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东城走了,他有他的骄傲,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他说他不会赶尽杀绝,顾暖闭上眼睛,闻到了自由的味道,虽然没有看到母亲的态度如何,但,乔东城先做出了让步。
昏睡中她的呼吸找寻到一种味道,像左琛,那味道来了没有走,一直在身旁,顾暖却又实在累,想醒也醒不过来。
...
乔东城随母亲改嫁进顾家,顾明海这些年落魄,时代在变,顾明海早已无法在海城立足。
乔东城身居要职,要低调,可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能娶成了顾暖,他也想给她一个盛世婚礼,最后就由乔东城的父亲出资,为儿子儿媳包了酒店其中一层。
这海城一般的酒店乔东城没看上眼,香格里拉酒店是乔父定的。
新郎返回,宣布新娘出事住院,婚礼延后三日,便转身走了,所有人都诧异,有看到婚车和后面的车飚速行驶不知何处的,各种猜测俨然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开起了玩笑。
不起眼的座位上,沈晓菲拉着果果的手,对那些天马行空把新娘说成白雪公主和小龙女的群众讽刺一句,“当演好莱坞大片呢!”
“妈妈,我后妈听上去好厉害哦,我可不可以拜她为师?”果果咧着小嘴,小酒窝两边各有一个,仰头看沈晓菲。
“以后再看电视我断了家里所有电!看你黑天怕不怕!”沈晓菲吓唬果果,拉着果果离开。
一处电梯前,乔东城,和乔东城的家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再熟悉的人也没有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的,各自能快点走就走了,若是婚礼顺利结束,许是还能去道个喜。
乔父暴怒地质问乔东城,“结婚是儿戏?看看,看看你的脸丢的还剩什么了!我真不知道你哪一点像我!考虑弃政从商跟我出国!!”
乔东城的奶奶见父子两吵,赶紧站中间挡着俩人。
“我真怕……你这性子有一天栽的彻底!”乔父的担心不无道理,乔东城若是栽了,那就真的是彻底栽了,身居要职栽的才深。
“我有分寸,做任何事我都考虑过后果没人能逼我。出于我本意而做的事情我不后悔。至于我哪一点像爸我也没发现,或许去问葛女士调查一下我是不是爸的种。”乔东城黑着脸说完,尽自埋进电梯,一个人下去了。
这股气死人不偿命的混蛋劲儿叫人头疼!
香格里拉酒店一楼。
乔东城从这边出来,那边的出口走出两人,乔东城皱眉看过去,若没记错,是检察院法律监督机关的人,常见,可是他并没有邀请反贪局的人来?亦或是,只是巧合出现在酒店?
哪行都有哪行的自然规律食物链,乔东城不稀罕贪,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任职的人就不干净。
如果被这些人盯上,光是一个刑法第八章,就够乔东城被停职周-旋一阵子了!
那两个人上了一辆公家派来的车,上车时,其中一个男人接了一个电话,一直在点头。
乔东城心思慎密度不疏于一般人,但行事却有那么点不桀,他也清楚,左琛未婚妻家在海城反贪局里有人。
...
左琛的所有安排,因为顾暖出事,都再没了用途。
她有事不是对着他这个男人放声哭喊求助,这叫左琛有些小小的郁闷,更多的是心疼她的身体,此刻倒没有太多的话想说。
左琛让人都撤了,他不敢确定布局是否也有人在他之上,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是恒古不变的至理真言,既然顾暖没有再被逼,他也不想主动出击,现在,林父是迄今为止他最大的麻烦。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牵乔东城一发而动了自己的全身,那就玩完了。
“我一点事都没有。”
顾暖醒来,果真左琛在,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醒来他就真的在,左琛的眼窝深陷,五官稍显冷硬,他在怪她吧。
“顾暖,下次别这样,我无力承担……”
他真的无力承担,短暂的拥有过顾暖这个让他惦念的人,她若是突然失踪,他去哪寻回?于左琛来说,最大的压力,是孤独,孤独的重量,足以压得他忘了以后的路该怎样走!
左琛注视顾暖,顾暖说话时没力气,又怕说多了会有干呕的恶心感,就很少说,说出的话也是浓浓的鼻音。
左琛说完这话,低头,双手十指交叉握拳,搁在眉心处,他的一双大手遮住了他疲惫的五官。
顾暖的脑袋稍微往外挪了挪,看他别过去的脸,“转过来,不舍得给我看啊?”
“怕你被迷住。”左琛收起深沉的情绪,转而说道。
“大概……好像……貌似,已经被迷住了?”
顾暖故意说的这么不确定,左琛看她,顾暖也看他,彼此努力挤出微笑。
一时无语,左琛不想让她说太多话,起身。
他干什么去?
顾暖掀开白色薄被下了床,三两步追上左琛,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整张小脸都迅速贴在他的背上。
左琛真的心里震了震,原来,顾暖也会如此热情的款待他?
是的,这是对他来说奢侈的款待。
左琛的男子心里偶也柔软无比,他恋爱经验几乎为零,麻木僵硬的生活在繁华大都市,他见过她温暖的微笑,张扬肆意的青春她有过,这种女生,在心底一定是有她所向往的爱情,他能给吗,他懂得她要的爱情模式吗,怕是不懂不知道。
起码,她走过的深街小巷不曾有他的足迹,左琛喜欢她主动,不禁温柔,“怎么了?”
“你去哪儿啊。”
顾暖要哭了似的,她保证自己没有,只是鼻子撞在他的背部,撞疼了。
左琛转过身,扶住她虚弱的身体,见她赤脚,说,“给你买粥。”
“……”
哦,顾暖在心里回答自己,脚趾头动了动,有点囧,电视里不都是女人情意绵绵的抱住男人的腰部么,为什么自己撞得鼻子疼死了要?
一定是撞的方式不对……
...
顾暖躺了一天,乐乐说,母亲在家里休息,吓坏了,顾暖一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吓着了母亲,一边也庆幸,都没有太糟糕。
孙冬乐来了又走了,是见到左琛在。
左琛说出去买粥,顾暖是无比荣幸,左琛给她买粥?真好。
可是左琛不到十分钟就空手而归,粥呢?顾暖没瞧见。
“等下粥就来。”左琛说。
左琛的手机不止一次响过,他接了说一句就挂,顾暖想说你有事就去忙吧,却被他坚定的眼神打了回来。
眼神较量中,从来都是顾暖输,不管是放电还是玩忧郁情深,要说左琛哪里最肉麻,自然不是他的嘴巴能说会道,是他那双清澈却忧郁的湛黑眼眸。
顾暖靠在病床上,红润润的小舌尖伸出来,舔了一下下嘴唇就绕到了上嘴唇上舔了一圈儿,舔的小嘴呈嫩粉色,小舌头收进嘴巴里合上,抿着嘴儿点头,“嗯。”
左琛深深地凝视顾暖,她那么快速的随便舔了一下嘴唇,看在左琛眼里却不同,左琛喉结滑动,咳了咳,下一刻竟是转身走了出去……
又干嘛去了?
顾暖想掀了病床!总是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
二十分钟后,左琛再次回来,手里拎着一份粥,包装就很精致,他靠近,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咖啡味,顾暖揉了揉手背抬头看他,“去哪了?”
“在姐办公室抽了支烟。”左琛坐下,将粥打开,是温热的,顾暖的身体暂时不能吃太热的东西,米粒如医生交代那样,很惨的没几粒。
“外卖?”顾暖问。
“姐去买的。”
“帮我说谢谢。”
姐都是公用的……
左琛打开后并没有给她的意思,看那趋势是要亲自喂,顾暖凑过去,左琛动作有那么点笨。
“这粥好看是好看,一点味道都没有。”左琛的气息那么近,难免心里砰砰乱跳,顾暖随便找点话题。
“嗯,表面看到和有了一定认识后往往不一样。”左琛说。
顾暖诧异地看他,左总您说话要不要这么多感慨哲理性?拜托啊。
左琛抬眸,伸手轻揽过顾暖,用他的侧脸贴了贴顾暖的脸,顾暖的鼻息和嘴唇碰在了左琛的脖颈上,感受他的体温,闭上眼,真想就这样,不要放开,就这样一直一直……
左琛继续喂她,半认真说,“不瞒你说,第一次在记者会见你,我记住了你。但我的情况不允许我对你怎么样,事实上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我认为我喜欢的那种。也许……纯真外表下并非纯真。我不会在感情上浪费时间给错误的人,我这样说,你会生气吗?”
“不会。”
顾暖听懂了,“就是说,你承认你对我有点一见钟情?随即被理智扼杀在那么一瞬间就死光了?……原因是你觉得我表面看似是白的,实则内里也可能是黑暗的巫婆?如果我实则真是黑暗的,那么你跟我恋爱一天都是不屑觉得浪费时间的?”
“可以这样说。”左琛点头。
顾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左琛诚实的眼眸,左琛有些尴尬,“生气了?”
顾暖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摇摇头说,“也许我当时,该举个牌子说‘走过路过的都不要错过,我这人从里到外都好极了,你快来追求我吧’类似这样的标语什么的……”
左琛看顾暖,“呃,你这样,我会对海城的女人都戒备。”
她太奔放了吗?顾暖囧,左琛这是一竿子打死了一海城的女人。
相处了很久,顾暖总结出来,在左琛不想说肉麻话的时候你怎么诱导都是没用的,等你不想听的时候,他一般连说带做的,也许这就是凡事讲究利益的商人,惯性的,觉得她病着,他占不到一分便宜,所以对于她的引火他都理智浇灭。
在吴哥觉得电话催促已经不管用了的时候,直接来了医院,顾暖顿时看着凉了的米粥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虽然姿色平平,聊的话题也没有什么营养,可是足以害的左琛这君王不早朝了。
在顾暖双手合十不管左琛黑下去的脸把他恭送出去的时候,孙冬乐才溜了进来。
“昨天乔东城人前声称新娘出事住院,但身体无大碍,婚礼暂时取消,改成三日后。要不是左总在,我早冲进来问你怎么回事了。”孙冬乐急的额头都是汗珠子。
顾暖在床上没动,除了说话不耽误她基本就是半个废人那么虚弱,身体都被药物掏空了,顾暖诧异,“乔东城走时的态度很明确,放过我了,你确定三日后他婚礼?”
“假不了!这次太多人知道他结婚,婚礼延后三日这绝不是乔东城要面子应付事儿的话。”孙冬乐猜不透乔东城这是要干什么。
顾暖想了有一会儿,才轻叹说,“乔东城一点都不傻,不致死的剂量医生都说了,他那么多疑的人,宁可怀疑我故意吃不致死的剂量耍他,也不会相信我并不知道多少剂量致死误打误撞没吃够剂量。”
董琴推门直接进来,孙冬乐给顾暖使了个眼色,董琴不发火不逼迫,他乔东城半点机会就没有,“阿姨,我先出去。”
孙冬乐出去了,董琴走到病床前,拿下眼镜擦了擦眼睛,没看顾暖,叹气道,“妈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能闹腾,东城让我给你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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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结婚了
面对母亲这样稍有指责的一句话,顾暖觉得没必要说什么。舒残颚疈
如果她心里的苦母亲至今还是不懂,那么解释一千次一万次,母亲还是不会试着理解她。
董琴始终是没看病床上的顾暖,一直擦眼镜,说,“葛丽云,在外面早就有男人。”
顾暖愣了愣……
七年前的葛丽云和现在的葛丽云,除了年龄在增长,容颜没有太大变化,保养的非常好,家里家外没有一样是葛丽云操心的,她只管花钱买舒适,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去不年轻灏?
顾明海劳心劳力,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不如当年,葛丽云不忠似乎也不奇怪。
董琴又说,“那男的,是海城一个大商场的经理,葛丽云买首饰跟商场的服务员有纠纷,经理出来解决,一来二去有了不正当关系,男的比葛丽云小七岁。”
“……嗯”
顾暖唏嘘,海城再大的商场,里面一个管事的经理薪资也就不超过七八千块,当然品牌商家和经理之间的内部潜规则收入除外,葛丽云有家底,比葛丽云小七岁,那就是葛丽云养男人了?
“如果我嫁了他,乔东城准备把他妈怎么办?”顾暖始终不能相信,乔东城真要羞辱他亲妈一番?
董琴叹气,“是要逼着他妈跟你爸离婚。”
“离婚?”顾暖乱的很,如果葛丽云跟父亲离了婚,那……父亲和母亲还有可能在这样晚年复婚?
其实,母亲很希望这样吧?
...
乔东城让董琴来对顾暖说,顾暖出院必须亲自去乔东城家里取葛丽云出轨的证据!
乔东城大可以直接交给董琴就完事了!
乔东城心里憋着一口气,指定让她去取,是要干什么?
乔东城的心思,顾暖猜不着。
夜晚。
沈晓菲开车驶到市区一处高层公寓外,不到五分钟,乔东城的车驶来,乔东城下车,沈晓菲也下车。
随他上去,进去房间乔东城开了灯。
“婚房?”沈晓菲看见里面喜庆的很。
乔东城一直走到舒适的沙发前慵懒地躺下,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不想做乔太太。”
一句话不轻不重,足以叫这空间内的另一个人听了怔在当场。
“你,在对我说这话?”沈晓菲不确定地指着自己,又回头看了看,忽然慎得慌,她以为身后有别的女人。
“还有别人吗?”
乔东城没看沈晓菲。
沈晓菲心里狂乱的跳着,这是惊喜吗,可是为什么没有真实感。
“嫁给我做乔太太,除了你自己,婚礼一切已准备就绪,同不同意随你,我不勉强。”乔东城仍旧平静地说。
沈晓菲曾经很高傲,直到遇上乔东城,她用尽浑身解数也难以驾驭的男人,他的姿态,总是无形中将他显得那么高贵,她显得那么低微。
乔东城不爱她,说娶她,这匪夷所思。
“这算是求婚吗?你不爱我,你爱顾暖!你这是娶不着顾暖,用我来气顾暖吗?!”沈晓菲气哭了。
乔东城抬眼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沈晓菲,不悦,“问问而已,同意就这样办,不同意也没人求你,你哭什么?”
沈晓菲还是低头哭……
乔东城不耐地站起身,走过去捏住沈晓菲的下颚,凶道,“我随你怎么想!别妄想往我心里猜!!我他妈喜欢顾暖,喜欢的人尽皆知!要么点头答应做乔太太,前提是果果给我,让我父亲带去国外抚养!记住,我没有求你!你也有第二条路选择……就是转身,离开。”
沈晓菲攥着手指低头,乔东城的气息在她头顶上方。
告诉自己:沈晓菲,你也可以有自尊不容许人去践踏,转身迈出去就守住了尊严,可是,竟然没勇气选择第二条路。
是不是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见这么一个狠狠践踏你的自尊,你却还是哭着接受的,这样叫人又爱又恨,到最后已经混乱的不知道爱多还是恨多的克星呢?
“你会跟我登记注册?”她抬头。
“自然!”
“我们日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毫无疑问!”
“你会履行你丈夫的职责?”
“……”乔东城沉吟许久,不答。
沈晓菲伸手抹了抹眼泪,“我嫁给你!”
这一点头,是舍弃自尊的去决定爱这个心在别人身上的男人,有她与顾暖的战争在其内。又是多狠心的舍弃了六年来不曾离开身边的女儿果果?沈晓菲已经不敢去想了,她爱乔东城,病态的爱着,自己都唾弃自己!
“还有两天,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准备,你唯一需要的是说服你的爸妈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记住!要笑着来!”乔东城语气颇为严肃。
沈晓菲深呼吸,点头,“可以。但我要请我的同事,还有我的同学,一切我想请的人你都不准干预。”
“我没时间什么都管!”乔东城扔给她一把婚房钥匙,便转身他先从她的视线中离开。
沈晓菲恍然还在梦中,这不是噩梦,她知道,但更知道这也不一定是个好梦。
乔东城为的是果果,还是气顾暖,沈晓菲不得而知,只是,沈晓菲多么想问一句,婚后,乔东城你会不会和顾暖藕断丝连?可是她不敢问。
...
沈晓菲表面上笑的很自然开心,婚讯突然,亲友很惊讶,但知道新郎是乔东城那一刻,都不可思议,同一年毕业踏入社会圈子里的同学,哪个不清楚乔东城喜欢顾暖,再怎么玩女人,顾暖都始终不一样。
说服父母不是难事,父母经商,但没有什么大买卖,家里在海城有两套房子,一套是老房子,在等着拆迁的钱,另一套一百多平,沈晓菲也有一辆三十来万的车,父亲买的,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沈晓菲是独生女,在朋友或同学圈子里,算是挺有面子的。
乔东城在国土局身居要职,这饭碗不是一般人能端得起的,油水太多,不是能端的稳的人,一般也上不去。
再者,乔东城亲生父亲家底大,这么一个儿子,一切也都是乔东城的,沈晓菲的父母顿时乐开了花,也就不管女儿为何结婚这么匆忙了。
乔东城结婚这件事也传的沸沸扬扬,有人问起,沈晓菲就笑着说自己不懂事,想先斩后奏怕父母不同意,可是结婚当天自己身体不行送了医院,这才延后三日。
都说新郎太在意新娘了,一个小病,为此拖延婚期。
沈晓菲临时请假,请柬该发的都给发到了,乔东城订的酒店大且奢侈,多少人去都无所谓!
突然沈晓菲和乔东城要修成正果了,都开始八卦了起来。