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季岩很久没见了,苏默两个月前回的桐州。

黄平被庭警带到被告席,整个人老了很多,胡子拉渣,再也不是那个英俊硬朗的中年男人,检查官举证,黄平每条都认,原告律师几乎放弃了辩护。中场休息后,法官宣判结果:死刑立即执行。

肃静的法庭从静可落针到人声鼎沸,又复而静谧无言。

有保洁阿姨进来打扫,她轻轻推了推后排的姑娘,不解地大声问:“你怎么还不走啊?”

苏暮星后知后觉地回神,诺大的法庭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身旁宋维的父母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她隐隐记得是被宋维的妹妹接回的,临走前说过告别的话,她有些晃神倒是记不真切了。

从法院出来,苏暮星鼻端轻嗅了两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嘴角几不可察的上扬,阳光在睫毛上跳跃,眼眸里流转。

雨过天晴。

真好。

法院门口是层层累累的大理台阶,石阶上方有飘扬的五星红旗,底端浸着浮世的红尘繁华。

苏暮星深深吸了口气,踩着轻缓的步子下楼梯,走到一半,她脚步微滞,视线落向远方,锁住。下一秒,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眸里笑意盈盈的。

台阶最底下,许清然长身玉立站着,简单的黑色长裤,白色衬衣整齐扎在西裤里勾勒出窄瘦腰身,衣袖被挽至手肘,两手随意揣在裤兜里,略敞开的衬衫领口松松开了两颗扣子,衬的整个人清贵又挺拔,他微微昂着头,视线向上凝望,黑眸清亮。

她和许清然一个多月前领证的。

那天她出院,两人直接去的民政局。

挺好的。

苏暮星眼底笑意愈深,重新抬脚往下走,步子依旧不大,老老实实的一节一节踩着台阶往下,距离缩短了大半,她停在中间的休息平层上。

半响,她冲着许清然眉梢略挑,眼神转了圈,许清然微微一笑,双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手臂向外伸,怀抱大大打开。

少了言语的默契。

苏暮星眉梢跳得更高,脚下的步子加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跑。

许清然看的微微蹙眉,忍不住叮嘱:“小心点。”

苏暮星根本不听,火急火燎地往下,两侧的头发向后迎风飘扬,有几缕堪堪黏在嘴角。

到了最后两节台阶,她急刹车,脚跟离地轻巧一跃扑到许清然怀里,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许清然被撞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他一手托着苏暮星臀瓣,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腰,颇有些无奈地低笑道:“许太太,别不相信,你真的胖了。”

黄平的案子收尾后,苏暮星从电视台辞职,老实待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胖了些。

苏暮星两脚圈在许清然腰身,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刚才跑的快,呼吸有些急,缓了会,才不乐意地开口:“又说我胖……一天一次是要打卡吗?”

许清然嘴角微扬,不急不缓地说:“我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表达喜好。”他刻意停下,“胖了好……抱着舒服。”

苏暮星瘪瘪嘴,手指绕着许清然头梢打转,不经意扯下两根头发,她指腹捻着递到许清然面前,语气震惊:“许清然你是不是快秃了?你他妈也秃的太早了吧!”

许清然一噎,“……”

苏暮星轻轻呼气,吹开头发,她手指轻轻碾着许清然耳珠,想起什么,敛了玩笑,问道:“你不是今天有手术吗?”

许清然单手向上,帮苏暮星嘴角黏着的几缕头发轻轻挑开,温声回:“手术结束了就过来了,请了小半天假。”

苏暮星指尖的动作没停,“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许清然唇边牵起一抹浅笑,无所谓地说:“没事,多等一会挺开心的。”

苏暮星眼角缀笑,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她手掌拖着许清然的面颊,指腹沿着他的下颚线条摩挲,脑袋凑近,唇瓣贴了上去,吻他。

公共场合,许清然一般都会打压姑娘的不老实,这一次,倒是由了她胡闹。

苏暮星得了便宜,坚定地吻着他,轻咬碾磨,舌尖纠缠,许清然意外上缴了主动权,苏暮星异常的主动,热情。

法院门口,时而有来往的人。

好一会,苏暮星仍没停下的意思,许清然轻轻推开她一点,两人唇瓣分开,许清然抵着她的额头,放低声音教育,“好啦……大街上。”

苏暮星长睫扑扇着眨,舌尖舔了舔唇瓣,她松开许清然,从他身上跳下来,柔声说,“回家吧。”

许清然垂眸,帮苏暮星把上卷的毛衣拉平整,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去个地方。”

离开法院,走了半条马路,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空气里花香越发浓郁,苏暮星吸吸鼻子,有些好奇地出声:“去哪啊?为什么不开车过去?”

许清然右手帮苏暮星理头发,低声说:“到了啊。”

苏暮星昂着脑袋看他,咕哝了句:“到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许清然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松开她的手,两手搭在苏暮星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拐了个弯,踩上几阶长了青苔的石阶,旁边是栋小楼,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沿着暗红色的砖瓦墙蔓延到楼顶,圆形的窗棂上绿叶环绕。

眼前的画面一转,不再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而是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

苏暮星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向许清然。

许清然笑着解释,“高院附近的滨江公园樱花是出了名的。”说完,他圈住苏暮星的右边胳膊往前走,“上周末老许带妈来过。”

苏暮星不怎么给面子,拆穿道:“你又盲目跟风。”

许清然浅笑着点头,落过雨,地上有些湿,他稍许把人拉近怀里。

工作日,公园人不多,绕过小路,视野开阔了起来,道路宽敞笔直。

风里都卷着淡淡的花香,两侧栽种了成排的樱花,簇拥摇曳,风一吹,洁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满地铺开的樱花,温柔了深色地面。

苏暮星踩上花瓣儿,软绵绵的,耳边是沙沙的风声,她心情有些软,脚步停下,侧眸看向许清然,放低声音,“许医生……”

许清然不明所以,垂眸问道,“怎么了?”

苏暮星说:“你背我好不好?”她睫毛恹恹下垂,忽然有几分矫情,“你都没有背过我。”

许清然眼眸沉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半屈腿蹲下,轻声回:“上来吧。”

苏暮星得逞地笑,动作利索的爬到许清然背上,手臂从男人肩膀下滑,紧紧圈住许清然脖颈,下巴搁在他头顶。

没走开几步,许清然右手拍了拍苏暮星臀瓣,闷声说:“许太太,你是想掐死我吗?”

苏暮星手臂松开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怕掉下去。”

许清然声音压低,明显的不太开心:“你不相信我……”

苏暮星下巴蹭了蹭许清然头顶,“你年纪大了,还没腹肌……老婆也是我婆婆养的……然后呢……许教授昨天还跟我吐槽说生儿子太亏了,让我以后要个女孩。”

她缓了缓说:“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直接了……会不会伤你自尊心啊?”

“……”

许清然轻哼了声,步子迈开,走得很慢。

也许触景生情。

苏暮星手指不老实地摸许清然吼结,她晃荡着腿,悠悠开口:“老公啊……我给你背首诗吧。”

许清然不吱声,苏暮星当他默认,做作的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朗诵:

啊许清然

又老又蠢没腹肌

嘿小娇妻

人美心善一枝花

许清然眼角隐隐抽动:“……”

苏暮星讨赏,指尖勾起男人下巴,“怎么样?再加一句……家有老婆是个宝?”

许清然声音无波无澜,“闭嘴吧。”

苏暮星哑然,许清然云淡风轻又飘来一句:“呵呵,越来越傻了。”

苏暮星:“……”

樱花街很长,远远望不到头。

远山缠动,夕阳西斜,天空只余最后一抹斜阳,在远方映出晕黄的一片。

花瓣飘落,几朵缀在许清然发梢上,苏暮星轻轻掸开,她右手向后,捉住许清然手腕,拉到身前,而后紧紧相握。

与你同游。

五指相扣。

花落白头。

心里滚过,苏暮星却没念出口。

“许清然。”

“嗯?”

“我们回家吧。”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①关于这文:正文部分就到这里了。有催快点结局的也有提醒草率了些的,我想着正文就停在这里吧,番外会写,但是基本就是撒狗粮的婚后日常了,会交代一些正文留白的情节,估计不多。这两天断更很不好意思,我没调整过来。第一篇文,能写下来我还挺开心的,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文再冷至少要写完,索性真的写完了,虽然很多地方的描写,节奏能没有掌握好,进展也不如意,一开始写文真的是凭着一股脑儿的热情,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我会好好总结经验,争取做得更好的,以后的路还长,我还会试着走下去的。

②关于新文:初夏写,是个热烈的故事吧。也比较轻松,想尝试两个新的人设,文案废文名暂定的,节奏会比较快,甜度的话暂定8分吧,剩下的2分熟悉的玻璃渣。暂定文案手动传送一下~害羞捂个脸。

下本写这个哒~《请你赖在我心上》,作者专栏里可以看到的^_^在作者专栏里啦=3=

混了二十多年的陆铭周

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孩手里

她一笑

他愿意把命给她

第一次见到江甜,是在光线晦暗的酒吧里

她架着把吉他,长腿抵在高脚凳上,葱白的手指滑动,低眉浅唱:“越过山丘……”

陆铭周轻哧,无声嘲讽: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直到后来——

江甜睡完他,点了支事后烟。

陆铭周:“……”

江甜托着腮看他,声音软绵:“哥,跟我吧,我养你。”

陆铭周眉梢略挑:“叫老公,再来一次?”

江甜:“……”

***

再次见到江甜,是多年之后

她远远站着,挽着别人的手,浅笑嫣然。

陆铭周指腹一搓掐掉烟头,逼自己掉头,却被堵在门口。

江甜拽着他衣角,“你还要我吗?”

酒吧小仙女VS收破烂总裁

女主前期音乐学院学生,后期十八线小歌手

男主穷,除了耍流氓什么都不会

③最后最后是重点:晋江看文的都是天使吧,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群可爱的读者,会给我留评,会给我投营养液,会鼓励我,给我意见,虽然我没有像之前一样拉个excel出来,但每个ID我都有记住,真的谢谢你们。也收到微博私信,让我加油的,以前觉得加油啥的挺虚的,可真正收到别人的肯定,我他妈可骄傲了。每一个看到这篇文的,你们都是我骄傲的资本啊。容我插会腰。

总之,就是很多感谢啦。

希望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三次元都可以过的很好很好,学习事业爱情家庭都要好,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新文再见

江湖再见啦~^_^

第76章 番外一

苏暮星洗完澡, 才发现没拿换洗的衣物, 她拉过一旁的毛巾稍许擦干身子,走到浴室门边,谨慎地拉开一道细缝。

许清然半躺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低头看得仔细。

苏暮星左手抵着门边,右手屈指轻扣了两下,出声喊人:“许清然?”

闻言, 许清然抬眼望了过来, 目光落在门边的细白胳膊上,还挂着水珠,他眉梢略挑似是询问。

苏暮星抬了抬下巴示意一边床尾的换洗衣物,“我忘了拿……你给我拿下。”

许清然顺着苏暮星的目光滑去床尾,他眼神淡淡, 下一秒, 视线挪回重新落回手中的书页上,眉目无波。

“……”

苏暮星不死心,又扣了两下门,轻声喊他:“许清然,帮我拿下衣服啊。”

许清然跟没听见似的, 指尖挑起纸张翻了页,一脸的云淡风轻。

“……”有病吧。

苏暮星轻哼了声,尽量心平气和地讨好道:“老公……老公啊……”

许清然倒真吃这套,手中的书本轻轻合上, 许清然撩开眼皮朝苏暮星看过去,明知故问:“怎么了?”

苏暮星又抬了抬下巴,低声说:“衣服啊。”

许清然眼眸略挑,一本正经地耍流氓,“都要睡觉了,穿什么衣服?”

“……”苏暮星瞪他,“赶紧的。”

许清然掀开被子下床,不急不缓地踱步到床尾,指尖勾起苏暮星的睡衣和压在下面的小件布料,慢悠悠地往浴室走,一步的距离,他脚步刚好停下。

苏暮星伸手去接,许清然手臂往后一缩,苏暮星够不着了,她笑骂:“许清然!无不无聊……”

许清然视线从门缝往里挤,苏暮星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一颗脑袋和挥舞的手臂,他沉声问:“为什么不拿衣服?”

苏暮星右手往回缩,“忘了啊。”

许清然也不闹她了,把衣服递过去,压低声音:“你故意的吧……”

苏暮星白他一眼,接过衣服准备关门,许清然自然抵着门边,不让她关门。

苏暮星警惕地看着他。

许清然往前迈一步,两人距离进一步缩短,他信誓旦旦地说:“我要进来。”

“……”

哼。

你进来,她今天就不用出去了。

苏暮星掰他的手,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念头,好言好语的讲道理,“进来干嘛?”

许清然掷地有声地回:“尿尿。”

“……”

“我要进来尿尿。”

苏暮星翻白眼,“你不会去外面的洗手间?家里就一个洗手间了?”

许清然面不改色地胡诌,“我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