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响亮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来到京城之后,凡是他们参加的任何一场宴会都会引来一个惨淡收场的结果,总是有点什么事情将本该平静顺利的宴会打搅,或是如太后寿宴上的无意的意外,或如此刻这样刻意的算计安排。

三十年前,王义彭的独子死于云渺渺他们的剑下,不过却留下了一个四岁的孙女,便是王芸沫的母亲,而这两人便也成了王义彭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延续。自然的,王义彭对对这个曾孙女简直可以说是宠溺无度,以至于养成了她跋扈刁蛮的性格。

所以即便明知道他们这是想要将他引出去,王义彭最终还是没有做出率先对凤渊容两人动手的举止,而是转身朝王贤羽离开的方向紧跟了上去。

因为他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不然难道让他眼看着唯一的曾孙女落入别人的手中而无动于衷?

另外,他毫不怀疑逍遥无尘和风源蔚,以及云渺渺这三个人是否能抓住他的曾孙女,即便王芸沫一直待在望月崖内,想要抓住她来威胁他也不是特别困难,况且最近这半年,王芸沫一直就没有回去望月崖,而是在外面游逛。

这里是远离京城的一座破庙,王贤羽跑得有些气息不稳,体内经脉之中一阵阵的空虚,但他终于先王义彭一点点赶到了这里,闪身掠了进去,然后马上在神龛上坐下大口喘息下,才盘腿调息了起来。

庆幸着还好王义彭那老贼先前没有马上就紧跟着他追出奚王府,追出京城,不然他肯定跑不过。

不过那老贼的速度还真是挺慢的,莫非伤势还没有好转?

啧,这什么恢复速度?

王贤羽不客气的在心里鄙视了他一把,然后盘腿而坐安心运功,对于旁边的四个人,尤其是那正满脸惊恐的妙龄美人视而不见。

还没进破庙,王义彭就发现了曾孙女的气息,不由心中一紧,脸色越发阴沉,但他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谨慎,没有马上冲进破庙里去。

“王义彭,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的进来?”破庙内传出风源蔚的声音,语气中很自然的带着讥诮轻蔑和高高在上。

“哼!风源蔚,你把本座的曾孙女怎么样了?”

“想知道的话,你自己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这话的同时,王芸沫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老祖宗,救我!”

声音凄然,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只听得王义彭整颗心也纠了起来,都开始有些说话不经大脑了,“风源蔚,你好生卑鄙,亏你还是前辈高人,竟对后辈小丫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话实在是太好笑,比他们所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还要更加搞笑,所以风源蔚真的貌似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却又马上阴沉森然,冷漠的说道:“王义彭,你有没有觉得你说的这句话很是熟悉?先前是谁不顾脸面的对小辈出手?本座还只是将你的曾孙女抓了来,至今还让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你对本座的徒儿又做出怎样的无耻事情?你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出来?”

王义彭顿时语塞,伴随而至的还有恼羞成怒,又听到破庙内传出曾孙女慌惧的抽泣声,更是又心疼又烦躁,正要进入破庙里面,却见风源蔚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脸色暗沉,平静中却透露着凶蛮杀气的云渺渺,王芸沫便是被抓在她的手中。

见着老祖宗,王芸沫眼睛大亮,忍不住挣扎了起来,想要到老祖宗的身边去,不过迎接她的却是云老夫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非常清脆响亮,直接将王芸沫打得眼泪汪汪,不敢动弹,更不敢出言不逊,因为先前的出言不逊都让她遭受了对她来说极为严厉的处罚,尽管心中怨恨极了,嘴上却不敢将她那一套向来无往不利的说辞再说出口。

因为这些人,跟她以往遇到的那些都不同,没人会惧怕她有个厉害又极疼爱她的老祖宗,甚至便是因为她是老祖宗最疼爱的曾孙女,所以才会被他们抓来将老祖宗引出到这里来。

她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是老祖宗的仇人,只是她依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跟老祖宗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自然,那一巴掌不但将王芸沫打得安静,也打得王义彭脸色狰狞,死死的盯上了云老夫人,“云渺渺,你找死!”

云渺渺自不会惧他,闻言冷笑着说道:“你想要我死都已经有整整三十年了,没有必要再强调一遍。王义彭,三十年前我杀了你儿子,本来那些事情我便已打算放下不计较,不过既然你不肯放下,我就让你三十年后真正的断子绝孙,不留一点血脉!”

王义彭的脸扭曲得可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切齿说道:“放下?你杀了本座的儿子,竟然说想要让老夫放下!”

云渺渺浑身的杀气也开始弥散,控制不住压抑不了的从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逸散而出,想到三十年前的事情,想到被阴谋杀害的同伴和丈夫,还有那些至今仍被囚禁的伙伴们,她便控制不住的想要疯狂杀戮。

抓着王芸沫的手控制不住的用力,直将王芸沫疼得整张美艳的脸都扭曲了起来,痛呼出声。

那一声痛呼又是在王义彭的心口撕扯了一把,云渺渺却森沉的看向了她,冷声说道:“很痛吗?只是这样你就忍不住了?那你可知道你的老祖宗对我的孙女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说着,她手上更加的用力,似乎是想要将王芸沫浑身的骨头都给一根根捏碎了,看着她满脸痛苦的表情,突然升起了一丝凌虐的快感。

只不过是这个程度而已,哪里比得上她家彤彤遭受的半点伤害?

看着云渺渺的举动,王义彭脸色一变,他绝对有理由相信云渺渺不会对王芸沫手下留情,三十年前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她一旦狂暴,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魔,杀人不眨眼形容的便是她。

现在,王芸沫就在她的手上,那么点修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能独挑五名与她相同身份的核心弟子而稳占上风的云渺渺面前,连让她正眼看一眼都不够格。

而在这里,被冷落在旁边好一会的风源蔚出声道:“王义彭,本座还有好大的账要和你清算呢!”

王义彭的脸皮剧烈的抖动了几下,突然朝着他们身后的破庙喊道:“逍遥无尘,你还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落下,逍遥无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遥遥看向王义彭,道:“你确定要本座出来?”

闻言王义彭的呼吸一窒,隐隐的有些后悔喊的那一声,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某种情况的笃定,所以他也看着逍遥无尘,说道:“难道你出现在这里,只是来看戏的不成?”

逍遥无尘摇头,突然笑得和蔼可亲,道:“本座是来做中间人的。”

所谓中间人,就是站在中间两边都不帮,并在有必要的时候做个当场证人,说难听点倒是与看戏没什么区别。而王义彭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这句话?

中间人?简直是开玩笑!

说起来,在场的这些人中,逍遥无尘、风源蔚和王义彭这三人才是并辈,就连云渺渺都要比他们小了一辈,所以王义彭和云渺渺讲话,本就是站在一个不一样的高度。

逍遥无尘的那一句“中间人”让风源蔚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正色看着王义彭说道:“废话少说,王义彭,今天本座便与你了结一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你?”王义彭冷笑看着他,又从旁边的逍遥无尘和云渺渺身上扫过,脸色森然。

逍遥无尘眯着眼睛笑得很欠扁,说道:“虽然你也对本座的两个宝贝徒儿不客气了,但本座向来大人有大量,此事便不与你计较了,今天便是站在这里,安心做个中间人。”

话虽如此,其实也就是说得好听,若真有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他保证会马上将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坚决贯彻从两位宝贝徒儿身上学来的对敌人就要像冬日寒风般冷酷无情,卑鄙无耻神马滴在对付敌人的时候那都是浮云啊!

对朋友或者是普通不怎么相干的人卑鄙无耻那才是真的卑鄙无耻,对敌人卑鄙无耻的话,那叫计策谋略,是聪明睿智的表现。

 云渺渺用力扼住了王芸沫的脖子,看着王义彭冷然说道:“你就安心与风源蔚真正的决斗一场吧,若你输了或者死了,我会马上送你的曾孙女下去地狱,若你赢了,这段日子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就此结束,我们也不会去向长老会提起,还让你带你的这个曾孙女离开!”

王义彭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团,只是眼前的事情容不得他商量,因为若他拒绝,云渺渺这个恶毒的女人肯定会马上了结了沫儿的性命,而同时,他将会受到这三人的联手围杀。

只是面对风源蔚,他亦没有太大的把握。

与他不同,风源蔚此刻却是满脸的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着已做好了决斗的准备,想到至今没有伤势全好的两个宝贝徒儿,他笑眯眯的眼底就浮现了一抹猩红,在王义彭的身上一阵打量,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最是痛快。

王贤羽打坐恢复着消耗过度的力气,虽依然浑身乏力,但比先前的满身空虚却是好了太多。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终还是忍不住好奇从地上爬了起来,探头凑到门边朝外张望。

逍遥无尘斜眼看着他,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一拍,没有任何意外的将王贤羽拍在了地上,可怜而又委屈的趴那儿嘴角抽搐。

眼角的余光瞄到这边的情况,风源蔚转头看了过来,不满的说道:“逍遥,你个为老不尊的,谁许你欺负我徒儿的?”转而又将视线移到王贤羽的身上,说道,“贤羽,你进去好好打坐,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多管闲事。”

“…”

而在这里剑拔弩张,随时都将要发生一场惨烈的争斗时,在京城的凤渊容,却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出了他的锋利和强势,竟是比凤渊辰的那股子疯劲还要更让人恐惧三分。

王义彭的突然出现以及随后发生的事情,虽极其短暂,但却还是在奚王府内众位宾客之中引起了一片喧哗,而朔王殿下突然将奚王擒住的动作亦是吓呆了一群人,然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王义彭已转身追着王贤羽而去,凤渊容也在那个时候笑盈盈,表情甚是温和的发出了某个信号。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奚王府已被不知原先藏在什么地方的士兵蜂拥着围了起来,看着那些士兵们身上的穿着,认出了这些士兵的身份之后,凤渊辰的眉心突然狠狠地跳动抽搐了一下。

若没看错,这应该是镇守东南方海岸边上,终年与海寇以及周边山贼对战的那支军队的士兵,他们是什么时候进京的?他竟到现在才知道,而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什么时候成了七弟的部属了?

凤渊辰的岳父大人镇南王曾是那支军队的统帅,不过当年因为他和傅颖童的事情而受到了牵连,被剥夺了军权。

之后的这些年来,情况虽好转,但镇南王却没有想要再去领兵,而是安心的在京城里每天悠然自得,倒也惬意得很,而对此,凤渊辰和傅颖童都没有反对之类的,更觉得这样也不错。

所以凤渊辰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士兵身上的人穿着,正是那支军队无疑。

随后他想到了这些年来凤渊容一直都在那个叫清平县的小地方,那里不禁有个叶清瑶,而且还靠近金玥国的东南海岸,只需穿越一个落平郡,一天的路程便能到达镇守东南沿海的那个军营。

想通了这一层,凤渊辰也就没有再继续多想,而是拉着傅颖童在旁边找了两把椅子坐下,决定静观其变,今天这热闹,看起来应该会很精彩。

凤渊容看着凤渊辰的举动,并不恼,只是貌似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刚坐下的凤渊辰没来由的心中一跳,丝丝不安侵上心头。

“朔王,你想做什么?”眼前的事情突然而来,将几乎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不过淑妃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首先便是看向被抓在凤渊容手上的儿子,再看向凤渊容时,已是满脸冷冽。

凤渊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淑妃娘娘一眼,只是抓着奚王的手用力了些,淡然开口说道:“奚王府窝藏罪犯,其罪可诛,将奚王府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你敢!”淑妃几乎是尖叫着吼了出来,脸色却没有狰狞而是更加冷冽,死死的盯着将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凤渊容。

凤渊容手里的奚王殿下也是脸色难看之极,初始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听到凤渊容的这句话不由冷笑了一声,说道:“罪犯?本王倒是不知道望月崖的长老何时成了罪犯!”

“哦,大皇兄竟然不知道吗?本王还以为天下人都知道了呢,那王义彭挟持囚禁还打伤了本王的贵客,早已是我朔王府的生死仇敌。”

“哼,真是笑话!你朔王府的仇敌那便是你朔王府的事情,与本王何干?”

凤渊容突然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眯弯着眼说道:“本王的仇敌难道就不是罪犯?你奚王府将此人藏在此地,那便是窝藏罪犯,是与本王作对的行为。”

他便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惹得周围一干人等纷纷变色,有些个精明的或明哲保身的纷纷后退,想要制造出一个什么话都听不到的情形,而另外那些与淑妃与奚王府交好的或者是那些自诩正义的则纷纷对朔王殿下表示极大的不满。

淑妃气红了脸,放着狠话道:“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把奚王府众人押入大牢!”

凤渊容微笑着,表情甚是温和可亲,悠悠轻声说道:“动手!”

命令一下,士兵们马上冲了进来,毫不留情的动起了手,只眨眼的工夫,便已经有几十名奚王府的人被抓了起来。

淑妃气极,突然冲到凤渊容的面前,挥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竟让她给打了个结实,凤渊容的脸上马上出现几根红红的手爪印,就连淑妃自己都愣住了。

凤渊容眯了下眼睛,平静的看着淑妃,说道:“这一巴掌便是偿还你当年好歹也算是帮过我母亲,虽然最终也是你将她给害死了。”

淑妃的脸色猛然发白,还不待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花,又是“啪”的一声,这一次却是她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片红肿,嘴角还溢出了血丝。

“我家容容,也是你能打的?”叶清瑶森然看着她,又转头看向有些呆愣,又有些无奈失笑的凤渊容,轻挑秀眉,冷冷说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对自己的杀母仇人还这般的客气。”

她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最丑的美人

叶清瑶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就如她突然出手打淑妃娘娘的那一记耳光,响彻天地,让本还有些杂闹的奚王府猛然间只留下了一片死寂。

他们似乎是不愿意相信朔王妃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甩了淑妃娘娘一记耳光这个事实,因为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讲,淑妃都是朔王殿下的长辈,那也就是朔王妃的长辈,即便天下人都知道双方不和,但在这之前也没有人会哪怕边际的想那么一下,朔王妃竟会动手打了淑妃。

殴打长辈,这是何等样罪孽深重、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罪名?

然而叶清瑶偏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不顾的出手便甩了一巴掌,而且一巴掌就将淑妃娘娘打得嘴角流血,脸颊瞬间如发酵的大面馒头般肿了起来,将她那边的眼睛挤到很小,整张脸亦因此而显得扭曲狰狞而又有那么点可笑。

淑妃被叶清瑶甩得踉跄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被打的那边脸颊,呆愣的看着叶清瑶,竟是连她自己都一时之间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终于,脸上的疼痛召回了她被一巴掌拍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神魂,极端的恼羞让她再也顾不得任何风姿仪态,神色狰狞的朝叶清瑶尖声嘶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本宫!”

那尖锐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面,让叶清瑶不适的皱起了秀眉,冷冷看着冲到她面前的那根手指,突然想到曾经赤月公主的手指被凤渊辰折断,而凤渊容亦是折断了四公主的手指,竟让她莫名的心中一热,有那么一点蠢蠢欲动。

而她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会做的人,所以伸手的动作显得异常自然,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只听到“咔嚓”一声,被折断手指的队伍便又壮大了一点。

叶清瑶神色清冷,眼底却熊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冰冷却又灼热。

她看着淑妃,无视所有惊愕的眼神,突然抬脚,将淑妃踢飞了出去,那飞出的姿态,当真的像极了那什么…恩恩,传说中断了线的风筝。

今日奚王府内满堂宾客,其中大部分皆是朝中大臣以及家眷,此刻见着朔王妃这般彪悍的一巴掌一伸手再抬腿一脚全部都是朝淑妃娘娘招呼而去,如此这般的连番震惊彻底震晕了他们,脸上由黑转白又变青并一路朝着酱紫色持续发展,更有受不住这般刺激的,干脆白眼儿一番就晕厥了过去。

叶清瑶自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冷睇着被踢飞出去摔落地面之后就不知是摔晕还是气晕过去的淑妃娘娘,粉唇轻抿成一条冷冽的直线,半晌才开口朝因她的突然举动而停下的士兵们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奚王府的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

于是奚王府的一干人全都被抓了起来,期间并没有缺少反抗的戏码,不过在众多士兵甚至凤渊容和叶清瑶亲自出手压制之下,那本该让人胆寒的反抗,事实上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是非常荒诞的,即便是凤渊容说的那个理由也是极其的荒诞,然而在如狼似虎的士兵冲击之下,奚王府那些精良的侍卫竟没有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他们虽然都是精英,但却少了士兵们身上的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滚爬起来的萧杀之气。

侍卫和士兵看似相差不大,而实际上却有着巨大的差距,两方相对,“养尊处优”的侍卫们绝对不会是从战场厮杀中存活下来的士兵们的对手。

奚王府虽是亲王府,但因为奚王本身并无兵权在握,即便金玥国西边大军的统帅便是容家人,却也不敢将士兵放到奚王府里去做护卫。

毕竟,像某些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人,并没有很多个,尤其是在皇室这样的地方,想要肆无忌惮是需要极大的资本和胆量的,并且稍不留意便有可能妄为不成,反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淑妃和奚王苦心经营至今,最终竟被凤渊容寻了个那样荒诞可笑的理由而打击得溃不成军,奚王府满门都被关进了大牢里面,而淑妃则因为是后妃,而需要区别对待,竟是被交给了太后和皇后来处置。

 此事就好像是晴天会出太阳一样自然的在朝中引起一片骚动,第二天的早朝上更是热闹非凡,然而当凤渊辰和凤渊容这兄弟两人从外面联袂进来的时候,整个大殿内都突然哑了声。

能出现在这里的,没一个是傻瓜,能在官场中混迹出模样来的,无不是狐狸般的狡诈人物,不管是传说中的忠臣还是奸臣,在朝堂这方地上,真正浑身正气凛然的人往往都是得不到好下场并且也是不足为惧的。

这满朝的文武心里其实都透亮着,所以不管刚才吵闹得有多么激烈,此刻见到凤渊辰和凤渊容这两个被认为是金玥国中最难搞的兄弟两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都是极有默契的停止了先前的谈话。

这些大臣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昨天出现在奚王府内亲眼见证着事态发展的,所以此刻尤其惧怕见到凤渊容,只因为到昨天他们才发现,这位一直被他们认为温润和善,好说话甚至是带着那么一点好欺负的朔王殿下,恐怖起来竟是比月王这个疯子还要更加的让人胆战心惊。

月王发疯的时候还会满身疯狂、癫狂,朔王却连杀人时都是那一副笑盈盈温润和善的模样,一剑杀过去就好像只是在空气中挥了挥手那么简单自然,感觉不出丝毫的暴虐狠桀,却让所有见识到的人发自心底的胆寒。

他就那么找了一个肆无忌惮,甚至是荒诞可笑的理由,却直接派兵将奚王府围了起来,并将奚王府全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全部下了大牢。单是这股子的疯劲,就让许多大臣只是想起,就忍不住的连心脏也跟着抽搐。

不过终究还是会有敢于站出来的人,比如容家,又比如,刘家。

刘家虽与容家争斗了几十年,但在当前的情况下,与跟容家争斗相比,他们更不想让容家被凤渊容这样轻易到荒诞的扳倒,因为谁都知道,容家之后绝对会是刘家,至于为什么会是先容家而非刘家,也不过就是正巧罢了。

也就是说,在凤渊容眼里,容家和刘家本质上并没有区别,虽说容家是他的外祖家,但他的外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听说是暴毙而亡。

呵,暴毙而亡,多么可笑的死因,简直就跟朔王殿下随口说的那个将奚王府全府上下全都抓进大牢的理由一样可笑!

然而理由虽可笑,事实的结果却将会是一样的惨白。

面对容家和刘家的联合发难,凤渊容笑得异常灿烂与柔和,就如同是观看着一场无比精彩的好戏,却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早就说过,他本就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尤其是在认识瑶儿之后,与那一群胡乱的家伙待的久了,也不自觉的多少沾染上了一些肆意妄为的气息,即便是在朝堂这样严肃的场合,他也从没有能够真的认真起来。

或许是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在朝堂里落下什么根来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朔王,难道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你昨日的行为吗?”容老爷今日亲自上朝,很是一番切切言辞之后,终于将矛头对准了凤渊容。

然而最最亲爱滴朔王殿下却正在与三皇兄小声谈话谈得津津有味,被人打搅后才有些不甘不愿的将头转了过头,略一沉吟,便极度无耻的说道:“这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容家主何必要弄得这般复杂以至纠缠不清?本王看奚王府不顺眼,便自然就要跟他们过不去!”

这般无耻的言论激怒了许多与容家刘家关系亲密的人,就如前面所讲的那样,这两家虽争斗了几十年,但在当前的情况下,却竟奇妙的形成了一个守望相助的状态。不得不说,世事确实是非常的奇妙。

朝堂上正在乌烟瘴气,硝烟弥漫,远离朝堂的另外一个地方也同样的并不能平静。

风源蔚和王义彭的决斗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没有结束,逍遥无尘和云渺渺也一直都只是在旁边观看,并没有想要上前去相助的打算,而云渺渺原先手里的王芸沫则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正被随意的扔在地上,根本没有人去理睬。

风源蔚曾说过王义彭只是他的手下败将,而现在王义彭更是伤势还没恢复,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一直打到了现在,打败和将其斩杀的概念是完全不同,难度自然也就不同。

这一次,风源蔚的目标当然不是只把他打败就可以,而是要将这个竟敢伤了他宝贝徒儿的老匹夫给灭了,才会将他引出金玥国的京城。

王义彭已是强弩之末,而就是强弩之末,实际上才是最恐怖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的不管不顾,知道了今天不管他自己还是他最最疼爱的曾孙女都难逃一死,便干脆就豁了出去,即便是死,也绝不会给风源蔚好过!

所以他招招狠辣,全无防御只有进攻,那猛然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风源蔚都不得不暂避锋芒,除非他想要真是跟王义彭同归于尽了。

他还没活够,就算不想活了也绝对不要跟王义彭这个老匹夫死在一块儿。更何况这般猛烈的攻击已经是王义彭最后的那一点力量,只要避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就算他不再继续动手,只怕王义彭也会因为伤耗过度而断了生气。

胖子蹲在树杈上面,低头看着就在他不远处的王芸沫,啧啧说道:“本公子从来都不会为难美人儿!”

如此不合时宜的话让云老夫人转头冷冷的看向了他,不过王贤羽却竟胆大包天的丝毫不惧,似乎压根就没有感觉到老夫人的视线般,继续看着因他的这句话而微亮起眼睛的王芸沫,摸着下巴突然笑得很猥琐,道:“本公子一直以为彤丫头是这世上最难看的美人,所以但凡不如她美的,皆都在丑女的行列。”

这话更加不着调,不过这次却有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哦,原来彤彤竟然是最难看的啊,我回去后一定会把这句话转告给彤彤知道的!”

王贤羽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几乎没有站稳一头从树上栽倒下去。

好不容易万分惊险的稳住了身子,转头便看到慕言峻正以一个和他一样的姿势蹲在他身后的一根大枝桠上面,不怀好意的笑着。

虽然这双胞胎长得极像,但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还是能很清楚的将他们分辨。

见到慕言峻的出现,王贤羽忍不住骂了一句,道:“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慕言峻无辜的耸耸肩,说道:“好久了。我说胖子,你怎么功力倒退了?竟然连本公子出现在你身后都没有察觉到,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若我想要对你做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也会变得很容易?”

说到最后那句,慕言峻明显是一副想到了好玩事情的恶劣模样,让王贤羽不由一阵头皮发麻,很想说自己这是伤势未痊愈,最重要的是对这群人天生就没什么危机感才会被他接近了也没察觉。

但他知道就算这样说了,也必定是没什么效果的,所以他很干脆又聪明的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言峻朝地上奄奄一息的王芸沫努了努嘴,说道:“瑶瑶让我过来看看,如果这位王小姐还活着的话,就把她带过去。”

“瑶瑶要干什么?”

“我哪知道?把这个女人带过去之后就会知道了。”

逍遥无尘和云渺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皆是转过来朝两人点了点头,又见王义彭根本无暇顾及这边,便将王芸沫交给了慕言峻,并在王芸沫想要张嘴呼喊之前点了她的穴。

“告诉瑶瑶,这里的事情她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让王义彭活着离开。”

“是,奶奶放心,我会将话转告给瑶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