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也抬头看向叶清瑶,眼神慈祥,表情是宠溺中又带着对淘气后辈的无奈,语重心长的说道:“瑶儿,你这一整天都跑哪里去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家出走呢?奶奶知道你从小离开,刚回来有些不习惯,也不能很好的和兄弟姐妹们相处,奶奶一定会嘱咐他们的,以后若是你再看上什么东西,让他们都尽量送给你可好?”

这话听起来满满的都是对叶清瑶的宠溺,但实际上却透露出是叶清瑶无理取闹,看上了兄弟姐妹们的什么东西,要不到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叶老夫人首先就在言论上站到了一个对她有利的高度,等会儿叶清瑶若是表现稍微差点就会给人蛮不讲理的印象。

师父老人家脸色微沉,轻哼一声,坐在亲王席上的凤渊容,笑容也冷了下来却又马上升温,状似悠然的转着酒杯,表情很温柔,配上他那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让偷偷观察着他的大家千金们狠命的冒起了粉红泡泡。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如春日里的暖风,从心间吹拂而过,带起一阵阵酥软和沉醉,“瑶儿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吗?”

叶老夫人身子猛然一僵,不过没等她转头去看凤渊容,叶清瑶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只是其中的冷意却让叶老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师父老人家,叶清瑶说道:“如果我现在不是出现在这里,还坐在国师大人的身边,请问叶老夫人,您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您大概是年纪大了,竟连思绪都变得不灵清,因一点小事而负气出走?您很担心我,还遍寻不着?再看上什么东西让他们都尽量的送给我?叶老夫人,皇上可在这里坐着呢,您可知道何为欺君之罪?”

疼孙女的心是一样的

一句“欺君之罪”让叶老夫人哽了一下,然后又马上作伤心状,说着:“瑶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就算心里还有怨恨,但靖安侯府怎么样都是你的家,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叶清瑶皱了下眉头,她向来不喜欢跟人口舌之争,如果可以,她更喜欢直接动手,干脆利落,一点都不会拖泥带水。

看眼前的情况,叶老夫人似乎打算要继续跟她纠缠下去了,不由眼中的讥诮之色更浓,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是应该说叶老夫人您贵人多忘事呢,还是说你有恃无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您交给我的将我逐出家门,从此以后靖安侯府与叶清瑶断绝一切关系的书信,我可还好好的收藏着呢。”

此话一出,凝香殿内一片哗然,先前还对叶清瑶的态度有些微词的人也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毕竟在他们认为,将一个女子逐出家门无异于要她性命,让她往后该如何过活?

在场的都不是傻瓜笨蛋,尤其是那些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狡猾,哪里还会不明白叶老夫人此举所为何?

话说,能坐在国师大人的身边,也不知道这位被靖安侯府逐出家门的四小姐隐藏着怎样的身份,靖安侯府这回是亏大了!

叶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有些狼狈,却犹自不死心的说道:“瑶儿你言重了,那只是奶奶一时气愤乱了方寸才会说出将你逐出家门的话,事后奶奶也非常的后悔。虽然你不是从小生活在奶奶的身边,但奶奶疼爱孙女的心是一样的,而且你可是你父亲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奶奶怎么可能会忍心将你逐出家门呢?”

“叶老夫人的话怎么前后矛盾呢?先前还说是本王的师妹怄气之下离家出走,现在怎么变成是逐出家门了?”凤渊容笑得尊贵优雅,语气温润和熙,声音让人如沐春风,但说出的话却是让满堂寂静,靖安侯府一众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许多人飞快的抓住了朔王殿下话中的两个非常重要的字…师妹。

凤渊容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冷冽,继续缓缓说道:“叶老夫人你为何将我师妹从外祖家接回京城,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若还要继续狡辩,简直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单这一件事,你敢说你疼爱孙女的心是一样的?当年是谁说要灭了瑶儿这个灾星转世的祸害?又怎么会让瑶儿在外祖家长大成人?又为何要将瑶儿接回京城?瑶儿回到侯府之后,叶老夫人你可曾派给她一个丫鬟下人去服侍她?现在,又因漫天的流言使得你们无法再利用瑶儿时寻了个借口就将她逐出门外,叶老夫人,你确定你疼爱孙女的心真的是一样的?”

这一席话,说得温温柔柔,听不出半丝火气,但就是这样软绵绵的话语,却让叶老夫人冷汗直流,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满殿的大臣家眷皆静默无声,心中却早已百转千回。

凤渊容浅抿了一口酒,悠然说道:“本来,你靖安侯府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不该管的,所以即便明知道师妹在侯府受了委屈也没有多说半句话。可你们都已经将我师妹逐出家门,现在却因为见被你们认为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其实大有用处,又想要收回门内,你们当本王和师父是什么?本王的师妹又岂是外人能够随意拿捏,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温润,不过这一次在说出最后那一个字后,身上的气息猛然一变,眼神冰冷而锐利,气势恢宏,随着“砰砰”几声,他面前的碗盏全数爆裂开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渍沾染到他的身上。

就连太后都被吓了一跳,更不要说其他大臣们,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国师大人,以及坐在他身边的叶清瑶。

叶清瑶神色淡漠,国师大人更加淡然,只是转头看向凤渊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容儿,今日乃是太后娘娘寿辰,休得无礼。”

这话就连皇上凤玥听了都不禁抽抽嘴角,毕竟寿宴之上打碎碗盏乃是不吉利的,更何况这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之上呢。

不过国师大人都开口了,其他人当然没谁会活腻味了对国师大人不敬,旁边的几个太监很有眼色的上前为凤渊容重新换了一桌完整的,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了。至于太后娘娘,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同样的没有多说什么,算是给了国师大人的面子。

开场的闹剧终于停歇了下来,叶老夫人也不敢再多作纠缠,毕竟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退下的话,只怕事情会更加的不可收拾。

叶清瑶已经和靖安侯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她又有着国师大人和朔王殿下为靠山,靖安侯府叶家对她来说是完完全全的外人。

不管是叶老夫人还是叶景明侯爷,此刻都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同时也对叶清瑶竟然隐瞒了国师大人是她师父这个事实而生出了一些怨怪。

寿宴终于走上了正常的轨道,从皇上开始到王公大臣,都上前恭贺太后娘娘寿辰大喜,并送上精心挑选的寿礼,无一不是珍贵稀罕的珍品。

随手自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演,看着舞台上袅袅曼妙的舞姿,叶清瑶也看得有些兴致,这样的舞蹈她很少能看到的,所以看起来感觉很新鲜,那软若无骨的身姿也很勾人。

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凤渊容,见他竟然也盯着舞姬们看得津津有味,不由眯起了眼睛。似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凤渊容转头看过来,勾着嘴角嫣然一笑,恩?他好像闻到了酸酸的味道呢。

“嫣儿特意为姑奶奶准备了一支舞,愿姑奶奶福寿安康、寿与天齐。”

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就见一绿衣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其艳绝伦,如花似玉,眉如轻烟,口似樱桃,发髻轻垂,腰细款款,如风摆细柳,似雏燕凌空,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太后见着她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好,道:“嫣儿有心了,哀家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欣赏才是。”

那嫣儿温婉屈膝应了一声“是”,抬头面含春色的看了凤渊容一眼,又转头看向叶清瑶,眼中的挑衅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丞相之女刘冉嫣,深得太后和皇后的欢心,因一舞让不知多少王公贵子倾心,金玥国四大美人之一。”

耳中响起师父的传音入密,叶清瑶轻挑了下眉,稍微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一摔的风情

金玥国四大美人分别为六公主凤若瑄,容家二小姐容思曼,元贞郡主也是现在的三王妃傅颖童,最后一个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刘冉嫣。

另外三人叶清瑶还没有见识到,不过就眼前的刘冉嫣来说,美则美矣,却是没有什么灵气的美,就好像一个花瓶一幅画一般,在叶清瑶的眼里,没有她家彤彤的英气灵动,也没有小悦儿的娇柔怜爱,就连那样貌,也比彤彤和小悦儿差了那么些,实在是不够看。

不过不可否认,她跳的是真好看,舞姿曼妙、轻盈优雅,如凌波仙子欲登临而去,舞得凝香殿内香气四溢,引人心神摇曳,然后,突然,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事的,“噗通”一声,她摔了个狗吃屎。

“噗!”凤渊容旁边的旁边桌子上,正喝酒的男子一口酒喷洒了出来,在烛光下折射出一条彩虹,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笑了起来,“哈哈…”

这一声笑如同会传染一般,很快就在凝香殿内连成了一片,倒是有几个怜香惜玉的公子,心疼的看着摔在那里的刘冉嫣,并狠狠瞪身旁那些偷笑得欢快的人。

叶清瑶侧目,看向那个男子,见到坐他旁边的美艳女子正拿着帕子帮他擦拭沾在衣服上的酒渍,似乎在嗔怪着什么,只是眉眼之间却也同样的笑意盈盈,那男子犹自笑着,手捂嘴咳嗽几声,拿过女子手中的帕子就自己擦了起来。

“三王爷和三王妃?”她轻声问着身旁的师父老人家。

国师大人淡淡的瞥过去一眼,轻点了下头。

皇三子凤渊辰,为月王,今年二十八岁,与元贞郡主傅颖童成婚九年,依然夫妻恩爱,情浓蜜意,仅娶王妃一妻,无妾。

听说当年月王殿下和元贞郡主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凤渊辰几乎丢了性命,才最终将傅颖童从二皇子的手上夺了回来,为此还被剥夺爵位,流放三年。

再看傅颖童,她其实长的不是绝美,比之刘冉嫣难免要暗淡几分,但她无论神态还是举止,每一颦一笑都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温婉动人又不失坚韧,气质高雅,让人不敢亵渎,自惭形秽。

她是唯一一个即使嫁了人,即便十年来四美的其他三美都换了不少人,却依然位列四大美人之一的女子。

这让凤渊辰一度非常郁闷,出门都势必护在娘子身侧,防止任何一只狂蜂浪蝶的接近。

凝香殿内气氛一片大好,刘冉嫣的那一摔,逗乐了几乎所有人,只可惜先前辛苦营造起来的气氛被瞬间破坏殆尽。

凤渊容收回了看戏的眼神,抬头扫了屋顶一眼。

在凝香殿的屋顶上,此刻正有几个人影蹲在那,脑袋凑在一起正小声的在争执着什么。

“小轩,你太坏了,怎么可以对美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什么美人?本少爷可没有看到,难道长成这样的就能被称为美人?那我二姐姐,姐姐和悦姐姐该怎么称呼?大美人?超级大美人?超级大大大美人?”

这话成功取悦了身旁两位美人姐姐,红女少女摸摸他的脑袋,说道:“这话说得好,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那叫什么舞?根本就是专门用来勾引男人的嘛!”

“恩,我刚才好像看见她朝容哥哥抛媚眼来着,还挑衅了瑶瑶,一副要跟瑶瑶抢容哥哥的样子。”

“什么什么?那个女人想勾引凤渊容?”从屋顶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摸着下巴喃喃说道,“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那女人和凤渊容挺配的,省得那魂淡整天缠着二姐姐,哼哼!”

“啪!”话刚说完,就吃了好几个爆栗子,哇啊啊,好痛哪!

“其实,小轩啊,刚才那摔得不好,太难看了。”

“没错,应该在她跳起来的时候动手,这样就能让她先在空中翻几个跟头,然后摔到地上,再滚上几圈,最后再狗吃屎嘛!”

“顺便还可以让她的衣服撕开几个口子,要是能露出肉肉来就好了,最好是露出某些特殊地方的肉肉,比如胸前,比如屁股神马的,这些地方肉比较多啊。”

“王胖子,你还能更下流些吗?”

“什么胖子胖子的?彤丫头你眼睛瞎了不成?本公子这么标准的身材,要不要脱了衣服让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赘肉?”

“好,你脱啊…你左顾右盼的在看什么呢?该不会不敢脱了吧?”

“本公子这不是想要找个隐蔽,不会被人打搅的地方嘛,好脱了衣服让你好好欣赏,再顺便做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

“…下流!”

“彤彤别生气嘛,我们可是都看出来了哦,胖子只对你一个人下流呢。”

“小悦儿,你说谁胖子?”

“死胖子,谁许你对我妹妹吼叫的?”

“你们别吵了喂,再吵都要惊动下面的人了。”

“…”

凝香殿内的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头顶,正蹲着七个人,而刘冉嫣更加不知道她之所以会摔了个狗吃屎,也是因为屋顶上的七人中的某一人暗算了她。

那一摔,让刘冉嫣羞愤欲死,各种笑声起哄声是那么的刺耳,摔得不轻,她感觉好像整条右腿都已经摔断了,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便觉得入目所及,皆是各种嘲笑的面孔。

叶清瑶看着被人扶到旁边的刘冉嫣,视线从屋顶一扫而过,不禁抽了抽嘴角,那几个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潜进皇宫,还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做这些小动作,若是被人发现追杀可就好看了,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了。

刘冉嫣的出丑让整个相府都感到脸面无光,太后和皇后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毕竟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让人将刘冉嫣扶下去,宣个太医瞧瞧,看有没有摔着哪里,而寿宴继续,大家都很有眼色的将刘冉嫣的意外忘记了。

只不过刘冉嫣那么一摔,却是让原本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各家小姐们迟疑了下来,一个个的都端坐在座位上面,生怕待会儿也会不小心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真是要丢死人了!

叶清瑶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吃菜,整个寿宴里她也就对凤渊容选妃这件事关心,其他的么,最多也就看个好戏罢了。

不过她想置身事外,偏偏就是有人不让她如愿。太后娘娘温柔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叶姑娘身为国师的弟子,那必然是惊采绝艳的,不知哀家是否有幸能够一睹叶姑娘的风采?”

太后失禁

随着太后的话,叶清瑶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毕竟她的身份确实太引人注目。

国师大人的弟子,朔王殿下的师妹,另外还是靖安侯府被逐出家门的四小姐,最开始的那一出好戏更是精彩绝伦。

面对太后娘娘的这个看似征询的要求,叶清瑶若是拒绝那自然是不给太后娘娘面子,若是接受…叶清瑶还真是没兴趣表演给这些跟她毫不相干的人看。

她站起来朝着太后施礼道:“太后娘娘谬赞了,清瑶从小便生活在山野之中,只是跟随师父学了一些拳脚功夫罢了,哪里能够与这满殿的大家闺秀相比?”

“叶姑娘那是巾帼不让须眉,又岂是京城里这些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能够相比的?”

一句话,将叶清瑶和这全京城的大家闺秀送到了对立的两边,叶清瑶眼中冷芒浮现,语气却依然不温不火的说道:“太后娘娘言重了,清瑶不知有多羡慕京城里的名门淑女,多才多艺、进退有度,哪里像清瑶,连句话都说不好,简直就是个没见识的山野丫头。”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带起一丝凌厉,面上却仍然笑得慈祥和善,道:“叶姑娘太谦虚了,哀家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叶姑娘有哪一点失仪的。再说了,叶姑娘还是国师大人的高徒呢,与皇室公主同等的地位,又怎么会是没见识的山野丫头呢?”

凤渊容坐在下方,浅浅抿了一口酒,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叶清瑶的身上扫过,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他知道,他家瑶儿好不容易挤兑出来的耐心,将要消耗殆尽。

倒不是说叶清瑶的耐心很差,相反,其实她的耐心向来很好,极好,若有需要,她可以好几天的停留在原地,做着同一件事情,比如监视,比如侦查搜寻,又比如练功学习研究。

只是在面对有些事情的时候,她的耐心就会变得奇差,根本就没兴趣浪费自己的感情和时间,就比如现在。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等叶清瑶宣告耐心耗尽,打算给找她不痛快的太后娘娘一个教训,让她以后都不敢再惦记她,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把整个寿宴都给搅成了一团烂泥。

究其原因,自然是蹲在凝香殿屋顶上的那几只的功劳。

时间稍微往前一点,蹲在屋顶是七只透过被掀开的瓦片看着凝香殿内的所有动静,正是太后要叶清瑶一展才艺的时光。

云清轩俊俏的眉毛狠狠的皱到了一起,嘟囔着说道:“这个该死的老妖婆,二姐姐能参加她的寿宴就已经是给她大大的面子了,竟然还敢要二姐姐表演什么给她看,哇靠,她配么?”

这话说出了另外几个人的共同心声,平常时候就连他们都难得享受一回,怎么可以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让这群人占了便宜去?

所以七颗脑袋凑在一起,好一阵叽里咕噜之后,慕家双胞胎加上王贤羽和云清彤四个人突然朝四周分散了开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屋顶上,云清轩和凌悦一左一右蹲在凌影的身边,凌影的手中出现了一张短弓,拉满弦,对准了太后娘娘的位置。

他们这群人,完全没有所谓的君王之恩,即便面对太后娘娘,也是敢直接刀剑相向滴!

所以当叶清瑶打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一下,省得以后还会麻烦不断的时候,突然心中一跳,猛然转身就看到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短箭从屋顶飞了下来,并极速的朝着太后娘娘而去。

猜测到那几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叶清瑶不禁抽了抽嘴角,他们,可真是够无法无天的。

凝香殿内的众人都已经发现了那朝太后娘娘极速而去的冰冷短箭,惊呼尖叫声纷纷响起,守在旁边的侍卫也骚动了起来,想要将那短箭给拦截下来。

只可惜这些侍卫虽然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但在面对凌影的一箭之时,却根本连毛都碰不上。

已经有侍卫反应极快的转身冲出了外面,寻找刺客去了,而那短箭离太后娘娘越来越近,目标直指胸口。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呆了,面对那无人能阻的短箭,眼看着就要射进她的胸口,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瞳孔涣散,满头的冷汗,连下面失禁都没有察觉。

她虽是从深宫中摸滚出来的,但二十多年的太后娘娘,让她已经没有了当初身为后妃之时的狠辣,况且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她也只是好算计,心够狠,若面对如此般的情况,也是惊惧万分的。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的张大了嘴,短箭离太后娘娘的胸口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过了一只纤白的小手,轻轻一握便将那短箭握住,不过还是因为巨大的冲击,让短箭又朝太后娘娘过去了一些,刺进了她的胸口,但也只是刺破了一点表皮而已。

那短箭被随手扔在了旁边,发出“叮”的一声,叶清瑶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清瑶没有能及时阻止,让太后娘娘伤了凤体,请太后娘娘恕罪。”

在场的人都知道,若不是叶清瑶出手,只怕太后娘娘就要被那短箭穿过胸膛了,不过她也确实没有及时阻止,以至于让太后娘娘伤了凤体。

规矩就是这么奇怪,太后娘娘尊贵之躯怎能有丝毫损伤?哪怕你救了太后娘娘的性命,但让太后娘娘受伤就是不该,刚才叶清瑶就应该直接以自己的身躯挡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才对。

太后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略缓过了神,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谦逊却又傲然站在一边的叶清瑶,眼中一抹精光闪过,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凤玥的声音先她一步响了起来:“清瑶可是救了太后的性命,乃是功臣。太后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与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可言,太后娘娘也是宽厚之人,必不会怪罪,是吧,母后?”

太后目光一闪,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多亏了莫姑娘及时阻止,哀家感激还来不及呢。”

随后才发现自己的状况,感觉到屁股底下热乎乎湿漉漉的一片,顿时神情一僵,脸色说不出到底是红还是白。

叶清瑶低头敛眉,让人看不出心底所想,只是略微侧移了一步,离太后稍微远了些,伸手似乎无意的,轻捂了下鼻子。

这个动作分不清到底是摸了下鼻子,还是捂了下鼻子,只是正好落在太后的眼里,则让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视线一扫,发现身边的皇后等一众后妃都正襟危坐,低头敛眉,国师微微侧了下身子,连酒都不喝了,让太后娘娘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当真是精彩万分。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尿骚味,凤玥轻咳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嬷嬷说道:“站着干什么?太后娘娘受了惊吓,还不快扶她老人家回宫歇息?”

那嬷嬷闻言,连忙上前扶着太后,太后也顺势站了起来,虽略微缓过了神来,但依然心肝“砰砰”乱跳着,都没有说一声就转身离开,却在这个时候,一些液体顺着她站起的动作,“嘀嗒”落在了地面,在此刻寂静的凝香殿内异常响亮。

下面的大臣因不明所以,皆是一脸茫然,但近处的几位却都知道那“嘀嗒”一声是什么,在几乎所有人都当什么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极不合时宜的“噗”一声笑了出来。

赐婚

那一声笑在安静的凝香殿内显得非常响亮,让太后原本努力保持着的脸色猛然间阴沉了下来,只觉得刺耳极了。

转身冷冷看向笑得乐不可支的月王凤渊辰,却对上他那不羁的目光,神态之中丝毫不见对皇祖母的恭敬,甚至还在太后阴冷的视线下浑不在意的拿过娘子手中香喷喷的绣帕捂在鼻子前。

此番动作更让太后几乎晕厥过去,然而凤渊辰只是斜睨着太后身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嬷嬷,突然呵斥着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太后娘娘回去洗洗干净,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你这狗奴才怎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万一太后娘娘因此着凉,就算砍了你脑袋,也难赎你的罪过!”

那嬷嬷和太后皆是身子一僵,转头扫视一眼已经开始响起“嗡嗡”声的凝香殿内,太后明白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阴冷的盯了凤渊辰一眼,太后终于还是在嬷嬷宫女们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在太后转身的瞬间,凤渊辰的眼神也猛然阴沉了下来,冷冷看着太后离开的背影,眼中有着怨恨、讥诮和嘲讽。

叶清瑶一直都注意着凤渊辰的神色,见他似乎对太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由转头看向身侧的师父老人家,却只听到他幽幽叹了口气,声音直接在她耳中响起:“当年他拼了性命的终于娶回王妃,随后元贞郡主曾怀有身孕,却被太后给…那次小产伤了身,以至于这九年来,两人至今没有子嗣。”

这话已经将其中的缘由说了清楚,再加上叶清瑶先前就听说过的九年前的那些事情,二皇子的事情也必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随后被削去王爵,流放三年,这些都是太后或者皇后的手笔,不怨恨,那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如此一来,叶清瑶对这位三王爷的好感却是又增加了不少。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明白子嗣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过凤渊辰却依然能够做到九年来始终如一,痴心不悔。

感受到了叶清瑶打量的视线,凤渊辰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阴沉之色已经收敛,看着没有丝毫闪避的看着他的叶清瑶,轻挑了下眉,随之薄唇轻勾,举起酒杯朝她遥遥敬了一杯。

叶清瑶亦是朝他浅笑点头,不过当看到他将要喝下杯中美酒却又突然顿住,低头看看美酒又看了眼太后先前坐的那个位置,为难的将酒杯放下并拿着帕子在面前挥了几下,似在驱赶着什么的时候,叶清瑶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玥自然是早就发现了三子的这些行为,对此却只是抽了抽嘴角,警告般的瞪了他一眼。

凝香殿内一干贵人,虽其中大部分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太后娘娘和月王殿下的争斗却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议论的,况且他们都知道月王殿下和太后娘娘,甚至是整个刘家都积怨已深,就连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样想着,却有大量的视线落到了一直安静坐着那边笑得温文尔雅的凤渊容身上,只因他们都知道月王早在几年前就明言退出皇储之争,但却并不表示他不可以给其他兄弟使些绊子。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坏了二皇子的多少好事,大皇子虽一直想要拉拢他,但却半点好处都没有得到,而又在现在,七殿下回来了。

凤渊容对周围的各种眼神视而不见,视线从凤渊辰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到叶清瑶的身上。

这个寿宴实在是太无聊,不过却也必须要面对这样的情况,那几个家伙今天的表现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蹩脚的被作为刺客抓住。

外面依然闹哄哄,凝香殿内的气氛也一直压抑着,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外面的响动,不过很显然,刺客很滑溜也很厉害,至今还没有被抓到。

叶清瑶也走回到国师大人旁边的位置坐下,安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期间不时的落到她身上的视线都被她给忽视了,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其中大部分是靖安侯府的那些人。

到最后,大半的皇宫侍卫都出动了,却依然没有能够抓到那几个刺客,倒是听说太后娘娘回到寝宫之后又发生了点意外,至于到底是什么意外,叶清瑶却也不得而知,因为太后宫中所有知情的人都闭上了嘴,只说太后娘娘的寝宫之中被贼人闯入。

夜已深,皇宫里还有大量的侍卫在到处搜索着,不过凝香殿内的气氛却是略微缓和了些,因为皇帝陛下终于发话,让他们各自都回家吧。

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正要告退,凤渊容却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大人请先稍等一下。”

这一声让刚松下去的心又猛的提了上来,不过凤渊容在之后却没有再看他们,而是转身看向上方的凤玥,说道:“父皇,您先前说要在今日寿宴上为儿臣赐婚,请父皇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