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衸想起了在敏弘那里曾经见过一个光头女人的画片,敏弘当时还羡慕的不行。知道这种事情敏弘每当作一回事,可是,人言可畏,她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刚能下地,乘着软轿就来到了大杂院。明天皇阿玛就要回来了,再见面,怕事不方便,不知道敏弘能不能……但是,那又怎样?一想到皇上,胤衸的心里又沉了下来。

青呢小轿抬进胡同的时候,正好是傍晚的时候,按照核桃的估计,敏弘这时候正好回来吃饭。周围的人们大多都在准备晚餐,孩子们和闲汉子看见软轿,旁边还跟了一个太监,稀罕的不得了,围着低声的议论。及道胤衸从里面出来,哗,人群哗然,一个老头说:“原来是三公子啊。哦,不,十八阿哥,老朽是正白旗的,给您请安了。”人群闹哄哄的。十八一一的点着头。转眼看见二毛在旁边怯怯的站着,招招手,让他过来,掏出三个铜子,递了过去。二毛娘吓的,一巴掌打掉儿子想要接钱的手,跪在地上说:“十八阿哥,王爷,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他小不懂事,不知道……”

“行了。王爷赏得赶紧拿了吧!”核桃察言观色,赶紧打断她的废话。

胤衸摸摸二毛的头,看看敏弘住的大杂院,突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又该不该问,有没有资格问……

二毛拽拽胤衸的衣服,胤衸奇怪的低下头,背部隐隐传来疼痛,微微皱了眉。一个侍卫上来,抱起二毛,二毛咬着胤衸的耳朵说:“牛婶不在了,听说跟着洋鬼子和镖局的人去南方走货去了。我问过牛婶,还回来不?牛婶说,不知道!”

轰,胤衸突然觉得天崩地裂,眼前全是乱晃的金星,一个踉跄,扶住了旁边的核桃。半天没有说话。

核桃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也不敢插话。半响儿,胤衸仿佛刚刚喘过来一口气,全身象摊了一样,简单的挥挥手,任由核桃扶着上了轿子,出了胡同。众人被胤衸骤然苍白的脸色吓呆了。谁也没敢说话。

“等等。”牛大追出胡同,胤衸在轿里半支了额头歇息。听了声音,突然振奋起来,使劲跺了跺轿子,撩开轿侧的帘子,热切的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牛大。“怎么?”

“十八阿哥!”牛大弯腰喘了会儿气,说道:“这个,这个链子,是,是师傅给你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打开来,里面躺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头环串子。水晶细小而饱满。牛大说:“师傅说,让把这个交给你。你把它带到他婶的头上,戴九天,他婶的记忆就恢复了。全都能记起来。师傅说,要不要戴,由你决定。”然后把怎么遇到的师傅,师傅怎么嘱咐的,敏弘又是怎么说得,学了一遍。这个牛大也不是傻憨的人,人家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说完了,还加了一句,师傅说,告诉你之后,就务必忘掉!

胤衸惊疑的接过来,听牛大说完之后,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看也问不出来什么,点点头算看见是知道了。小心的把头环贴身收藏了,牛大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有件事没做,喊住他说:“牛大,你最迟明天,不,最好今天晚上,务必带着月娘离开这里,远远的藏起来,不要回京城了。”招手叫过核桃,核桃拿过来一个包袱。胤衸递给牛大,说道:“这里面是你的户凭和我的一封信。你带着他们去泾源县找一个退休的老将军,把信给他看。然后,他会安排你的。安安生生的和月娘过日子,别回京城了。”牛大傻傻的一笑,说,师傅就说您是俺的贵人,真没说错!

皇帝回京,自然是惊天动地。

听说胤衸又病了,康熙也很关心。找来问了问,胤衸说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儿喝酒喝糊涂了,摔了一跤。不碍事。待到走后,康熙问了问别人,才明白十八阿哥这个伏天出去“勾引”人家的媳妇,被打了。虽然很是没面子,但是,想到儿子终于不再执著于一个女人,康熙的心里还是有些欣慰。至于是谁家的媳妇,就不会是他关心的了。

十八阿哥偷食被打的事情很快成了众人皆知的笑话。几个阿哥私下里见面,都要调笑一下。连一向稳重的十三阿哥都忍不住笑话小十八。胤衸被众位阿哥笑话的蔫蔫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收敛了些。慢慢的也就忘了这事儿。

十七心里明白,看着十八在那里演戏,气得牙根痒痒。“好你个小十八,把我诓到热河那个鸟不拉屎的烂地方,自己留在京城找人!兄弟就是用来骗得。什么偷食挨打,分明是找到敏弘了。信你那副样子才叫见鬼呢!”上门去问小十八,小十八不是托辞不见,就是哼哼哈哈的,说不知道。

十七暗自调查,没多久就把十八挨打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同时发现,还有人在查,只是不知道是谁。心里惦记敏弘,匆匆忙忙赶过去,却扑了空,牛家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大婶还是很好心的告诉十七,牛婶把头都剃了,不会回来了。

谣言的形成和表达方式绝对有关,这话在小十七听来,就成了“敏弘受不了牛大的再次背叛,终于伤心绝望,剃发出家,云游天下去了!”当真是晴天霹雳,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康熙五十六年的冬天,康熙颁布了一道看起来有点奇怪措辞用句似乎应该是遗诏,但是却没有指定继承人。就好像说了一半的的话,令人费解。在这之前,试图第三次复立太子的都纳、朱天保父子受到不轻的惩罚,人们已经不对二阿哥抱任何希望了,至于十八阿哥,多少有些令人叹惋,为了一个女人,丧失了大好的机会,实在可惜。不过,这个女人已经死了,看起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八阿哥固然是失宠于皇上,可是八阿哥在朝中的威望不可小视。年轻的十四阿哥今年来频频出现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办事沉稳,颇得圣心。其余的十二阿哥,十七阿哥个个都有所长,康熙的态度益发的模棱两可。

也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在众人的眼里,胤衸似乎慢慢的正常了,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跟着十六阿哥和十二阿哥打理内务府的事情。四阿哥也在内务府牵头总管,只有重大地事情才办理,其余的都交给了十二阿哥负责。虽然十八阿哥管事不多,但是,因为处事明白,稳重持中,颇得十二阿哥的依靠。有了事情都是先咨询了十八的意见,交由十六办理。事情办理的颇得康熙的赞赏,但凡涉及十八,总是谦虚的让给几位哥哥,内务府上下,几个阿哥竟然兄友弟恭,一派兄弟一心的景象,康熙龙心大悦,三五不时的常有赏赐。其他的衙门看着眼馋,也没有办法。

老十还记着胤衸每次喝花酒逃跑的事情,打从一听说小十八偷野食被打了,就琢磨上了。老没事的时候跟老九念叨:“都怪玉丫头过去管的太宽了,害得小十八连个女人都弄不好。不行,说什么也要教导一下小十八。简直是在丢咱们大清男人的脸。对了,九哥,上回你看中的那个清倌弄到手没?我真没想到老四当年抄家,还给咱们弄出这么一块宝贝。”

九阿哥掀开茶叶沫子,得意的呷了一口茶。才说:“老四一直以为自己是为民请命。天天嘴上江山长江山短的,好像皇阿玛这么多阿哥里面,就他一个记挂着这大清的天下。这背地里多少人骂他呢!就说这个清倌吧,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就因为老爹借了国库的银子,一时还不清,一夜之间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娼女,养在花楼里面,供大爷们开心。你说她能不恨吗?!当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家呢?我估摸着,小丫头们也都长差不多了,是开苞的时候了。不如,你给小十八挑挑?”

兄弟两个人哈哈一笑

花酒没喝成,十八拽着十六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在酒楼里喝酒听曲。十七阿哥有点事情耽搁了,晚点来。

隔壁雅间里,传来洋鬼子叽里咕噜的声音,胤衸脸色变了变。胤禄关心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胤衸说:“这两天油腥吃多了,肚子有点难受。今天就到这儿吧!”

十阿哥一听急了,啪的放下酒杯,说道:“小十八,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吃酒你十次有六次吃坏肚子,你是不是成心的!”

十阿哥一嚷嚷,隔壁安静了一下。小二被招了进去,一会儿乐颠颠的出来了。边乐边说:“这洋鬼子可真逗,连这种不男不女的都喜欢。”

正好,让九阿哥听见了,摆摆手,叫过来,问问怎么回事,说出来,解个闷子,也缓和一下刚才的气氛。

小二儿倒也伶俐,连笔划带形容的,就把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原来里面的洋鬼子正在跟咱们大清的娘们求亲,可是这个小娘子一身男装不说,头上半拉是光头,大辫子后面垂着,您要是看后影没人以为是个女的!

十阿哥笑道:“哟呵,这算是庙里的姑子还俗了不成!”一句话,说得几个阿哥哈哈大小。

这时,里间已经转出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头戴青色六合帽,帽下沿镶有寸宽绣边,帽顶钉着一个大红的绊疙瘩。最奇的是他的帽正,非玉非金,乃是多粒细小的水晶攒成的一块坠饰,不过颜色看起来暗淡些,大概不是什么好货。微低了头,边看楼下边走。几个阿哥只能看清楚一根大辫子,辫尾编者红色的缨络,头皮剃得,耳朵后面都清清爽爽。亮银白的锦缎长袍,雨过天青的马褂,好一位潇洒的小哥儿。莫非这就是小二嘴里的小娘子?

十阿哥瞅着,说道:“且慢!小娘子可否赏光过来喝一杯?”

那个人恍若未觉,倒是跟在后面的洋鬼子,两边看了看。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越发证实了十阿哥的想法。霍的站起来,踏上前去就要拽人。手还没碰到人,先被跟上来的十八阿哥拦住,说道:“十哥,这样不好吧?”

说话间,两个人站在了楼梯口,那个人顿了一下,已经往楼下走。十阿哥正要恼,忽听楼下有人说:“哟,我怎么这么大的面子,要十哥,十八弟亲自来接?”十七阿哥胤礼蹬蹬蹬的上了楼来。正和要下楼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十七微微一愣,神色甚是怪异。少年脚下不停,却也侧着头打量了他几眼,觉得并不认识。微一侧身,就要从十七身边过去。

十八也愣住了,半张开嘴,抓着十阿哥的手,一时忘了收回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瞅着少年从十七阿哥身边走过,突然,十七一伸手,拽住少年的手腕,硬生生的扯了过来。楼梯上空间狭小,少年一个踉跄,不得不转过身来,扶了胤礼一下,方才站稳。胤礼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喊到:“敏弘!”

“胤礼!” 同时响起的是十八阿哥胤衸的声音。

十阿哥一愣,仔细看去,正好看到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秀眉微蹙看着胤礼,清凌凌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大概胤礼有点太激动了,忘了是在楼梯上,一步迈了下来,正好踩在下面等着上楼的人的脚上,“唉哟!”那人痛得往旁边一跳,正好撞到了少年,少年躲不开背靠楼梯扶手向后一仰,胤礼猛的一拉,就这一甩头的功夫,帽子掉了下来,露出青白的头皮,锃明瓦亮。

“啊?”胤礼一愣神,手上的力气略微松了松,借着这个机会,少年挣脱开来,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等到胤礼和其他人反过味来,追出去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有少年的影子!

48、选择

胤衸一问三不知。罗哩罗嗦的说什么不要在这种地方胡闹,要皇阿玛知道了不好之类的。烦得十阿哥甩袖子走人。十六阿哥和九阿哥相继告辞,只有小十七死死的看着十八。十八终于收住了口,叹口气,点点头。

看十七仍是不语,胤衸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回来的,搬家了。一起去看看吧!”

兄弟二人这才认蹬上马,一路无语。

说来也巧,敏弘的新家离胤衸的府邸不远。一座两进的小院,灰瓦白墙。在一溜房屋中不显山水。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敏弘正好要进院门,远远的看见两个人,顿住脚步,站在门口等着。

没等胤礼说话,敏弘抱拳说道:“两位公子爷,小可一介布衣,安分守法,乐守清贫。自认与两位并不相熟,亦无高攀之意。还请给个方便,勿再纠缠!”话说的客气而决绝。小十七气得上去就要辩解。被胤衸一把拉住。敏弘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院子,里面随即传来落匙的声音。

“小十八你什么意思!”胤礼甩不开胤衸,跳着脚的喊。胤衸拉他到侧口的胡同里,看四处无人,一撩衣襟,单膝点地,竟然给胤礼跪下了。“十七哥,我求你,莫再缠着敏弘了。再这样下去,皇阿玛知道了,敏弘必死无疑啊!”

啊?……!

胤礼愣在当场,良久说不出话来。胤衸继续说:“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稀罕物件,或者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们兄弟想要的东西,都是人家捧着抱着送过来。若是肯开口相要,便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愿不原不愿意给,也没有想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你我也好,五哥也好,老十四也好,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敏弘把我们拼命争取的东西给了我们,会是怎样的下场。最后,争取到了,得到了。又怎样呢?你也看到了。皇阿玛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受伤的是敏弘。我们保护不了她,因为正是我们在害她!”

“那是你!”胤礼吼道。

胤衸腾的立起来:“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能怎么样?跑吗?去哪?哪里没有皇阿玛的眼线!你能藏一辈子吗?你要敏弘跟着你藏一辈子吗!留在宫里,你敢保证她不被那些人吃了吗?或者,你希望敏弘变得和那些人一样?那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胤礼被吼的哑口无言,嗨了一声,一转身,嗵的一拳砸在了墙上。扑簌簌的灰落了下来,墙里的人慌忙捏了鼻子,防止打出喷嚏。

胤衸手搭在胤礼的肩上,说:“天天看着敏弘风里来雨里去,我又何尝不心疼。可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远远的保护了她,让她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是我对不起她,犯的错也没办法弥补,剩下的日子,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只希望她能够快乐开心就好。不管将来她要怎样,我总是要努力把她保护周全。如果忘掉我们可以让她开心的重新开始,那就忘掉吧!。”

胤礼这才闷闷的说:“敏弘究竟是怎么了?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记不得我们了?”

胤衸知道他不会再拧,上前说道:“去我那里吧,慢慢讲。”胤衸知道的也不多,再加上有些事情不愿意说,胤礼听了还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敏弘肯定是不认识他们了。想着胤衸的话也有道理,可一时之间,又难以接受,不禁茫然。

敏弘听了胤衸的话,心里更是一团雾水,原来是皇上要杀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管家匆匆走过来,低头耳语了几句。敏弘心中一哆嗦,原来这几天跟踪我的人竟然是十四阿哥!想起在承德曾在无意中看到十四阿哥,只是一眼,就全身冰凉,急于逃跑,难道说,十四阿哥和我有仇?

叹口气倒在床上,想起了师傅的话:“你若想好好活着,就去京城找十八阿哥胤衸,他能帮助你恢复元气,补足精魄。不然你这藕节身子水晶心,颠过来到过去的,也支撑不了几天。还真是猫的命!他呀,为了你算是把什么都搭进去了,你可得好好活着。”自己在江南大病一场,匆忙赶回京城,才有转机。难道说自己真的要去找十八阿哥吗?别人为什么不行呢?转念想到十四阿哥,敏弘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龟毛,龟毛,去找龟毛!”谁是龟毛?伸手喝了一杯水,敏弘拿定了主意。

十八阿哥下早朝回来,心里烦乱。到敏弘的门前转了转,大门紧闭。一扭头,看见十四府上的管家赵成过来,赶紧隐到胡同里,心说,他来干什么?

就听赵成对出来迎接的人,大概是管事儿的,说:“我们主子听说牛婶通译做得不错,正好现在有个洋人在府里议事,需要人手。请牛婶过去一趟。”

胤衸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没听说老十四见洋人啊,再说了,通译的事情都是理藩院安排的,轮不到老十四来请啊?可是,如果敏弘拒绝……胤衸看看赵成身后的四个侍卫,看来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就听出来迎接的人说道:“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吩咐说最近都不回来。这去哪里,我也不好说。平常先生也没有知会的习惯。您看……诶诶!”

赵成理也没理,一挥手,四个侍卫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院子。胤衸想,若是真把敏弘绑出来,说什么也要拦住他们!

里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和侍卫的呼喝声,胤衸悄悄的伸头一瞧,敏弘的管家抄着手,一脸无辜的在门口等着,还不时的给赵成陪着笑脸,嘴里嘟嘟囔囔:“爷,真的,我们先生真是一早就出去了。您也知道,她走南闯北的,没个定性。我们做下人的,哪敢问那!真的,您看真的没有。要不,我领您去地窖看看。那儿出了白菜什么都没有。”胤衸差点没乐出来,心说敏弘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还带着人家搜。侍卫们一无所获的出来了,赵成也有点傻眼,十四爷本来就是怀疑,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今天是志在必得。哪里想到这么不凑巧!灰溜溜的回去了。

胤衸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敏弘去哪里了。说话间到了自己的府邸。刚迈进大门,就见核桃眉开眼笑的守在门口,好像是等自己。胤衸把缰绳摔给侍候的人,上下看看核桃,说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核桃站起来,说道:“爷,一早就有人来找您,我给您请到里屋书房了!”

胤衸瞪了一下眼:“怎么这么没规矩!不在客厅等着,去里屋干什么!谁呀?”

核桃还卖关子:“主子,奴才觉得除了里屋,也没地安置。您要不去看看。”

胤衸担心里屋的东西被人翻了,心里虽然恼怒核桃,也来不及怪他,说话间进了后院。核桃撩开门帘,看胤衸进去了,这才捂着嘴巴,嘻咪嘻咪笑着走了。

胤衸进屋一看,一个男子正在看自己墙上画的画,正是敏弘坐在柳树下抚琴的场景。轻咳一声。那人转过身来,见到胤衸,抱拳施礼说:“三公子,打扰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敏弘虽然记忆不全了,可是对于现代社会没遇到胤祥之前的事情记得很完整。按照她的理解,自己只是简单的穿越,然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被和尚救了。不管将来怎么发展,就目前而言,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生活,而且还存在自己不知道的已经发生的危险,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惕是必须的。因此,走路吃饭做事,都会多看看,多留心,遇到异常的情况会多注意一下。在别人看来多少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敏弘一回到京城就得知了走后发生的情况,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发现至少有三方人在打听她,细细理清一下,唯独有一方比较神秘,查不出源头。后来又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来了个反跟踪,故意在一些热闹的场合出入,找二毛或者大杂院里的朋友去跟踪哪些跟踪自己的人。一查就查到了十四阿哥府。昨天知道以后,敏弘就开始合计。来来去去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半夜时候,被同样的充满血与火的恶梦惊醒之后,敏弘脑海中刷得闪过一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可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像紧紧掐住了脖子一样,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当时就决定,按照师傅的吩咐找十八阿哥去。

在敏弘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是自己记忆不全,本身就不可能做出适当的决定,或许听别人的更明智一些。来得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何公公一看见是她,热情的不得了。点头哈腰的让进里屋。敏弘也知道客人不应该进内室,但是何公公非常的坚持,也就勉为其难的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那副画像,吃了一惊。画中的女子怎么那么象自己?环顾四周,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刚刚不久前在这里住过似的。沉思中,胤衸就进来了。

想来想去,敏弘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贝勒爷,这次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胤衸按下心中的激动,知道自己要镇静,要冷静,要平静,但是,一听敏弘说话,手一哆嗦,咣当,还是把茶杯打翻了。脸腾的就红了。慌忙站起身来,抖抖衣服上溅到的零星水滴,说道:“不用。不,我是说,谈不上,谈不上。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我一定帮你。”猛的想到敏弘这次来得突然,惊道:“莫不是有谁找你的麻烦?!”上前一步逼近敏弘,敏弘吓的往后一退,胤衸已经问了出来:“谁?是谁?”

“没,没有。王爷息怒,息怒。”敏弘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不过看那个样子,心里竟然有几分欣喜。

胤衸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呐呐的后退,可是又有点不舍,向后蹭了两步,微侧了身子,咳嗽一下掩饰自己的窘态。

敏弘觉得有些好笑,装没看见,说道:“我的情况,王爷也都了解。以前有不恭敬的地方,请王爷见谅。”自己说着都脸红。拿人家当长工使唤,洗衣刷碗后来还能做饭,没事鸡蛋里面挑骨头,拿人家练嘴皮子,夫妻打架把人家打的好几天下不了床,这个好像是过分了些。昨天刚刚说不想理人家,今天就赶过来了。别说是王爷,就是猴子,也不能这么耍啊!当初要是低调些,忠厚些就好了。

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敏弘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胤衸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敏弘碰见麻烦了,怎么自己不知道呢?急吼吼的说:“没事,没事。应该的。嗯……我是说,没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敏弘内心里其实没觉得内疚,老觉得是十八阿哥欠她的。转脸就忘。想起自己的目的,说道:“我失忆的事情,想必牛大告诉王爷了。所以有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来龙去脉。师傅曾经嘱咐我来北京找你,所以我就来了。”

胤衸这回不再发蒙,仔细想了想,说道:“敏,那个,牛,嗯哼,什么,我想既然你来找我,就应该以诚相待。恕我直言,你来京城也一段时间了,我们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敏弘看胤衸拿着谱坐在椅子上,向天空翻了个白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找麻烦。莫名奇妙的怕十四阿哥,又莫名奇妙的信他,真是没道理。而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逼着自己说出来的原因。我偏不告诉你,脱口说道:“呵呵,我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冒犯了,告辞!”说完了,敏弘也有点吃惊自己的冲动,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碰见他就这么冲动,跟个小女人似的!

走吧,都说走了。敏弘无可奈何,抬脚就走。心里却是极不想走。

胤衸一愣,慌忙站起来说道:“别,别,既然,既然是刚想起来,那就刚想起来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敏弘觉得头更大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来避难的吧?可是,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当然来到这里,觉得从头到脚都很舒服,心里觉得很轻松,这个似乎不能说吧。呐呐的说:“帮,帮忙啊?这个如果,嗯哼,也谈不上,就是,就是看见我们也算是邻居了,过来看看。对,过来看看的。”怎么听着自己象骚扰人家似的,赶紧补充一句:“打扰了,打扰了。其实,我就是没事,随便转转。转到你这儿,想起来了,就过来看看。嗯……如今看过了,我也该告辞了。”

胤衸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儿没有说,哪里敢让她走,连忙说:“对,对,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本来应该我去看你的。再坐会儿,坐会儿。嗯,你吃饭了吗?”

敏弘不由自主的一摸肚子,才想起来,今天早晨为了躲避跟踪,很早就爬墙出来了。到现在也没吃饭。胤衸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饿了,叫过来核桃,吩咐下去。

敏弘看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心中也在琢磨,自己和他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核桃也知道敏弘生生死死的经过。刚开始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可是,核桃从来没有把敏弘当作坏人来看。惊吓过后,想到好人有好报,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比起别人,他反倒接受的最是坦然彻底,最没有疑问。见胤衸吩咐,乐颠颠的去办了。只要福晋回来了,主子的脾气就不会那么不好琢磨,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未来一片光明啊!

吃的喝的,自然都是敏弘最爱吃的。但是,敏弘只是喝了很多汤,点心只吃了一点。当然心里面对两个人以前的瓜葛更加怀疑。但是,不知怎样,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会很开心,很舒服。全不像听到十四阿哥那般令人恐惧。胤衸这才出去换了一身蓝色的常服,也没穿马褂。清清爽爽的进来了。

吃饱了,喝足了。敏弘的心情变得好很多。胤衸看她眉目舒展,眼角挂了一丝慵懒,知道这只猫还是那副德性。心情也仿佛回到了过去,突然放松了很多。

敏弘想了想,自动的报告起来:“谢谢你哦!其实,我是发现这几日一直有人跟踪我,觉得不是很安全,才躲到你这里的。今天早晨,为了甩开那些狗,我很早就爬起来了,还不敢走大门,翻墙出来的。还搓破了皮。”看看自己的手掌,不自觉的翻弄了一下。然后才觉得这样好像不妥,讪讪的抬起头。就看见胤衸已经手里拿了膏药,走到自己的跟前。他的眼神柔柔的,敏弘仿佛又落进了梦里的那片湖泊。

手上的一阵清凉,敏弘才发现胤衸已经屈膝跪在地上为自己的手敷药了。根本没工夫暧昧,敏弘已经疼的龇牙咧嘴的,碍着面子,又不敢吭声。忍着忍着,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了。胤衸素来知道她怕疼,手下已经轻了很多。看她哭成这样,突然想起以前听说她生子的时候竟然一声没吭,不知道是怎样忍的。回来自己竟然忘了问,心中的自责又深了一层。自己亏欠的实在是太多了。眼睛一酸,自己也要掉泪。

敏弘觉得异样,边哭边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就是这样,一下下就好了,忍忍就好了。”越这样说,胤衸越觉得心里难受,心口堵的要喘不过气来。轻轻的拢了敏弘的手,捧在手心里,嘴里喃喃自语。敏弘听不清,使劲歪头看看吧,眼里都是泪,也看不清他的口形,急道:“什么?你说什么?”

胤衸以手抵额,平静了一下,仍然垂着脑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敏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安静的等着。心里奇怪,这要是搁在牛大身上,自己早就不耐烦的数落开了,要么掉头就走,怎么对他这么有耐心?

胤衸不敢看敏弘,看看桌子,说道:“怎么就吃那么一点?”

敏弘说:“师傅说,我现在体质和别人不一样,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能不喝水。你看,我把汤都喝了。”

“哦,那下次我让他们给你煲汤。炖各种各样的汤喝。”可能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胤衸摩挲着掌心里的手,说道:“是十四哥的人跟踪你的吧?”

敏弘奇道,“你也知道?哦,对了,你也派人找过我!对了,牛大是你送走的吧?为什么?”

胤衸不愿意讨论牛大的问题,虽然可以不提,但是他做不到不在乎。忽略不计,说道:“早晨我看见十四哥家里的赵成了。”把经过讲了一番。

敏弘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像在“玩”自己的手,往外抽了抽,胤衸本能的握紧,随即想起了什么,又松开了。站起身来,坐到一边去了。

敏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难过,但是看他那个样子,自己也不开心。低头不再说话。

胤衸说:“老十四不会罢休的。这两天你先在我这里躲躲,我帮你想想办法。”心里却悲喜交集,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但是威胁并没有解除。胤衸不知道,有怎样两全的法子可以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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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新ing……

眼镜坏ing……找了副隐形一点也不好用ing……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女人花心是不是和男人花心一样不可原谅?

关于敏弘骂人的事情:敏弘只是经历一些事情后,对男女的情事看得比较淡。实际上是个教育背景比较深厚,而且从事的职业也比较讲究形象的人。对于一个非常讲究形象的人来说,让她那样骂人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敏弘除非疯了,否则不可能象街上的大妈那样骂人撒泼的。后来变成牛婶了,现代的记忆也保留着,只是说话没有了顾忌,喜怒不再隐忍,说话还是比较斯文的。没有骂很脏很不堪的字。打胤衸的时候也只是说出了一直没说的抱怨,没有骂人的。

关于ug:因为是边想边写,肯定有不少。我打算写完之后,回头再改改。省得回头拿给同学炫耀的时候丢大人!所以,谢谢大家的帮忙!

49、呓语

按照胤衸的安排,敏弘住进了主屋。胤衸又悄悄找了四阿哥,说是找到个象敏弘的,不愿意别人知道,希望四个帮帮忙。四阿哥只道如十七一般,找了个类似的女子。又担心十四和皇阿玛不容,才找自己帮忙的。没多想,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以送丫头的名义,给敏弘安了个身份。令胤衸惊喜的是,四阿哥竟然把已经出宫的乐儿夫妇找来,贴身伺候他们。心中感激不尽。

敏弘没有想起乐儿,但是见了她有莫名的亲切。乐儿在宫里的时候,就知道敏弘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再加上,本身出宫以后,开朗了很多。也听说不少敏弘的事情,大家同是女人,难免将心比心,也是亲近。看见敏弘的光头,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里里外外把敏弘藏的好好的。乐儿的丈夫则从四阿哥府调过来作了十八的贴身侍卫,有敏弘的场合,通常会由他来保护。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尽职尽责,嘴风甚严。

安排妥当之后,胤衸总算松了一口气。敏弘看胤衸里外里的忙活,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事情很严重吗?”

胤衸看着敏弘无辜的眼神,突然想到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心中无端的一轻松,口气也轻快起来:“怎么会?我就是想着万一我要是没空,怎么也得有个人给你洗衣服,不是?!”

敏弘知道他在调侃自己,说道:“哦,我的衣服这回算是有救。不然洗一次破一件,也挺浪费的哦?!”

核桃在帘子外面说道:“主子,十七爷来了。在前厅等您呢!”

胤衸紧张的看了敏弘一眼说,“嗯,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乐儿说,你昨夜很晚才睡。现在正午了,再休息休息吧!”

敏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迟疑的点点头。

胤衸见到胤礼,兄弟两个见礼完毕。胤礼连朝服都没有脱,匆匆敢来的。外面明明是呼呼的冷风,可是胤礼的头上却是一脑门子的汗。胤衸连忙问:“怎么了?”胤衸一直能免则免的不喊十七哥哥,心里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哥哥,有意无意的维护他们。偏偏,胤衸长的似乎也很快,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是一幅大人样子。如果不是那时候敏弘不让他蓄胡子,连胡子都能挂上。这么多年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胤衸的成熟和稳重有目共睹。有的时候,胤礼他们也搞不清楚谁是哥哥。有了事情,头一个反应就是问胤衸。

胤礼说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封信。胤衸接过来粗粗扫了一眼,说道:“你从哪里拿来的?”

胤礼说:“年庚尧报给八哥的。”

“啊?!”胤衸着实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地镇定下来:“你怎么拿到的?”

胤礼说:“我也有我的人。”

胤衸沉吟了。关于这段时间的大事,他只记得两件,一是皇阿玛驾崩四哥登基的时间,一个是老十四挂帅出征的时间。其他的就是十三挨骂了。小心眼,没办法。

话说回来,年庚尧把西北的军情和分析不报经四哥,而是直接交给八阿哥分明是结交已久的表现。虽然日后年庚尧一直为四哥效力,可是现在……胤衸有点拿不准。想了想,说道:“你想怎么办?”

胤礼说:“现在四哥的门人虽然不多,可是都占着要害;八哥虽然被皇阿玛打压,但在朝中的根基很深;我们这些小的只是办事帮忙的,将来无论谁登基都不过是赏口饭吃;得罪谁都没必要。”

胤衸说:“你想如何?”

胤礼痞痞的说:“烧了怎么样?”

胤衸看看他,递过去,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我!”见胤礼不接,放到桌子上,就要送客。

胤礼愣了一下,嘿嘿一笑,说:“大家都是兄弟,什么烦不烦的。小十八你也忒挑剔了。”收好信件,手指无意识的划着茶杯的边缘,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兄弟里面,早先是十三哥,真拿我们当兄弟,我敬重他。可惜呀,皇阿玛的心思难猜,害得大家都不敢和十三哥亲近。落蕊的事情,虽然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我也知道让十三哥为难了。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十七说这个的时候,胤衸微微动容,从来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竟然还有兄弟这样惦记着自己。心中不是不感动。只听胤礼继续说:“这个东西,对有些人来说是要命的;有些人来说是利器宝剑;可对我来说只是个人情。谁送,就是谁的人情。”

胤衸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胤礼说:“我有的时候分不清你和十三哥。当初你画的画和题的字摆在皇阿玛面前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十三哥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一直在为四哥做事。最近我一直有一种感觉,你就是十三哥,十三哥就是你。虽然十三哥不受宠于皇阿玛,可是你在皇阿玛跟前,就好像十三哥在皇阿玛跟前一样。我相信,你看事情,比我清楚。你也会象十三哥一样,真的把大家当兄弟看。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个实话。不光是我,还有十六哥,我们听你的。”

胤衸一愣,原来十六和十七竟然是这样成为四哥的依柱的。原来如此。

冷静了一下,胤衸说:“四哥虽然看起来不象八哥那么宽容,可是四哥实际上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只要你真心为他做事,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我也不能说跟着我会怎么样。刚才的想法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你听听也就算了。”说完垂下眼帘,端茶送客。

十七阿哥拱手告辞,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敏弘在后面听得直匝吧嘴。听到十三哥的时候,心里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胤衸绕到后堂,正看到敏弘站在那里,知道她也听见了。反正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思,听了就听了,只要别让小十七看到她就好了。习惯性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敏弘也无意识的往他身上一靠,边往后走,边说话。胤衸刚伸手,就觉得不妥,可是看敏弘无意识的靠过来,又不想收回去。等到敏弘顺从的跟着往后走的时候,胤衸更不想放手了。反正被她奚落不是一次了,厚着脸皮就是不放手。又悄悄的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不过,低头说话的时候老是看见半拉光头,心里怪怪的,说不喜欢吧,的确好像抱着一个男的;说别的吧,看着还真挺吸引人的,老想上去亲亲。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幸亏以前没去过姑子庙。心里胡思乱想,全没了正经。身子也不知不觉的难受起来。

敏弘心里惦记着刚才一闪而过的话,好像只要把这个想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这边只觉得全身四肢百骸,懒懒的,舒舒服服的,无比的顺畅。等到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胤衸已经进了卧室。可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也顾不得这些了,问道:“你,你,十三阿哥,你是谁?”

胤衸吓了一跳,以为敏弘恢复记忆了。仔细看看,又不太象。收回所有的坏水,小心的说:“你说什么?”

敏弘也觉得荒唐,怎么可能觉得十八阿哥是十三阿哥呢!

突然,敏弘想到哪里奇怪了――十八阿哥不是很小就死了吗?怎么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额滴神,这是哪个二百五的历史学家在害人啊?!

“你,你不是死了吗?”

胤衸知道她记得的事情有限,此时也放下心来,抱着她靠在贵妃榻上,说道:“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乐儿说,你这几天晚上都不怎么睡。前儿,我忙着,也来不及问。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试探性的摸着敏弘的手。看敏弘没反应,越来越胆大,最后干脆抓在手里把玩起来了。

敏弘还沉浸在震惊中,被胤衸一通胡搅蛮缠,又迷糊了。胤衸这边一问,顺着话就聊了下去,忘了刚才的问题。“睡不着啊!总是做恶梦。能不睡就不睡了。”

“多久了?”

“好像醒过来就这样。我也记不得了。”

胤衸听了心疼。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榻上,把敏弘揽在怀里。敏弘靠在他的肩肘处,微微动了动,半趴在胤衸的怀里,自然的闭上了眼。胤衸绕过左胳膊,轻轻的拍着敏弘的背,右手臂落在敏弘的肩膀上,轻轻的说:“睡吧,睡吧,我在呢!有我陪着你呢!好好睡一觉。”手轻轻的滑过敏弘的脸,光滑细致一如当初,就连那个疤都一模一样。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低下头,轻轻的啄了啄敏弘的额头。

外面寒风凛冽,屋里却温暖如春。窗外,一树梅花已经默默的绽放,梅影淡淡的落在轩窗上。

敏弘第一次,睡觉没有做恶梦。但是梦里总是看见十八阿哥嬉皮笑脸的逗她,心里也不恼。反倒有几分开心。总算是安安静静的睡了一会儿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户上传来沙沙的声音,想来是下雪了。

身上没有往日的冰凉,暖暖的,近在咫尺,有一张沉睡的脸。修眉直鼻,薄唇紧抿,有点苍白的脸色,大概是睡的时间不短,竟然在腮边泛着淡淡的红晕。此刻鼻息微沉,正在睡梦中。

敏弘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纳闷,怎么跑到他的怀里了?想想觉得不合适,直起身子,就要起来。一动,胤衸被惊醒,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使劲,嘴上已经叫到:“敏弘!”两个字的名字竟然叫得恁般缠绵,令人心碎。敏弘被拉倒怀里,趴在胤衸的身上,听到这个叫法,不由得愣住了。抬着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朦胧的男人,眼里突然涩涩的。看着胤衸有些迷蒙的眼睛,消瘦的脸颊,发白的嘴唇,敏弘满满的伸出了手……胤祥

胤衸浑然不知。一翻身,压在敏弘的身上,头扎在敏弘的脖子处,深深的嗅着,说道:“别离开我,对不起,别离开我。对不起。”

敏弘恍然惊醒。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了,为什么自己会记得十三阿哥的名字?脖子处湿漉漉的,胤衸压在身上,敏弘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胤衸胸腔不规律的起伏。难道说十八阿哥哭了?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敏弘抬抬手,觉得不合适;放下,好像还在哭。又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咳咳,十八阿哥?三公子?咳咳。”

胤衸这才惊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顿了顿,慌手慌脚的坐了起来,低着头,快走两步,来到门前说,“嗯,我去叫他们准备晚膳。”

“等等,”敏弘叫住他,看胤衸低头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从柜子里拿起一件紫貂大氅,说:“外面下雪了,这样出去容易生病。”伸手递给他。胤衸这才接过来,披在身上,低着头出去了。

敏弘看看空空的手,再看看自己取大氅的柜子,心里奇怪:“我怎么知道那里有这件大氅?”

晚餐端上来的时候,敏弘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罐,盖这盖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疑惑的看看乐儿,又看看胤衸。胤衸也很奇怪。打开,一股浓香混杂着淡淡的清爽扑面而来。敏弘吃惊的说:“皮蛋瘦肉粥!”

其实,这种粥民间也是常吃的。敏弘曾经和乐儿提到过,自己在家的时候经常吃这种粥。乐儿看敏弘基本不吃肉,饭也吃的很少,心里着急。想起敏弘的话,就用上好的精米,加了红豆,姜丝,鸡头米蒸到半熟,待米半熟的时候放到一起,用文火慢慢炖了一个时辰。在加入去油去腥的肉末和少量松花蛋碎末,闷上一小会儿就做好了。

胤衸平日比较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米。粥类的更是喝的少。闻到香浓的味道,看敏弘兴致勃勃吃的样子,不禁食指大动。核桃为他盛了以小碗,胤衸先尝了尝,很香,但是好像没盐。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对敏弘说:“没盐啊!”

核桃一看胤衸皱眉,心就提了起来。听说没盐,脚下就想出去吩咐。耳听突然听到敏弘说:“没有啊!不咸不淡味道正好。是你口重。”

胤衸“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慢慢尝了起来。淡了点,但是味道的确不错。

核桃看着胤衸和缓的脸色,悄悄的放下心来。

敏弘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口凉拌的青菜,放下碗筷,已经饱了。胤衸本来就不饿,看她吃饱了,也就停下来。敏弘不好意思的说:“你再吃点吧,我吃的少,你不要管我。”胤衸笑道:“我不饿。你现在怎么吃这么少?”敏弘说:“听说王府里一天要吃五六顿,各种山珍海味,无穷无尽。也难怪你不饿。我一直就吃的不多,这样的饭量正常。”胤衸看看她,笑而不应,心里酸酸的。不知道她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以前虽说吃的少,却不是不能吃,现在看,的确是不能吃了。手指贴着杯子外壁试了试水温,说道:“喝些水吧!牛大说你要多喝水。这个杯子是景德镇今年新进的,胎薄如纸,瓷质如膏,莹白如雪,烧了两年烧出这么几个。皇阿玛前几天赏的,我也没大用处,你将就着用了吧!”

敏弘扑哧笑了出来,慌忙又掩饰了,说道:“你这人说话真怪,明明宝贝的不行的东西,还让我‘将就’。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只好‘将就’了。”大概以前欺负惯了,敏弘一直找不到对胤衸的敬畏感,有了机会还是要开开玩笑。胤衸也不在乎,有时候反驳,有时候就干脆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