妈边脱鞋，边道，“下次如果顾辞有空，就请他到家里来，和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见秦念脸色不好，爸爸委婉继而道，“怎么说他高中大学期间都挺照顾你的，咱家早应该请他吃顿饭了。”
对啊，早怎么不请，非要等他刚接手了顾家的产业，利益关联如此明显的时刻？
秦念没什么可说的：“再说吧。坐车里一天也累了，我先回房。”
第90章
秦念搬回来后，和奶奶、姑妈一起逛京都逛了三天，妈妈才意识到她放了寒假，二话不说让她来公司实习。
秦念不欲与她多起争执，因为晓得不会有结果。要不借口身体不适，要不就哄着奶奶一起出门，再不然就说同学聚会，顾辞也去。
同学聚会是真的有。
虽说高三毕业刚分离一年，但大家过年都在京都，各个小团队便组织起活动来，主要是想热闹热闹。秦念收到了几份邀请，主要是去吃个晚餐，至多再加KTV。
秦念不太喜欢晚上出门，大多推掉了。唯一接受的一个是二班班长发起的，秦念在名单里看到了郝梵和顾辞还有郭青藤，这才答应下来。
因为不想在家待着，秦念总和妈妈谎称出门聚会，实际都会去工作室画画。
小明的工作位就在秦念的旁边，休息时时常吐槽她：“你要是来得这么频繁，干脆来上班得了。”
秦念干巴巴解释：“这儿氛围好，画画效率高。”
若是在顾辞家里，她总会走神，在意他的动向。时不时想下楼去倒杯水，顺带看看他，一不留神一上午就过去了。
小明和秦念处得近，是真希望她能留下来的。
休息的时候，把椅子挪过来，常给她八卦地说起圈内的事儿。
“跟你讲啊，我从前待的那个工作室，曾经招了个主笔进来。那主笔吧能力是真的不错，就是太鸽，上班刷刷视频看看漫画，一个月了一版人设都没定下来，编辑催得脸都绿了，说再不出就辞了她。她反正不慌不忙，辞就辞，拿了近万的试用期工资走人，当时我们老板那个脸色…”
“圈子就这么大，她不怕名声坏了吗？”
“害，人家代表作摆在那呢、有老板吃了给固定工资的亏，那往后改成签计件不就好了。而且她也不能够总是鸽啊，人也要恰饭的嘛。”
秦念点点头，每回都听得目瞪口呆。
…
今天是周五，下午照例会开一次编剧会。
秦念参与旁听，因为一个剧本出了点问题需要大家讨论解决，下班的时候稍微后推了一些。她怕顾辞久等，偷偷在桌子下面给他发信息，让他晚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到，或者不来也行。
秦念现在已经住回去了，但顾辞依旧每日下班后来接她。
说是接，不如说只是两人只是碰面，在外面吃个饭。饭后偶尔在旁边的公园里散散步，等天黑了，顾辞再送她上地铁
——秦念死活不让顾辞送她回家，怕给爸妈看到。
当然，对顾辞则是说，来回路程得两三个小时，怕他辛苦且实在没有必要。
秦念感觉自己活得像个间谍，还是双面间谍。
在家、亦或者对顾辞都没法说真话，岌岌可危地维持着双方的稳定。
可惜的是，她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
编剧会议五点半结束，工作室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下一些公司的“老人”，约在一起联机打游戏。
秦念收拾好包，看看手机回信，顾辞说他那边正好也有事，六点左右到。
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秦念站在电梯里，想起小明前几天和她炫耀说，公司入职一年之后，会给免费在楼下的健身馆里办一张年卡，让诸位宅神们多注意身体，健康运动。
小明还特地给了张体验卡，她在里面请了私教，体验卡是赠送的，目的就是让她帮忙卖安利。
那张体验票还在秦念的包包里。
原本要按下一楼的，秦念心念一转，按下了3楼标签。
闲着没事，正好去随便看看。
…
这家健身馆的规模挺大的，占据整个三楼，器材看上去也很新，种类繁多。
秦念在前台登记了下，走到跑步机旁边，自拍一张给顾辞发过去：“我下班了，在三楼的健身馆。你慢点过来就行，我正好跑跑步。”
顾辞回答简短：“好。”
他用的打字，想必还没在开车，依旧在忙。
秦念收起手机，开始跑步。
途中不断有私教和陌生的男生过来搭话，均被秦念笑着拒绝了。未免总是被人打扰，戴上耳机，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
跑了十来分钟，秦念有些累了停下来喝水，想顺道转去别的区域看看，才发觉某个角落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那是一片独立隔开的区域，里面有人在练瑜伽，双人瑜伽。
因为动作的互动性很强，吸引了不少健身馆里的情侣围观模仿。
秦念也有些好奇，凑上前去看热闹，未想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呆了一下。
犹豫片刻，为做礼貌，上前招呼道：“沈学长，你也来健身啊。”
沈泽林刚做完一组腹部的运动，微有些喘息，眉梢稍挑似是意外：“嗯，好巧。”
其实不巧，从她进健身馆的那一刻，他就看到她了。
只是主动的搭讪看上去别有用心，早前被秦念拒绝的那些人便是例子。
他于是换到对她而言更醒目的地方，一直等着她自己走过来。
“最近手边的项目是有起色了吗？”沈泽林用毛巾擦拭掉额头的汗，冷清的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昨天主编和我说你提交了一个故事大纲，她说感觉很好。”
秦念脸皮一热，没想到主编连这种私下的拜托也会告诉大BOSS。
她前几次做剧本都惨败告终，这次灵感迸发，整理出来一个感觉不错的。但自信不足，便想请专业的主编帮忙把把关。
“嗯，谢谢主编的夸奖。不过这个大纲只是初步整理，还有很多需要补足的地方…”
气氛向谈公事的方面转变了，显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沈泽林朝她笑了下，转头看向瑜伽室。
半透明的毛玻璃，轻易透出里面双人练习的姿态来。
“你刚才是在看那个吗，双人瑜伽？”
“嗯。”
沈泽林回眸过来，浅笑：“想试试吗？”
第91章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接触得甚少，沈泽林平时也不会主动联系她，秦念一瞬间都误以为学长是真的对她有意思，略僵硬婉拒道：“我没练过，不太会。”
冷静下来想想，沈泽林身边常围绕着好些女生，无论是社团的还是公司里的编剧和画师，他对她们都称得上客气和照顾。也许人家只是看上去面冷，实际里亲切好相处，才会有此一说吧。
沈泽林见她像冰棍一样不自在地杵着，把尴尬都写在脸上，内心不禁疑惑：就在数月之前，她还是完全不开窍的。他的小心靠近，都被她的钢铁直思维自然否决——找她要电影票，她非要两张都给他。
如今却敏感细腻多了，一句话就让她戒备起来。
为什么？
沈泽林自然退了一步，点点头，回到安全的话题：“年末了，公司周末要开年会，你到时候会来吗？”
秦念是半桶水的兼职，没有加入他们的工作群，也不固定参与工作，自然没有收到年会的邀请。
“我也能去吗？我又不是正式员工…”
“当然可以。”沈泽林笑，“你近来不还帮我们出过两幅插画吗？多些人可以热闹一点。”
秦念还挺想去的，主要是想和原画和插画的大佬们一起玩。
平时大佬们忙着工作，几乎不怎么离开座位和人攀谈，交代助手工作的也尽量言简意赅，看上去挺高冷的。年会了不谈工作，正好可以结交一下…
“那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