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档案室被人撬锁了!”

白正天和沈蓉心中一惊,怎么会这么巧呢?

白正天问道:“少什么了吗?”

“最奇怪的就是,什么都没少。”

“档案有没有少?”

“档案有什么好偷的?”

沈蓉说道:“我们想查一下历史系李三清教授带的博士生陆亮的档案。”

“查他的档案干吗?”

白正天沉默地看着中年妇女,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威严。

中年妇女说道:“你们稍等一下,我给你们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中年妇女空着手走出来,惊异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神啊?就少了陆亮的档案!”

白正天低声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蓉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知道陆亮住在哪儿吗?”

“知道。”

“走!”

说罢,白正天带着沈蓉快速走出档案室。

中年妇女在后面喊着:“诶,你们怎么走了?你们……哎,现在警察怎么都这么当了?”

白正天没有理她,必须马上抓住陆亮,然后顺藤摸瓜。

沈蓉奇怪地问道:“如果真是陆亮,他为什么要来偷档案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也许是为了掩护其他人,他的档案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有可能是在栽赃陷害呢?”

白正天不禁放慢了脚步,这个问题他倒没想过,可是谁会来栽赃陷害陆亮呢?他怀疑陆亮是在医院里,当时只有他、沈蓉、陆亮、李三清和其他两个警察在场。

难道是两个同事?

他的手机号码泄漏了,他一直怀疑警局里有内奸。

难道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他回忆着跟两人打过的交道,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是墨家弟子的样子。

他说道:“还是先去陆亮家看看。”

沈蓉带着白正天来到陆亮家楼下,说道:“应该就在二楼。”

“你没去过?”

“没有啊,我从来没进过他屋,只知道他住在这里。”

二人拾级而上,来到陆亮的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声。

白正天后退几步,准备踹门,沈蓉慌忙说道:“喂,你这是私闯民宅啊!”

白正天笑笑说道:“大不了挨处分!”

他猛得一脚把门踹开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

地板上落满了一层尘土。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书架上没有一本书。

这是一间空屋。

44

守候在李三清病房外的两个警察已经熬了一个晚上了,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困得哈欠连天。

走廊里传来橐橐的脚步声,两个人同时惊醒过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待看清来人的面目,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别人,是李三清的学生陆亮。

他友好地朝两人点点头,便走进了病房里。

虽说白正天交待任何人不得随意探视李三清,但是教授的学生来看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一人站起来说道:“走吧,到楼梯间抽支烟去。”

另一人狐疑地看看病房。

“快点,抓紧时间,现在有个人帮我们看着呢。”

另外一人不再犹豫,熬了一晚上,确实需要来点尼古丁来提提神了。

刚走到楼梯间门口,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

白正天和沈蓉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二人刚准备打招呼,白正天劈头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一人嗫嚅着说道:“李教授的学生来了,我们想来抽……”

“哪个学生?”

“陆……陆亮啊!”

“糟了,”白正天大叫一声,急忙冲病房跑去。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烟也不抽了,慌忙跟在沈蓉后面随着白正天冲向病房。

白正天猛得撞开门,屋里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陆亮左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向李三清走去。

李三清面向门、背对这陆亮横躺在病床上,看到白正天突然闯进来,不禁说道:“白警官……”

他还没说完,白正天已经拔出手枪,对着陆亮,厉声喝道:“把刀放下。”

李三清转头一看,发现了陆亮手中的刀以及窘迫的脸色.

陆亮惊惶失措地说道:“李老师,我……”

“把刀放下!”白正天再次喝道。

陆亮将刀扔到地上,说道:“我只是要削个苹果给老师吃啊!”

白正天冷笑着哼了一声。

李三清见状,赶紧说道:“白警官,也许你真的误会了,陆亮是准备给我削苹果的。”

沈蓉着急地说道:“李老师,师兄他,他……”

“他怎么了?”

沈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师兄陆亮竟然是睚眦杀手,竟然要杀自己的老师。

白正天放下手枪,问道:“我们怀疑他就是睚眦杀手!”

陆亮着急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走了,回家就睡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陆亮恼怒地看了看沈蓉,兀自气愤地问道,“师妹,难道你也怀疑我吗?你好好想想,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我是那种人吗?我会来伤害自己的老师吗?”

沈蓉被陆亮问得无言以对,窘迫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正天冷冷地说道:“对不起,陆先生,你要跟我走一趟。”

“凭什么跟你走?”

“就凭你有重大嫌疑!”

李三清见白正天真准备把陆亮带走了,不禁有点着急:“白警官,我能不能插句话?”

白正天的脸色和缓下来:“李教授,您请说。”

“我这学生平时遵纪守法,断不是作奸犯科之徒,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的清白。”

“李教授,就怕您的善良用错了对象。”

沈蓉在一旁插嘴道:“师兄,你的档案里有什么秘密?”

陆亮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档案?”

“我们今天去学校档案室要查阅你的档案,但是档案室偏偏在昨天晚上被盗了,而且什么都没少,偏偏没了你的档案。”

“所以你们就怀疑我?”

沈蓉沉默了。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颜志宏带着两个警察走进病房。

李三清嘲讽地笑道:“老朽的性命不值几个钱,用不着局长大人亲自来保护!”

颜志宏笑道:“李老,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李三清说道:“白警官说我这学生是什么地下组织的杀手,要带他回警局问话呢。”

“有这回事?”颜志宏看着白正天问道。

白正天刚准备回答,李三清又说道:“我的学生是什么杀手,那我这当老师的,是不是就是什么地下组织的头目了?”

颜志宏满脸堆笑地说道:“李老,您别这么说,年轻人有时候立功心切,做事鲁莽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他语调一转,说道,“如果我们警方掌握了证据,任何人都需要配合我们办案的。”

白正天一直觉得颜志宏唯唯诺诺的,正气不打一处来,听了最后一句话,心里倒是受用了很多,这时说道:“颜局长,我们有很多疑点都指向陆亮,我怀疑他就是睚眦杀手!”

陆亮气愤地看着白正天,嚷道:“白警官,你到底有什么证据?你所谓的证据,不过都是猜测!我的档案被偷了,你就来怪我?哪天你的钱包被偷了,是不是也怪你自己呢?”

陆亮的诡辩里存在严重的逻辑错误,但是白正天不想跟他争论这些,否则自己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跑了。他冷冷一笑,突然向李三清发问:“墨子说兼相爱交相利,不知道李教授的相爱相利基金会跟墨家组织有什么关系?”

李三清还没说话,颜志宏倒是笑了,说道:“正天啊,你父亲白市长也是相爱相利基金会的理事啊!你不会怀疑白市长也是墨家组织的人吧?”

白正天顿时愣住了。

他的确一直在怀疑相爱相利基金会就是墨家组织。

后来,基金会的理事李三清遭到了睚眦杀手的枪击,他开始犹豫了。

现在又惊闻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个基金会的理事,他更加疑惑不定了。

李三清说道:“墨子的很多思想和精神都是值得我们后人学习的,并一定是什么地下组织才来遵奉兼相爱交相利的信条,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心怀苍生造福人民,白警官,难道我这好事做错了吗?”

白正天被李三清噎得说不出话来。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脑海里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像是一团乱嘛缠绕在一起。

45

从医院出来之后,白正天想马上找父亲问个明白,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说正在开会。市长的会就是多,白正天放下电话,看了看身旁的沈蓉,说道:“我今天那样跟李教授说话,会不会让你难堪?”

沈蓉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又舒展开了,说道:“有那么一点喽,但是也没办法啊!”

白正天歉意地笑笑,说道:“我们去古玩城转转吧!”

沈蓉很纳闷:“干嘛突然想起来去哪儿啊!”

“我一直就奇怪,凤凰城两岸不是商业区,就是写字楼,要不就是餐馆酒肆,但是偏偏在鸳鸯桥附近建起了一条古玩街,那里从修好之后就一直很冷清。难道凤凰的官员们正的放弃了GDP,而要玩什么文化、高雅?”白正天看着沈蓉说道,“自从知道凤凰河沿岸的规划设计都是墨家传人倪一卿设计的时候,我恍然大悟,也许这反常的古玩街里就藏着墨家组织的什么秘密。”

听着白正天的分析,沈蓉也觉得有点道理,但是还不十分确定,于是狐疑地点点头,跟着白正天往古玩街而去。

鸳鸯桥在彩虹桥上游五百米处,是一座双拱桥。

《清明上河图》里是没有这样一座桥的。

《清明上河图》全长5.28米,只画了一座桥,就是那座著名的虹桥。

如果倪一卿真的是按照《清明上河图》来设计凤凰河的,为什么又要多修这样一座桥呢?

沈蓉这样想着,便对白正天说了。

白正天笑了笑:“规划凤凰河,关键还是要实用,如果只修一座桥,来往凤凰河两岸多不方便啊?而且,凤凰河上一共有七座桥……”

沈蓉打断了白正天的话头:“我知道有七座桥,但是其他几座都太现代,要不就是太欧化,一点中国的特色都没有,而保留了中国传统的造桥工艺的,只有这两座桥。”

白正天问道:“这么说,这座鸳鸯桥本身也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沈蓉说道,“我只知道,关于《清明上河图》一直以来就有一个争论。”

“什么争论?”

沈蓉想了想说道:“这里没图,跟你讲不明白,古玩城里好像有卖《清明上河图》的复制品的,我找幅图给你看看去。”

白正天听罢,加快了脚步,走进古玩街。

古玩街其实并不长,只有100多米,沿街几家店铺卖着所谓的古董,远至西周的铜鼎、两汉的和田玉,近至明清的瓷器、民国的版画,各种各样真假莫辨的古玩招徕着人们的注意。但是,再怎么招徕,行人也是稀稀落落,不少门店已经关门大吉了。

沈蓉说道:“对古玩的荒疏,就是对历史的漠视。”

“小姐,没那么严重吧?”白正天说道,“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总有真的,”沈蓉不服气地说道。

白正天不跟他争辩,走进了一家古玩店,店堂正首就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老板热情洋溢地招呼道:“两位一看就是行家,我这幅《清明上河图》……”

沈蓉说道:“你不会说是故宫博物院丢的那幅吧?”

“哎哟,这个我可不敢说,要掉脑袋的。”

沈蓉笑了笑,跟白正天一起观看那幅《清明上河图》。

这幅图颜色发黄发暗,画面上的人物形象有的已经模糊不清。

这幅图颜色发黄发暗,画面上的人物形象有的已经模糊不清。

白正天说道:“这幅《清明上河图》也有点年头了吧?”

老板马上得意地笑道:“我就说两位有眼光嘛!这幅图虽然不是真迹,但是却是清朝一位鼎鼎有名的画家临摹的!”

沈蓉捏起《清明上河图》看了看,随意地问道:“哪位画家。”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老板神秘地说道。

“哦?”沈蓉微微笑道,“郑板桥临摹过《清明上河图》?怎么没听说过啊?”

“郑板桥一代大家,原创为主,这种临摹的作品,自然不屑于到处宣扬。而且,这图是郑板桥亲自装裱的。”

沈蓉继续问道:“这么说,这幅图应该很贵啦?”

“本来是很贵,原价十万,”老板压低声音说道,“但是看两位都是行家,我就以画交友,打个八折,八万块怎么样?”

沈蓉呵呵一笑,说道:“老板,对不起啊,你今天还真是遇到行家了。郑板桥是康熙的秀才、雍正的举人、乾隆的进士,这个时期,装裱时,卷、轴的天头绫基本上是淡青色,副隔水一般是牙色绫,临近画心那一部分是米色绫。老板,你这幅郑板桥亲手临摹、亲手装裱的《清明上河图》好像没这些啊?”

老板被沈蓉驳得面色涨红,但是也不着恼,仍是笑嘻嘻一副嘴脸:“姑娘高见,惭愧惭愧!”

白正天听着沈蓉开始鉴定古画了,颇有兴致地听着,这时也哈哈一笑,随即说道:“小蓉,《清明上河图》到底有什么争论啊?”

沈蓉走到图前,说道:“这幅图临摹的水平倒是不含糊。”

古玩店老板听着连连笑着点头。

沈蓉指着《清明上河图》的结尾处问道:“你觉得这幅图画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