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福晋体恤。”富察.芙灵阿和苏宝柔面露感激。

“听说乌喇那拉妹妹的女红不错,这次可要能者多劳了。”

“妮莽衣谨遵福晋吩咐。”她还能说什么?

“福晋,尚嬷嬷来了。”含霖进来禀道。

“让她进来。”

“奴才叩见福晋。”尚嬷嬷进来就给云珠行礼。

“嬷嬷请起。嬷嬷,东西可准备好了?”云珠温和地问。单子是她早就拟好让尚嬷嬷准备的,各种皮子、绸、紬、棉…缎,及要做的皮袍、绵袄…夹袍、夹褂等她都一一让素问记清,发与领料的人。

“都分别备妥了。”尚嬷嬷应道。

“既如此,你将东西发与两位侧福晋及珂里叶特格格、金格格吧。”

“是。”

接下来,就是各人分领料子、单子,看着挺着肚子悠哉坐在一旁吃着点心的富察.芙灵阿、苏宝柔,高露微气得脑仁发疼,凭什么她们怀了爷的孩子又得清闲,她就得劳碌个没完?!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恨恨地想着,是不是要认真考虑一下乌喇那拉氏的提议了,这福晋在这乾西二所威望太高压得她们都抬不起头了!除了年例待遇好些,她这侧福晋跟格格有什么分别?!

出了正院一段路后,她喊住了前头的乌喇那拉氏,“乌喇那拉妹妹?”

乌喇那拉.妮莽衣停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高姐姐何事?”一个包衣奴才也敢叫她妹妹?哼。

“听说妹妹女红极好,姐姐想请教一二,不知——”

“姐姐夸赞了,听说往年姐姐做的袍子极得福晋称赞,妹妹还想讨教几分呢。”乌喇那拉.妮莽衣绽开笑颜,高氏总算下定决心联手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缓缓朝各自的院落走去。

富察.芙灵阿若有所思地站在第二进,看着前方两拨人有说有笑的情景,半晌,低声对身边的秋叶道:“回了院子将东西归置好后你悄悄出去,将两位侧福晋往来的情形透露给正院的人,然后派人盯住金风院和流湘院。”

“是。”秋叶抱着领到的料子先行归置去了。这都是福晋为万寿节孝敬皇上备下的料子,轻易不可损毁的。

稍后,云珠就得了消息。有强大的精神力在,乌喇那拉氏和高氏的谋划一丝不漏地落入云珠耳中。到了晚上,灵枢也整理完了从宫中各殿和内务府传来的情报讯息。

弘历不在的时候,云珠最爱在泡澡时跟灵枢她们讨论事情。灵枢一边给她冲水,一边将自己整理后的资料报给她知道。

“绝育散?是金氏出的吧。”东西居然能准确无误抹到乌喇那拉氏在晚宴上用的酒杯里里,高氏金氏在内务府的势力见涨啊。哼,皇四子侧福晋确实是面好招牌,未来的皇妃啊,怎能不巴结?!

灵枢眼睛一闪,“是,没想到金家手里还握着不少从朝鲜带过来的宫廷秘药,有助育的还有绝育的,看来金家的底子并不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浅薄。只是,奴婢却不明白,金氏与乌喇那拉氏眼前并无太大利益冲突,怎么会主动投靠高氏一起对付她呢?”

“要对付乌喇那拉氏的是高氏,金氏只是为了与高氏联手,借力在这乾西二所站稳脚跟并寻机得宠,而有什么比拥有共同的秘密更紧密的联系呢?”

“金氏选择站在高氏一边是因为她们都是包衣出身吧。”果然是臭味相投么?素问不以为然,边将下午司绮送过来的今年新的秋装冬装归置好,边道:“金氏忘了她进刚乾西二所那会儿的事了?明摆着是高氏唆使刘氏给金氏下绊子害苏氏的。”

“嬷嬷觉得呢?”

“事过境迁,那件事并没有给苏氏造成什么损失,看在王爷眼里,金氏更是无辜受害者。说起来,金氏还托了高氏的福,说不定王爷会认为金氏是个容易受人欺辱的,再加上小主子满月礼刺杀事件发生时金氏的表现,金氏在王爷心中的印象不会太差。”郭嬷嬷毕竟老于人事,对人心的揣摩更透一些:“选择与高氏联手才是金氏的聪明之处,两人相同的出身算是一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高氏不能生育,金氏能,高氏是侧福晋,金氏却只是格格,高氏若要抱养孩子,抱金氏生的可能性最高,其他人生的,四阿哥和主子不大可能同意。”

“苏氏的也不可能吗?”素问拿了件棉袍走了过来。苏氏只是汉军旗出身,门户低微,她的孩子抱给高氏养也说得过去吧?

云珠叹道:“这还真说不准,高氏除了有个好父亲好堂兄,出身、血统都注定了她的儿子与世子之位无缘,除非王爷没有其他的儿子…苏氏也是,所以这问题得看当时具体情况。”历史上,高氏也没抱养过谁的孩子,苏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白白地就将孩子送人,不过是个侧福晋,还是个包衣,于她和她的孩子有什么好处?!“不过从本心上讲,我是不赞同抱养别人孩子的。”

互养孩子一事有利有弊,但容易形成孩子的生母养母互为援手这是一定的,除非孩子早夭,让她们反目成仇——相信很多嫡妻正室很愿意这样干。另一点就是,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不心疼,不是自己养的亲子也不亲密,孩子容易养废了,从长远看,对大清不是很有利。

而且,有雍正在,除非生母死了,孩子实在还小需要有人看管侍候的下人,否则他也宁愿子孙独居的吧。

灵枢笑着扶着云珠起身,给她擦拭身体:“苏氏不会同意的,别忘了她跟高氏并非表面上这般和睦。”

是的,这样的联盟最紧密,两人又都是内务府世家出身,联合起来在内务府动用的势力更大。不过自上回的“月根草”事件发生的这段时间以来雍正已抓了内务府几次办差不利的借口惩办了不少管领,别人或许只看到表面上的原因,云珠却清楚雍正在一步一步地削除高家在内务府的影响。尽管没有确实证据,但也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陷害高家,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确定了这一点的雍正怎么可能任由高家继续发展势力呢。

云珠穿上棉袍,意态慵懒道:“嬷嬷说的只是对金氏有利,可从高氏方面讲,更紧迫的是稳固她高家在内务府的地位,因为高家在朝中虽然为一方权臣,可根却是在内务府,拉笼内务府的其他势力加强高家在内务府影响力才是高家目前最需要的,高氏眼前最大的依仗便是娘家,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呢,所以她与金氏的联合是双赢且势在必行的。”

“主子好好休息吧。”郭嬷嬷叫人进来收拾了屋子,一道下去了。

灵枢跟着云珠进了寝屋,侍候她上了床,又低声禀报了皇宫其他各殿的动静。

云珠“嗯”了一声,闭上眼,“随她们去吧,吩咐下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是。”灵枢应道,点亮了柜台上的玉雕罩灯,又吹灭了其他灯火这才退了出去。

******

九月中旬钟粹宫高常在出门时摔了一跤,早产诞下一女婴,产后大出血,不过三天,女婴早夭。

紧跟着,延禧宫的常贵人暴病身亡,六公主芷兰更改玉牒,正式记到宁嫔名下。

消息传到乾西二所,云珠道:“宁嫔总算是如愿以偿。”没白费功夫。

十月初一,景阳宫的禄贵人早产诞下八阿哥,禄贵人身子大损,从此缠绵病榻。

十月三十万寿节,雍正给八阿哥起名爱新觉罗.弘晢,晋禄贵人为禄嫔,晋宁嫔为宁妃。历史上母凭子贵的谦嫔不知是雍正意识到了内务府嫔妃对后宫的影响过大,还是熹贵妃的压制起了效果,总之谦贵人刘氏在这一年并没有晋位。

而禄贵人虽晋为嫔却没有像顾嫔一样另搬一宫居主位,可能是看她病体孱弱无法管理一宫事务及照看好八阿哥,所以才让她继续托庇于景阳宫,又或者雍正心知她如今的状况是出自于熹贵妃之手,不想她连命也丢掉所以才让裕妃继续照拂她…

总之,就算帝王对于后宫的监控再怎么得力也挡不住这前仆后继的争斗发生。

147、生命不息,宫斗不止(下)

熹贵妃头又有些痛了,眼看皇上的万寿节就要到,下个月又是自己的千秋节,虽说停止朝贺筵宴,可也别再整出什么事来添堵啊。

一个高常在、一个常贵人不过是自己掌管六宫不力,这个历代的六宫之主谁也没能做到风平浪静,不过被皇上训斥两句,可一想到策划这一切的宁嫔最终得了利,不但有了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更成功晋了妃位,她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自己被殃及池鱼,幕后主使人不但没事却得了天大好处?这傻子自己白当了?

还有禄贵人,早从太医口中知道她这一胎十有七八是男胎,没想到还真让她生了下来,而高嬷嬷这手段也越发软了,大半年的时间竟没能在最后折掉她的命,让她成功晋了嫔。老天爷可得保佑让禄嫔在床上躺一辈子才好,否则这妃、贵妃离她还远吗?!

顾嫔、禄嫔,还有那个沉默得跟顾嫔影子似的容贵人马佳氏,都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啊。熹贵妃这会儿颇能体会当年孝敬皇后坐卧不安的焦虑心情了,这是看着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渐渐成长壮大起来而自己偏偏无能为力的奈何。

好在自己这方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九月底,弘历的格格苏氏给自己生了个孙子,虽然碍于有孝在,宫中又出了高常在及常贵人的事,洗三不好大办,可也是件喜事不是?还有十月中旬,格格富察氏也紧跟着给自己生了个孙女,一男一女成了个“好”,这不仅是给皇上万寿节最好的寿礼,也是自己千秋节最好的兆头…

因着两人都是连诞一子一女,云珠以诞育子嗣有功的名义,提了她们在阿哥所里庶福晋的待遇,自己还称赞她贤惠大度,没想到转个眼,苏氏的女儿就没了!还是在自己寿日的前两天,这不是触自己霉头吗?!

心情大起大落太快,熹贵妃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这次不敢再宣太医,只让下边的人去熬宁神的汤药喝。

再兴师动众,皇上心中就是不烙下自己体弱多病的印象也会觉得自己不够宽怀仁慈,接下来就要腊月了,难道自己又要将宫权让出去?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三番两次这般,自己在这宫中都没有权威了。

“和安,我可怜的和安,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还没自己走过一步路,呜呜呜…”

乾西二所,苏宝柔哭得不能自己,失去了才知道心痛,当初正是因为有了和安,自己才能快速地在这里立稳脚跟,得了贵妃娘娘的欢喜,她还记得怀着她时自己仿佛怀抱着美好的希望,小心翼翼,千盼万盼…虽然生下来的是个女儿,虽然生的比别的孩子瘦弱,可她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现在一切都晚了,不过一场小风寒便夺走了她弱小的生命。

“主子,别难过了。您可得保重身子,别忘了还有三阿哥需要您照顾…”万嬷嬷心下黯然,大格格虽然身体不好,不甚得王爷的欢喜,可她是王爷的长女,只要她活着,主子在乾西二所便拥有无形的特殊地位,可惜了。

“都怪我,嬷嬷,都怪我,若我多关心她一些,不是一心顾着肚子里的三阿哥,不是、不是怨怪着和安有个盛大的满月礼而三阿哥只能在乾西二所走个形式,和安她不会这样的,都是我不好…”

若非心神失守,万嬷嬷觉得平日口风很紧的主子不会将自己的内心剖出来讲,不过她也不能看着主子继续这样下去,对她自己对三阿哥都不好,于是沉吟了下,道:“主子真的认为大格格的死是自然的吗?”

苏宝柔猛地抬头,红肿的眼里射出厉光,“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斗志就好,万嬷嬷斟酌道:“其实这也是奴才的猜测,主子您想啊,大格格向来身体不好,主子对侍候大格格的奶嬷嬷和宫女哪次不是三申五令的,每次值夜更至少两人,大格格怎么还会被冻到?!而且,也没听过大格格睡觉有踢被的习惯。”

是啊,是啊,她的和安从出生就身体不好,惧冷怕热,睡觉向来是缩成一团儿的,怎么会踢被子被冻到?!是有人下黑手…苏宝柔牙齿咬得“咯咯”响,心在滴血,“嬷嬷是怀疑侍候大格格的人里有内贼?”

万嬷嬷没有答话。

苏宝柔也不用她回。她在想着到底是谁非得害了和安,和安到底碍了谁的眼?福晋?不,不可能,福晋有儿有女,与自己没有恩怨,没有利益动突,更没有夺宠之恨,况且福晋能容得下一个大阿哥不会容不下她的和安,不是她。

是富察氏?也不可能,自己与她并无这么深的仇怨,要致对方的子女于死地。只有高氏,只有高氏有可能,她是在报仇,她觉得是自己和富察氏害得她落了胎…以致身体受伤过重不能怀孕。

偏偏自己与富察氏在她落胎晋位之后怀孕,不仅成功诞下三阿哥,还蒙福晋恩典升了庶福晋的位份,她嫉恨,所以才下的手,也要让自己承受失去爱女的痛苦?!

可恨,可恨!高露微,你等着瞧,此仇不报我就不叫苏宝柔!!“嬷嬷,你去帮我查一下,侍候大格格的那些人都被撵到哪个角落去了,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清初后妃制度不健全,庶福晋与格格皆是侍妾的统称,有些混乱,后来随着大清的各种制度的慢慢完善,后宫嫔妃制度摒弃了庶福晋及格格的品级称呼,但皇子府邸及宗亲王府仍保留了“格格”做为侍妾的称呼。经选秀指进皇子府邸的“格格”还好,毕竟入了宗牒,算是有个名份,有些“格格”是直接由属下或官员所送女子或者由婢女抬上来的,虽有“格格”之名,实际上名字并不入宗牒,地位也只比婢女侍从略高一等。

在皇子宗室阿哥亲王郡王中,有些格格诞育子嗣有功,又基于各种原因(出身实在太低或侧福晋位置已满)不能请封侧福晋,便又将清初的“庶福晋”这一名称抬了出来,只在府中使用,默许其地位低于侧福晋,但稍高于“格格”,其本身代表的意思已经与清初时的庶福晋称谓有所区别。

庶福晋并没有朝廷册封,即不入册,也没有冠服,出了府邸也跟其他格格没什么两样,但在府里,地位待遇却比格格稍高一些。

富察.芙灵阿与苏宝柔还是很满意的,即使比不上两位侧福晋,可等将来四阿哥即位,她们所能得到的册封也不会太低了,何况,她们还有子女傍身。

哪知欢喜之情还未体味足够便发生了和安的事。

这对苏宝柔来讲是个晴天霹雳,对富察.芙灵阿也是个警惕,她向来是个细心的,怀孕的时候躲开了高露微的不少次暗手,再加上对高露微与乌喇那拉.妮莽衣两人的联手有所察觉,便又在平嬷嬷、秋叶、夏草的帮助下重新清了一遍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果然找出了几个极隐蔽的钉子。

“果然是小心无大错,若不是这次查的深,我还当冬青是个细心妥贴的准备提她起来照顾四格格呢。”

平嬷嬷面无表情,“幸好查出来了,谁能知道乌喇那拉侧福晋竟那么早以前就在这宫中埋了人。”

富察.芙灵阿抿紧了唇,“不过是借了孝敬皇后的余力,可惜,皇上跟贵妃娘娘并没对她另眼相看。不过,以后要更加小心了,高氏跟她掺和在一起,那势力定然不小…希望福晋能镇得住。”

千秋节的前两天孙女夭折,普通人或许会觉得心痛,不过熹贵妃可能会更觉得晦气吧。云珠这么想着,却不得不亲自将备好的寿礼送到承乾宫去。

出了这样的事熹贵妃当然不可能闷着气憋坏自己,她一生大半时间都在熬,好不容易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位置,怎么可能再压抑自己。她对苏宝柔很是不满,这种不悦的情绪她直接表达在云珠孝敬给她寿礼时的反应上。

一柄极品沉水沉香木雕福寿如意及一串天然沉香手串,雍正的万寿节云珠呈上的寿礼中也有一串这样的手串,不同的是雍正的手串色泽纯黑,颗粒较大,每一颗沉香珠上都刻有经文,一串刚好雕成一部《心经》,而熹贵妃的这串呈紫油色,更适合熹贵妃这个年纪的女性戴。

除了以上这两样,还有云珠与其他人给熹贵妃做的几件衣裳袍服及鞋袜。

对如意和手串熹贵妃还是很喜欢的,俗语道“一两沉香一两金”可真正上好的沉香是极难得的,何况这沉香手串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均匀,算得上极品。不过当她见到那些绣样繁复的绵袍夹袄旗装时眼中的喜色又冷了下来,淡道:“这些袄袍又是乾西二所上上下下的人做的吧,我知道你们孝顺,不过额娘一年也不少这几件衣服穿,希望你们能将精力放在照顾孩子上面——”

话一开头云珠就知道她是想借题发挥,不过她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马上的截了她的话道:“额娘说的是,所以今年孝敬给皇阿玛跟额娘的女红媳妇并没有让富察格格苏格格做,其他人也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一些,大部份还是针线上的人做的。”

熹贵妃被她拿话这么一堵,心中更不舒畅,脸就沉了下来,云珠见安也请了寿礼也呈了便借口乾西二所有事告了退。

“你看看、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熹贵妃气得将手中茶盏摔到地上。

四福晋本没什么错,难道白白受你迁怒?!春兰忙上前给她顺了顺背心:“主子白白的生什么气,要奴婢说真正该负起责任的是苏格格,乾西二所的孩子都是生母养着的,个个都养得可爱精灵的,只有大格格一出生就身体孱弱,三天两头发病…这四福晋还是贤惠的,换了别个,孩子能不能养这么大还是个问题。”春蕙也乖巧地上前帮她捶腿,只夏荷伶俐地亲自收了碎瓷片下去了。

熹贵妃理智上也知道将气发到云珠身上不适当,可她是媳妇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婆婆呢,这可是皇家!再说,乾西二所发生了孩子夭折的事,她做为嫡母难道就没错?!

自己不能拿侍候自己的奴才出气,更不可能将饱受丧女之痛的苏氏招来骂上一顿,不说她这个儿媳妇说谁?!“真当自个儿是块宝,说几句也不行了?”越想越气,手用力拍向了几面,却被那力道震得掌心麻痛。

“主子心里不痛快,依奴才看四福晋心里也不好受,等四阿哥回来,她还不知怎么交待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闲话,这当会不知多少人在看着承乾宫呢,四福晋这也是谨慎小心呢。”

哼,难道自己就不谨慎小心了?这是她的承乾宫,当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儿啊。熹贵妃心中不愉,冷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春兰春蕙对视了一眼,应声退了下去。

“春兰姐,咱们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春蕙小声地说道。

“我是绝了出宫的念想了。”春兰面无表情地说,再过两三年她都三十了,就算家里人念着骨肉亲情,难道自己就甘心随便嫁个没脸没面的?最多也只能做个教养嬷嬷,还不如死心留在宫中呢。“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春蕙脸上一黯,“嗯”了一声。她比春兰小上两岁,若有可能还想着能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跑去看了新近的电影大片《复仇者联盟》,跟上次的《超级战舰》一样,美国大兵拯救地球的情节…不过这回是将绿巨人、钢铁侠、雷神等都搬到了一部影片里,算是亮点,特技跟情节感觉也饱满了一些。

唔,又跑去游泳了——俺的笔名虽叫“深海人鱼”可是真不会游泳,说游泳也只是泡水而已,感觉比看电影更好一些,俺毛病一堆,最近码文不怎么顺,浑身被蚊子叮了很多红包,泡水解痒,哈哈。

148、百舸争流(一)

进入腊月,应酬便多了起来。

云珠除了给亲戚送年礼,还要回给弘历的一些属下门人回年礼,好在后面这些大多由叶嬷嬷还有常青总管在办理,她最多也就过一下目。

腊八,云珠与五福晋互送了从前晚就开始熬煮的腊八粥,等皇帝从中正殿举行仪式回来便抽空让素问王进保送了一份到乾清宫。与宫中御膳房熬的传统用料为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红枣、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仁、松子、葡萄干及红糖等腊八粥不同,云珠煮的是咸香的腊八粥,主要原料是香菇、青笋、虾仁、木耳、胡萝卜等,送到雍正手上的时候还温热温热的,“正好肚子有些饿,苏培盛,你也吃些,一会儿跟朕到宫外看看施粥情况。”

“嗻。”

这几年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雍正对鬼神心怀敬畏,每年腊八日都会派亲王、郡王、大臣在雍和宫管理煮粥、献粥、施粥等事,京中寺庙也接受献粥并举行施粥事宜。

云珠也乾西二所煮的腊八粥随着宫中赐下一起送了富察府一份、三位伯父府上各一份、履亲王府一份。其他需要往来随份的自有郭嬷嬷等人在处理,她也不过问。

自知道今年的祭灶礼依旧是云珠到佛像前、神龛前、灶神前拈香行礼,熹贵妃彻底对云珠没了好脸色,她掌管后宫大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后宫之主之实,偏偏这一年一度只有皇帝及皇后才可行的祭灶礼,她一次也没沾过手,与中秋祭月礼一样。

这种隆重的祭礼若真能躲开云珠还真不想上呢,累得要死不说,还要承受各方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可惜,以前孝敬皇后还在时雍正就让她观礼,孝敬皇后一薨逝,他干脆直接让云珠上阵,显然他并不认为熹贵妃钮祜禄氏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做了侧福晋,身份地位有所提升,高露微对宫中的消息也灵通了些,对皇家的一些祭典密辛也有了机会耳闻接触。虽然羡慕云珠每年此时的风光倒也不觉什么,只乌喇那拉.妮莽衣心中那失重感却愈发强烈了。

侧福晋与嫡福晋之间的距离有多大,她这一刻才感觉到是那么地不能逾越,自己只能禁步于乾西二所,连乾西二所的正院都不能多待,而富察.云珠却已独自在坤宁宫祭了好几年的灶神。

她连参观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情况或许只有等四阿哥坐上了皇位才可能稍有改变。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当今圣上身体健康,对福晋又青眼有加…再这么手脚难以动弹地缩在流湘院,自己早晚会沉寂成一个普通的侧福晋,孝敬皇后留给自己的那点子光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黯淡。想到这里,她有些急躁地对珊因道:“这两天有什么消息?承恩公府还没有消息来报吗?”

珊因忙道:“主子也是知道的,福晋出门身边哪里没人侍候的,除了身边的女官,至少还有一个嬷嬷跟太监的,那人根本接近不了,也寻不到什么机会。”

“那就出宫,在宫里能做什么,只有在宫外才能制造意外,才能有借口中接近她!你将消息传回去,就说,现在他弟弟正得王爷重用,他若不积极些,将来袭不了爵也怪不得别人。”

“是。”

“主子。”珊言匆匆进来。

“什么事?”

珊言低声道:“绿瑛被郭嬷嬷抓起来了,说是福晋今日原本在祭灶礼上要穿的朝服出了错,是她最后一个负责的…”

“那又为何会被发现?”乌喇那拉.妮莽衣一脸的恼色,“有没有说人要怎么处置?”

第一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福晋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个个细心周到,会被发现朝服有问题是正常的。不过绿瑛是乌喇那拉家早年送进宫的旗下包衣之一,这些日子多亏了她时不时将正院的消息传给主子,她们很多事情才能从容安排应付,她出事倒没什么,就怕受不住刑罚将主子或乌喇那拉家牵扯出来。想到这里,珊言也有些担忧,“只是被看管了起来,要是接近的话反倒打草惊蛇。”

“也是,就快新年了,这当会儿乾西二所可不能出人命。”乌喇那拉.妮莽衣心头一定,唇角冷冷勾起,对珊因道:“想办法跟绿瑛说,乌喇那拉家会好好照顾她的母亲和弟弟的。”

珊因珊言心头一寒,“是。”只有死人才能保证密秘不被泄露。

腊月十九放了爆竹之后隔天皇帝便布告天下举行了封印仪式。封印之后,京中各部院衙门掌印官员、同僚及勋爵亲贵们开始走动起来,欢聚畅饮,以酬谢一岁辛劳。宫中各殿也一派喜庆轻松氛围。

二十四日上了天灯、万寿灯之后,内管领事务处便将掸尘扫除的时日通知到各宫殿殿监,云珠将这事交予常总管及郭嬷嬷负责。一天的时间,整个乾西二所就焕然一新,开始张贴新符和皇帝所赐福字。

过年,是理藩院最热闹的时候,邻邦外藩王公使者纷纷来朝。雍正四年嫁给了科尔沁孝惠章皇后母家从孙观音保的和硕淑慎公主也跟着额驸一起回了京,雍正授了观音保理藩院额外侍郎之职并赐住公主府。

虽早得了消息知道可以在京中住上几年,可现在确定了,淑慎公主不由得喜极而泣。

“公主,奴才听说端柔公主跟和惠公主在京中也有公主府呢,想必皇上是早就准备让几位公主时不时地回来住上一年半载的…”奶嬷嬷容氏在旁边说道。

“是啊。”淑慎公主拿出帕子拭了下泪,“皇阿玛,对我们几个是很好的。”她在蒙古也接到了理亲王弘皙的信件,对他所说的事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再者,大清开国至今抚嫁科尔沁的公主有多少个?科尔沁的势力错综复杂,哪由得了她把持?弘皙太过想当然了。即便她能出力,可大清如今兵精粮足将才倍出,蒙古各部哪个不是对大清俯首帖耳不敢生有异心的?她不能绝了娘家又自绝夫家,谁都不是傻子。可叹她一个公主都能知道的事,为何弘皙就看不明白?!

“嬷嬷准备一下,我明日便进宫拜见贵妃娘娘,也去看看四福晋。”对于端柔口中称赞不已的弟媳,她也很好奇。

“是。”

淑慎公主选的二十六这一天刚好是宫中各殿扫除完毕、旧符换新后的一天,熹贵妃年底事务繁忙,进宫拜见的宗室福晋、诰命夫人络绎不绝,两人昔日也没培养出什么母女感情,礼数到了也就够了。而对于淑慎公主拜访乾西二所之事,熹贵妃这当会儿也没什么反应,说不喜三位公主与云珠走得近凭添她的人气助力吧,这也是对儿子有益的事,总好过她们去亲近五福晋。

知道淑慎公主进京的消息,云珠想过她们会见面,却没想到她竟在到京的第二天就进宫拜访,忙道:“快请公主进来。”自己也起身去迎。

淑慎公主一身宝蓝色云锦旗装,外面罩着件银底绣青花滚白狐毛边的坎肩,小两把子头上戴着个小扁方,斜插了几支攒珠花簪,饱满的瓜子脸,柳眉星目,琼鼻朱唇,皮肤不似京中贵女般白皙,却也是甜美健康的蜜色,娇美中有着稳重、大方、与草原女子所特有的爽朗气质,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云珠见过公主。”云珠率先给她行礼,淑慎公主忙避过,回了一礼,笑道:“可不敢当。我在科尔沁听端柔讲过你,回了京便巴巴上门拜访,也没提前招呼,别见怪。”心中却想,端柔只讲了她如何温润如玉清雅如兰,自己心中也没少描绘她的出色,却不及这么当面一瞧,这容貌这气质真是天底难寻,自己在皇家看了多少美人,单这气质就没一个比得上。

难怪她这么想,今天云珠穿了件如意襟式鹅黄色散花云锦旗装,因天冷便在肩上披了件荷摆白貂毛皮披肩,一头水溜光滑的青丝也用白貂毛皮及黄水晶雕攒珠子做成的钿子盘住了,眉间用金粉画了朵白兰花,更衬得她肌肤细腻柔嫩,温润更胜脂玉。耳上吊着金珠耳坠,灿亮华美,使得她这一身清雅的装扮凭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然而,真正让淑慎公主觉得眼前一亮的是她浑身由内而外透出来的清灵、高雅、矜贵,没有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慢,也没有写在眼底的虚伪亲切,她就在那里,淡然、自在、温和,比在大草原上生活的女人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随意。

淑慎自觉自己乃爱新觉罗家的嫡脉,尽管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心底仍存有一种自己生而高贵的心态,她是大清的公主,如果她没有完美到让人瞻仰的容貌,那她也要有胜人一筹的气度…她一直这么勉励自己的,可直到了这一刻,才真真发现,原来真有“生而高贵”的人存在,这种高贵不是来自于身份地位,不是来自于珠光宝气的装扮,不是来自于学识的高人一等,而是来自于灵魂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都是自家人,我也早想见你,如今见了面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怪。”云珠引她到大厅坐下,待人上了茶点后,才道:“公主在京中可安置好了?”

“不介意的话叫姐姐吧,听说这几年宫中又多了不少公主。京中的府邸什么的皇阿玛都备好了,不必我操什么心。”淑慎笑道:“这次我受了端柔和惠两位妹妹所托可给你带了不少特产,有牛肉干和奶制品,还有不少皮子…”

“那可多谢姐姐了。”云珠也不气,她也没少往蒙古送东西给几位公主。“三月份的时候听说端柔跟和惠怀了孕,不知生了没有?”

“当然,端柔在在十二月十二日清晨生了个儿子,叫巴图;和惠晚了三天,生了个女儿,叫高云。”

“那我给她们备的东西可都派上用场了。”云珠笑道,当初不知她们怀的是男是女,便做两手准备,小衣服小被子都做了。

“听说你生了三胞胎,我倒想看看长得如何可爱。”淑慎笑道,她只生了个女儿,额驸观音保有个妾生了个儿子,她便一并抱到身边养着,也不打算再生孩子。

“如果你想看他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那可要失望了。”云珠说道,对身边的含霖道:“你亲自去一趟,让嬷嬷们将孩子过来。”

三胞胎抱过来后,淑慎一点都不觉得失望,三个孩子穿着棉袄戴着毛皮帽子,白白嫩嫩的,和敬可爱,永琏清俊,和徵灵秀,看着就招人喜欢,忙将自己备好的玩具礼物拿了出来,逗他们开心。

和敬是条金丝缠柄毛皮搓成的小鞭,永琏是柄嵌着宝石玲珰的玉质小弯刀,和徵是条银丝缠柄毛皮搓成的小鞭,三个小家伙跟他们额娘一样不气,接过礼物便“啊呵啊呵”地挥舞起来…云珠心里大汗,千万别给养成彪悍的女王性子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淑慎公主便告辞,云珠知道她刚回京定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也不留她吃饭,只约定了有时间再聚。

149、百舸争流(二)

乌喇那拉氏才找人跟绿瑛接触云珠就抢先一步将人撵出了乾西二所,乾西二所是什么地方,多少宫女太监想着进去的地儿,四福晋出了名的宽厚仁慈,不是犯了大错儿谁会被撵出来?!

一般被撵出不用的奴才下场都不会很好,连到偏冷宫殿做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遣去做那最累最脏的劳役…绿瑛一开始想着,福晋既放了自己,自己又没出卖主子,主子应该会救自己一救吧?

“小蹄子!贱人!竟敢给主子下绊子,谁教你的规矩?!”这是赶着巴结四阿哥四福晋的管事太监、嬷嬷,治起这些犯事的奴才手段是一出一出地来,十天半个月都不换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