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还是划了下来,落在靛青的锦被上,混着胤衸身上的味道,变成一块块黑色的痕迹……

胤衸回来,先洗洗身子,把酒气去掉些,才在外间换好了衣服进来。挡着风,把烛火轻轻的移到床边。看着敏弘酣睡的样子,无声的一笑。目光移到敏弘露在外面的胳膊,袖子被揉皱了卷在上臂。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敏弘时,她的睡衣也是被卷了个乱七八糟,缩成一团。那时候,她四脚八叉的趴在床上,连屁股露出来了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胤衸回忆着往事,边笑边摇头;轻轻的拈起着敏弘的手腕,放回去,自己也打算安寝了。烛火倏地一亮,有什么东西划过胤衸的眼睛。胤衸一愣。小心的放下敏弘,忙不迭端起烛火,凑近了细细的察看,嘶,一口凉气,冰透了心肺!胤衸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腕。又端着烛火来到床尾,慢慢把被子撩到一边,就着烛火,细细的察看脚踝处。左右两边反复的看着。最后才颓然的后退几步,倒在椅子上,它不是梦,果然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胤衸深吸一口气,复又回到床边,敏弘的颈上还带着水晶金环,中间最大的一块正闪着诡异的幽光。胤衸轻轻的把中指放在上面,如果黑晕可以出现,那么那些话应该可以管用吧?不用咬破中指,也可以输送什么,不是吗?

摒住呼吸,凝神默想,心中暗念着梦中的话语,一缕细细的五彩霞光在指尖悠悠的闪了一下,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始了,果然是这样!胤衸闭上眼,苦笑了一下。收回手,轻轻的贴上敏弘的脸――没有多少时间了,是我耽误你太多的快乐……

第二天,胤衸早早的下朝回来,敏弘笑说他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两个人在屋子里画画聊天,正说着,核桃进来请示:“爷,昨天带回来的那个人怎么处理?”

呀,忘了,楚留香。

敏弘刷的回头瞪胤衸。胤衸环顾左右,装作没看见。见躲不过去了,才说:“我这就去看看。”

敏弘说:“他不是坏人,你放他走吧。另外,你问完话,叫他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他说。对了,你也一起吧,没什么好回避的。”

胤衸脸一红,嘻嘻哈哈的出去了。出去就撸了一下核桃,低声恶狠狠的说:“什么时候说不好,非得现在说!”

核桃委屈的站在一边,心说,这是敏主子早上吩咐过的。您都不敢惹的主儿,奴才更不敢惹啊!腹诽了半天,大气不敢出,小跑着跟过去。

敏弘等在屋里,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一直到中午吃饭,也没个音信。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吃了点东西,无聊的挑着线绳玩儿。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敏弘抬头看看,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继续玩儿。乐儿进来说:“爷请主子到书房去。”

楚留香和胤衸正坐在那里喝茶,看来谈得不错。敏弘总算放下了心,这样的朋友不错,别害了人家。

楚留香一看见敏弘,站起来刚要迎接,胤衸干咳两声,只好又止住脚步。嘴巴却不会停,指着胤衸说:“你相公不让我理你!”

敏弘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胡说,你自己犯懒不想动,还怨别人?!”从乐儿那里接过暖手的小炉,温温的煨着手,坐在胤衸旁边。

楚留香讪讪的说:“再懒也不能在你这里偷懒啊!眼看都没几回了!”

敏弘眼帘微垂,笑问道:“你又说什么?”

楚留香说:“哦,你相公,”每次说道这两个字的时候,楚留香就狠狠的重重的念出来,好像这样做很解气似的。就听他说:“你相公说了,希望我留在府里帮忙做事儿。也算有个正经的事情做。要不然就要把我轰出京城。我也没什么主意,你识文断字,比我有学问,帮我想想。”

敏弘看了一眼胤衸,他正在低头喝茶,看不见表情。现在已经是康熙六十年了,胤衸留他未尝不是一种考虑。不知怎么,敏弘一下子就想起了“鸡鸣狗盗”典故。虽然都是“下九流”本事,却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决定性的作用。问题是,什么才是“关键的时候”呢?这种时候应不应该让楚留香帮忙呢?

敏弘打了个哆嗦,想起来雍正登基以后,潜邸故人多半凋零的传说。右手轻轻的摸摸左手的夹板,干咽了一口吐沫。罢了,生死由天,不要再牵连别人了。至于胤衸那里,他应该很了解我,如果拿定了主意,也不是我的意见可以左右的。既然来问,不妨直言以告吧。人命关天,不能含糊!

拿定主意,敏弘抬头先看了眼胤衸,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里倒是云淡风轻;又看看楚留香,丫还是一脸气人的“纯”相。说道:“当然是轰出京城好了。象你这种人,万一哪天发神经,翻脸不认人,偷到我们家来怎么办?还是轰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看不见才好!”

有那么一瞬,敏弘以为在楚留香眼中读到了“精明”两字,可是仔细看去,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楚留香撇了撇嘴,说道:“我就说要你相公外边忙去,咱俩单独说会儿。他死活不肯,现在好了。你这嘴巴跟刀子似的,光顾讨好你相公了!好歹我们也算是患难一场,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个念想吧!”

敏弘看看胤衸,胤衸抬头看藻井图案。复又看楚留香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念想可以留给你。”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十几年了,真的是什么痕迹都没有落下,心中也是一黯,幽幽的说:“你若是有心,以后见面记得和我打个招呼就好了。那些劳什子的东西,没什么可留的。”

楚留香一晒:“方才还怕我偷你们家的东西呢,现在有说这些东西不值钱,不肯给我。牛婶,你也太抠门了。”

敏弘笑了笑说:“我的闺名叫敏弘,这个给你,可以吗?你要是收下,就给我好好的记住,不许忘。敏捷的敏,弘扬的弘。”胤衸一愣,转而明白了什么似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扭了回去,眼里水光一闪。

楚留香似乎觉察到什么,收起了嬉笑,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桌案旁边,提笔刷刷写了两个字――“敏弘”。拿到敏弘跟前问道:“可是?”

敏弘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不是?”

楚留香笑了笑,看着胤衸,说道:“你媳妇--,真是傻的可爱!好好看着,别哪天被人拐跑了。把我的钥匙收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找到我。这个人情,--”扭头看看长大嘴巴的敏弘,“我一定要承下的!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十八阿哥,……敏弘,就此告辞了!”一拱手,出门扬长而去。

胤衸看看那副字,笔体潇洒流畅,自有说不清的飘逸悠然。是个世外呢!回头看看敏弘,已经把长大的嘴巴合上了,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口同声的说:“被耍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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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毕。晚安!

另外,我写完之后会大修,主要是加强情节性和连贯性。所以那时候再重新看会比较值。谢谢!

63、舍得

康熙六十年()三月。已经是春末了,胤衸大概真的要退休了,除了无可避免的上朝,其他时候都呆在家里。康熙会三五不时的派太医来看看,赏赐也是不间断的送来。有意思的是,以前都直接送到胤衸和敏弘常住的私邸,现在却一定要送到那座赏赐的府邸。胤衸好像也没了避讳,每次都带着敏弘直接去赏赐的府邸接旨,然后再挑差不多可以接受的,搬回来。每次看着大包小包的样子,敏弘油然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象小时候回老爷家过年!

太医来看的时候,有时候会多少透露一些康熙的身体状况。年纪大了,毕竟不如从前。但是,打听皇上的身体是犯大忌讳的事情,胤衸在这方面非常注意。受他的影响,敏弘虽然好奇康熙的死因,也没有多问。毕竟,自己怎么死的是最重要的。

这天,敏弘在花厅里倒腾盆景,突发奇想,觉得在竹子中插一只通体雪白,头尖一点儿墨黑的毛笔不知道好不好看,应该比较有意境吧?放毛笔的地方,最近就是书房了。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创意,三步两步跑进书房。胤衸正在看折子,见她窜了进来,急慌慌的不知道什么事。正待询问,敏弘已经立在书桌前面,一手点着下颌,仔细的看着毛笔的样子和大小。眼前一亮,拿起一只笔管上有题字的笔就要走,胤衸拦住她说:“干什么去?”

敏弘扬扬手中的笔,“弄盆景!”眼睛一扫,看到奏折上的几句话,忍不住“咦”了一声,转脸扑哧笑了出来。

胤衸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回头看看是皇父关于驳回臣下请上尊号的折子。“有什么好笑的?”

敏弘说:“没什么?我就觉得你们忒逗。平常满口大道理,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可是真要夸起自己来,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宇宙洪荒,只有他想不到的好词,没有他不敢吹的牛!”

胤衸当时就变了变脸,辩解道:“皇阿玛不是驳回了吗!你看,这不是写着‘无益,不准行’吗!”

敏弘说:“这折子早八百年,不,晚三百年我都看过了。当初迷你的时候,什么没看过。”

胤衸想起了那张裸体画,心里加了一句,还有什么没想过!

敏弘不知道,继续说:“我刚才没笑这个,我笑你们的封号,挺有意思的。”于是,敏弘把自己很早以前,在避暑山庄推测的关于康熙给阿哥娘娘册封的选字原则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觉得好像有点骂人的嫌疑,悄悄的,搭眼一瞧,胤衸的脸已经半黑了。声音立马儿小了下去,可还是继续说,“那个,你不是用的怡字吗?就是不高兴喽。你看你脸都黑了,你是“怡”啊!别不高兴啊,别不高兴啊!你要不高兴,就是我说对了!说对了你不能罚我哦!”边说边撤,小步挪向门口。

胤衸忍无可忍,上来就要抓人。身形甫动,敏弘已经象兔子一样,惊叫一声,弹了出去。稀里哗啦反锁上东花厅的门。胤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又回去看折子了。听说有几个大臣准备在康熙庆寿之日上疏立太子,虽然这些人是八哥的人,奏议的目的也是为了八哥,但是,听说他们这次准备保举的人里面竟然还有四阿哥,简直是荒唐!宁可放过老八,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皇阿玛注意四哥。这事要从长计议。

一下午,敏弘都在折腾她的花,胤衸过去的时候,乐儿正在一边伺候。挥挥手,不让她说话。站到敏弘的身后,探头看过去:敏弘正一手泥巴,满身绿汁的弯着腰忙活。一边忙活一边说:“你别跟爷说啊!我把这绿冠修小,高矮差不离,放到后面,他不会看出来的。过两天这东西一死翘翘,谁也抓不着咱俩!”

乐儿扬声说:“主子,奴婢可从来不敢动十八爷的东西。这盆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可担待不起!”

胤衸看清楚敏弘倒腾的东西,差点没气死,是他千方百计从老三那里搞过来的一盆松树盆景,至少值一座五进的大宅子加六个丫头!现在已经被敏弘肢解的七零八落,可怜兮兮的躺在土里,半死不活。旁边还扔着一根劈成两半的毛笔,笔头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概敏弘觉得差不多了,抓起小松树,往盆里一扎,抱着土向里面回填。一边填一边说:“唉,早知道就不用这个东西了。一点也不好看。那家伙小气的不行,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发脾气呢!哼,小气鬼!”想起了小时候的儿歌,顺口哼哼:“小气鬼,喝凉水,喝了一肚子小蚂蚁,敏弘来了你打滚。耶!”大功告成!

一抬头,胤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乐儿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恶搞是王道,快乐是生活==============

康熙六十年三月在康熙庆寿之日,有大臣上疏立皇太子之事,康熙对此置之不理;事过数日,又有十二人联名上疏立储,康熙怀疑这些人为胤礽同党,均给予处罚。

敏弘本来对这段历史就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下人们偶尔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她为这些事情串起一个大概,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太子党转投八阿哥的人挑头,康熙自然以为是太子的主意。又是一场风雨,连寿筵都不欢而散。

但是对于藏于深宅大院的敏弘而言,这些事情就好像是发生在三百年前一样遥不可及。保留本我的代价就是肉体的局限,没有办法两全。不是没有遗憾的,想起别的穿越女个个活的风声水起,和一众阿哥爱得死去活来,多少也有些不平。都怪胤衸看的太紧,老拿他老爹吓唬人,动不动就掉脑袋。人家有的穿越女还能被康熙看上呢,成了康熙的心头肉不就死不了了?!切!

敏弘前三百年,后三百年的胡思乱想,拿着毛笔默写《梦回大清》精彩片断,哦耶!口耐滴小薇。幸亏你没碰到偶家龟毛!想到得意处,忍不住扭扭屁股摆摆胯,晃晃身子甩甩笔,嘴里还吼两句某年世界杯的拉丁歌词。相当开心!

胤衸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为了准备寿筵,大家都累瘫了。但是最累的不是这个,而是老爷子越来越严重的疑心病。这次虽然嫁祸二阿哥,可是八阿哥那里已经有所警觉,对自己已经有了防范。过两天还得找戴铎商量商量。

进屋的时候脑子还没有从这些事情中脱开,就听见敏弘在那里胡乱的吼叫。抬头一看,某女正高举右臂,低头看着书桌,嘴里还大吼着“狗(GO),狗(GO),狗(GO),啊累哦累哦累!”

胤衸也觉得自己累的象狗一样,但是她怎么知道的?看她那兴奋的样子,也不像累呀。咳嗽一声,唤回注意力。敏弘扭头一看,笑得象朵花似的,放下笔扑了过来,先亲亲,再亲亲,然后再亲亲:“老公!哈哈哈!”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胤衸一头雾水。敏弘很快注意到胤衸眉眼间的疲倦,眼珠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吩咐准备热水澡,顺便试试自己新设计的桑拿房。

胤衸在现代的时候对“桑拿”这个词有基本认识,敏弘卫生间里有个桑拿桶,虽然从来没有“正大光明”看丫头用过,但是不等于没有见过。每次看她们舒服的不行的样子,也很好奇。

敏弘自己已经偷偷的用过了,乐儿和保旺都知道怎么伺候。先让胤衸泡过身子,围好白巾(当然是敏弘亲自操持,请勿参观。),找了个披风围好了,两个人一起钻进屋子。敏弘告诉他基本的用法和感觉,就出去张罗别的东西。老九的香料店里,刚刚从大理进了些香料,敏弘一看就知道是纯天然的香精油,自然不会放过。十八般武艺上阵,全套的SP服务。

胤衸蒸完桑拿,搓过身子,泡过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享受着玉氏按摩。身子完全的放松了,懒洋洋的,好像被拆开了晾在太阳下晒着一样舒服。精神却很亢奋。一下下的翻着敏弘默写的清穿片断。

能让人记住的当然是好片断和H片断。胤衸早就习惯了她无厘头+无耻的个性,见怪不怪的翻着,早就不是当初看见敏弘衣服少点就脸红的老古董了!而且一边翻,还一边评论,时不时的回头瞄瞄敏弘,评估一下理论应用的可能性。往往这个时候,敏弘就会觉得不自在。一记猫爪拍在狼头上,强制压回色狼的不良想法。男人和女人无非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要脸的碰见更不要脸的,就会害羞。相对论的伟大就在于此!

胤衸扛不住疲劳,终于沉沉睡去。敏弘看着他的睡相,皱了皱眉,轻轻的替他翻了个身,侧身躺着,免得压了心脏,做恶梦。睡梦中,胤衸不耐烦的哼哼一声,抓住敏弘的手摸了摸,咂吧咂吧嘴,才自顾自的睡去。敏弘无声的一笑,蹑手蹑脚的放下帐子,走出去。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回头看去,宝蓝色水纹绣的帐子坠着杏黄的流苏,静静的反射着下午的阳光八宝条案上的西洋钟滴滴嗒嗒的走着,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爱人,回头的时候,身后有我的爱人,纵然千百遍轮回,我依然为这一刻而满足。那是我的幸福!

敏弘坐在花园里,和乐儿还有其他几个丫鬟,听核桃叽叽咯咯,眉飞色舞的讲着康熙寿筵的盛况。心却飞的好远,好远。远到三百年后,远到过去的一段又一段恋情。相信有爱,相信可以永远爱下去。闭上眼,那些心中不知名的悸动和希望,满满的融合在一起,叫满足,叫幸福。

繁花入眼,红霞满天,眼前的每一张笑脸都是那么生动。想起一句很俗的话:世界多美好!

鹅黄色的嫩柳款款摆动,花枝缠绕处分拂两侧。敏弘看到胤衸站在面前――皱着眉!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浪漫的无可救药,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给你一榔头――“刷碗去!”

胤衸显然是跑过来的,趿拉着鞋,只穿着中衣,头发也有点凌乱。看见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表情依然欠奉,话也有点欠揍:“出来也不说一声儿,你怎么回事儿啊!”

顷刻间,核桃他们呼啦跪倒一大片。敏弘也愣了一下。看胤衸还气鼓鼓的站在那里,恍然大悟。可能是他醒的时候,核桃和乐儿都在自己这里,没人应承。又看不见自己,急了。走过去,小心的挽住他,看他虽然还是拽拽的,可是也没有排斥自己的碰触。轻轻推推他,顺着力道,两个人沿着花径返回卧室。敏弘背着手,摇了摇。核桃和乐儿还有其他人,才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赶紧各就各位。

因为康熙大寿,普天同庆。胤衸带敏弘出来逛花灯。到了前门,敏弘老远的就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台子。原来康熙爷要与民同乐,带着一帮儿孙媳妇,和老百姓一起闹花灯。敏弘不解的看看身边的胤衸,他怎么没去?发生了什么事

胤衸抬头看着远远的高台,回头看看敏弘。笑笑说:“寿筵前,额娘找到我,希望我能从去年入宫的秀女里选一个福晋,也为寿筵添个喜庆。我说,除了你,我不娶任何人。皇阿玛本来就在后面藏着呢,听我这么说,就藏不住了,出来把我大骂了一顿。不许我列席。不然,你以为寿筵会结束的那么早么!”说得时候,胤衸的脸上挂着丝丝的得意,只是藏不住眼底的遗憾和忧伤。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可有两全?

这些事情早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早晚的差别。敏弘收藏起胤衸眼底的黯然,默默的笑了,靠在胤衸的怀里,一起慢慢的随着人流走。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这时候的花灯,真的是花和灯的大会,再加上一丛丛的烟花,好一处太平盛世,繁华似锦图。百姓也是难得一睹天颜,居家倾巢而出,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挤了一会儿,敏弘就觉得身体扛不住,两个人尽量捡人少的地方走。

“老爷,夫人,算一卦吧!”一声呼喝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在街的拐角处,一个葛衣先生,身后立着“麻衣神相”幌子,坐在那里。

两个人心情都不错,走了过去。先生依然是那副神在在的模样,问道:“请问,两位想算什么?”

胤衸还没想好,敏弘已经开口:“子孙!算下我们的后代。”胤衸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那人看了看,说道:“这位夫人开玩笑。二位此生无后,何来子孙的命运?”

敏弘说:“先生何出此言,可有破解之法?”

先生说:“对夫人恐怕是无破解之法。儿女都是前生债。夫人前世渺渺,后世茫茫,沧海桑田于夫人而言不过是虚空,无喜无忧,无债无求。既然如此,上天又怎么会给夫人降下儿女呢!若说这破解之法,只有一条,如果夫人可以放开这位老爷,或许他还可以还债求缘。多子多福。”

“胡说!”胤衸勃然变色。敏弘拦住他,对算命先生说:“先生差矣。我于红尘的确所求不多,唯有他一人,是我全部的想望。我求子女,不为传宗,只为百年后,他眼前仍然可以时时晃过我的影子,莫失莫忘,奈何桥边早些相认。既然先生说我前生后世皆无,子孙又干我底事?我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被他时时挂念,全心全意对待不就好了吗!所以,先生已告诉我破解之法,所谓无解之道,恰是生之所在。还要谢谢先生,指明前途。至于这位老爷,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敏弘抿嘴一乐。与其说是驳斥算命先生,不如是在说服自己。说完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想好了,心情跟着大好。

胤衸倒是没有废话,两眼一瞪,说道:“一派胡言,无稽之谈!”甩袖而去。核桃赶紧付了钱,跟上去。

胤衸心里想着别的事情,皇阿玛喝斥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她永远别想进爱新觉罗家!恐怕终这一生也不能给她名份了。

敏弘见他不语,问他因何心事重重。胤衸叹口气,把皇阿玛的话重复了一遍。敏弘说:“你呀!怎么这样看不开!你说,我看重活着这件事儿,还是名份这东西?”

“当然是活着!”这是我们命之所系呀!

“我既然可以命都不要,还要那虚名做什么?!”胤衸哑然,是啊!若是她要名份,不过是另一对皇子夫妻,两人也没有今天的相守了。

敏弘诡秘的一笑,说道:“我问你啊,如果可以,你希望我已十八阿哥胤衸的福晋被记录呢,还是十三阿哥胤祥的福晋?”

胤衸一愣,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小十八抱着敏弘叫“福晋”,也想起小十八一脸的理所当然说:“她是我福晋。”心里止不住酸溜溜的。可是若是以胤祥的名义……

敏弘倒是替他说了:“你要把我列在你那堆老婆中的哪个位置呢?”

胤衸摇摇头,不一样的,绝对不一样。敏弘是他的另一半,不是附庸,不是可有可无的赠品。不可以。

敏弘粲然一笑,说道:“傻了吧!皇上无意中在帮我们的忙呢!你自然有送你的人,我呢,只要你把我火化了,扔到海里就好了。不管我的名字,名份,代号是什么,我就怕你把我忘了。”

舍却生前身后,我只执著今生与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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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另外,大家现在不用重新存,因为内容没有改动,最终定稿的时候我会通知的。

谢谢,我已经改了,太牛了

64、童话

康熙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至少在敏弘看来,他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精神头,更多的时候会像一个普通的老头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猫着,这个地方就是畅春园。

或许是被康熙斥责的缘故,胤衸托病告假,干脆连朝也不上了。举家迁往郊外的庄子,常住起来。敏弘才知道,原来胤衸在丰台附近还有一处庄园。

每天,胤衸都会带着敏弘,或者带着家里的侍卫亲随出去踏青打猎。有的时候,十三阿哥,八阿哥,五阿哥也会过来看看。而十七阿哥胤礼似乎和胤衸就此结下了深仇大恨,再不往来。

敏弘熟练的点好茶,向胤祺敬茶。胤祺有一瞬的恍惚,慌忙接过,才说道:“你到底是不是她,能不能告诉我?”

敏弘笑笑,看看远处和十二射箭的胤衸,说道:“你想试一下吗?”用那个是否起鸡皮疙瘩的方法试试?

胤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晌儿才说:“不用。其实,你这样说,就够了。我也放心了。”

敏弘看看他,青丝带霜鬓,不知何时翩翩公子已经远去,曾经光华烁烁的眼睛里多了许多人世的遗憾和无奈。胤祺,老了。

敏弘低下头,把玩儿着手里的杯子。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一滴,两滴,三滴,清清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桌子上,打在手上。一只大手伸过来,象许多年以前一样,握住她,拍拍,再拍拍……

过去了,今生无缘。对不起,有负来生。

==============以下是周三的更新================

在庄园里的日子,就像新鲜空气一样,可以让人沉醉不知时日。

每次启动桑拿房的时候,看着呼呼烧着的木头,敏弘就会想起老家的那些荒山秃岭,连吃火锅都找不到炭!看看这里,满山满眼的绿树,大的,小的,宽的,瘪的,好的,烂的,长的,短的。一棵棵的,一丛丛的,一把把的,一堆堆的,能把你看腻了,还往眼里钻!胤衸这个老财说了,这也算个事儿?也就是几片林子而已。你放心,这都是咱家的,还够你一人儿用。你要觉得不够,我再给你想办法。人家这才是真正的房地产大亨啊!不过我又不是祝融,烧那么多木头干什么。唉,夏虫不可语冰!

敏弘摇摇头,又裹了裹白巾子,向炭盆里泼了点水,听着里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小屋里弥漫着醇厚的木香。最近,胤衸总是神神秘秘的。但是,根据敏弘的猜测,丰台大营是他的目标。也不知道这家伙经营多少年了,竟然很早就在这里选址。附近也有其他的皇庄,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似乎更多的放在了京城里面。来这里的,更象被放逐的。

虽然康熙上了年纪,但是看样子还能在活个五六年,没问题。自从六十年,四阿哥代康熙赴盛京祭祖之后,康熙似乎越来越多的把这类礼仪性的工作交给稳重的大儿子们,而事务性的则交给了年轻力壮的小儿子们,实质上,比以往更加严密的控制和集中着自己手里的权利。后世纷纭的四阿哥颇受看重的几件代表性的事情,在京城的人看来,都不过是偶尔发生的随机事件,哪个阿哥去都可以。赶上谁算谁,连胤衸也这样想。

空气里的湿气越来越重,敏弘看看自己的关节,奇怪的很,按理说应当变的更深的黑晕,反倒变浅了,若隐若现中还有隐隐的红色。

敏弘举起手对着门缝透出的光线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现在胤衸是灵媒,真是风水轮流转。

正乱想,门吱呀开了,胤衸披着披风进来,解开是标准的桑拿装。先是用手挥挥扑面的湿气,皱着眉头说:“怎么浇这么多水?也不注意些。”说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舒服的坐下了。“你们呀,也真会享受。这个东西不错!怎么不早点弄出来?”

敏弘一撇嘴,说:“以前担惊受怕的,没心思。你别说,过来以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原来生活挺舒服的。唉呀――,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怎么那么多抱怨!”

胤衸想起一件事,直起身子,说道:“眼瞅着快数伏了,我看后边你挖的那个坑也差不多了。不会又弄什么游泳池吧?”

敏弘嘿嘿一笑,问:“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胤衸说道:“你嫌门前的河太小?我看那池子也不大啊!”

笨,简直是鸡同鸭讲!这两件事能同类相比吗?!解释了半天,甚至说到了河流水文造成的安全隐患。胤衸奇道:“嬉水也看这个?以前我整治河道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祸根,现在看来,要没有这些东西,还不成了你们那里的游泳池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胤衸对敏弘游泳都会有帅哥答茬这件事印象深刻。尤其是还免费观摩了一次春宫秀!他已经无数次的把那场景中的男人分别替换成老五,十三,十四,十七,甚至还有他自己。有时快乐,有时痛苦,反复的煎熬自己,有点乐此不疲。现在,敏弘又要在他面前游泳,刺激有点大。

商量来,商量去,斗嘴的结果是,池子可以建,但是必须建在屋子里,妥协的办法是,开个大天窗,晚上能看见星星。

那时已经有了玻璃,只不过技术没有现在好,聊胜于无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胤衸看着敏弘红彤彤的脸蛋,知道她已经蒸的差不多了,正待叫人,门外响起了核桃的声音:“爷,皇上来了!要见您。”

两人均是一愣,下意识的握住彼此的手。

康熙一身便装,此次微服出巡,一方面是体察一下民情,另一方面就是要看看这个“病中”儿子。

“牛婶”?“敏弘”?差点儿被他们两个骗了。康熙转动手中的茶碗,胎薄如纸,最奇特的竟然是素白的,没有任何装饰。放在日光下,隐隐透出青色,好像宫中的琥珀碗一样。但是小巧玲珑,精致细腻之处又远胜琥珀。金黄色的茶汤,色泽更加的鲜亮诱人。

康熙进门的时候就打量了这里的布局,前院以沙土代替山水,用高矮浓淡的绿色点缀衬托出一片空旷的感觉,为院子营造出一种沉静的氛围。所有的风景似乎都被凝固在一瞬间,人也不自觉的肃穆起来。绕过前院,来到胤衸的书房,景色也变得活络起来。远远的,就可以听见流水淙淙的声音。白墙灰瓦掩映在葱郁的绿色中,多了江南园林的雅致,是个读书养性的处所。不知道后院和花园又是怎样的布置,这样的巧思,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胸中有些丘壑。不自觉间,对胤衸所请的造园之人,多了几分好奇。

书房保持了胤衸一贯的习惯,康熙看看书架,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取下墙上的宝剑,信手挽了个剑花,剑身灵活有力,回声沉稳,看来不止是做摆设的。桌子上摆着一叠习字,抄的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是胤衸的字,有长进。连十三都赶不上了。翻着翻着,康熙突然一顿,抽出一篇字,仔细看了起来。胤衸和他的兄弟们练字,多半都是规整的楷书,无不以工整规矩为纲要。而这篇字,龙飞凤舞,却不是仓促之作。宫中只有一人,以草,狂之书为乐。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胤衸换好衣服,出来见礼。进屋看见康熙手里拿着的临帖,心头一紧。

康熙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帖子,让他平身。问过了基本的情况之后,点着桌上的帖子,一下一下的,并不说话。沉默在屋里蔓延。乐儿过来上了一杯茶,蹑手蹑脚的下去。

许久,康熙才点着帖子说:“这个,是谁写得?”

敏弘派乐儿上茶,本来是想探听点事情。可是蒸桑拿时间太久了,身子有点虚。依在床边等着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乐儿过来回禀,看敏弘睡着了,只好先把她安置好,又返回去,见机行事。

“她是谁?”

“……”

“朕在问你!”

“回皇阿玛,她,她是儿臣的女人!”

“放肆!朕再问一遍,她是谁?!”

“回皇阿玛,儿臣亦不知她究竟是谁。儿臣见过她千般样貌,听到过不同的名字。若是皇阿玛一定要儿臣选个名字,儿臣以为敏弘,牛婶,玉儿都可以。”

“哼,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无非是那个妖女。朕问你,你们究竟是怎么救的她?”

“儿臣不知。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记不得儿臣了。后来了解,她是被世外高人所救。后来,儿臣多方打听才知道是那个曾经在鸦髻山赠与儿臣佛珠的高僧救了她。只是,高僧四海为家,行踪漂泊不定,儿臣也没有再见过。”

“哼,装神弄鬼!”

康熙多半有些相信了。后面无非是对细节的拷问。胤衸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只能含混的答了。康熙颇有些失望。最后,喃喃自语道:“莫非,这世上真有不死之人?”

“你说,皇上不会认为我长生不死,然后把我当药引子吧?”晚上,敏弘愁眉苦脸的靠在胤衸的怀里翻书,一边抱怨。不太认真。

胤衸倒是皱了一下眉。仔细的考虑起来。“应该不会吧?皇阿玛没有那么糊涂?”

“他要是清醒,就应该把我咔嚓了。打不死的小强。”敏弘一动,嗖的扔出去一只纸飞机。

胤衸拍了她屁股一下,“又把什么撕了。”

敏弘扬扬手中的书,“金瓶梅!”

啊?胤衸想了想,从小几上拿了另外一本书,“撕这个吧。”

无所谓,哪个都行。拿过来一看――《水经注》。

过年的时候,胤衸去了宫里。但是除夕夜过后,就放了回来。上元节的时候,宫里摆家宴,出人意料的是,敏弘也被宣了过去,名字很奇怪――牛氏。

每次见康熙,都没有好事。敏弘这一次也很紧张。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康熙若有似无的扫过来的眼光。

有些人是敏弘已经见过的,有些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久闻大名,好奇居多。嘁嘁喳喳的议论中,敏弘听到最多的就是,怎么这么年轻?难道姓牛就该很老吗?岂有此理!

规行矩步,宴会到尾声的时候,敏弘几乎快支持不住了――好长的宴会,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

找到卫生间/厕所,敏弘一出来,就碰见李德全,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皇上要见您!”

难道康熙一整晚都在等着自己落单,然后“绑架”吗?犯的着吗?!

等到敏弘从养心殿里退出来的时候,胤衸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敏弘笑着摆摆手。随他回去了。

人,都是贪心的。皇上也不例外。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怕是他们最渴望的事情。康熙想知道敏弘是怎样一次次死里逃生的,到现在还能保持容颜不变?敏弘却亮出手腕上的黑晕告诉他,自己已经活不了几年了。身上的毒素早就无药可医。当年自己的确濒临死亡,又的确被高人所救。只是为了挽回这条命,不得不依靠毒药续命。因为没有几年好活了,索性豁出来,才重新找到十八阿哥,过一天算一天!

反正真的假的掺和到一起说,倒是精明的康熙半点也不怀疑,真是被贪婪糊了心智,可怜!

胤衸听后,长吁一口气,说道:“皇阿玛会信吗?”

敏弘不睬:“至少这几天会信。安生一天算一天吧。”

胤衸犹豫了一下,撩开帐子看了看外面,才迟疑的说:“敏弘,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

“你还记得我有段时间总是做梦么?我梦见你全身关节漆黑,死了。还梦见,你死以后,我回到老十三的身体里,忘记,忘记你了。连着一个多月,我都做这个梦。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生怕现在我们过得日子都是我自己在做梦!有一天,真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怡府里,做我的王爷。更害怕,忘记你,把所有的这一切当成是一个梦。那我,到哪里找你?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还是真的象八哥说得那样,你没有前世来生,而我过了这一生就会重新堕入轮回,忍受俗事分离之苦?”胤衸说得恍恍惚惚,手细细的描着敏弘脸廓。眼神略带迷离,敏弘不敢确定他现在是不是清醒。但是,他说得情真意切,也触动敏弘内心最不甘的地方。噤了声,静静的听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