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蓉笑嘻嘻地点点头,“那我放心了。”

白正天越发奇怪:“你偷书了?”

沈蓉调皮地点点头。

“你偷什么书了?”

“昨天在倪一卿家,你们正在争论,我顺手牵羊,偷了一本书。”

“你这女孩子,赶快还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要什么书,我给你买!”

“哎哟,这就开始口头教育了?”

“没跟你开玩笑!”白正天沉下脸来。

“恐怕你买不到!”沈蓉神秘地说道。

白正天觉得那本书肯定大有文章,连忙问道:“什么书?”

会场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是白清运讲完话了,他微微朝观众席上一鞠躬,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李三清继续说道:“现在募捐仪式正式开始,现在,我宣读捐赠名单……”

白正天看看沈蓉,疑惑地问道:“这么简单?”

“什么简单?”

“现在不管什么活动,都特别拖沓,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发言的,而他们的活动,只有一个市长发言。”

沈蓉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个基金会真的是墨家组织的话,那就讲得通了。”

“怎么讲?”

“墨家主张兼相爱,交相利,由此派生出节用、节葬、非乐等主张,也就是说,墨家是主张节俭的,反对各种劳民伤财的礼仪,反对厚葬,反对音乐,因为从事音乐,会耽误生产。”

白正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这个活动这么简单。”

李三清还在读捐赠名单:“达龙造船厂捐赠善款500万元,金龙房地产公司捐赠800万元,弘轩工艺品厂捐赠1000万元……”

弘轩工艺品厂的名字同时钻到白正天和沈蓉耳朵里。

弘轩工艺品厂,就是生产睚眦工艺品的。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李三清读完捐赠名单之后,又开始宣读相爱相利基金会准备开展的慈善活动。

当白正天和沈蓉聚精会神地看着主席台上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人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36

募捐活动很快就结束了,主席台上的领导嘉宾们站起身来,互相握手告别,说着后会有期的话。台下的观众也呼啦啦站起来,整个会场热闹而杂乱。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轰鸣的声音由远而近疾速而来。

在白正天听来,摩托车的声音里带着腾腾的杀气。

他顿时紧张起来,张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路边一辆摩托车飞跃到人行道上,直奔主席台而来。

主席台上,父亲白清运正在跟李三清握手。

白正天二话不说,冲上前去。

摩托车离主席台越来越近了。

白正天大喊道:“小心!”

人声鼎沸,他的呼喊迅速淹没在噪音里。

摩托骑手举起手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白正天的心都吊到嗓子眼里了。

他也掏出了手枪,继续朝主席台奔去。

身后,沈蓉惊叫了一声。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回头了。

白清运和李三清突然被轰鸣的马达声惊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摩托车还在飞速前进。

骑手扣动了扳机。

李三清赶紧将白清运扑倒在地。

一阵枪响,惊醒了所有的人们。

刚才还在互相道别的人们,顿时抱头鼠窜。

白正天对准摩托骑手,但是他不能开枪,因为视线所及,全是狼奔豕突的人们。

摩托车飞速离开了会场。

白正天紧紧地跟去。

站在路边上,他握紧手枪,瞄准骑手,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摩托车急剧地晃动了一下,摔倒在地。

骑手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瘸着腿继续往前跑。

白正天拼命地追去。

抓住骑手,十拿九稳。

一个潜伏两千余年的地下组织,就要大白于天下。

可是,若果是墨家弟子,他们都是“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从他们嘴里,果真能问出地下组织的情况吗?

骑手跑到了醉杏楼,然后一转,上了彩虹桥。

他站在桥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白正天。

戴着头盔,白正天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握着手枪,对准了骑手,厉声道:“举起手来!”

骑手双手一摊,准备束手就擒。

白正天缓缓地走向前去,继续说道:“把头盔摘下来。”

骑手犹豫了。

“摘下来!”白正天握着手枪命令道。

骑手双手举到头盔上,正准备摘下来,可是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一头栽到凤凰河里。

白正天赶紧冲到桥头。

只见,一辆快艇疾驰而去。

快艇上,那个戴着头盔的骑手向他招着手。

白正天举起枪,但是已经太晚了,摩托艇转个弯失去了踪影。

他气愤地踢了一脚桥栏杆,他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沈蓉也遭到了袭击。

37

当白正天急速冲向主席台的时候,沈蓉也紧张起来。

她刚准备跟上去,突然发现似乎有人扯着自己的包。

她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正伸手从包里偷东西。

她大叫一声:“干什么?”

那人一惊,迅速回手,从沈蓉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两根手指夹住了书的几页纸。

沈蓉一见,立即伸手去夺,一把抓住了书。

小偷一见,用力一扯。

那本书从中间被撕开了。

周围的人顿时惊讶了,纷纷围拢来,准备擒贼。

小偷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路而逃。

沈蓉追了几步,但是小偷跑得太快,她只好放弃了。

看看自己的包,已经被划破了。

看看手中的书,还好大部分内容还在。

她把书紧紧地抓在手里,走向主席台。

李三清受伤了。

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肩。

白清运探头探脑地站起身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的人。

秘书赶紧上前,搀扶着他。

李三清左手捂着伤口,关切地问道:“白市长没事吧?”

白清运声音颤抖:“我这条老命是李教授送的啊,”他转头对秘书吼道,“别管我,快送李教授去医院,开我的车!”

白正天回到会场的时候,白清运和李三清已经离开了。

警察已经包围了会场。

看到白正天走来,韩雪关切地问道:“白警官,你没事吧?”

“没事,你忙去吧。”

韩雪答应一声,走开了。

沈蓉神色慌张地走过来。

白正天马上问道:“我爸没事吧?”

“没事,李教授受伤了。”

“重不重?”

“胳膊中弹了,去医院了。”

白正天疑惑地看看沈蓉被划破的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偷了。”

“这群蟊贼!”

“不,”沈蓉说道,“不是蟊贼干的。”

白正天奇怪地看着沈蓉。

“是睚眦,”沈蓉说道,“他们是为这本书而来!”

沈蓉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白正天。

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书,装帧用的蝴蝶装。

封面已经发黄了,上面用篆书写着两个大字:《墨者》。

白正天看了看说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就是从倪一卿家顺手牵羊拿来的。”

“刚才那个小偷就是冲这来的?”

“是,他没偷别的。”

白正天凝重地说道:“看来,倪一卿真的是墨家的人,我们要调查他身边所有的人。”

“这本书看来对他们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疯狂地抢夺。”

这时候,韩雪走过来说道:“白警官,你来看看那辆摩托车吧!上面画着很奇怪的图案。”

白正天和沈蓉对视一眼,跟着韩雪走到摩托车前。

摩托车倒在地上。

前挡风板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线条粗犷有力,张扬着一种野性!更像一个怪物,一个张牙无爪的怪物。

“这难道也是睚眦吗?”沈蓉疑惑地问道。

白正天心乱如麻,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你跟我来!”

沈蓉疑惑地跟着白正天离开了广场,走到醉杏楼下,然后转向了彩虹桥。

沿着桥边的石阶,他们来到了桥洞下的人行道上。

凤凰河水就在脚边缓缓流淌。

沈蓉奇怪地看了看白正天。

白正天手指桥洞的墙壁,说道:“你看!”

沈蓉望过去,只见墙壁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睚眦的图案,活灵活现,狰狞恐怖。她回忆着摩托车上的图案说道:“他们把这个睚眦的图案简化成线条,然后喷绘在摩托车上。”

白正天说道:“这桥也是倪一卿设计的。”

摩托车上的图

38

当白正天和沈蓉赶到医院的时候,李三清在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

想起刚才的一幕,白正天就觉得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李三清将父亲扑到,恐怕父亲已经命赴黄泉了。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这是睚眦的精神。

可是,父亲做错什么了?

而且睚眦不管是杀人还是助人,都会留下一把睚眦刀鞘,但是这次这个神秘的睚眦刀鞘却没有出现。

是睚眦在向自己示威?

沈蓉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担心着李三清的伤势,眼睛不断地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只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在沈蓉看来,却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推开了。

两个医生推着一辆平车缓缓走了出来。

平车上躺着李三清。

先前还神采奕奕的老教授,现在变得萎靡不堪,看到沈蓉冲上前来,只是微微笑了笑。

“李老师,你没事吧?”沈蓉问着,眼眶里不禁溢满了泪水。

李三清艰难地点点头:“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