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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没办法的。”她闭上眼说。

我把她埋在自己胸口,用力抱着,说:“没关系,以后我们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生呢。”

说完,自己先笑了。

她在我的肩头上靠了一会,然后说:“我晚上睡觉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被子又这么大,你以后不要再半夜醒来看了。象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知道她已经觉察,觉得有点羞愧,良久才说:“太医说你现在禁不得寒,偏偏天气又这么冷,我怕我们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她默然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闭上眼。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艾悯,过往都是我对不住你,从湛刚刚去世,我却对你做了那般错事,都是我的不是。”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一僵,却没有说什么。

“你大约不知道,在我十三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害怕你回家,怕你离开了这个人间,我只好待在步天台上等待你,却永远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怕我等了一辈子,你却再不出现。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模糊,自己也听不出自己在说什么,只好用力抱紧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的头发中。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轻轻一声叹息。

白兰花的香气,氤氲地淹没了我所有神志。

在这一片失神茫然中,模糊听到她缓缓地,用了极低极低的声音对我说:“我现在…心里很…”

此时外面突然有折枝的声音,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脸色煞白,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就断了。自从她出逃回来,似乎就落下了这样的习惯。

我连忙站起来到窗边,往外面看了一下,说:“没事,有只鸟在枯枝上跳呢。”

她这才安心下来,出了一口气,问:“是什么鸟?”

我不认识,看了下说:“是喜鹊吧。”

她点头,闭了眼。我抬手把鸟赶走,看看外面,锦夔殿只适合春天居住,现在是冬天,一点花草也没有,萧瑟。

再回头看她,她却终于再没说什么。仿佛刚才根本没有想要对我说话。

母后在大寒前一天,命人送了几枝早梅来。

她很喜欢,接过抱在怀里看了很久,那些纯白的灿烂花朵映衬着她脸色,那苍白肤色居然也显出了些嫣润色泽。

我从紫宸殿回来时,她正在修剪花枝。我坐在旁边看了半晌,看她睫毛微颤,如蝴蝶的翅尖一般,遮着烟水迷蒙的一泓眼波,在她手里的花朵都仿佛在她的注目下生辉。看得入了神。

她抬手要把最好的那几朵剪下,我觉得那花朵和着她的眸光,极其漂亮,心里有点惋惜,说:“这两朵开得最好,就留着吧。”

她抬眼看我,轻声说:“可是留着就坏了整个调子了,看上去繁乱。”一边马上就将它削掉。

宫女端了药上来,她放下花,接过药去皱着眉慢慢喝下。

她一开始不愿意喝这样难喝的药,但是因为宫人的苦苦请求,她现在也都喝了。只是身体依然没有什么好转。

想到父皇的六个孩子,只剩了我一个,心里不觉有点惴惴。

但愿上天要保佑我们的孩子才好。

我心里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觉未来茫然,可也不知道如何对她说,只好捡起桌上被剪下的梅花翻来覆去地看。

她喝完了药,拿茶饮过了,看我一直拿着那梅花看,便说:“两朵花而已,你怎么这样怜惜。”从我手中取过去插在自己发际。

再低头时,那枝花就在她的发上颤巍。

我盯着那朵花良久,才后悔过来,我刚才为怎么不敢给她戴上去?

我与她,现在应该算是什么关系,我没有勇气对她做亲密的举动,她也不愿意对我显示喜欢上时应有的言行。

喜欢,她喜欢我,是我的奢望吧。

她把梅花供在桌上,窗边就养着那盆红葶。她伸手抚摸那兰花的叶片。

那是赵从湛最喜欢的兰花。

我也没有什么能说的,把头转向殿外去了。

她却问我:“觉不觉得天气冷了?”声音恬静。

我回头看她。

她站在透镂九花沉香窗前静静地盯着我,身后的薄薄阳光从窗间熹微投进,光晕朦胧。

我不知道自己眼前是真是幻,她全身颜色幽微暗淡,可那眼睛,深深深深让我沉浸了进去。

紧张得,居然无法开口。

她看我这样,慢慢咬住唇,良久,却向我微微勾起唇角。

她在向我微笑。

她的眼睛里水波不兴,可是她真的是在对我微笑。

我听到她轻声说:“我听说宫中也是有养花匠人的,不如把这兰花移到那边温室里去,陪在我身边也不是过冬的方法。”

原来她要把兰花送到更好的地方去。

把这无论如何也不愿抛弃的兰花,送离自己的身边。

我此时不敢再看她,把头低下去,看着地面。

眼泪满眶。

除此,我能如何欢喜。

明天大寒,就是我册立她为贵妃的日子。

也许她并没有接受我,她只是接受了现实。可这也已是我的幸事。

无论什么原因,只要她在我身边,安心,一切就好了。

既然已经如此,我劝她与母后见个面。

她迟疑了下,点头答应了。她也知道,在这个宫中,她们迟早是要见面的。

到宝慈殿,内侍传了进去,我特意携了她手进去。

她也没有再从我的手中离开。

即使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但是,我想现在她已经承认命运了。

她承认此生要在我的身边,必须要把赵从湛清出自己的生命。

以后,她的生命里应该只是我了。

母后在内殿微站起身子要来迎接我。

我忙放开她的手,上前去把母后轻轻按在榻上,说:“母后坐着就好。朕带她来先见过母后。”

已经派了伯方禀告,母后也已经允许的,自然是早已经知道。她看了艾悯,笑道:“身体可要养好些,以后这孩子不知道有多大作为呢。”

她是在暗示艾悯了。

艾悯也知道,站在那里给她行个礼。母后连忙叫人扶住,说:“身体不便,就不用缛节了。”

我似乎看见帘子后有人在站着,便问:“原来母后这里已经有了客人了吗?”

“是我侄女,今日来与我叙话,她已经另择了好人家,不日要出嫁了。听说皇上要来,回避在里面。”

母后的侄女,赵从湛的妻子。

我假装不以为意,想用眼角偷瞄下她,她依礼坐在我身后三尺外,我根本看不见她。

母后笑道:“说起来,她以前的婚事,还是靠皇上指定的,不然我也真是想不到从湛。”

我没料到母后提起这事,心中大骇,怎么在我们就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又平白提起这样的事情来?

母后她是不知道赵从湛与她之间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她何必在今日说这样的话?

“只是从湛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

我脱口叫出来:“母后!”

母后被我打断,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此时全然忘却了礼仪,猛地回头看她。

她坐在我的后面,用了冷淡的神情看我,似乎刚才的话她全没听见。

一言不发。

我心里那些冰凉的雾气,在她安静的神情中,丝丝缕缕又翻涌上来。

她却把头转向外面,低声说:“似乎要下雪呢,我们早点回去可好?”

她在我身后什么声息也没有地走着,恍惚间我觉得身后跟的不是她,而是一片轻若无物的尘埃,一些没有触感的烟雾,一个没有呼吸的幽灵。

我只听到宫人与内侍的脚步,没有她的。

额头冰凉,那冰凉偏又从头顶开始贯下,直到脚趾。全身寒遍。

终于还是忍不住恐惧,回头,寻找她。

她就在我的身后,神情冷淡。

我本想张口和她说句话,可是怔愣间,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两个人在回廊间,相对无言。

四周的竹影风动,只听到凄冷的声响,凝聚堆积。

最后是她开口问:“原来从湛的婚事,是你指定的吗?”

我犹豫良久,既然无法隐瞒,只好点了下头。

她轻声0:“不是告诉了你,我和他准备成亲吗?”

“可是我喜欢你。”

我做所有事,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这个借口。

她沉默半天,最后却没有任何激动,低声又问:“那么…那天在樊楼,你,和从湛说了什么?”

我和从湛说了什么?

除了命他不要与她在一切,我几乎不记得自己和赵从湛说过什么了,我只记得他对我说的话

恐怕未必一切尽如你意。

那些艳丽的鲜红,向我们缓缓爬过来,赵从湛躺在离我们三尺之远的地方,平静一如睡在春日花丛中。

她见我不说话,居然微微冷笑了出来,低声说:“算了,反正一切都已经是这样了。你喜欢我,你又刚好是皇帝,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轻轻越过我,走到前面去了。

我被她的话窒息住喉口,站在那里几乎僵硬。

一切都是这样了。

明日大寒,是我立她为妃的日子。

我们回去时,锦夔殿里的所有人都在张结花彩,向她道喜。

她依宫里的习例赐了每人金花与银莲子。

所有都平静如无波。

我让人将红葶搬去温室,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看到桌子上刚刚修花枝的剪刀,我觉得心里不安定,和她坐在旁边时总要偷眼往那里看。犹豫了良久,悄悄叫人来把剪刀拿走藏好。

不过,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时刻跟在她的身边,处处小心,也不过就一夜的时间了。

明天就是册立她的日子。

当晚留宿锦夔殿。

半夜里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那个悬崖边上,犹豫,看下面云雾都是灰黑。

我看着暗蒙的虚空心生寒意,转身奔离,却原来身后也是悬崖,来不及住脚,就这样在高处坠落。

身体失了重量,令人恐惧地迅速下坠,而下面却似没有尽头。

我大骇,惊得一下坐起来。

自今年中秋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发梦魇了,却没想到今天又这样。

伸手去摸旁边,没有人。我忙转头看殿内,发现她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池子。外面的幽光把她的脸映衬得银白,仿佛没有温度,没有人气。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到她身后环抱住她的双肩,低声问她:“怎么了?睡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